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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月很擔憂,“您先勉強用些,等下午趙統回來,我再給您做好吃的補補身子。”

“不是,我不太餓。”將其中一顆雞蛋塞給她,奚念知笑笑說,“趙統去許久了?”

“霧氣稍散,他就駕著馬車離開了莊子,我見姑娘睡得熟,便沒叫您。”

奚念知點頭表示明白:“萱月,等下咱們吃完,你去請黃大嫂過來一趟。”

“好的姑娘,我現在就去。”

不多時,黃大嫂過來了。

奚念知擱下木筷,笑著迎上去。

兩人寒暄了會兒,奚念知切入主題:“黃大嫂,您可有時間帶我去豐林村走一趟?”

了然地望著她,黃大嫂笑說:“姑娘你是想去瞧瞧金焰狼吧?”

點頭又搖頭:“不瞞您說,我想找那位李姓村民買下小金焰狼。”奚念知一臉真摯,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信任和親近,“黃大嫂,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許多方麵還得靠您幫我,貿貿然過去,也怕不懂規矩衝撞了大家,所以才央您幫幫我,我是真的很想買下小金焰狼。”

第十七章

奚念知帶著萱月跟黃大嫂去豐林村,一路邊走邊聊。

“奚姑娘,你買小狼做啥呀?”看她清清秀秀孱孱弱弱的,黃大嫂滿臉好奇,“你不害怕嗎?那可是狼呀!”

“不怕,它還小呢!”奚念知沒說買金焰狼的理由,笑著轉移話題,“黃大嫂,其實小狼不好養吧?狼是肉食動物,如果吃得不好營養不良,長出來的毛發色澤便不光亮。”

“這倒是。”

“黃大嫂,您覺著他們能把小狼賣給我嗎?”

沉思片刻,黃大嫂望著她說:“奚姑娘,你說得對,咱們窮苦人家哪養得起金焰狼?說不定沒等它長大,就耗得自己揭不開鍋了。”又擔憂地望著她,神色嚴肅下來,“奚姑娘,但我還是得提醒你。聽彆人說,那小金焰狼特彆凶悍,捉來兩三天了,滴水不進,鎖在鐵籠子裡也不安生,頭天晚上不斷嚎叫衝撞,腦袋全是血。後來李家的用鐵鏈把它鎖住,這才消停。”

“那它現在還好嗎?”愣住,奚念知著急地問。

“活著還活著,就是蔫蔫的。”

“吃東西了嗎?”

黃大嫂皺起眉頭:“硬塞了些肉和奶到它嘴裡,雖然吐了大半,倒也吃了一點。”

奚念知不作聲了,她心頭有些泛酸。彆看狼大在三隻小狼崽裡最能吃最愛吃,尋常餓肚子時也就它鬨得最凶叫得最慘,可被村民捉住,貪吃饞嘴的它卻生生挨餓,也不願接受送上門的食物。

“哎……”長歎氣,黃大嫂自言自語般說,“或許動物有靈性吧,知道爹娘都死在人類手裡,不肯吃仇人的食物啊!”

沒再怎麼開口,三人沉默地並肩而行。

奚念知揉了揉眼睛,與其說小狼記仇,倒不如說它已經預見自己的悲劇。

狼多麼聰明高傲啊!天上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它明白,每頓飯都是它丟掉自尊骨氣換來的苟延殘喘。

走了兩炷香,便到了豐林村李屯家。

現在是農忙的季節,家家戶戶都有活兒乾,沒那麼多時間天天盯著小金焰狼看。

再說,大家看多了心裡泛酸,倒不如眼不見為淨,免得羨慕嫉妒恨。

李屯的妻子正做午飯,煙囪裡冒著濃煙。

大抵孩子不聽話,老遠就聽到她扯著嗓子在大聲訓斥。

黃大嫂尷尬地對她們說:“李家的嗓門大,性格直爽,但心腸不壞。”

點點頭表示明白,她們上前叩門,被迎進堂屋。

李屯妻子略胖,圓圓的臉,鼻頭也是圓的,因為天氣熱,鼻尖沁出一些小汗珠。

她穿著粗布麻衣,手裡捏著鍋鏟,從廚房匆匆跑出來打招呼,笑得一臉和氣熱情:“大妹來啦,喲,這位是昨兒才到的姑娘吧,長得真漂亮,這身段兒這氣度,可比某些裝模作樣的人強多咯!”

