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雖說綿柔,卻也失了風味,拿新酒一提,風味瞬間就出來了。
所以,黃愛蓮用原本的錦堂香灌裝之後,奪走了旭親王這個酒客。
但畢竟酒這東西一批的味道與一批不同,旭親王嘗過錦棠自己調的這一盞,瞬間,就覺得比黃愛蓮平日供給自己吃的,更加好吃不知多少倍。
這一瞬間,他心中的天平,其實就已經傾斜向羅錦棠了。
既羅錦棠是個能吃苦,肯做生意的人,錦堂香的牌子又憑什麼讓給黃愛蓮?
是以,他道:“看來羅娘子確實是個能做生意之人,錦堂香往後想要在京城之中開坊經營,從順天府到五城兵馬司,誰敢上門找茬,羅娘子隻管將我朱旭的名號報出去即可,京城之中,當不會有人敢為難你。
這樣的好酒,本王支持羅娘子將它發揚光大。”
錦棠一聽這話,就知道旭親王這一路,自己是走通了。
她盈盈一個萬福,道:“小女代祖母多謝王爺的照拂。”
偏偏這時候,黃愛蓮還沒明白過來了,自己這兒賣的也是一模一樣味道的錦堂香,怎麼羅錦棠的就比她的更好了?
於是,她端起盅子來也吃了一口。
要說黃愛蓮對於酒有格外的鑒賞能力,其實跟她在那一世裡的父親有關。
當時,她是個男孩子,而她的父親在那邊,是個職位非常高的武將,平日下屬送禮,最噬茅台,會有很多人扛著一箱子一箱子的茅台送到家裡來,而她父親,還專門劈出一間房子來,就專門,隻為了裝茅台。
黃愛蓮嗜酒,雖說小小年紀,可總喜歡悄悄吃幾口,小孩子舌蕾間的記憶非常頑強,所以她就記住味道了。
待嘗過錦棠重新釀的這一種,味道醬鬱濃香,確實風華更甚。
不得不說,就好比一間酒樓之中,廚子的手藝最為重要,一壇酒,最重要的就是釀酒的工藝,要能把羅錦棠的工藝奪回來,她才算真正的,奪回了這堪比茅台的錦堂香酒。
這時候,旭親王起身,已經要走了。
錦棠於是陪著旭親王一起出門,下了樓。
在樓下分彆時,旭親王問道:“但不知你到了京城,可有替自己租間門麵,畢竟當壚賣酒,是需要一間大酒坊的。”
錦棠道:“不瞞王爺說,小女租的店鋪就在太仆寺的隔壁,大約也是在您家門外吧,小女聽人說,尊府,就在太仆寺一帶。”
旭親王頓時失笑:“本王的家,恰就在太仆寺的隔壁,怕不會,你是租了本王王府東側,那一處空閒的小樓吧。”
錦棠道:“恰是。”
旭親王自仆從手裡接過披風披上,哈哈而笑:“那恰是本王的產業,說實話,一直以來很多人嫌租金太高而不肯租,殊不知,在那地方做生意,本王罩著,滿京城誰敢來欺?
你租了它,很好,從今往後,本王等著你將這錦堂香發揚光大。”
錦棠頑爾一笑,心說,我租那間店子,想要借的恰就是您這點兒呢。
目送著旭親王上了馬車,走了。
錦棠轉過身來,牽過如意的手,才準備要走,便聽身後黃愛蓮一聲冷笑:“羅娘子好手段,憑借一間店麵,就攀上了旭親王,不過,你真當自己能憑著一壇酒,就在京城立住腳跟?”
錦棠笑了笑,並未說話。
三月的天氣還冷,她這就準備要回去了。
黃愛蓮於是又道:“銀子,宅子,田地,羅娘子,我給予你的已經夠多了,你得知道,徜若我真正想下手段拿你的酒坊,你一個銅板兒都拿不到。”
天色不知何時灰了下來,像是要落雨的樣子,錦棠仰麵看了看天,笑道:“黃姑娘,你可知道一家酒坊,它能在這京城與彆家競爭,其核心的內在是什麼?
你又可知道,釀酒的秘方真正是個什麼?”
黃愛蓮在被小姑從家廟裡放出來之後的這五六年中,恣意,逍遙,見到有什麼商機好,奪為已用,見誰家的宅子好看,風水好,想辦法找門路,給他來個家破人亡,繼而接手他的宅子。
抑或者,瞧上了街上某個少女,皮囊嬌美,可以為達官貴人們享用,但偏偏,這少女家裡背景還不錯,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哄來,為自己所用的。
那怎麼辦?
她認識那麼多的達官貴人,隻要能找到幾個當事兒的,動動手指,給這少女的父母羅列幾條罪狀,叫她家破人亡,也不過轉眼之間,一個嬌豔鮮嫩的良家少女,就得到她的天香樓,成個暗娼。
所以,黃愛蓮於這世間取用慣了,她頭一回沒有拿來錦堂香,心中就存著怒呢,此時見錦棠一臉的挑釁,越發不奈煩,唇角抽了抽,道:“管你靠的什麼,你須得知道,隻要我想錦堂香酒的配方,終歸有一日我會叫你乖乖兒的交出來?
羅小娘子怕是不知道一句話,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傾家蕩產。
既入戰場,就得尊重戰場上的遊戲規則,因技不如人而落敗,而一無所有,也隻得吃了那個虧,誰叫你要加入京城這座大商圈裡的,遊戲之中呢?”
錦棠嫣然一笑:“好。”
接著,她伸了一指,頗為洋洋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兒,道:“黃姑娘大約不知道,我的配方,隻要留存的,全都燒了,毀了,毀的一乾二淨,而如今所留存的,就在我這腦子裡,你要真覺得商場就是戰場,想要與我廝殺一番,可記得待我好一點兒,否則的話,不知哪天我萬一腦子有個磕碰,將它忘了呢?
