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1 / 1)

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91 字 6個月前

,便有意要叫他拜到門下。

接著拜師,葛青章的半隻腳,幾乎就算是踏進金殿的門檻了。

很快,黃首輔就上門,來親自拜會葛青章了。

不過,陳淮安沒想到的是,首輔黃啟良上門,居然還帶著女兒黃愛蓮。

他上輩子的續弦夫人,上一回兩人見麵,還是在涼州的時候,她想跟他坐而論道,論論朝政,他卻借著撒尿,循了。

轉眼,將近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他今年都二十三了,黃愛蓮當也是他這個年紀,跟在她頗矮,胖,老臉陰沉,五短身材的老爹黃啟良身後,甫一進門,便咬唇一笑,遙遙兒的扮了個鬼臉兒。

陳淮安於是鼻哂了一聲笑。

表麵瞧著天真,活潑,善良,連隻兔子都不敢捏的黃愛蓮,言語間幾萬人的生死,她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而她的姑母黃玉洛,如今已成了朝之太後,而皇帝朱佑鎮還頗為信任那位年青,美貌,聰慧的太後。

總之,黃愛蓮如今在朝,風頭無倆。

眼看入冬,她穿著件孔雀紋大紅麵的羽緞披風,露出內裡銀紅色的交衽長襖,下係純白麵的百褶棉裙,衣品與上輩子比,無甚差彆。

一眼瞧見陳淮安,黃啟良止步,揚起脖子盯著他看了很久。

黃愛蓮於是悄聲在他耳邊說道:“這是陳次輔家的兒子,據說和次輔大人屬相相衝,所以一直養在秦州,如今便回來了,也不回家住,不過,他是次輔的人。”

黃啟良兩隻眸子裡儘是陰鷙的掃了過來,略點了點頭。

陳澈當年殺死孩子的事,是筆黑賬,確實除了陳杭和齊梅,陸寶娟幾個外,無人知曉,所以,陳澈對外宣稱,說是自己和兒子屬相不合,所以才要遠送。

便如今,陳淮安的身世,知道的人並不多。

不過,他能在秦州考中解元,其人就肯定不能被忽視。

黃啟良隻看了陳淮安一眼,就把目光落到了葛青章身上。

這個少年,一身清骨之氣,一看就是可造之材。

首輔黃啟良於是坐到了桌邊,說道:“要論如今我大明的人才,北地,遠遠不及南方。兩淮是魚米之鄉,物產豐饒,讀書人也比北方要多得多,是以,咱們大明,自開朝以來,還未有長江以北的舉子中過狀元。

我覺得,是時候該讓北地也出一位狀元了。”

三個年青人。陳淮安一件棉布青直裰,高大威猛,相貌堂堂。

葛青章是件褚黃色的夾棉襖兒,清瘦挺撥。

陳嘉雨清秀文氣,笑的跟個小姑娘似的,個兒也最矮,穿著件內裡襯風毛的緞麵裘衣,與這屋子極不相襯的華麗氣息,那是陳淮安心疼弟弟,怕他要給凍壞了,咬牙替他置的。

三人站在一處,靜靜兒的,聽著當朝權力的至高點,浙東黨的黨首,建極殿大學士,首輔大人的訓示。

作者有話要說:  錦棠:明天我也要出發了哦!

第114章 偉男子

接著, 黃啟良就開始講明春的會試了。

他是首輔,但並非會試的主考之人。不過, 從試題出題的範圍, 到殿試上大概皇帝會向哪個方向問, 學子們又該如何應對以辯,這些東西,他的指點,比聖旨還管用。

講完之後,黃啟良意猶未儘,單獨點了葛青章,要拿他的文章一看。

葛青章這一生,雖說貧寒, 但因其相貌和風度儀表,從小出門就拜受人們的器重。

無論到何處,總能遇到貴人提攜, 他一雙冷眼, 早知道自己那貧寒的家,才是助他青雲直上最好的階梯,遂將自己習在毛邊紙上的文章捧了過來, 恭恭敬敬, 遞予了黃啟良。

趁著黃啟良翻閱葛青章文章的時候, 黃愛蓮緩步踱到陳淮安身後,銀牙暗咬,悄聲的說了句:“沒良心的東西, 三年前說是去撒尿,從此就沒影子,陳至美,你忘了我,我可記得你這個人呢。”

