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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72 字 6個月前

帶走了。

念堂今春發了春熱,在酒肆裡也是燒迷糊了,一直褪不了燒,葛牙妹照料了整整一天,摸著黑趕回康家,一瞧,倆孩子沒了。

康老夫人這也是頭一回發火,特地留了個婆子,隻待葛牙妹進來,便說:“夫人既忙,小的兩個就由老夫人照料吧,老夫人也說了,想要回自個兒家,全憑你回,橫豎兩個孩子她是決不能給你的。”

一聽婆婆說這話,葛牙妹便知道自己是闖了大禍了。

兩個家,四個孩子,葛牙妹都愛,都要照料,疲累的什麼一樣,忽而想起來,錦棠轉眼就要上京城,說是有件非去不可的要事兒,她答應好了給錦棠烙乾糧,還沒烙呢。

都說再嫁的女子在夫家難做人,她叫康老夫人的婆子飭斥了一回,才體會過來,什麼叫一身不能分成兩半。

要說為了照顧好這倆小的,葛牙妹花的心思,可比給錦棠和念堂兩個多多了。

養念堂的時候,她夜裡還敢睡個好覺,為了康家這倆寶貝大孫子,她夜裡就沒敢全囫圇的,睡過個好覺。

其實康老夫人一直瞧不上她,也一直有把倆孩子帶走,自己養的意思。

婆媳之間,偏偏康老夫人不會明麵上說出來,隻是遣些婆子們羞辱,都夠葛牙妹受的。放下床帳,裹上被窩兒,葛牙妹正哭著呢,便聽身後小宣堂清清晰晰,喊了一聲娘。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拉開簾帳,康維楨一手抱著一個,身上的白衫上滿是倆孩子吐的奶,揉的鼻涕。

頭發也叫倆個小家夥給抓的亂亂的,夫子形象全無,臉紅脖子粗,是個眼看支撐不住的樣子。

他往床上一放,瞬時倆小家夥全爬到了葛牙妹的身上,嘴裡念念叨叨叫著娘,尋奶的尋奶,捏耳朵的捏耳朵。

葛牙妹摸著倆小家夥都是冰冰的,身上衣服也是家常衣服,忽而明白過來,康維楨這怕是生生兒的,從康老夫人那兒奪回來的倆孩子。

他向來不跟老娘翻臉的,生生兒把倆孩子奪回來,肯定是跟康老夫人倆個吵過架了。

一家四口擠在一張床上,康維楨身上一個,葛牙妹身上一個,倆小家夥咿咿呀呀,口水幾乎要糊了倆夫妻。

好容易等倆孩子睡著了,康維楨將這倆小子全抱到了外麵,交給春嬌,翻不過葛牙妹的身子來,遂緩緩兒褪了她的褲子,抽了她的衣裳,就從後麵送了進去。

春嬌在外麵,坐在床沿上照料著倆孩子。

黑暗中就聽屋子裡一陣粗/喘,葛牙妹也輕輕兒哼了一聲,這倆夫妻之間,似乎雷打不動的每夜都要來一回,葛牙妹那般年紀,也是疲累,小聲的求了半天,倆人才停了。

這梅開二度的富家少奶奶,一進門就是倆大胖小子,風光是真風光,但因為門第太差,委屈也是真委屈。

那種委屈,倒不是缺衣少穿銀錢緊,而是,這康家即便一個隨隨便便的婆子,都因為康老夫人那種打心眼兒裡對她的瞧不起而瞧不起她,說白了,一家子上下,就連看門的狗,對她所持的,都是種憐憫態度。

“今兒還是頭一回我跟我娘吵了回架,你明兒帶著孩子住到書院去。”康維楨啞聲說道:“不能給我娘慣個嫌棄你的毛病,半個月不要給她看孩子,取了她這病去。”

葛牙妹都累迷糊了,此時都快睡著了,一聽康維楨如此說婆婆,又給嚇了醒來:“怕人們要指戳我,說我不敬長輩。”

康維楨唇湊了過來,於葛牙妹耳側細細的%e8%88%94著,大約一回沒有儘興,還妄圖挑起她的情/欲來:“給臉也是相互的,婆是婆,媳是媳,皆是一家的主人,你不是專為這康家生崽子的娃袋子,你是我的妻子,與她一般受我尊重。誰家的孩子從小到大沒個磕沒個絆的,都為這個相互指責,吵起架來,家中何時才有寧日?

