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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07 字 6個月前

也不能像上輩子一樣,跟在陳澈的身後,任他為瞻。這輩子,我得帶著朱佑鎮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兒來,不過,我總需要你的信任。”

錦棠聲音一尖:“信任甚?”

陳淮安揚起手來,說的話連他自己都難堪:“或者你不信,但除了黃愛蓮,我與那些妾室,真的什麼都不曾有過。”

默了良久,陳淮安眉頭微簇,略有幾分哽噎:“你不是不知道,那時候滿朝上下一片肅殺,林欽想要以鐵腕而統朝政,文臣叫他殺了半數,糖糖,那皆是我的戰友與兄弟,當時便給我個女人,我也……”

窗外正午的陽光透進來,灑在他胡茬錠青的麵龐上,眉間是上輩子錦棠與他和離之後,偶爾見他站在路上,或者騎在馬上時,抹不去的痛苦與抽搐。

一點又一點的,分明才回來的時候,她是決對決對,不想跟他在這些事情上多說一句的。

及至後來,便漸漸兒知道他也有苦衷,知道他曾在渭河縣的時候,為了哄她戒酒,為了還齊梅誣賴在她頭上的債,曾經叫人打成那個樣子時,心中也有感動。

甚至於,上輩子他對於陳澈有敬有愛,對於陸寶娟,也是又憐又愛。

在那種情況下,他仍願意放棄陳府的豪門大府宅,與她相攜著,住在這清清減減的小院子裡,便為閣老時,每日也要穿過菜市擠回家來,她心中也是憐他的。

但唯獨關於黃愛蓮,是她提都不願意提,也永遠過不去的坎兒。

所以,兩輩子,她甚至都不曾問過,他與黃愛蓮究竟有過多少回,頭一回又是在那兒發生的。

也許恰恰是因為,他在床上太過肆無忌憚沒羞沒臊,隻要她願意她歡喜,什麼都願意做,所謂的水%e4%b9%b3交融,渾然一體,難分難解,如膠似漆。

他和她在床上,真正魚水相歡的時候,不是兩個人,而是真正融二為一的一個人。

也是因此,她上輩子和離之後,也曾嘗試過接受林欽,卻無論怎麼樣也接受不了他。

她習慣了陳淮安臉上的胡茬,和他寬闊有力的臂膀,甜甜的情話兒,但凡他整個人挨過來,她便能體酥體顫。

可林欽不同,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和林欽之間總隔著一個陳淮安,她無力跨過去。

也恰是因此,便一次不忠,隻要一想到他曾與她做的事情,也與黃愛蓮那麼個女子做過,她就決難原諒。

顫唞著聲音,錦棠忍了兩輩子的好奇,終於還是問道:“是在上輩子的白雲樓,如今的天香樓嗎?”

陳淮安沒有說話。

事實上與黃愛蓮的那一夜,他到白雲樓先是赴陳澈的約,而後,見的是太後黃玉洛,在吃醉酒的情況下,與黃玉洛聊了許久,然後,大抵黃玉洛勸酒的功夫比較好,他又喝了幾杯,而後就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了。

“總共幾回?”當她願意問這種細節的時候,就證明她是想要與他和解了。

……

“而後,我記得她父親死後,她有很久沒有在京城露過麵,你把她養在何處?”錦棠見這人不說話,枕畔一隻玉梳子,索性就砸了過去。

陳淮安接過梳子,扣在了桌子上:“就是你去龍泉寺的那一回,我才見的濯纓,在那之前,我連濯纓那孩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能養他?”