陳嘉雨和葛青章這時候全神貫注,心思都在首輔身上,並未聽到黃愛蓮這半挑釁,半調情的話兒。

陳淮安並不想理黃愛蓮,是以,並不曾動,也不曾回頭。

八尺高的男人,肌色古銅,頸直而挺,素薄的棉袍子裹著精健的肌肉,這陽剛,雄性氣息十足的男人,眉剛目毅,比之他父親陳澈,又是另一番姿彩。

“京城,糯高梁五錢一斤,徜或從淮南購之,借運河而上,加費用,總共三錢一斤。”黃愛蓮手中也不知拿的什麼,從唇縫裡往外嘣著字兒:“我的乖乖小糖糖兒……”

這是陳淮安寫給錦棠的信,明日就要發出去的,黃愛蓮進屋子不過半刻鐘,也不知她從何處就翻了出來。

陳淮安人依舊望著前麵,忽而反手,就抓住了黃愛蓮的手:“黃姑娘,放下它。”

黃愛蓮有一點好處,開玩笑,從不過之。

她旋即把信裝入信封之中,還給了陳淮安,就站在他身後,踮著腳尖悄聲問道:“次輔家的三少爺,因為你的回來,你娘特地替你收拾屋子,又替你備丫頭,便茵褥錦帳,還是我替你備的,你怎的就不回家,要住在這四麵漏風的寒屋裡呢?”

陳淮安唇角劇烈的抽著,不鬆手,也不答話。

“錦堂香酒的少東家,羅錦棠是你家娘子?”黃愛蓮又道,明知故問,但又裝出一幅全然的懵懂無知來。

分明伸著野獸的獠牙,幾番想要奪走錦棠的酒肆,但於表麵上,一丁點兒也不會顯露出自己的貪欲來。

“我在涼州府見過她,雖說年紀小,但委實是世間難得的好姑娘,至美真真好福氣,能娶到這樣一個好姑娘。”

黃愛蓮又說道,語氣帶著幾分幽怨,幾分含酸。

這回陳嘉雨都聽到了,側首,極為厭惡的掃了黃愛蓮一眼,鄭重其事道:“我嫂子卻實是難得的好姑娘。黃夫人應當也有女兒吧,但不知如今多大了,十六,還是十七?”

黃愛蓮今年都二十三了,雖說還未攏髻,梳著流海,一幅大姑娘的樣子,但年歲不饒人,跟真正未嫁的大姑娘們不能比。

而她最恨的,就是在自己十四五歲,青蔥嫩綠的年華時,被嫡母關在寺廟之中,白白蹉跎了年華,沒能在權力的舞台上,素手摘星,揮雲弄雨,引的滿朝文武競折腰。

至於陳嘉雨。

黃愛蓮隱約記得,這是個少年天才的短命鬼,雖說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死,但已經將他當個死人了。

白了陳嘉雨一眼,她道:“尊夫人大約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女子,也想把自己的錦堂香賣到京城來吧,我在京城開著最大的酒樓,她若是需要幫忙,我會幫她的。”

這話還帶著些子幽怨,嗓音愈低。

分明知道這個男人有妻子,要說生搶硬奪,也還好一點兒,可她偏偏就是這樣,誇著羅錦棠,讚著羅錦棠,然後,覬覦著人家的男人,還明目張膽。

陳淮安上輩子一直不曾關注過黃愛蓮,就是因為他於這樣的婦人,有一種不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忍看她故作聰明,因為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也不忍看她一把年紀還賣弄屬於小姑娘的清純,因為已無清純可言,故意賣弄,也隻叫人覺得歲月的無情。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京城做生意可不是哪麼容易的。陳至美,真想你家娘子能在京城把酒的生意做起來,記得到天香樓來,討點生意經,我恭候你的大駕。”黃愛蓮見陳淮安一動不動,全然入定一般,越發興致昂然,又補了一句。

