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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13 字 6個月前

錦棠瞧見,必定還得再恥笑她一回。

抽了幾口,她抬頭見姑母黃玉洛冷冷盯著自己,連忙道:“姑母,你再給我點時間,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鬥敗羅錦棠。”

黃玉洛替黃愛蓮揉了一隻在大的煙泡兒,柔聲道:“乖,早些兒睡吧,養好了身體,姑母還等著你與姑母一起爭這大明天下,共賞大好河山呢。”

黃愛蓮身敗名裂,於滿京城之中成了個笑話兒,人人喊打,除了躲在這宮裡,本也無處可去了,抽著能給自己快樂的阿芙蓉膏子,哭一陣子又笑一陣子,噴雲吐霧,沉浸在自己早已打敗了羅錦棠的幻覺之中,漸漸兒的,睡著了。

這時,陳姑走了過來,端著一碗藥湯,於邊上站了許久,說道:“咱家愛蓮越來越沒有分寸,為了一個羅錦棠頻出蠢招不說,還嚴重的連累了小姐您的太後清譽,不行的話,就讓她去了吧。

便您,您也該吃藥了。”

黃玉洛輕揉著自己的腰站了起來,歎道:“陳姑,咱們走的,是一條史無前例的路,愛蓮也確實太蠢了些。但是怎麼辦呢?”

她極難過的轉眼看了黃愛蓮一眼,憂心忡忡道:“她此時還不能死,她還要生個孩子,在生子之後,難產而亡。”

陳姑聽出黃玉洛話裡的意思來了,斷然道:“那孩子留不得,這是藥,您必須吃了它。一時昏了頭不要緊,一碗藥湯補過就是,咱可不能再冒險了。”

黃玉洛一根水蔥似的指頭搭上紅唇,噓的一聲,旋即道:“陳姑,作人,總不能隻想著孩子啊,我還是個女人啊。”

陳姑本是氣急的,因為黃玉洛這一句,也知道自己聲音太大了,連忙住了嘴,但依舊端著那隻藥碗,那意思,還是想讓黃玉洛把藥給吃了。

拋卻年青,俊貌而又挺撥的未婚夫,嫁給一個年齡可以做自己父親的垂垂老者,初時黃玉洛還是少女,並未覺得有什麼。

但隻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幾十年中,叫後宮無數女人掏空了身子的皇帝,便龍袍著身,根兒腐了,是滿足不了一個青春鮮活的女人了。

更何況,後來他還死了。

無論白日裡如何過,黃玉洛正值一個婦人最鮮豔的年華,夜夜獨守空閨,總有熬不過去的時候。

但她涉足也不過一回,一回而已,誰知就染上了麻煩。

按理,此時該一碗藥湯解決掉所有麻煩的。

但黃玉洛突然就不想了。她曾經冒過非常大的風險,生了一個曆史中本不該有的孩子,本來還可以憑著那孩子垂簾聽政,也許還能繼武周之後,於曆史上再創一個女皇出來。

可是阻力重重,最大的一重就是陳澈。

怎麼辦呢?

她覺得自己可以再涉一回險,至少這一回,她將擁有一個更厲害的,能夠打敗淮南黨那幫臭文人的籌碼。

而前提,就是不能吃這碗虎狼之藥。

一把打翻藥碗,素瓷色的白碗於毯子上哐啷啷的滾了。

曾經遊曆過兩個世界,熟知大明曆史,感受過普世的自由,重又回到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的穿越之女黃愛蓮,就這樣,叫自己的姑母判定了死期。

而陳濯纓那個孩子,無論陳淮安還是羅錦棠篤定了以為絕對不會出生的,在八個月之後,還是呱呱而降,來到了這個人世上。

至於他名義上的母親黃愛蓮,將會在生產之夜,抽著香噴噴的阿芙蓉膏,血崩而亡。

既提前銷完了一年的定量,而酒還是個非得年陳夠了而不能產的東西,羅錦棠便隻留了幾個小夥計替自己守著店,把齊高高,齊如意和騾駒幾個打發到了隆慶州的酒坊裡,叫他們幫著蒸酒去了。

炎炎夏日,她自己也懶得動,正好呆在家裡,自己從井裡吊出湃的冰涼涼的西瓜來,切成牙兒,於床頭翻來翻去,找了本《四民月令》出來翻著。

傍晚時,按理該她做飯了,錦棠卻懶怠起身,一把扇子撲拉拉的扇著,心說也不知這京城的暑夏何時才能過去。

不一會兒,院外氣衝衝進來個男子,於一樓揚頭站了半晌,咬牙切齒問道:“妹娃,那竇明娥究竟什麼時候走?”

