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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02 字 6個月前

,可倆孩子的名字後麵全綴著個堂字, 如此一來,與錦棠和念堂倒是一脈相呈,康維楨於這方麵, 算得上細心了。

雖說就這麼兩個才口水涎涎四處亂爬的小家夥, 於葛牙妹來說,卻是最大的靠山。

雙胎兒子的喜訊,終究蓋過了流言, 渭河縣的人們便暗地裡嚼幾句舌根罵幾句, 當麵見了葛牙妹, 誰不要稱一聲二少奶奶。

她如今不必經營酒肆,專心照料兩個孩子,倒是比錦棠從容了許多。當然, 孩子也不止她一個人照料,就在她生了雙胎兒子的當日,康老夫人幾乎將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人全都派了過來,寧可自己無人可用,也要保兩個大孫子無閃失不是。

所以,葛牙妹瞧著豐盈了不少,三十多歲年紀,膚色粉白,八月中的微涼天兒,一件寶石青織團花的薄褙子,頭發鬆綰著,坐在廊下逗孩子。

青牆紅柱,兩個白嫩嫩的小團子,葛牙妹唇齒含笑,遠遠兒瞧著當真卷軸一般。

錦棠急吼吼的進門,抱起老大宣堂先親了一口。

這倆孩子生的並不像,宣堂是老大,性子溫默些,芷堂是老二,更愛哭一點。

“瞧你瘦成這樣兒,這一趟苦壞了吧?”葛牙妹說著,喚了春嬌來:“快,給大姑娘弄碗熱茶來,如今天熱,不能給她加紅糖,拿冰糖衝一碗炒米茶,記得多放點兒糖。”

說著,葛牙妹就把錦棠摟到懷中,一捏,手腕也細了不少。

錦棠抱完了宣堂,弄了滿身的口水,又去抱芷堂,這個生的黑一點,也醜一點,還是個爆脾氣,一抱就哭,嗓門又大,不過在她這個姐姐的眼裡,就醜,也醜的可愛,醜的可親。

錦棠偏要逗他,拿舌尖點了點子炒米茶,哄他來試甜味兒,叫他咂巴到了,又不肯給,往他鼻尖兒上點了點兒,看他伸了舌頭,笨拙拙的%e8%88%94著。

“小時候也沒見你這般親念堂,到底女人有了年紀,就該有個孩子的。”葛牙妹試探著說道:“你和淮安,也該要個孩子了吧。”

錦棠跪在席子上,逗著倆孩子,笑著使勁兒點頭。

她這幾年東奔西跑的,總是一幅男人裝扮,清秀俊氣的像個小書生一般。就連羅念堂,喊起來,也不叫姐姐,而是喚她作哥哥。

葛牙妹雖說生了這麼多孩子,但終歸錦棠是老大,又還是她唯一的女兒,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於錦棠,遠比小的幾個更疼愛,隻是女兒大了,像飛出了窩的鳳凰一般,她想疼,卻總夠不到她。

“你去西安府的時候,京裡來了個大商賈,與咱家簽了三百壇子錦堂香的價單,預付了一百兩銀子作訂,銀子我替你收著,你看,酒何時能灌裝出來,估計明後兒人家就要上門來提貨了。”

葛牙妹說著,起身,從屋子裡拿出一隻匣子,於中間抽了一張一百兩麵值的銀票,遞給了錦棠。

錦棠眼尖,早發現匣子裡彆的都是上千兩麵值的大額銀票。

康維楨的全部身價可都在這匣子裡裝著呢,不過葛牙妹到底二嫁,就算生了孩子,也隻是個管帳的,不敢亂花他的錢。

錦棠笑了一笑,道:“好,我會提早灌裝的。”

她直覺,這訂單當是黃愛蓮的人乾的。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從去年就在候她,黃愛蓮真能沉得住氣,將近一年後才來,一來,就是三百壇酒的大訂單。

而黃愛蓮千裡迢迢,盯上她的酒肆,或者說她這個人,究竟為的什麼,錦棠迄今為止還沒搞清楚了。按理來說,當不僅僅是個陳淮安那麼簡單吧。

她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風光人物,雖說相貌不算絕色,但因其談吐,以及經商的能力,還有一個作首輔的爹,可以說滿朝文武,隻要是男人,無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苦而執著的,想打倒她這麼個寂寂無名的酒家女,到底是為的什麼呢?