黃大嫂知道她指桑罵槐,在說那位和她同姓的黃寡婦。

不好搭話,黃大嫂裝聾作啞乾笑兩聲。

“哎呀,你們先坐著,我把手裡這盤菜炒了再出來。”說完,一頭鑽進廚房。

炒菜的味兒挺嗆,奚念知輕咳著扭頭打量。

她在找金焰狼。

黃大嫂扯扯她袖擺,伸手往雜物間指,告訴她們,鎖在那兒呢。

李屯妻子很快出來。

寒暄了會,黃大嫂問:“當家的還沒回來?”

“他去彆的村子討羊奶去了,還不是要喂那瞎折騰的小狼?”說到這,李屯妻子又氣又恨,金焰狼就是金元寶,得高高供著,偏它不聽話,本來長得就不肥,這兩三天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不少,他們天天都睡不安穩,生怕從天而降的財路就這麼斬斷。

奚念知與黃大嫂對視一眼,知道有戲。

沒做什麼鋪墊,黃大嫂作為中間人,直接先和李屯妻子說了實話。

李屯妻子圓臉上的一雙眼睛登時亮晶晶的:“姑娘你真的誠心想買?可是……”

奚念知知道她是在擔憂價錢。

“嫂子,我這趟出來手裡沒帶多少銀子,畢竟出行在外多有不便,您能不能稍微給我點優惠?”

奚念知笑容甜美,聲音也是泉水般叮咚清脆,不是那種軟軟的語調,很得李屯妻子喜歡。她最討厭那種撒嬌誘惑男人的語氣,不三不四的。

不過牽扯上利益,她又不是個傻的。

“奚姑娘,我婦道人家哪能做主?不如等我家那位回來商量商量?”

“也好。”奚念知本準備出一千兩銀子,可這會兒她不願了,不是出不起,而是財不外露,關鍵小狼崽在這遭罪吃了苦,她心底莫名有些不痛快。

“嫂子,您覺得我這簪子如何?”過了會兒,奚念知看李屯妻子目光時不時掃過她發髻,乾脆摘下遞給她看,笑著說,“嫂子,我隻能出五百兩銀子,不過這簪能值個幾十兩,是爹爹在及笄之日送給我的禮物,我把它和五百兩銀子一起交給你們成嗎?”

“這不好吧?”嘴裡這麼說著,李屯妻子的視線卻直直盯著簪子挪不開。

女人哪有不愛華裳首飾的?況且這簪子太美了,美得像湖裡的月亮,看得見撈不著。李屯妻子第一次見如此精致的簪子,頓時愛不釋手。

李屯還未回,奚念知已經突破他妻子的心理防線。

女人耳邊風一向不可小覷,奚念知%e8%83%b8有成竹,小金焰狼他們是賣定了。

不多久,李屯到家,他的意思是再稍微加點兒。

奚念知隻推說銀兩不夠,倘若他們堅持不賣,她也無計可施。

夫妻兩一臉糾結,到屋外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還是決定賣了,畢竟養金焰狼是筆巨大的開支,他們負擔不起,第二個是金焰狼性格太倔太犟,要是養著養死了,可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銀貨兩訖,李屯將鎖小狼的籠子交給奚念知。

未免抓傷人,他們在外麵套了個竹筐。

“姑娘,我來拎吧!”盯著那筐,萱月假裝勇敢地伸出右手,卻抖抖索索的,顫得厲害。

奚念知好笑,俯首看了眼籠子,她又有些心酸:“沒事兒,它這會哪有力氣傷人?”

