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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22 字 6個月前

中,哪一年不得考死,或者考瘋上幾個。

陳淮安和葛青章還好,陳嘉雨是個自小兒沒有受過什麼苦,所以錦棠怕他熬不下來。

她的酒坊還未開張,正好趁著還有些兒空閒功夫,給這仨人做明兒吃的窩窩頭。

隻用糜穀做成的窩窩頭,裡麵或加葡萄乾兒,杏仁核桃,或者加上牛肉乾兒,紅糖絲兒,總之,頂飽又好吃,也是錦棠自己經常出門時,嘗試過的,出來最不易壞,也最頂餓的乾糧。

葛青章一直在灶下幫錦棠添火。

他是農家孩子,最擅長生火,添火,搭上三根柴,再吹上一口氣,整個灶膛子裡呼隆隆的,全是火聲。

葛青章也去看過錦棠那酒坊,租金之高,令人咋舌,他擔心錦棠辛辛苦苦經營一年,隻怕等於是白白兒替房東賺了租金,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於是他說道:“妹娃,我今天去過太仆寺了,你那家店子倒是足夠大,也足夠氣派,可是租金太高了,一萬兩銀子一年,你是不可能掙回來的,把它退了去,否則的話,我就寫信回渭河縣,讓小姑到京城來主持這件事情。”

提起生意來,錦棠臉上頓時就浮起了笑容。

她掰著手指道:“表哥,當初我在京城認識一個酒莊的東家,一年要淨賺二十萬兩銀子,你可知他的酒,銷往何處?”

葛青章笑了一笑,搖頭,於生意上,他簡直就是個白癡,又豈能知道。

錦棠道:“一則,整個京城的衛防有十二衛,比如神武衛、興武衛,豹韜衛等親兵,光在京城,這十二衛的駐兵至少有十萬人,這些人一年一壇子酒,你算算,得銷多少壇子酒出去?

而整個順天府的文官,從上至下,也有將近萬人餘,這些人,徜若每人一年一壇酒,我又得銷出去多少?

須知,南來北往的酒客,大多在京城集散,又周轉,隻要我能把整個京城的酒樓,酒坊全部做通,這錦堂香酒,就可以不必我到處跑,而銷遍大明一十二行省了。

到那時,一年三五萬兩銀子,咱們能夠輕鬆入帳。大舅可是在我這酒肆裡入了股的,等我有了進帳,也會分大舅一分,難道你不高興?”

葛青章才不信錦棠一年能賺三五萬兩銀子,但是她去年曾有一個月,整整進帳六百兩銀子,捧著銀子給葛青章看時,葛青章兩隻眼珠子幾乎沒有突出來。

她頭腦清晰,思維敏捷,嘴裡一溜兒的算下來,這種大帳,葛青章連想都不敢想,她信口就能說出來,可見,早在上京之前,她於自己如今這孤注一擲的鴻圖大業,是有過詳細規劃的。

會賺錢的羅錦棠,雖仍願意窩在這小小的廚房裡做窩窩頭,但她的心%e8%83%b8之廣,葛青章窮這輩子都難以追得上了。

於這樣的表妹,要說曾經他還有照顧,陪伴她的心思的話,如今那種心思,全都變成了欣賞和讚歎。

她已經站到了雲端之上,而他隻能站在地上,仰著頭欣賞,於心中默默的,替她高興。

默了片刻,葛青章又道:“妹娃,我娘想要來京城,怎麼辦?”