錦棠從二樓上探出身子來,笑著說:“表哥,我開了竇姑娘三個月的工錢,你再忍一忍吧?”

自打葛青章受傷之後,錦棠便把竇明娥雇了來,一直伺候著葛青章。

葛青章這樣的貧家孩子,最不會跟錢過不去的,咬牙默了半晌,轉身又走了。

隔壁,穿著件蜜色短襖兒,深青色的灑腿褲子,一頭長發鬆綰著的竇明娥正在往牆角一株桂花樹下擺飯。

打成汁兒的麻醬盛在白瓷碗裡頭。

一疊切成絲兒的黃瓜,另有一碟醃成粉紅色的蘿卜,另還有一碟碾碎的花生粒兒,旁邊,是一盆湃在冰水裡的黃瓜絲兒。另還有一碟香油拌過的大頭鹹菜,亦是切成細細的絲兒,聞之便是一股香氣。

還有一隻黑瓷質的大碗,碗裡清清的水,水裡湃了滿滿一大碗麵條。

身為金殿第一的狀元,葛青章如今是翰林院的修撰,因皇帝信任,常在禦前行走的。再兼他本生的俊貌,性子又冷,竇明娥心裡喜歡這俊俏的狀元郎,卻很是怕他。

他跑到隔壁去問羅錦棠她什麼時候會走時,竇明娥乍了兩隻耳朵的聽著,待他再進來時,立刻將麵撈到了碗裡,也不說話,隻將麵款款放到了他麵前。

葛青章攪開這麻醬麵,挑了兩筷子菜碼放進去,側首見竇明娥從碗裡另撈了一碗,以為她這是準備自己要吃,因家裡隻有一個凳子,遂站了起來,端著碗飯就蹲到了地上,忽拉忽拉的刨了起來。

竇明娥自幼在京裡長大,也一直見葛青章都是文質彬彬的,倒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

她給錦棠盛了碗麵,澆上汁子碼上菜碼子,轉身端到了隔壁。

今兒陳淮安在大理寺值夜,不回來吃飯,錦棠也正躲懶兒,不想做飯了。

見竇明娥端了一碗又涼又爽的麵來,喜的直搓手:“明娥,你可真真兒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這是猜到我懶得做飯啦?”

竇明娥一笑,道:“橫豎拿的是你的工錢,有葛狀元一份,自也有你的一份兒。”

錦棠挑了筷子麵,麻醬是拿芝麻醬和花生醬兩樣調的,冰爽又不粘膩,麵條也格外的筋道。她道:“你個傻丫頭,我是給了你工錢,可我表哥那樣好的人,彼此離的又近,你心裡難道就不曾……”

竇明娥頰上飛過一抹紅,白齒咬上紅唇瓣兒,狠狠的點了點頭,甜聲道:“你吃著,我照料他去。”

再回來時,葛青章已經吃罷了飯,就在桂花樹下站著。

“竇姑娘,從明兒起,你就不必再來了。”

掏出帕子揩罷嘴,葛青章道:“葛某自幼出生貧寒,自己會照料自己。至於隔壁羅錦棠那裡,我自會跟她說的。”

竇明娥生的極為甜秀,鵝蛋似的臉兒,明亮亮的眸子,雖說家境貧寒,但手腳格外的勤快,乾起活兒來極為麻利。

她收了碗在水池邊嘩啦啦的洗著,忽而回頭,便見葛青章就站在門上,一手扶著門,瞧那架勢,是隨時準備要送她走,然後便關門,再不讓她進來了。

“葛狀元……”竇明娥咬牙半晌,鼓起勇氣才喚了一聲葛青章的名字,就叫他給生生打斷:“叫我葛青章就好,狀元二字,我受不起。”

竇明娥洗罷了碗,咬牙半晌,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您在考殿試時遭遇的事情,我都聽齊高高和騾駒大哥說過,不止我,這巷子裡所有的人都是知道的。”

葛青章一手還扶著門,玉白微寒,艱難的吐了幾個字出來:“什麼意思?”