方才連番折騰,小狼崽隻從眼縫看了他們一眼,旋即閉著眼睛靜靜躺在籠子裡,再沒任何動作和聲息。

疾步回到木屋,奚念知讓萱月燒熱水。

她從包袱裡找出治外傷的藥膏,準備給小狼崽清理傷口。

摘掉鐵鏈,奚念知到底怕它伸爪撓她,便找了身衣服,用布料一層層把手臂裹住,隻露出幾根可以活動的手指。

等水稍涼,奚念知用麵巾浸水,慢慢擦拭它傷口。

它依然一動不動。

大抵是有些疼,偶爾能感覺它小小的身體會輕輕顫動。

奚念知失笑,這麼乖順的狼大,若被大灰狼知道,肯定驚得合不攏嘴。

“姑娘,您乾嘛買它呀?”做完活兒,萱月小步湊上來,但不敢靠得太近,她躲在奚念知背後好奇地張望,詫異問,“您向來不喜歡動物皮毛做的手套披風,難道想把它養大後做衣裳送給老爺?”

清理好傷口,奚念知開始塗抹藥膏了,她聚精會神地上藥,說:“爹爹能在貴人那件事上脫險便是最大的幸運,我買小狼不是為了剝它皮毛。”突然頓下動作,奚念知認真打量趴著的小狼,“萱月,你仔細瞧兩眼,它是不是長得還挺可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萱月睜大眼睛瞧了兩眼複兩眼,很誠實地搖頭。

奚念知質疑地抬眸看她:“……你再仔細瞧瞧,明明挺可愛的啊!”

第十八章

趙統申時回來了,奚念知沒大小姐脾性,和萱月幫忙卸下馬車上的貨物,便催促趙統把新鮮牛肉給剁成小塊。

裝盤,肉塊不斷從內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並散發出濃鬱的撲鼻腥味兒。

強忍胃中不適,奚念知匆匆將肉端到籠子邊。

小狼崽軟趴趴臥在籠子裡,一副“不聞窗外事”的超脫境界。

但狼就是狼,肉就是肉。

奚念知明顯看到它鼻子上下聳動了幾次。

暗暗發笑,她蹲在籠子邊,用木筷夾了塊生牛肉,穿過縫隙送到它鼻子邊。

輕聲說:“呐,我不會傷害你的,吃吧!”

“吃呀,我都看到你偷偷咽口水了。”

“嘗一口,就嘗一口?快張嘴,特彆好吃,不信你嘗嘗,呐,你不吃我可要吃了哦……”

使出渾身解數,依舊不能成功拿下“硬骨頭”小狼崽。

奚念知抿唇,恨不能把肉強行塞進往它嘴裡。

“行吧,咱們就這麼耗著,看誰耐性最好!”奚念知挑眉,舉起的木筷也不收回,依舊嘗試把牛肉塊往它嘴裡送。

大抵是被折騰得煩不勝煩,狼大猛地睜開一雙憤怒的眼睛,它全身淺金色長毛陡然炸開、豎起,一副“我很凶彆惹我不然我要你好看”的模樣。

奚念知淡然地望著它,往前送了送手臂,繼續說:“吃吧,不吃飯怎麼有力氣生氣?”

狼大:“……”

喉嚨發出“嗚嗚啾啾”的低沉吼聲,狼大暴躁地瞪著麵前女人。

瞪了半晌,竟毫無威懾。

它氣鼓鼓地站起來,蜷縮到籠子另一邊。

行,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偏偏真躲不起。

奚念知輕笑出聲,跟著它轉到另一邊,無休無止地強行喂養。

狼大生氣地來回跑了幾趟,眼見躲都躲不起,終於絕望。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它在心裡默默淚流。問世間慘為何物,那就是眼睜睜看著嘴巴邊的香噴噴肉塊,卻不能“啊嗚”一口吞下腹。

怒而磨爪,狼大把籠子底板撓得“刺啦刺啦”作響。

泄憤的同時發出警告:瞧,我爪子特彆鋒利尖銳,彆惹我!千萬彆惹我,我凶起來可是連我自己都怕!

奚念知好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