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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06 字 6個月前

若非他此時身上一股汗臭之氣,滿臉胡茬,錦棠真想%e5%90%bb%e5%90%bb他的臉,終究,她喜歡的,仍是他放浪形骸下的一身正氣,是他頂天立地,誓要改變這個世道的決心。

得她主動親上一口,他必定得歡喜的暈過去的。

可是無論再怎麼說服自己,錦棠也忘不了自己看到他於鬨事上抱著陳濯纓,黃愛蓮就跟在身後的那一幕。

徜若沒有那個孩子,沒有那五年的外室,隻憑陳家的那些瑣事瑣非,她是能原諒他,也願意拋開林欽那個前夫,就此執著他的手一起走下去的。

……

“好了好了,我這不沒死嗎?”陳淮安兩輩子,最怕的就是弄哭了羅錦棠,她要罵兩句,他心裡甭提多舒坦了,可她要哭起來,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唱的如何,好聽否?我琴彈的如何,不比林欽差吧?”他這是還嫉恨著,嫉恨上輩子和離之後,錦棠整日跟著林欽學琴了。

錦棠猛得鬆手,往回折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狠踩了陳淮安一腳,這才氣衝衝的折回店裡去了。

陳淮安自知失言,偏偏沒能管好自己那張嘴,站在大街上,斂去臉上的笑意,才準備要走,便見不遠處黃首輔家的角門忽而開啟,於裡麵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來。

一個是黃愛蓮,也不過穿著件碧色的薄褙子而已。而她的身邊,站著個身材比黃愛蓮略高的男裝的女子。

其麵色呈著象牙白,兩頰略瘦,英氣中帶著些嫵%e5%aa%9a,兩隻眼眸格外的敏銳。隨著她從相府出來,兩列內侍兩列侍衛,魚貫而出。

而這些侍衛的統領,則是年已六十的恒國公劉鶴,驍騎衛的指揮使,雖說年愈六十,老國公腰挺背直,緊緊護隨於這男裝的女子身後。

就在陳淮安轉身的同時,這女子於遠處,雙手交叉於自己的肩膀,遙遙屈腰,像是在作拜禮,又像是在勾著陳淮安憶及,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黃愛蓮送她離開時極儘謙恭,一直是欠腰而禮的姿態,直到那男裝女子消失在長街的儘頭,這才回過頭來。

說起太後二字,人們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鳳冠霞帔,滿頭白發,老態龍鐘,很難有人把它跟一個風姿綽約,二十四五歲的年青婦人聯想到一起。

而一個英姿勃發,自來擅喜男裝的婦人,就更難了。

但事實上,黃愛蓮的姑母黃玉洛恰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子。

羅錦棠是張瓜子小臉兒,少女體態,便穿上直裰,走在街上纖腰扭扭,絕無人當她是個男兒。

黃玉洛卻不同。

她天生一張鵝蛋臉,眉毛略濃,相龐也生的更加英挺大氣。雖說身姿纖瘦,骨架卻頗為闊朗,乍一看過去,頗有幾分男子的英氣,足以以假亂真。

因為掌有帥印,便身為太後,黃玉洛也可以自由出入宮廷。

上輩子,陳淮安初到京城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兒與黃玉洛有著淺淺知交的日子。

那時,黃玉洛就曾說過,自己身為太後之尊,卻能超脫千百年的禮數禁錮,自由出入宮廷,其付出的代價,是在她人生最美好的三年之中,每日親揩屎尿,親端溺盆,儘心儘力伺候先皇,於上蒼的手中,生生給先皇延了一年壽期,才換來的。

所以,她說,這世間所有上蒼給的恩惠,都於暗中標好著價格,而她為了她的自由,提前已經付過那份價格了。

陳淮安與黃太後,在京城可不是初見。

他頭一回見她,是在秦州,在淨土寺,迄今,陳淮安想起那場相遇,唯有一個感覺,就是牙疼。

他今生還未見過太後,當然也不應該認識太後本尊,是以,眼也不眨的,陳淮安轉身,就進酒坊了。

嘉雨和青章兩個見陳淮安進來,俱皆站了起來,奔過來。

陳淮安攬這二人,頭抵過他們的腦袋碰了碰,長舒一口氣,道:“事兒沒白乾,皇上許了。”