該解釋的總還是要解釋清楚。畢竟重來過來,他沒養過就是沒養過,這個糊塗黑鍋不能背。

錦棠也是奇怪,本是因為好奇才提起來的事兒,此時越來越氣,偏他還不肯解釋,索性恨恨說道:“陳淮安,你都曾說,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麻溜兒的,滾吧。”

陳淮安總算剝出一粒完整的瓜子瓤來,添到了錦棠所剝的小碗裡頭,便聽樓下一人高聲說道:“黃閣老給的臉都不要,葛書生,從今往後,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錦棠一聽便知這是黃啟良府上的門人,來給葛青章施威的。

上輩子葛青章做為黃啟良的門人,是他一輩子的忠誠良將,也一直都堅定的站在太後黃玉洛的身後,為她的後盾。

這輩子,陳淮安一直帶著葛青章,黃啟良雖也一再攏絡,可跟著陳淮安的葛青章,最終偏向的,是民意,是公平,他已經不是上輩子的他了。

“對了,咱們黃閣老還說了。往日他每日送您一碗天麻補腦湯,那可是宮裡的律例,是皇上賞給閣老們補腦子的,既從此不是門生座主的關係,那天麻補腦湯,你也該還了。”

確實,自打備考以來,黃啟良每日托人,要給葛青章送一碗天麻熬製的補腦湯。

要說是金銀財寶,或者字畫首飾,葛青章說還也就還了。

可一盅湯而已,早叫他哄著錦棠或者陳嘉雨給吃掉了,此時拿什麼還?

偏偏葛青章是個硬骨頭,一張臉由白轉粉,由粉轉紅,咬了咬牙,說道:“麻煩您告訴黃閣老,就說請他先記著帳,一年之內,我必還清此帳。”

“一日一盅,作價十兩,總共一個月,就算你三百兩,一年不行,限你三日之內還清。”門客說著,甩手便要走。

這時候錦棠已經趿著鞋子,已經掀開了窗子,就在二樓的窗口上望著,一聽黃啟良這分明就是耍賴。

已經吃了的東西,還什麼還?

她一把掀開窗子,欠腰出去,高聲道:“先生,我表哥是個身清體正的君子,於言語上也差些,不會說什麼傷人的話兒,這種虧吃了,便隻能吃。

但是,我是個婦人,還是個潑婦,我有一句話得叫你帶給首輔大人知道。贈人金石,或者可以討要,因為它永遠不會壞。贈人以花草樹木,也可以討要,因為它是個活物,而且會生根發芽。

獨獨吃食這東西,您要贈了人,再討要的時候,對不起呐您,三百兩銀子我們一分沒有,那湯倒是可以還您,不過得您自己去提。“

她一手搭著窗子,一隻腕子露在外頭,半彎烏黑似緞麵般光滑的長發,就垂在手腕處,端地是個刁蠻潑辣,嘴炮如珠。

黃啟良家這門口叫二樓上相貌嬌俏,漂亮又秀致的小娘子給驚呆了,是以,也未多想,順著問道:“小娘子,我該往何處去找天麻補腦湯?”

錦棠勾唇一笑,指著院外道:“出了巷子左拐,茅房。”

湯被人吃到了肚子裡,可不就流落到茅房裡去了?

陳嘉雨本來坐在廚房門上,正在吃著碗冰粉,聽了錦棠這話,噗嗤一聲笑,冰粉噴了一地。

葛青章拳頭都捏到一處了,聽了這話,揚頭望著錦棠,也是一笑。

偏偏此時,錦棠啪一聲合上了窗子。

轉過身來,她見陳淮安就在身後望著自己,她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兵遇到潑婦,世間也就沒理兒了,勿怕,黃啟良他沒臉問我表哥要銀子。”

陳淮安不停的往外吐著粗氣兒。

她隻穿著件灑腿薄綢褲,剛才欠腰往外時,屁股略略往後蹭了蹭。

陳淮安從二十歲重生,到如今整三年,恰是血氣方剛之年,說實話,因心事太多,連用手解疏的事兒都不曾乾過,輕輕挨觸的瞬間,腦子裡所有的血全都聚湧在了身體的那一頭。

那種感覺,就好比在河西堡的酒坊裡,她夜做春夢,於是無意識的揉著,蹭著,往他身邊擠著。

陳淮安若非腦子還算清醒,壓在這窗子上就能把她給辦了。

一念閃過,上輩子的時候,她厥%e8%87%80趴在這窗子上,紅衣半褪,襯著白膩膩的%e8%87%80兒,那%e8%87%80微顛微顫,她兩手攀著窗子,哼著喘著,叫著哥哥。

“糖糖,都這麼些年了,今夜要我一宿吧。”

陳淮安低聲下氣到了塵埃裡:“我伺候伺候你?”