竇明娥臉愈發的紅了:“我爹娘也知道你的情況,他們怕我萬一跟了你,要做寡婦,可我得跟你說一句,便天下的女子都嫌棄你,我也絕不嫌棄。”

葛青章一張臉瞬時從眉毛紅到了脖子根兒:“誰說跟了我就要做寡婦?”

竇明娥叫他這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卻也鼓起勇氣,再補了一句:“像您這樣的金殿狀元,按理來說媒人都要踏破門檻兒的,可您瞧瞧您這門上,冷冷清清兒的。

大家不都是嫌您……嫌您成個廢人了嘛……”

葛青章想起來了,他受傷之後,齊高高和騾駒幾個是滿胡同的大喊過,說狀元的逑保不住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卻原來,如今他不行了的話,連這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都知道了。

咬了咬牙,葛青章總算沒有暴跳如雷,隻指著門道:“竇姑娘,走吧,趕緊走。”

錦棠在隔壁聽了,樂的哈哈大笑。

第160章 至孝之子

到晚陳淮安回來, 錦棠便把這事兒當成個笑話,說給陳淮安聽。

陳淮安愣了半晌, 才道:“果真如此啊。咱們嘉雨隻考了個第五, 媒人們幾乎要踏斷門檻, 葛青章身為狀元,居然連個給他提親的人都沒有。

卻原來,如今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太監了。”

錦棠狠狠瞪了陳淮安一眼,道:“放屁,你都說過他能人道的。”

陳淮安才洗罷了澡,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腰線緊窄結虯,兩條長腿卻又格外修長, 站在窗邊吹著風,笑的兩肩直抖:“就他那小蠶蛹,起陽不起陽的又有甚關係, 橫豎也不過個看物而已?”

無論何時, 他都不忘損葛青章兩句的。

錦棠側歪在桌前,算罷了帳,端過一盞甜絲絲的冰粉來吸了一口, 瞪了陳淮安一眼, 隻是目光掃過去, 焦灼在他的雙腿之間,%e8%88%94著冰粉的舌尖兒就有些癢癢了。

這廝天賦異稟,器大活好, 真真到了床上,那滋味兒妙不可言。

可惜了的,就是因為怕她懷孕,而那嗣育丸又吃不得,如今雖說同床,卻自覺的作著和尚。

如此夏夜,窗外涼風習習,錦棠覷著他那東西,%e8%88%94著冰粉,明知萬一懷上,又是了不得的事兒,可偏偏又管不住自己。

好吃又管用的陳淮安,叫錦棠壓到床上,過了半晌,終於還是長長往外吐了一口濁氣:“祖宗,你這樣兒的□□□□,便聖僧也把持不住,更何況我比那十年沒開過葷的%e6%b7%ab僧還%e6%b7%ab?”

雖說嘴裡這麼說著,陳淮安也隻敢淺嘗輒止,對著錦棠,還是最熟悉的老法子,伺候舒服了她,至於自己,依舊做個苦行僧。

據說憋的久了,能成高僧聖德。

陳淮安覺得自己再憋下去,不成佛,也得成個半仙。

……

“我明兒要去陳家,你給備的禮,哪一份份兒都是給誰的,分彆給我說說。”夜風涼涼,並肩躺在床上,陳淮安問羅錦棠。

錦棠有個毛病,得了舒服就睡,此時一覺醒來,抬腿便把個熱乎乎的陳淮安給踢的遠遠的。

腦瓜子裡盤算著,她道:“青蒿油是給老太太的,如今暑天,那東西香氣不衝,塗了還能避蚊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