回到家。

齊如意和葛大順,如今是在酒肆裡常呆的兩個。

不過,齊如意可不要錦棠的銀子,也不記錦棠的情,她隻當是陳淮安容留的自己,如今一門心思,認定自己是陳淮安的妾侍,便幫錦棠,也是妾侍的本分,畢竟妾侍,就得服侍主母嘛。

錦棠迄今也沒給過她好臉,進了酒窖,她先抿唇嘗了嘗酒,斷然道:“這糧砂已經絮了,味兒都淡成這樣了,還蒸它作甚,熄了火,做飯去。”

齊如意默默兒望了錦棠一眼,起身出窖子,似是準備要去做飯,忽而折身回來,怯怯兒問道:“二爺該進考場了吧?”

錦棠道:“進了。”

齊如意深深點頭,又問道:“二奶奶,考完,二爺就回來了吧。”

錦棠搖頭:“大約不會。等考完了,隻要能中舉,明年三月他就要入京,參加三月的會試,再回一趟渭河縣,會耽閣時間的。”

齊如意似乎格外的失望,輕輕哦了一聲。

錦棠看她也是可憐,這腦子直悶悶兒的大姑娘,上輩子叫齊梅捉弄了半世,也不知最後怎麼樣了,總歸,過的很不好。大約也是腦子太呆的緣故。

不過,她的心是好的,人也實誠肯乾,所以,錦棠沒想叫她做陳淮安的妾,徜若郎有情妹有意,她倒想著讓齊如意嫁了陳淮安,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瞧齊如意如今的樣子,春心萌動,一顆心全在陳淮安身上呢。

共同在酒肆裡生活了一年多,錦棠為著上輩子而心如止水,也一直暗中給齊如意和陳淮安機會。

但是陳淮安見過的女子太多,將來與他有緣份的,黃愛蓮是個響當當的大財主,陸香香人善心美,天真的就跟隻小白兔子似的,錦棠瞧著齊如意一番癡心,也是由衷的可憐她。

想幫她,但又覺得,真讓她跟了陳淮安那種浪蕩子,怕是害了她。

“你再苦上一陣子,等咱們京城的酒坊要開時,我送你去京城,到時候你還可以接著伺候他。”錦棠一笑,道:“但你如今得把心思放在酒窖裡,放在釀酒上,酒釀不好,你就永遠呆在渭河縣,哪都不許去。”

齊如意比之原來瘦了許多,整個人,跟錦棠頗為神似。

她紅著臉,狠命的點著頭。

據說竹山書的學生們每每開玩笑,總問陳淮安,熄了燈之後,究竟分不分得清侍寢的是妻還是妾。

抑或兩個一床同滾,誰先誰後。

他的身板兒,夜禦兩女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且不說這裡一個嬌嬌小妾還盼著陳淮安施點雨露恩澤,春懷躍躍。

且說另一頭。

齊梅的妹妹齊蜜,自打齊梅被關進牢裡之後,就回到渭河縣,掌管起了自家的生意。至於齊梅,如今還在牢裡關著呢。

因為姐姐這份大仇,她對於羅錦棠,可謂是恨的咬牙切齒。

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嘍。

所以,黃愛蓮到渭河縣,所接待她的正是齊蜜。

黃愛蓮幾乎算是,一路跟在羅錦棠的身後到的渭河縣。

錦棠歡躍躍的往康家跑,去看兩個孩子時,黃愛蓮白衣羅裙,頭戴冪籬,就在路邊站著,看錦棠笑著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