想要登堂入室他是不敢想的,也就過過手癮。

錦棠柳眉一豎,直接說道:“滾!”

作者有話要說:  淮安:作者,這樣真能開船嗎?

汙若:二狗子,你難道不明白,當她願意問你這件事的時候,就是她願意解開心結的時候啦。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明天,要是沒車,你們打洗我……

第141章 山楂糕

住在菜市邊兒上, 清晨總是叫各種叫賣聲給吵醒的。

豆汁兒,油條豆腐腦兒, 酥脆脆的炸焦圈兒, 聽著這樣的叫賣聲, 滿鼻子竄的又是一股股的焦香之氣,人想睡個懶覺都睡不得。

錦棠早晨起來的時候,家裡三個進士已經出門了。

酒坊的地窖才剛開挖,還沒有修建成型,一家三個進士,帶著一幫子的山工,幫錦堂箍酒窖去了。

這個世上,古往今來, 大約也就羅錦棠才能得三個新科進士像泥腿子一樣替她乾這些粗活兒。

明天,就是錦棠要到神武衛,去見小皇子的日子了。

那孩子除了肚子裡有蟲之外, 錦棠覺得他就跟小時候的念堂一樣, 隻怕還有個脾胃虛弱的毛病。遙想小時候的念堂,就是因為脾胃虛弱,總是吃不下去東西。

當時, 葛牙妹總是給他做山楂糕, 拿山楂汁, 紅糖,海冬草熬成凝漿狀,做出來的山楂糕, 酸酸甜甜,滑的跟酥酪似的,一口一個,不過做起來很費功夫。

錦棠記得自己小時候總愛偷吃念堂的山楂糕,一口一個,一會兒就能吃完一小碟子,任憑念堂在跟前急的直哭。

如今不是有山楂的季節,不過,市麵上多的是山楂乾兒。

難得今日休息一日,錦棠帶著如意一起到了門口的菜市上,買山楂,海冬菜來做山楂糕。

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木塔巷裡出了三個進士,人人見了羅錦棠,都要笑著叫一聲進士娘子,笑著道一聲賀喜,便給她的山楂乾兒也是最好的。

到了稱紅糖的攤兒上,守攤兒的竇大娘聽說錦棠要買紅糖,捧了一大塊熬的又濃又香的紅糖出來,笑道:“聽說杏榜第一是娘子家的表哥,咱們每日見他裡裡外外的走著,生的可真是俊俏,更難得,據說他還帶頭抗議今年科舉的不公平,咱們滿京城的人,如今都在誇他讚他了。”

錦棠笑著道了聲是。

確實,陳淮安鬨事,出風頭最多的是葛青章,但同時,他也得罪了首輔黃啟良,將來就算踏足官場,他的路也將會很難很難走的。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說的恰就是這個。

“娘子可是要做山楂糕?”一個年約二八的大姑娘,鵝蛋似的臉兒,白白淨淨,梳著條大辮子,聲音也極溫柔,笑著捧了兩隻酸檸果兒,笑道:“這是南來的果子,隻需加兩滴進去,味道會更好的。”

錦棠抬起頭來,瞧著這大姑娘。

這是葛青章上輩子的妻子竇明娥,其實就住在這街市上,家裡也就開著這間紅糖鋪子。

上輩子,是葛青章的老娘張氏做的媒,她之所以看上竇明娥,恰是因為這竇明娥性子良善,人又軟弱,瞧著好拿捏。

倆人還未成親的時候,葛青章對於竇明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