一門三個進士,在午門外鬨了好大一場,忍受著錦棠的白眼兒,還得賴皮著臉,個個兒跟那在外遊逛了三日疲渴饑寒的野狗一般,乖乖兒跟在身後,等著錦棠回家給他們做飯吃。

據說,陳淮安是要求皇帝廢今科成績,讓整個大明近萬名舉子全部重考的。

但是,皇帝並沒有答應他這個要求,畢竟一場會試,成績並非全都是假的,真要黜掉如今七十七位進士的成績再行重考,舉朝都得動蕩。

不過,他答應以先皇一年孝期為期,在今年八月秋桂飄香時再開恩科,讓沒有進階的舉子們重新考一回。

至於拜座主,為門生這種陋習,皇帝還說了,隻要聽聞有官員們收門生,無論首輔還是次輔,立即罷免。

而舉子們之中徜若知曉誰拜了座主,報到朝廷,也是要被取消恩考考試資格的。

所以,陳淮安雖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於朝中重臣們來說,卻是重創了他們培養同黨,排除異已的手段。

且不論他親爹陳澈對於這個無法無天,行事全然沒有章法的兒子是怎麼個看法。

首輔黃啟良先就氣了個火冒三丈。

彆的倒還罷了,唯獨叫他最生氣的,是那個叫做葛青章的年青人。一個無根基無門第的寒門舉子,他身為宰相之身,幾番親顧茅廬,甚至於提前替他鋪平一條康莊大道,就是想著,為自己招攬一位年青,貌正,又有風骨,又能死心踏地拜倒於門下的忠良之臣,卻不想他背叛自己竟背叛的那般徹底。

當然,針對著葛青章的報應,黃首輔也會立刻執行。

召了位門客來,他道:“去,到一趟木塔巷胡同,告訴葛青章,他吃了那麼多本輔送的天麻補腦湯,可是皇上賜的,既不做我門生,叫他全還回來。”

吃了的湯還怎麼還?

門客愣了一愣,就往木塔巷去了。

黃首輔怒氣未消,轉而進了女兒的院子,於院子裡站了半晌,這才撩簾子入她閨房,便見黃愛蓮正在吃早飯。

揮走丫頭們,坐到女兒身邊,黃首輔盯著她看了半晌,道:“愛蓮,你姑母怎麼說的?事到如今,她依舊叫為父以忍為重?”

陳淮安在午門外放歌,嗓音粗獷遼闊,直達天聽,把天性悠柔的皇帝都給唱了滿腔熱血沸騰。

黃玉洛連夜出宮,與黃愛蓮一晤,倆人對起黃愛蓮曾經學過的史書,漸漸的發現,很多事情已經偏離了黃愛蓮那所謂的史書。

黃玉洛覺得怕是黃愛蓮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否則的話,為什麼陳淮安的進階之路,與曆史中會大不相同。

他如今勢如破竹,如此下去,她們將掌控不了局勢,萬一有一日,陳澈依舊要為輔,黃啟良依舊要死,那黃玉洛的孩子怎麼辦?

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拋下一切,入宮伺候一個糟老頭子,賠上的那十年青春,又該怎麼辦?

黃愛蓮此時正心煩意亂了,遂順勢問道:“那父親您有什麼招兒,能抑得住如今淮南一黨如今突然崛起之勢?”

