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1 / 1)

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28 字 6個月前

還是非常滿意的,當時他還笑著對錦棠說:從今往後,我大約就不能常來看你了,畢竟為人丈夫,就不比沒成親的時候,便我和你隻是普通的表兄妹,總得顧忌著些妻子的心情。

但是,張氏那個婦人有個怪毛病。她夜來,總是喜歡睡到葛青章和竇明娥的中間。每夜中間睡著個老娘,倆人又焉能生出孩子來?

半年後,竇明娥就投梁自儘了。

據她說,每每葛青章回家,張氏對她倒也還好,隻待葛青章一走,張氏待她非打即罵不說,還動不動的就要休了她,但凡她對著葛青章笑上一笑,或者彼此親昵的說上兩句話,那一日,張氏連飯都不給她。

而葛青章對於這樣的老娘也無可奈何,又經常在外,連妻子的苦楚都不知道,成親半年,竇明娥死的時候,分分明明對錦棠說:“錦棠,你大約不相信,到如今我還是個處子之身呢,嫁人嫁人,我分明是嫁了個會吃人的婆婆,而不是嫁了個男人。”

然後回到家,她一根繩子往梁上一拴,就自儘了。

這輩子,張氏不來京城,竇明娥和葛青章提早認識,是不是就會有好的結果?

心裡這樣想著,錦棠接過兩隻酸檸果,遞了一串銅板給竇大娘,又笑著說:“大姑娘,我家三個進士今日都在太仆寺的錦堂香酒坊裡忙著呢,我有心給他們送回飯,卻抽不出空來,我給你十個銅板,你替我給他們送一回飯去,可否?”

太仆寺離此不過兩裡地兒,竇明娥因早就瞧見葛青章相貌生的好,也有愛慕之心,立刻就道:“這有甚不行的,我也不收你的錢,替你跑趟腿唄。”

回到家來,如意生火熬山楂汁,錦棠便在旁邊熬海東菜。

齊如意今天似乎格外的心神不寧,咬著唇,一會兒瞟一眼錦棠,過會兒再瞟一眼,終於,她還是忍不住說道:“二少奶奶,咱們二爺如今過的苦呢。”

錦棠一雙筷子攪著爐子上的海冬菜,鼻嗤一聲輕哼:“整日肥雞大鴨子的伺候著,還有人替他洗衣裳縫襪子,苦甚?”

齊如意咬著牙嘶了幾口氣,忍了又忍,終於又道:“昨天夜裡,咱們二爺拿冷水衝了三回身子,我怕他這樣下去,要衝壞了身子。”

據說,男人的胡須越盛,陽氣也就愈盛。

宋代時的奸宦童貫,據說就是個純陽之身。便淨了□□之後,胡子也淨不了,那東西割之不儘,就算切之,過後還會再生,皇帝以為奇,也就不去他的身了。

所以,童貫是曆史上唯一一個長著胡子的宦官。

陳淮安恰是這麼個陽剛之氣滿溢的男子。重生以來,到如今連一回火都沒泄過,昨天又差一點就擦了個火光四濺,夜裡金槍時時豎著不倒,逼不得已,隻得不停的拿冷水衝,以期能睡個好覺。

陳嘉雨叫他吵的睡不著,出來一看陳淮安那怒致昂揚的家夥,悄聲問道:“既豎成這樣,何不去與嫂子睡一回,這樣冰下去,小心冰出個不起陽來。”

陳淮安揉了把這弟弟的腦袋,苦歎一聲說:“這事情講究個郎情妾意,你情我願,也得你嫂子願意才成。嘉雨,你皮囊生的俊美,又性子懵懂,是個女子都願意哄你,疼你愛你,哥哥我生的糙,沒那個命,隻能凍自己了。”

他本不過開玩笑,這話齊如意聽了,心頭卻起著苦澀。

並非人人都愛皮膚白皙,相貌俊美,性子溫和的男人。她許是從小叫半傻子的爹,半瘋子的娘打罵慣了,偏偏就喜歡陳淮安的糙勁兒,也喜歡他粗聲粗氣,在房裡跟錦棠吵架時說粗話的樣子,總覺得那胡茬子紮在身上,也是格外的舒服,是以,恨不能舉著手出去,跟陳淮安說一句:“二爺,我願意疼你愛你哄著你呢。”

但是,義氣使然,齊如意也得取得錦棠的首肯不是?

