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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22 字 6個月前

麼夫妻。

黃是陸寶娟照料著娶的,當然,因為陳濯纓,陳府一門上下也願意接受她,可是這和陳淮安沒什麼關係。

他自打與錦棠和離的那一日起,沒有回過陳府,也沒有回過木塔巷自己的小家,從接到錦棠和離書的那日,他就沒家了。

錦棠又歎了一氣。

事實上,自打與陳淮安和好之後,錦棠便一直在反思自己。

婚姻之中,她上輩子確實太任性了些。

陸寶娟待她不好,就好比齊梅,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因為什麼,她應該要找出原因,攤呈到陳淮安麵前,然後,再解決問題。

可是她上輩子沒有,她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千裡路上跟著陳淮安到了京城,就該他去替自己辦所有的事,擺平所有的人。

說白了,便是恃愛行凶,仰仗著他的愛,於是肆意的作踐,踐踏他。

而關於陳澈,究竟是為何要把她拘在龍泉寺,過後,他又為什麼那麼急的想要解釋,這件事情也該要弄個明白的。

可是錦棠卻決然的,沒有再見過那個向來和藹,總是語笑焉焉的公公一回。

最終,她把那個疑惑帶進了墳墓裡。

至於陳淮安的二哥陳淮譽,錦棠得說,阿彌陀佛,這輩子她隻要不見陳淮譽,不見他的未婚妻袁俏,那一對神仙眷侶,就不會落得一個出家,一個去死的結果了。

須知,上輩子袁俏投繯之後,陳府的所有人都是把罪怪在錦棠身上。

這一段過往,徜若錦棠記得不錯的話,是上輩子的明年七月發生的。

如今陳淮譽還在老家守孝,而袁俏,錦棠也絕不會去主動認識她。

這輩子她隻要不回陳府,不與陳淮譽和袁俏有任何往來,一死一出家,這樣的事情就絕不會再發生了。

上輩子在大事情,陳淮安錯的多。但在家庭的瑣事上,卻是她錯的更多更多。

所以,不怪黃愛蓮那麼愚蠢的一個女子能壞了她的婚姻。

要怪,隻能怪她自己沒有經營好婚姻啊。

“給林欽的恩我已經還完了,這輩子我不欠他什麼。隻要你能在你爹娘麵前替我撐腰,隻要你能有康維楨在他娘麵前一半的硬氣,至美,我就願意儘我所有的力量,給你一份你想要的婚姻,好不好?”貼唇在陳淮安耳側,錦棠柔聲說道。

陳淮安輕輕唔著,極溫柔的應了一聲:“好。”

他斷然又道:“陳家,我自會去應付,你且好好兒做你的生意,那些人你不必刻意去見的。”

就比如陳澈,陳淮安要同朝與他為官,但從知道陳澈在上輩子一直尾隨錦棠後就產生的那種不適感,叫他到如今想起來,心頭依舊泛著惡心。

而後,他又問了一句:“糖糖,上輩子你將死的時候,可聽說過太後黃玉洛在何處,又在做什麼?”

錦棠輕嗤了一聲,道:“太後與皇上母慈子孝,而且,皇帝還因為自己後宮一直沒有得力的子嗣,還把幼弟朱佑乾立為了太子。

太後娘娘,能做兩朝太後呢。”