黃啟良道:“你曾經去過渭河縣,關於那陳淮安,可有能夠一招致死之法,此人仿如一杆銀槍攪動乾坤,進京才不過幾個月,已是朝野上下不寧,此人留不得。”

黃愛蓮白了他一眼,道:“留不得,但你也沒有治他之招,省省吧。”

在曆史上,黃首輔與年青的陳淮安隻有過一次交量,據說陳淮安是一招致敵,但那一招是什麼,黃愛蓮並不清楚。

她知道的隻是曆史大概,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所以,這才是她和黃玉洛如今的困境,她們究竟也想不出來,年紀青青,才從渭河縣出來的陳淮安,究竟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一招,便把黃啟良這樣於京城樹大根深,盤根錯節的首輔大人給擊倒,從而叫他喪命。

“這種人,不能去之,隻能攏絡。”

黃愛蓮挾了一枚焦圈兒,泡進%e4%b9%b3白色的豆漿中沾了沾,哢呲一口,唇邊沾了幾滴焦渣兒:“父親,姑母說,或者唯有聯姻,才能應對您將要麵臨的危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黃啟良頓時一驚:“她想把你嫁給陳淮安?這怎麼可能?”他也是急了,尾音拖的太長,仿如公雞打鳴。

黃愛蓮道:“能得他相助,你的首輔之位才會穩,姑母想謀的大業也才最終能夠達成。姑母說,她會想辦法達成此事的。”

黃啟良斷然道:“陳淮安的內人,可是連旭親王都讚不絕口的美人兒,說滿京城之中,唯有其堪與敏敏王妃比肩。要是你姑母,或者陳淮安會心動,你,還是算了吧。”

說白了,她沒有黃玉洛那般動人的相貌,男人們便圍著他轉,捧她誇她奉承她,也不過是為了在首輔這裡謀點子好處罷了。

真真要是他黃啟良沒了,誰還會當黃愛蓮是才女,是奇女子?

不過一個扔於人堆裡都不怎麼起顯的普通女子罷了。

要想以黃愛蓮的美□□陳淮安,黃啟良覺得這姑侄倆未免太天真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黃首輔:要治死老夫的那一招究竟是什麼?

黃愛蓮:大約還是美人計……

陳淮安:我就笑笑,不說話,畢竟若若說,馬上可以吃肉?肉啦,哈哈

第140章 天麻補腦湯

苦苦思索半晌, 黃啟良也想不到對付陳淮安的招數,而且畢竟他的父親是如今風頭正盛的次輔陳澈。為免兩為閣老之間交惡, 陳淮安隻得先放一放, 不過葛青章, 黃首輔可沒想過要饒了。

天上地下,整個京城,窮極自己所有的人脈手段,黃首輔準備好了一招又一招的手段,就是準備要把葛青章置於死地。

回到家,所有人都累的喘不過氣來。

陳淮安上了樓,進了屋子,便見錦棠還不休息, 正坐在桌前剝著南瓜子兒。

昨夜一夜未睡,本都夠累的了,陳淮安隻當錦棠是要吃這個, 連忙說道:“躺著躺著, 快躺下,我來替你剝。”

錦棠也是真的累了,踢掉兩隻鞋子, 平展展趴到自己的大床上, 望著坐在桌前剝瓜子的陳淮安, 笑道:“昨夜你這場大鬨,不說你爹,就是黃啟良都要給你氣死了。”

陳淮安兩隻沙鍋大的拳頭, 揍人可以,剝瓜子著實艱難,一點點的小心捏著,等捏出來,又是個碎瓤子。

隻要談起朝事來,他就會難得的肅臉:“不止是舉子們鬨事,錦棠,你也是經曆過上輩子的,應當也還記得,明年整個河北大旱,災民全部湧進各處城闕,朝廷官員們忙著黨爭鬥法,壓根不管災民死活,結果鬨起瘟疫來,餓殍滿地,災民遍野。於是遍地起義軍,處處戰火。

黃啟良忙著跟陳澈鬥法,不肯管這事兒,結果任由武官們前去震壓,用蠻力與流血來降伏百姓。而再等到後年,漠北韃子入侵,京城都險些要破……”

為了不叫錦棠覺得不適,他隱去林欽一步步坐大的那一段兒,柔聲道:“糖糖,危難隨時會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