所以,齊如意今天就是直白的提出來,自己想伺候陳淮安,問錦棠行不行。

錦棠聽她說完,斷然道:“如意,以我的心思,你想伺候陳淮安,不行。”

齊如意立刻就耷拉下了腦袋,雖不說話,但瞧得出來已經生氣了。這種半腦筋的人,性子執,真要偏拗起來,沒完沒了。

錦棠於是耐著性子勸道:“如意,並不是我小器,占著他不肯用,還不肯給你。而是,他那個人非是良配,你懂否,跟了他你會吃虧的。”

齊如意氣戳戳道:“他不嫌棄我生過孩子,還把我從牢裡救出來,於我來說他就是良配。”

錦棠默了半晌,直覺這丫頭的傻勁兒自己是救不過來的,大約還得陳淮安親自治她這股子執拗,遂也是沒好氣的說道:“那你自己跟他說去,沒必要特地給我說明的。”

齊如意小臉上的寒霜散去,頓時一臉的笑,攬過錦棠就香了一口:“我就知道二奶奶對我最好。”

三個進士乾了一整天的粗活,天黑透了才回來。

晚上大家圍了一桌子吃飯,齊如意跑前跑後的伺候著,瞧著陳淮安的目光,就跟那狼外婆似的。

葛青章今日格外的陰鬱,也不甚動筷子,扒完一碗飯拍了筷子,轉身便走。

錦棠悄聲問陳淮安:“我表哥這是怎麼啦?”

陳淮安道:“黃啟良家的門客們今天堵了我們,說經他們查明,葛青章的母親張氏年青時可能唱過大戲,須知,戲子是伶人,屬下九流,其後代是不能參加考舉的。

徜若查實此事為實,他很可能被從金殿上黜下,銷了他的功名。”

黃首輔的報複,可謂是立竿見影了。

錦棠頓時怒道:“胡說,我舅母年青的時候或者唱過幾天大戲,那是為了敬神,與戲子有甚乾係?”

陳淮安湊了過來,悄聲說:“糖糖,你說這些沒用的,今兒你容我一夜,明兒我就替你表哥解決了黃首輔這個難題,如何?”

他離的太近,聲音略有幾分沙啞,並非開玩笑,而是真的憋的太久,急於求成。

須知,他是那種斷了一條胳膊,想要就忍著疼也要要的人,三年之久,他確實覺得自己憋的太久了,如此下去,難道一輩子做有名無實的夫妻?

這人半耍賴皮半威逼,逼著錦棠要麼撕破臉,要麼就得容了他。

畢竟一大家口人皆一起坐著呢。

陳淮安一語問罷,所有人都停了筷子,直勾勾的盯著錦棠,尤其是如意,直接壓著錦棠的頭,道:“快點頭呀,還愣著乾啥?”

錦棠就這麼著,給強壓著點了頭,旋即,嘉雨說了一句:“吃飯吃飯,還愣著乾啥。”

大家一起,又開始刨飯了。

第142章 心照不宣

吃完飯, 陳淮安也就上樓了。

錦棠放下碗筷,齊如意笑默默的湊了過來, 也不說話, 隻是望著她笑。

“如意, 你要去就自己去吧,你們鬨成甚樣子,橫豎我是不管的。”錦棠咬了咬牙,終是說了一句。

如意立刻眼笑眉開:“我就知道二奶奶待二爺最好,舍不得他吃苦。”

錦棠喚過葛青章來,說道:“表哥,我還欠著賣紅糖的竇大娘三錢銀子呢,你幫我給她還上一回, 可好?”

