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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88 字 6個月前

高家的,但是齊高高是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主兒,小家夥這些日子來,給餓的褪了一層皮,而陳淮安如今還要出趟遠門,齊高高騾駒都得跟著,無奈之下,他無處托付,居然把這小家夥,托付給了四喜樓的老鴇,瓊芳姑娘。

瓊芳這時候正伸了兩隻手哄著,想把呱呱給哄過去,但呱呱就是跟著陳淮安吃糠咽菜也歡喜,死活不想去那香噴噴的,大姑娘的懷裡,把陳淮安的%e8%83%b8膛揉了個濕淚滿襟。

“瓊芳,咱們多少年的交情,這孩子你可千萬不能透給我家娘子知道,徜若叫她知道有這麼個孩子,咱們的交情可就全完了。”陳淮安鄭重其事的叮囑。

他於兒子,有種固執的偏愛。

當然,最愛的還是自已的兒子陳濯纓。不過,羅錦棠是永遠不能體會那種愛意的,要叫她知道他還另養著個兒子,隻怕得氣個半死。

也還得疑心,這輩子會不會再有一個陳濯纓。

瓊芳笑道:“二爺您就放心吧,若有人問起,我隻說是自己生的。”

瞧著陳淮安臉色更差,她咬唇拋個%e5%aa%9a眼給陳淮安:“我和金丹生的。”

陳淮安把兒子托付了出去,轉而,再沿著綠柳濃蔭往裡走了幾步,遙遙,便見一襲白衣的康維楨坐在處水榭之中,身邊環簇幾人,不比外頭那些商人們衣著鮮豔,反而瞧著,皆是一股子的文墨氣。

這才是秦州跑口外,塞外,於西邊這條商道上做生意的,真正的大商賈們。真真的大財主們,財不外露,人也極少會拋頭露麵的。

康維楨遠遠瞧見陳淮安,於是就走了出來。

他走在前麵,一臉肅嚴,陳淮安人高馬大的,跟在這夫子的身後,垂著腦袋,袖著兩隻手,亦是一臉的哀戚。

“你們三兄弟是要考功名的。”康維楨停在河畔,忽而轉過身來,眉間堆著惱意:“你娘要真被下了大獄,你們兄弟如何考功名?陳淮安,你是不是吃酒太多吃壞了腦子,為何就不能管束好你那老娘,叫她不要出來亂惹事兒?”

陳淮安要能管得住齊梅,也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了。

他抽了抽唇,道:“好歹,總還有個我父親的為國而殉頂著,當不會有事的。”

康維楨恨恨道:“隨你,不過我估著,你娘這番的牢獄之災,是逃不過了。”

陳淮安轉過身來,便見兩列衙役衝進碧水園,連齊梅帶齊如意,整個兒的給拖走了。

齊梅哭散了頭發,叫齊如意抓了滿臉的血痕,身上衣服也給抓成了絮子,正費力的哭著,喚著兒子們的名字,淮安啦,嘉雨啦,娘叫人欺負了,你們不來管管?

羅錦棠一個人,窄窄的直裰,纖瘦的背影,離開喧囂著,擁擠著,爭相伸長了脖子看熱鬨的人群,轉而到了渭河畔,手扶著一顆樹站了許久,於花從中拈了朵花下來,緩緩的屈膝,蹲在了花從中。