錦棠斷然道:“你隻寫信告訴她,就說你自己如今都是寄居在我家,她若要來,我是一分錢都不會出的,屆時把你也趕出去,你們倆都隻能到外頭去討飯,想來就讓她來。”

葛青章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更何況確實也不想讓老娘上京城來,跟在身後指指戳戳的罵,有錦棠這句話,也就下定決心,寫信回絕老娘了。

上輩子,要說最終害慘葛青章的,就是他那個老娘張氏。

錦棠待葛大順好,也待葛青章好,但對於張氏,自來但凡說起,立刻臉上就要拉一層的霜茬子。

窩窩頭蒸到灶上了,錦棠轉身瞧著桌上的冰粉也成形了,遂劃了幾筷子出來,給葛青章盛了一碗,灑上芝麻、花生粒兒,又調了紅糖汁子在裡頭,一人一碗,對坐在廚下吃了起來。

這冰粉,是黔西的一種特產,似乎是某種植物產的籽兒,隻需要不幾粒,在水中搓開,調出來的粉,居然比秦州的土芋粉還好吃。

倆人對坐了,葛青章又道:“你一直說你和陳淮安都曾經夢到過將來的很多事,那你可知道,我此番考了第幾?”

錦棠挑了一筷子冰粉,紅紅的舌尖子%e8%88%94得一%e8%88%94,一口滋溜了進去:“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好好兒學習,認真的考吧。”

對於重生,錦棠的認識是這樣的。

她和陳淮安多活了一世,畢竟走過一回完整的人生,那全是他們的經曆。

但是無論葛青章,還是陳嘉雨,他們沒有經曆過,這種東西就不能說給他們聽。

未來是一直在變化的。

比如她今天告訴葛青章,說你會試考了第七,然後,葛青章就等著那個第七,從此不努力學習了,閉上眼睛坐等著,那第七當然也就與他失之交臂了。

這也是為甚,陳淮安明明曾經做過閣老,還要死學,苦學的原因。

他們要走的路還很長,先知或者會讓他們占到某些先機,但於整個生命的長度來衡量的話,總還是得勤學苦讀才能最終達成目的。

葛青章也知道錦棠不會說的,這兩年來,他套死套活,想從她那兒套一套點兒關於將來的事情,她牙縫兒咬了個緊,一句也不會透漏。

便與陳淮安吵架,三句話也逃不離個:就是你負了心,你虧了我。

也難怪了,畢竟她是個女子。隻要是女子,就難逃出閨閣,也許上輩子她終其一生都在閨閣之中,那麼,於外麵的世道,不會知道的太多。

也不知道她曾經受過多少苦,才會狠命的拋下過往,一心一意做生意,拋去為女兒的羞澀與恐懼,把名譽都拋開不論,隻為求財。

葛青章又道:“淮安怕不曾與你說過,首輔黃啟良如今是我師門,他的女兒黃愛蓮不就是當初在涼州時,與你曾為敵的那個?

首輔拋來紅袖招,徜若不接,我此生的宦途怕就止了。可是那個黃愛蓮,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未嫁不說,還開著間半酒半娼的暗樓子,而且一直以來,似乎總是盯著你,盯著你的酒肆,我怕她要對你不利。”

見錦棠抬起頭來望著他,葛青章又道:“黃首輔甚至明明白白兒的,給了我今科會試的試題,讓我能夠提早於彆的舉子們一步,準備好會試時的答案。

他甚至說,金科狀元,隻要我願意,也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青章:老子生來就有貴人運,看看吧,到那裡都有人扶持……

淮安:套黃姑娘一句話說,所有命運的恩賜,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錦棠一根燒火棍子,一人一棍:都給老娘滾去學習

要不要押一押,會試都能考個第幾,2333

第122章 鬱鬱寡歡

錦棠的手停在筷子上, 頓了半晌,道:“你說的首輔黃啟良, 可是黃愛蓮的父親, 如今的國丈?”

他女兒黃玉洛如今是太後, 黃啟良除了是首輔,還是國丈。

葛青章道:“恰是。”

錦棠道:“所以,你是拜了首輔為座主,如今是他的門生了?”