黃愛蓮曾經從崆峒山把一個全無俗念的武僧引入了紅塵,唯已所用,當然也就不相信自己誘不動陳淮安這個男人。

她見黃啟良站了起來,是個要走的樣子,%e8%88%94了%e8%88%94唇,道:“當初在涼州時我所承諾的事情,如今仍還有效,要不要來,你自己掂量。”

體高而勁的男人側扭著脖頸,眉眼慈忍,下頜秀致,笑中隱隱一股北地男子才有的莽匪之氣,依舊一語未發,就那麼目送著,她出了門。

黃愛蓮臨出門時回頭,三個北地來的青年,依次排列,就站在門上恭送她父親。

唯獨陳淮安最挺撥,胡茬隱隱,麵貌朗朗,確實當得起偉男子仨字兒。她忽而覺得,全天下的男人,也就這個最有意思了。

當然,她也有的是時間來慢慢兒磨他的性子。

等黃首輔走了,葛青章深吸一口氣,進屋,悶頭書中,仍是溫習功課。

陳嘉雨一直跟在陳淮安身後,也不說話,歪了腦袋,就哪麼跟出跟進,還跟著陳淮安到茅房,連他放水時都跟著。

“想要逛胡同?”陳淮安放完了水,回頭摸了把弟弟的腦袋,柔聲道:“哥哥最近真沒銀子,況且京裡的姑娘接的都是南來北往的客人,身上病多,嘉雨,咱消停一會兒,等考完會試,隻要你能考得上,哥哥給你買個女子進來,隨你折騰。”

陳嘉雨咬了咬唇,道:“二哥,我早不乾那種事兒了,早就不乾了,但你也彆乾,成嗎?我這幾天出去逛了逛,覺得京裡的女子都不好,想來想去,還是渭河縣的姑娘好,尤其我嫂子,又會釀酒,還會燒菜,便蒸的窩窩頭,也是天下最好吃的,我總覺得,咱們再怎麼著,也不能對不起我嫂子的窩窩頭。”

他這是怕黃愛蓮要勾走了陳淮安的魂兒,終歸,心裡是不想他因此背叛錦棠。

陳淮安笑了笑,揉了揉兄弟的腦門兒,道:“好,我一定不會對不起她的窩窩頭。”

因為黃啟良的暗示,葛青章從浩瀚如海的經文中,一本本的翻找,劃出重點來,至於陳嘉雨和陳淮安,就是倆吃白食的,等他勾好了,挑好了,擬好了題,仨人一起做。

三個人全力以赴,應對會試的學習,就這樣開始了。

轉眼便是一年開春,康家的兩個胖小子,眼看已經一歲半了。

不比念堂小的時候瘦的跟個猴兒瘦的,小宣堂和小芷堂雖說是雙胎,身子弱些,但因為吃的精,吃的細,身體倒是養的很好,一歲就開始學走路,如今爬高爬低,無所不能,眼不丁兒的,就能把自己給摔上一跤。

這不,葛牙妹抽空回了趟酒肆,三個婆子兩個丫頭的看著,轉眼之間,小芷堂就摔了一跤。

小芷堂生的本就醜些,嘴大眉細,皮膚紅紅,小耗子一樣,頭上再頂個包,看著越發的調皮了。

恰康老夫人來看孩子,瞧見小孫子額頭上一個雞蛋大的包,這孩子又愛哭,幾根黃毛揉成的團兒,鼻涕滿臉,瞧著可真真兒的可憐。

康老夫人一瞧著兒媳婦不在,再轉而一問,丫頭們說羅念堂生病,葛牙妹回家照料羅念堂去了。

老夫人驀的就來了氣,恨恨道:“那兩個是她生的,這兩個難道就不是?這般小的孩子,徜若摔壞了腦袋可怎麼辦,難道她這是故意想摔傻我康家的大孫子不成?”

說著,康老夫人就把倆孩子並丫頭婆子,一應的人全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