你不要管彆的,這些事兒上聽我的就好。”

葛牙妹頭一回聽說可以對抗婆婆,又給驚醒了過來,正好一個翻身,康維楨也就順勢,翻身而上。

要說葛牙妹能死心踏地,全心全意的愛上康維楨,大約也和他的性子有關。

雖說白日裡她最辛苦,但夜來,每每哄孩子入睡,皆是康維楨的事兒。哄睡了倆孩子,再抱走,躺到她身邊,也從來不嫌自己辛苦,床上那點子事情,也從不惜力。

便為了婆婆而翻臉,肯自己搭手照料孩子,在亡夫羅根旺手裡,這是想都不敢想的。

魚水之火,也不總是因為身體,更多時候,彼此給予對方的愛和敬意,以及體貼,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葛牙妹雖說辛苦,但有康維楨這樣一個體貼的男人日夜滋潤著,倒是日漸煥發青春,臉上顏色,又鮮豔又嬌嫩,雖不能比二八的大姑娘,但渭河縣中,少有她這般,有了年紀還風姿動人的婦人。

不得不說,連錦棠都由心羨慕葛牙妹的好皮膚。

三月,趕著治好了今春的曲子,錦棠也要上京城了。

第115章 河間之亂

錦棠要上京城的日子其實是掐好的。

上輩子這個時候, 林欽才剿殺完整個河西的叛亂羌人,要準備歸京。

他上輩子是從寧遠堡解救的朱佑鎮, 所以在朱佑鎮登基之後被封為寧遠侯, 但這輩子陳淮安搶了他的先機, 他隻有抗敵之功,沒有救駕之功,侯爺之位大概就不會再有了。

爵位就這樣平白無顧而飛,但上輩子他所麵臨的危險並不會免去。

上輩子他歸京的路上,曾於河間府遭遇羌人死士的刺殺,刺殺倒是沒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那些羌人在刺殺他不成之後,抱著必死的決心, 幾乎屠了河間府滿城。

因為一已之失,而致一座城池遭遇戰火,因河間府是林欽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那地方還有他很多的故人, 這件事直到死的時候林欽都一直放不下。

所以,錦棠是為了能助林欽,才故意押準了他上京的時候, 想於半路上悄沒聲兒的, 助他一回。

她帶著齊如意, 以及騾駒和齊高高。

齊高高和騾駒兩個,曾經是陳淮安的狗腿子,但如今是她的忠臣良將。無它, 隻因她有錢,闊氣,銀子給的多。

隻要錦棠願意問,倆人就能爭先恐後,把陳淮安的褲衩都給賣了。

帶著這倆哼哈二將,還有個齊如意,錦棠趁的是自家用來運輸酒的包篷大板車。

這種車前麵要駕兩匹馬,車身極為寬綽,當然,因為軲轆全是銅箍著油木,治成之後,還要以牛皮包裹,坐在上頭,也極其舒服,唯一的缺點,就是易壞,隨時要修,也走不快。

所以,錦棠至少比林欽早動身了一個月,等她到河間府的時候,掐指一算,也恰好,就是林欽眼看到河間府的日子。

恰是春正濃的時候,大清早兒的,錦棠帶著齊如意從客棧裡走了出來。

河間府這地方,初春之時,沿街會有許多賣玉蘭花兒的老太太,倒不為一兩個銅板。據說是為了,今生賣花,來世漂亮,這麼一句話兒。

不過,水靈靈的玉蘭花兒,嗅之清幽,聞著它的香,人地覺得這是春天了呢。

錦棠買了兩枝白玉蘭,給了齊如意一枝,笑道:“據說這地方的驢肉火燒特彆好吃,咱們去嘗一個去。”