那你豈不白忙活一場?”
棋逢對手,言語不讓。
黃愛蓮喜歡玩弄人心,還喜歡拿商場作戰場,錦棠甫一到京,還未開張,就遇這廝大剌剌的來搶牌子,不可謂不覺得好笑。
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傾家蕩產。
不過,黃愛蓮這話,隻是說了個皮毛而已。
羅錦棠兩輩子經商,獨認一句話:擁有獨一無二的資本,紮紮實實,穩作實業,就永遠永遠,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第121章 鴻圖大業
目送著羅錦棠走了, 黃愛蓮返回天香樓,甫一進門, 便甜滋聲兒喚道:“伯母, 您瞧著淮安給您娶的這兒媳婦, 如何?”
一個身資纖弱,臉上皮膚略白婦人從樓上提步走了下來,於天香樓的大廳裡愣了半晌,才道:“你說,這果真是淮安的妻室?”
黃愛蓮扶過陸寶娟,道:“恰是,您瞧著如何,難得的商業奇才, 瞧她這樣子,是要準備以賣酒來贍養你們相府一家人了。”
這話也是真夠諷刺意味的。
陸寶娟氣的一手扶上樓梯欄杆,搖了搖頭, 道:“罷了, 黃姑娘請留步,我出來太久,也該回家去了。”
說著, 扶過自己的大丫頭阿成, 陸寶娟穩著步子, 就從天香樓裡出來了。
而這時候,錦棠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那壇子八十年的老陳釀沒有帶出來。
八十年的老酒, 每一滴都金貴如油,錦棠可沒想著便宜黃愛蓮,留給她。
是以,她又折了回來,遣著齊如意上去拿酒,自己則在門外等著。
陸寶娟因為太氣憤,也因為太衝動,全然沒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兒媳婦羅錦棠其實就站在天香樓的門外。
徑直走了出來,她對阿成說道:“報應,這可真真兒是老天給我的報應,淮安的妻子,就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
錦棠站的不遠,將婆婆這句話,真真切切,全給聽到了耳朵裡。
要說,上輩子一對初婚時恩愛的夫妻最終和離收場,陸寶娟這個婆婆的離間與嫌棄,於錦棠來說,比齊梅給的傷害更要大一千倍一萬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畢竟她是陳淮安的生母,鑒於與第一個婆婆一開始就交惡,錦棠對於這第二個婆婆,一開始可真真兒是掏心掏肺的。
甫一到京城,也曾跟著她學規矩,跟著她學刺繡,事事以她為首,跟在她身後。
豈知,越是掏心掏肺,就被傷的越深。
陸寶娟和齊梅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表麵上總是那麼的柔弱,仿佛下一口氣都喘不上來似的,當然,也絕口,從來不曾說過一句錦棠的不好。
人前人後,陸寶娟都是一個大家長式的,深沉,威嚴而又端莊的婆母,她的城府,比齊梅深了可不知多不倍。
陸寶娟在天香樓的門前停了停,聲音忽而一尖:“阿成,你沒覺得她像誰嗎?”
阿成也有些困惑:“夫人,奴婢瞧著咱們三少奶奶真真兒算得上好相貌了,就連旭親王也是對她刮目相看的樣子,沒瞧出來她像誰呀。”
天香樓的門臉,是以幾根抱臂粗的大柱子為支的,錦棠的身子恰叫柱子給隱住了,所以,陸寶娟在門前站了許久,仍舊沒有看到錦棠。
既她沒看到,錦棠也就不出麵了。
畢竟如今,她手裡可捏著陳淮安的休書,真正翻臉的話,她是和陳淮安和離了的,算不得她陳家的人。
不過,因為陸寶娟這一聲說她像誰,錦棠倒是頓住了。
她於是提步,就跟了上去。
因住的很近,陸寶娟也並未套車,叫阿成扶著,倆人一起沿街走著,她又道:“像,實在是太像了。也不知道齊梅究竟怎麼想的,普天下什麼樣的女子不找,給淮安找來個這麼像她的女子做妻。
這可真真兒是我的冤孽啊,她必定是來報複我的,是來給我添堵的,偏偏她還是我的兒媳婦,這可不是我給自己造的孽?”
錦棠越發的不明白了。
上輩子,她和陳淮安與相府相認,是陳澈自己到的渭河縣,尋到她家門上,然後來認兒子。
當時陳淮安不在,她在補衣裳,於一堆子的衣裳堆子裡抬起頭來,陳澈就站在她對麵,四十歲,正值盛年的公公,隻看了她一眼便麵如紙白,轉身就走。
直到陳淮安回來,他又再度進門,不過,陳澈到的心性到底比陸寶娟更穩,從那之後,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對來。
但錦棠一直懷疑自己生的很像某個人,以致於上輩子從一進門,陸寶娟就對她懷著由衷的厭惡。
通過方才陸寶娟的反應,她越發確定這個判斷了。
遙遙望著陸寶娟和阿成走過了街道,齊如意也提著酒壇子下來了,錦棠這才與齊如意一塊兒往回走。
陳淮安,葛青章和陳嘉雨三個看完考場,等錦棠和齊如意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出來了。
會試雖說更隆重,但考會試和考鄉試的規程是一樣的。
比如說,在裡麵皆要住滿三天。
同樣,考房也隻能容一個人屈著身子,身材瘦小些的倒也罷了,像陳淮安這等人高馬大的鑽進去,頭揚不起來,腿伸不出去,就等於是,把個人困在狹小的櫃子之中,足足困上三天,再加上多說學子都是千裡迢迢而來,十年寒窗,隻為一考,其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
會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