陳淮安輕輕哦了一聲,並未說話。

玩弄羅錦棠的是黃愛蓮,但她背後隱藏著的那個人,是黃玉洛。

上輩子在他被發派之前,朝中的格局是,林欽與英國公郭崎,恒國公劉鶴等人率領的武將為一黨,支持太後黃玉洛。

而他和陳澈率領的文臣為一黨,支持皇帝朱佑鎮。

顯然,他的死,林欽的死,是皇帝和太後,這殊死不兩立的兩黨最終彼此犧牲掉一枚棋子之後,達成的共識,以及最終穩定的朝局。

至於他父親陳澈一派,舍他而保全局,最終總算還是在朝站穩著腳跟。

這麼說的話,確實最後被犧牲掉的就隻是他和羅錦棠了。

眼看到了酒坊的門上,陳淮安止步不前,愣愣的望著前方。

錦棠也停止了唆冰棍兒,融化了的冰汁兒,一點點的往陳淮安的脖子上滴著。

“怎的,這是鬨事兒了,還是有人來砸場子了?”錦棠失聲問道。

陳淮安將錦棠放了下來,疾步走了過去。

錦堂香酒坊的門外,擠了裡三重外三重的人,瞧見陳淮安時倒沒什麼,待得錦棠走過來了,頓時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一個個嘴裡喊著羅小東家,羅小娘子,羅掌櫃的,總之,這些人,有京城各大酒樓的東家,也有酒莊的掌櫃,更有一些是各大王府的管家們,總之,幾乎是人人揣著銀子,想要和羅錦棠談合作。

錦棠側眸對著陳淮安擠了個眼兒,轉身進了酒坊。

酒樓的生意歸齊高高管,酒坊的歸騾駒,而剩下最重要的,能幫錦棠把酒銷到南方豐饒富庶之地的,錦棠則請上了樓,單獨與他們談。

她今年共計有四千壇酒的銷售量。

自六月二十四日荷花節起,整整三日的功夫,就把一年這四千壇的體量,一銷而空。

且說太廟。

太後黃玉洛正在給先帝拈香。

給天子拈香,當然是三柱。也不知怎得,大太監把香給黃玉洛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一插進那景泰藍三足象鼻的香爐裡,隨著銅杵敲磬,三根香啪的一聲,應聲而折。

黃玉洛心中本就有鬼,嚇了個小臉兒煞白。

她心中是信鬼神的,但不信命,而且,她還是個願意與命運抗衡的人。所以,她決然道:“再拈。”

這一回,大太監把香拈過來,黃玉洛心中也不知默念了一番什麼,總之,香穩穩的插了進去,也沒有再斷。

黃玉洛盯著三柱香一笑,心說:活著哀家都不懼你,更何況你已經死了?

接著,首輔陳澈就來了。

太後今日一襲本黑,織金緞的闊袖大衫,烏髻高聳,紅唇欲滴,素穆而又莊嚴,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豔惑人。

指套長長的手輕輕撫著袖管上石榴紋的花飾,她就在廊廡下站著。

年青又美豔的太後,老臣們圍著轉轉倒也無礙,畢竟年齡差擺在那裡。

陳澈今年四十有五,雖說自稱老夫,但材態修挺,儒雅俊秀,雖說自己心中對太後沒有任何冒犯之意,但該要避嫌的,總還是有避,所以倆人談話,就在太監與宮婢圍了一圈的太廟之中。

黃玉洛徑自道:“兵部乃我大明六部之中最重要的,說白了,兵部就不是區區一個大理寺所能乾涉的。

黃積善如今說要告老,兵部所有政務全癱瘓了,哀家自已都去黃府請過兩回,黃積善也是給陳淮安傷透了臉麵,拒不肯出,陳閣老,您說怎麼辦吧。”

陳澈吃了酒之後,暢意悠然,當然,因為兒子的出類撥粹,他今日格外高興,雖說竭力掩飾,舉止依舊有些孟浪。

手拍上大腿,他道:“食天子祿,作天子臣,他黃積善要告老,準了便是,難道滿朝就沒有一個可作兵部上書的?”

黃玉洛自覺受到了冒犯,厲聲道:“陳閣老,黃積善可是三朝老臣,先帝托孤重臣。”

陳澈同樣厲聲回道:“托孤重臣?皇上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需要被人指手劃腳嗎?

黃積善確實夠老了,八十而不請辭,家中姬妾一堆,昨兒不是有個小妾才剛懷孕?兵部尚書叫趙鬆之來頂上,他要告老就讓他告,徜若趙鬆之處理不了兵部的爛攤子,老夫親自向皇上請辭,再貶嶺南。”

黃玉洛氣的搖牙切齒,耳璫亂晃:“陳閣老,您……你可還把先帝放在眼裡?”