陳淮安往前走了幾步,繞過開的正豔的一簇大月季,便見月季從中,蹲在地上的錦棠細指緩緩捂上了臉,埋頭在膝上,瞧那樣子,似乎是在哭。

羅根旺死了三個多月了,她還是頭一回,哭的這樣傷心。

陳淮安拍了拍王金丹的肩膀,一起於另一側出碧水園,走了。

碧水園的事情,於整個渭河縣,可以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來。

經過查實,官府才發現,齊梅的弟弟齊功,也是個腦子不甚正常的,而且,他是那種有暴力傾向的瘋子,便來個婦人,叫他打上幾回,也就偷偷兒的跑了。

齊梅為了家裡有個子嗣,故意把窮親戚齊如意弄到自家兒,又給她灌了藥,撮合著叫齊功睡了,本是想給自家弄個子嗣出來,頂立門戶的。

誰知道生出另一個傻子來,也是晦氣的慌,轉眼,就往炕裡頭一塞。

偏偏兒,她的惡毒之處在於,這事兒完了也就罷了,悄悄瞞下去,她也沒損失。她偏不,拿那麼個東西,居然哄著齊如意,威脅齊如意,讓她幫她誘惑陳淮安。

可恨她背地裡做這些事的時候,全然的沒有想過,齊如意便家貧,也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是人,就總有她的血性。

齊如意等於是叫她徹底兒的,把一生都給葬送了,偏偏還不自知,還為她所要挾。

用縣公張其昌的話說,這婦人,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豺狼,不叫她把牢底坐穿,就不足以平民憤。

渭河縣的女牢之中,集結著一幫子的女匪犯們,齊梅有妹妹齊蜜打點,入獄之後,還特地打點過牢役,牢頭,獄霸們。

本來,想著齊蜜還是個官家夫人,牢裡又還有何媽,自己就算如今暫時敗了,到牢裡躲幾天,出來之後還可以繼續逍遙的。

但是等她進了牢房,就發現,何媽已不是當年那黑心又潑辣的何媽,在牢裡,早就病的半死不活了。

而牢裡的牢頭獄霸,皆是那種又胖又莽,山一樣壯的胖婦人,隻一眼掃過來,就能嚇死人的那種。

比這更可怕的是,叫她和何媽兩個陷害過的,羅家大房的姑娘羅秀娟,也在牢中。

十五歲的小姑娘,坐在獄霸身邊,冷冷的望著齊梅。

顯然的,羅秀娟如今在牢裡,是獄霸身邊的紅人兒了。

“大娘,瞧見了沒,咱們渭河縣,齊家商棧的大小姐,我就是因為她,才進的牢房,你可得好好兒的歡迎歡迎她,叫她知道,這渭河縣,也有王法管不到的地方才行。”羅秀娟笑著說道。

一個男人下大獄,都得蛻一層皮,更何況是個婦人。

羅秀娟熬了幾個月,總算,從人吃人的牢獄裡,熬出了頭,瞧見仇人,焉能不高興?

齊梅抱著個小包袱皮兒,站在牢門上,隻聽嘩啦一聲,屎尿齊淌了一褲/襠,她在牢裡的好日子,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淮安:我的糖糖小乖乖,會乖乖等我回來吧。

作者:大驚喜,她和表哥會一起去看你的喲!

第81章 如此難過

且不說彆人, 經此一番,康老夫人算得上是大徹大悟了。

送罷了賓客們, 回到家, 她便命春嬌把兒子喚來。

康維楨今日才是碧水園真正的主人, 為儘地主之誼,等到最後一個客人走了之後,才趕回家。

他聽說老娘有喚,自然先想到的,就是錦棠今日在碧水園中跟婆婆一場吵,康老夫人心中怕是嫌錦棠潑辣,對她們母女的印象要愈發的壞。

他晚上還要跟縣令,縣政學台吃飯, 一件月白色細葛布的素麵直裰筆挺,一臉凝重的,就走了進來。

康老夫人開門見山, 道:“羅根旺去了, 過百日了吧?”

康維楨未語。

康老夫人又道:“你是個悶性子,當初生生拆散你和牙妹,我記得你還到羅家酒肆外頭守了一夜, 你父親命人把你捉回來, 拿棍子抽你, 是抽暈了,才從渭河縣帶走的。

那時候娘心裡也真是心疼,但門第之間, 是跨不過的巨檻兒,所以,娘也什麼都沒說,總是希望你能忘了她的。”

康維楨白衣挺挺,頜下一抹青須,忽而啟唇,柔聲道:“娘管好自己就罷了,兒子的事情,自會自己處理。”

這不明擺著,就是葛牙妹不肯走,隻要葛牙妹點頭,兒子毫無留戀,轉身就得走。

康老夫人一半是替自己寬心,一半亦是有感而發:“但活的久了,娘就發現人不能隻看表麵。想那齊梅,也算咱們渭河縣的大戶了,表麵上大氣知禮,又會教育孩子,多穩妥的婦人?