葛青章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錦棠上輩子對於官場知道的不多,但是,這不代表她不知道黨爭的殘酷性。

同樣是官員,同樣因考舉而入朝, 但是因為拜的座主不同,所處的黨派也就不同。

黨派之間攻伐起來,親兄弟都要翻臉不說, 徜若你拜了座主而不忠於座主, 最後有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給你狀元之位,但同時,你要替他賣命, 否則的話, 就要身敗名裂, 這,一直以來都是黃啟良拉攏朝臣的手段。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就在錦棠發愣時,葛青章見她頰側點了粒芝麻, 隨即笑道:“等等,不要動。”

他湊了過來,玉白的麵龐,笑%e5%90%9f%e5%90%9f的,整個人神彩飛揚,與上輩子那個永遠陰鬱,在歎氣,仿佛背負著甩不掉的沉負的葛青章,差了太多太多。

當然,這輩子,錦棠也絕對不會叫他被人砍掉一隻手臂,然後推進護城河裡了。

錦棠一張瓜子小臉兒,大約就有葛青章的巴掌大,她揚起臉來,一笑,芝麻就在頰側那粒漩渦兒裡扣著,可有意思了。

葛青章伸手,剛想把它拂下來,便聽頭頂陳淮安的聲音:“青章,嘉雨正長骨子了,我買了隻雞回來給他燉了補身體,快去把雞給殺了去。”

葛青章一隻手還怔在半空:“你自己買的雞,為甚不讓店家殺好,剝光了再提回來,我怎麼會殺雞?”

陳淮安心說,就因為你長的俊,長的好看,錦棠有好吃的總是偏著你,我心裡不爽,所以要你殺雞,讓你沾點子血,狼狽狼狽。

他笑道:“這不是人們總說,新殺的大公雞最滋補嘛,快去,殺雞去。”

說著,他給葛青章塞了一把菜刀,就把他從廚房裡給趕出去了。

再回頭,錦棠又調好了一碗冰粉,裡麵調的卻不是紅糖汁子,而是酸蘿卜。

她泡酸蘿卜,雖說稱著酸,但其實裡麵加的是冰糖、花椒、以及丁香等物,泡出來的蘿卜,隻此一家,甜中帶辣,又有幾分酸味,加在冰粉裡頭,滋味兒真真的爽快。

這東西,上輩子每每到暑天,隻要下朝回來,錦棠就要捧一碗給陳淮安的。

陳淮安大掌撫過來,於錦棠唇側揩了那粒芝麻丟進嘴中,問道:“今兒出門,與旭親王談的如何?我聽說你連騾駒和齊高高兩個都未帶著。

須知京城不比秦州,你總得要帶著他們倆個才行,否則的話,萬一黃……”

錦棠笑道:“我甫一見麵就告訴她,錦堂香的配料方子全在我腦子裡,她要還想要錦堂香的牌子,想要配方,就得把我當成祖宗供著,真想下手暗害我,她斷的是自己的財路。”

說著,她得意一笑,還給陳淮安擠了個眼兒。

腦子裡藏著配方,黃愛蓮想乾點什麼,確實也是真得忌諱著些兒。

陳淮安將一小碗的冰粉端起,一口灌了下去。

這種女子們愛吃的零嘴,他其實一點兒也不興吃它,便吃,也是為了錦棠喜歡。

望著忙碌的錦棠,他鼻頭略酸了酸。

相比於初重生時,每每提到黃愛蓮總是恨到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上前,一把就撕了那個女子時,如今的羅錦棠平和了許多。

他這上輩子總是傻乎乎,性子又衝動的妻子,終於,開始善用自己的腦子,懂得用她的智慧,來打敗曾經把她踐踏如泥塵的敵人了。

廚房裡熱氣蒸騰的,灶下柴火劈哩啪啦的響著,鍋裡的糜穀漸漸熟了,散出一股淡淡的清甜之香來。

錦棠轉身,又在灶上揉著生麵,兩隻小手極為靈巧,不一會兒就旋出一隻圓圓的窩窩頭,食指一曲,要把中間掏空,往裡麵添東西。

外麵,葛青章和陳嘉雨兩個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