早上,她讓竇明娥往酒坊裡送飯,這會子, 又讓葛青章替她去還錢, 一來一往,倆人就有兩次碰麵的機會了。

葛青章莫名其妙,接過錦棠給的一銀子, 跟著她就出門了。

錦棠出門的時候, 瞧見齊如意洗了把手, 轉身上樓了,心再跳了一跳,恍恍惚惚的跟在葛青章身後, 走到巷口上,目送著他走了,便於巷子裡胡亂轉著。

五月正是個陰晴不定的時候,悶熱無風的天氣,頭頂的槐樹上儘是嗚啦嗚啦鳴個不停的暮春之蟬。

這時候齊如意肯定已經上樓了,而陳淮安隻當她是願意的,上去的會是她了。

看到齊如意,他是會火冒三丈,還是半推半就,錦棠不敢猜也猜不到。^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重生以來,錦棠一直想的都是和離和離,可和離是為了什麼,她卻從來沒有想過。

為了不走上輩子叫人砸彎脊梁,於大雪之中冒著風雪,一路乞討著去給陳淮安收拾時的窮途末路,還是為了他那養外室,養外子的那些背叛。

她自打重新回來,睜開眼睛,改變了太多太多事情。娘未死,弟弟也不恨她,酒坊越做越大。

而陳淮安,就如同糟糕到一塌糊塗的上輩子一般,是她一直以來不願意麵對的。

她上輩子到死的時候大約還是愛著他的吧,若非愛支撐著,若非她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他一眼,也不可能千裡路上去替他收屍,但恰就是因為愛,她才不敢再邁步出去。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黃愛蓮是個意外,可陸香香不是。

他溫柔善良,明%e5%aa%9a可人的小表妹,如今還在山西過著名門大戶的嬌嬌女兒們最舒適的閨閣生活,都還未來到京城。

在陳淮安與黃愛蓮成親之後,她將是陳淮安又養在外麵的外室,相比於黃愛蓮這個以子為貴,陸香香可是他的紅顏知已解語花兒。

關於黃愛蓮,陳淮安還願意坦誠以待,關於陸香香,他卻是一句不提。

不過也對,那時候畢竟他們已經和離了的。他沒有責任和義務對著她坦承和她和離之後的情事。

錦棠走到一顆大槐樹下,聽著蟬聲鳴鳴,上輩子種種過眼,分明知道陳淮安也有苦衷,分明知道隻要她願意,這輩子總不會和離收場,還能重新把上輩子半路夭折的孩子都找回來,可她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原諒他。

甚至於,她覺得原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徜若真的重新在一起,他還會不會犯上輩子的錯。

酒後錯歡,要是這輩子依舊來了,她該怎麼辦,陳濯纓那個孩子,要是依舊出生了,她又該怎麼辦。

再不回去,陳淮安和如意大約就真的要成事兒了。

而她,等於是明明白白的把丈夫推給了彆人。

“嫂子。”陳嘉雨忽而一把拉開門,探出半個腦袋來,叫道:“我哥的腿叫水給燙了,你備的萬金油在何處,快拿來給他塗塗,否則明兒就要上金殿,他怕就去不了啦。”

十年寒窗,隻為一朝金殿與皇帝對答,陳淮安要傷了腿,成個瘸子,那可就完蛋了。

錦棠頓時嚇慌了神,疾步進了院子,怒衝衝道:“都知道明兒就要上金殿,平生一等一的重要日子,怎的還燙傷了腿,燙的嚴重不嚴重?燙在何處了?”

嘉雨止步在樓下,道:“我瞧著是挺唬人的,你自己上去瞧瞧去。”

錦棠走到樓梯拐角處,便見齊如意站在樓梯的拐角處,咬唇含羞的望著樓下發呆了。

她莫名覺得齊如意笑的有些詭異,想多問兩句的,不過陳淮安的事情更重要,也就先上樓了。

陳淮安不在外麵,不過青磚質的地上灑著一攤子的茶漬,水到此時還冒著熱氣。

錦棠估摸著,齊如意是送茶,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