就為著她生的幾個孩子都成材,我向來都敬重她,誰能知道,她竟是那麼個……徜若要議親,你是希望娘自己去,還是找個更有頭臉的人物,提你上門提親?”∫思∫兔∫在∫線∫閱∫讀∫

康維楨驀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望著老娘。

過了半晌,他撩起袍簾,跪到康老夫人麵前,雙手撐地,重重給她磕了三個頭,起身道:“我自己去吧。”

要說,人挪活,樹挪死,亙古不變的道理。一回碧水園回來,錦棠又有了幾筆大訂單。

遙遙見自家酒肆在望,錦棠並不進門。

十畝田地,一次性出出去,至少可得六百兩左右的現銀,靠著這筆錢,她得把整個酒肆的外觀從新用青磚壘砌一遍,往外再擴一擴,把頂子掀了,重新蓋出一個更敞亮的二樓出來。

到時候,整間酒肆與住家獨立分隔出來,葛牙妹也就不必像如今這般,局促的擠在酒肆的二樓上了。

錦棠心中正美滋滋兒的盤算著,便見老娘葛牙妹不知從何處而來,走到酒肆門口雙不肯進去,在門外站了半晌,像片隨風飄著的葉子一般,踉踉蹌蹌的朝著她跑了過來。

“棠,娘……”結舌片刻,葛牙妹手下意識撫上小腹:“天殺的劊子手,娘懷孕了。”

跟著康維楨沒羞沒臊了兩個月,報應如期而止,葛牙妹居然就懷孕了。

她這幾個月早就忘了自己的月信何時該來,直到覺得整日嘔逆,%e4%b9%b3/房脹痛,混身都不舒服,準備去找個郎中診診脈,進了藥房,把手伸出去,才忽而意識到,自己怕是懷上了。

就這樣,她驀然抽回手,從藥房裡跑了出來,便在外麵的大街上亂走著,直到看到女兒,才仿如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娘得去趟秦州城,找個地方買上幾味墮胎藥,把這孩子弄了去。這酒肆你且先照料著,等娘休息好了,就回來。”

她這是打算一個人到秦州城悄悄兒的墮胎去。

錦棠上輩子流產過多回,最怕的,就是一回回流產之後,身體日漸的垮敗。所以,她斷然道:“使不得,既懷上了,就必須得生下來。”

葛牙妹道:“棠,娘是個寡婦啊,怎麼懷,怎麼生?”

錦棠道:“哪就嫁給康山正,我會讓他娶你的。”

葛牙妹斷然搖頭:“棠啊,婆媳難處,我嫁過去,沒好日子過的。”

錦棠笑道:“娘,婆媳難處,說到底,還是因為孩子,沒有孩子在婆家就沒有底氣。就好比你在羅家有了我和念堂兩個,我奶就算再凶,也不敢狠為難你吧?

等你生了孩子,你在康家的地位就不一樣了,你能生孩子,這就是你最大的資本,隻要你嫁過去,有幾個孩子,婆婆早晚不是你的對手。”

她上輩子和陳淮安十年無子,所以才在陳家過的艱難。

而黃愛蓮,仗著個兒子,進門不過幾天,三下五除二就把個陸寶娟和齊梅治的伏伏貼貼,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沒有孩子,底氣不足?

錦棠好說歹勸的,才把個立誌要跑到秦州去墮胎的葛牙妹給重新勸了回去。

孩子當然要生,也不能沒有爹,錦棠想了一夜,正準備著上康家,去跟康維楨談判了,不想次日一早,康維楨就找上門來了。

渭河畔,垂柳依依,鳥鳴喳喳,錦棠極為強勢的把老娘鎖在了屋子裡,自己出門和康維楨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