陳澈斷然道:“老夫心中有先帝,但先帝已去,老夫如今忠的是皇座上的那個人,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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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史無前例

青天碧瓦, 紅柱高牆,淡綠色的窗扇叫太陽曝曬著, 間或一聲裂漆的聲音。

黃玉洛太過憤怒, 縮在闊袖中的手一個緊攥, 居然生生撕裂了才養到三寸多長的長甲。

而首輔陳澈,一襲緋色官袍筆挺,額頭上汗意津津,仰望著藍天白雲。

往日,他至少還有所轉寰,至少會說一句,臣先忠先帝,再忠皇上。

至少還會哄著太後, 於表麵上把太後的麵子給圓下來。

此時他咄咄逼人,徜若他真的強硬下去,告老的黃積善, 可就回不到兵部尚書的位置上了。

真是偷雞不成還施把米。

黃玉洛身為太後, 自然不好自己發聲,眼睛一瞪旁邊的禦馬監提督大太監花禮,花禮立刻上前, 指著陳澈道:“陳閣老, 您今兒怕是吃醉了酒吧, 須知,咱們娘娘奉旨監國,可是奉的先帝的命, 您如此作為,可是於先帝不敬。

您再如此,娘娘可就要請先帝的遺旨出來,治你個不敬之醉。”

陳澈甩著袖子,簡直耍起老小孩子的無賴來,一巴掌就飛了過來:“狗雜碎,沒根的東西,老臣與太後論政,你個老奴婢插的甚嘴?”

這一巴掌摔的響亮,連黃玉洛都給嚇了一跳。

陳姑尖聲叫道:“陳閣老,花禮當年可是伏侍過先帝的老人,您不敬他就是不敬先帝?”

陳澈將闊袖往上擼了起來,索性連踢帶打:“老夫今兒就要打,非但打,老夫還要踢。先帝的牌位看著老臣呢,要真治罪,此刻就降道雷下來,看他要劈的究竟是誰。”

“太後,陳閣老這可是對您大不敬啊!”

“娘娘,陳閣老如此,咱們慈寧宮可還有顏麵?”

照黃玉洛的惱怒,此時一杯毒/酒藥死了陳澈她都願意,但她畢竟不比這些老監老奴婢們,默了片刻,她道:“陳閣老也是吃酒吃醉了,罷了,讓他退了吧。”

陳澈一番嘴仗大獲全勝,甩著袖子哈哈大笑,踉踉蹌蹌的就要走。

但正所謂老鴰狂要打破蛋,也不知怎的腳一軟一滑,他想去扶柱子卻看晃了眼,從高高的台階上徑直就栽了下去。

咕咚一聲,恰酒勁兒上來,陳澈就這樣暈過去了。

幾個小太監將陳澈扶了起來,搖他總是搖不醒,於是給黃玉洛報說:“太後娘娘,這陳首輔瞧著是個喝醉了的樣子,倒也未摔傷,但隻怕是得給背出去了。”

黃玉洛站在台階上,才叫這首輔給氣懵了,此時瞧他叫兩個大太監扶著,雙眸緊鎖,唇角帶笑,額頭上摔了個大包,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果真是個她從未見過的放浪形骸。

她一笑,道:“誰說沒有摔傷?哀家瞧著陳閣老摔的厲害了,走,把他帶回宮,送到禦醫署小心醫治,再指兩個大丫頭伺候著。不等陳閣老醒過來,就不能放他出宮。”

她就不信了,自己身後有幾大國公的鼎力支持,還降不伏這幫臭文人們。

叫人搧爛了臉的黃愛蓮叫劉鶴送入宮時,嘴都叫人給撕破了,彆的什麼都不要,叫著喊著,讓人把她的阿芙蓉膏拿來,自己要抽上兩口。

她當初命人研製這阿芙蓉膏,本來是想憑此發財,賺大錢的。

豈知東西還沒有賣出去,她自己先染上了毒癮。

這要叫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