兩年不見,羅錦棠倒是一丁點兒都沒變,還是她在涼州初遇時少年郎的神彩相貌。而手腕上,赫赫然的,還戴著她送的那串青金石串珠。

這串珠,是當初黃愛蓮想要收羅錦棠為已用,給自己在京城做個暗娼時用的。她居然就那麼大搖大擺的,挎的手腕上。

隻須看上一眼,黃愛蓮就氣的幾乎要暈過去。

真真兒是打獵卻給老鷹啄了眼,她當時怎麼就沒發現,這相貌標致又妖豔的女子,居然就是陳淮安那個一生無子,傳言還潑辣無比,最終卻也能得陳淮安同%e7%a9%b4而葬的妻子。

如今,比之兩年前,京城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帝已然病重,眼看大行,而二皇子朱佑鎮如今已被策立為了太子,就隻等繼位了。

陳淮安的生父陳澈也於一月前起複,先到國子監做起了祭酒。國子監並不是個實權差職,但是,大明幾代首輔都是從祭酒的位置上提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所以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陳淮安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至於陳澈其人,如今正值四十歲的盛年,年輕時本就貌冠京城的,一回貶謫苦旅,於他來說仿似踱了層金一般,為他蒙上了一層風霜刻成的睿智,再兼國子兼祭酒的清高之職,真真兒的,滿朝文武,數他獨占風華。

黃愛蓮通讀曆史,早知道陳淮安將有入朝為輔的一日,也知道她父親黃啟良終將退出曆史武台,而陳澈也終將上位,成為首輔。

是以,早在京城的時候,她就跟陳淮安的生母陸寶娟結成了莫逆之交。

至於陳澈本人,張揚而不狂妄,風流卻不下流,貌似潘安,穩如泰山,為人亦正亦邪,正值醇和如酒的年紀,看似虛懷若穀,實則野心勃勃。

黃愛蓮與他也是傾慕已久,幾番刻意的相遇之後,如今漸漸兒的,可以做他的紅顏知已了。

黃愛蓮叫錦棠玩弄過一回,如今抱的,亦是同樣,玩弄羅錦棠的心。

畢竟這天下無腦子的愚蠢美人們實在太多太多,而她黃愛蓮,智慧與美貌兼具,向來,都是能玩弄到,這些無腦美人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團團兒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羅錦棠:來來來,看看最後誰玩弄了誰,2333

第106章 爭風吃醋

夜來, 錦棠拿著這張據稱是京城來的,三百壇酒的大訂單, 給自己煮了一壺青梅黃酒, 便坐到了桌前。

北方少釀黃酒, 因它度不夠烈,太溫和,性情粗狂的北方人,受不了那個淡味兒。

但於錦棠來說,這種淡而溫和的酒,不能醉人,還能叫她有種陶陶然的舒服勁兒,夜裡呷上兩盅兒, 無論作什麼,腦子清明又舒適,躺到床上, 還能睡個好覺。

這份訂單, 初看也無甚,不過普普通通的一張訂單而已,填了貨品, 交了訂金, 約定好出酒時間, 也就完了。

落款,是葛大順遝的她的私戳。

購酒方,寫的是薛才義。

這名字莫名的熟悉, 不過錦棠想不起來究竟是何人。但想來,也不過是為黃愛蓮出頭的牆頭鳥而已。

黃酒味淡,青梅的酸恰能提黃酒的味兒,佐之清甜而香,一盅抿儘,錦棠也看完了訂單,無甚奇異之處,遂準備把這訂單收進匣子裡,然後便洗臉涮口,上床睡覺。

取匣子的片刻,訂單叫她袖子一帶,帶到了燈前,訂單卷起的瞬間,上麵似乎有字跡忽隱忽現。

錦棠立刻把訂單撿起來,字跡又慢慢變淡,似要隱去。她往燈前一湊,字跡又浮現了。

果然,在訂單的下部,另有一行字:徜不能於八月十八日前交割三百壇酒,羅家酒肆,願以酒肆裡的老酒、酒槽、酒具,以及所有的地皮而抵,賠付損失。

黃愛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