她們到河間府,已經三天了。按理來說,一天就是一天的車馬錢,店錢。

錦棠在這方麵雖說鋪張,但絕不浪費,她花著大價錢,在此連著呆了三天,齊如意便覺得有些怪異。

她道:“二奶奶,咱就不能早點兒上京城嗎,都一個冬季了,二爺走的時候帶的都是我給他納的棉衣,連件單衣裳都沒有,隻怕如今還裹著棉襖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無時無刻,無日無夜,齊如意不得在錦棠麵前念叨兩句陳淮安。

錦棠笑道:“唔,他等著你的單衣了,咱們明兒就走,明兒就上京城。”

這河間府,最熱鬨的就屬城隍廟了。

拐過城隍廟,有處窄巷子,錦棠帶著齊如意進了巷子,走走看看,到一處掛著麵吊幡,上麵寫著個火燒二字的窗口,拍了拍窗子,喚道:“牛大伯,我要三十個火燒。”

齊如意不明究裡,拽上錦棠的袖子,問道:“二奶奶,您要三十個火燒作甚?就算騾駒胃口大,一頓總吃不得三十個火燒吧?”

錦棠笑道:“我今兒啊,恰是日行一善。”

火燒攤的店家難得接到如此大的賣買,頓時一邊烤饃一邊剁肉,案板咚咚作響,爐子燃的呼啦啦的。

不一會兒,三十個火燒就夾好了。

驢肉這東西,錦棠自來不碰的。她把火燒全給了齊如意,指著街邊豎著棍子的乞丐道:“瞧見了否,隻給那些乞丐,孩子們,一人給一個,再跟他們說句話兒,就說,今兒這城裡,但凡脖子上纏著羊毛線的,都是林大都督要捉的賊人,隻要能見著一個,就悄悄兒到這街口來,說出那人的身形,相貌,隻要不跟丟,能找得著,每人在此,都能換一個火燒。”

齊如意究竟不明白錦棠這是在做什麼。

她將三十隻火燒,不一會兒就分給了街邊的乞丐,以及穿著破破爛爛的孩子們。

當然,也悄悄兒的,就把錦棠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聽說隻要能於街上找到一個脖子上纏著羊毛線的人,就能換到一隻火燒。乞丐,以及小孩子,這種整個城市裡跑動最多的人,便開始悄悄兒的,接頭交耳了。

如今驢肉價貴,又是三月,青黃不接的月份,麥子的價格也不便宜。

一隻火燒,須得三兩精細的麥麵,一勺鮮香撲鼻的蔥花葷油,再加上三兩煮熟熟爛的熟驢肉,不能太肥也不能太瘦,一隻下來得二十個大錢,一般人是吃它不起的。

錦棠等這三十隻火燒發出去了,隻接給餅鋪的牛大爺拍了十兩一錠的一隻銀錠子過去,踮起腳尖,脆聲道:“牛大爺,我還要兩百隻火燒,也不知你今日能否做得出來?”

要說剛才她買的三十隻,就是這牛大爺一天的量,牛大爺都準備要收攤兒了,瞧見錦棠這一錠十兩的銀子,連忙於檔口裡說道:“今兒的麵和肉都用快完了,徜若姑娘等得住,再過一個時辰,大爺給你出燒餅,如何?”

錦棠笑道:“無防,我再逛會兒去,一個時辰後來取燒餅。”

其實她並未遠走,帶著齊如意,一人捧著一隻熱騰騰的火燒,轉而就站到了城隍廟前的大獅石子後頭。

齊如意還從未見錦棠這樣浪手的花過錢,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不一會兒,便見錦棠側身,在逗城隍廟前玩耍的一個小孩子。

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而已,臟兮兮的,凝結了的鼻滋夾子糊了滿臉。

錦棠掐了塊子火燒,儘量不惹這孩子嫌的,遞給了她,看她吃完了,又扣了一塊子過去,趁著,拿帕子揩掉了她臉上的臟鼻涕。

這樣的孩子,連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