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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73 字 6個月前

是冠及秦州,因著陳淮安當初拒不肯要她,還大叫自己是隻童子雞,不能在青樓失了身而耿耿於懷。

後來聽說陳淮安娶妻,而且是渭河縣一家酒肆家的大姑娘,一聽便是個俗家女子,更是氣了個仰倒,安心今日非但不要羅錦棠的酒,還要灌醉她,讓羅錦棠好好兒丟個人的。

豈知羅錦棠真正到了她眼前,青青的直裰兒,細腰一握,小巧的瓜子臉兒,五官任再挑剔苛刻的人,也挑出一絲一毫的缺陷來。

柔%e5%aa%9a中帶著英姿勃發,飆爽中又有萬種風情,更難得氣度沉穩,於她這個青樓女子,眉宇間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卑怯。

她待她,就像平常人一樣,是真正的哪種平等而視。於羅錦棠相對而坐,瓊芳姑娘總算明白,什麼叫做風韻氣度了。

由心折服,瓊芳忽而一聲感慨:“誰能到羅娘子膝下做個妾室,也是有福氣了。”

錦棠倒是因為這一句,素手捂上紅唇,輕輕兒噗嗤一笑。這瓊芳姑娘也是一笑,倆人之間雖說少言,但立時便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意味。

瓊芳隨即道:“娘子進出青樓哪等地方定然不便,這樣唄,奴家親自派人到你家門上先提二十壇子酒,吃著好了,自然是源源不斷的生意。”

又一筆生意,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談成了。

就在這時,齊嬤嬤走了過來,笑著說:“陳家二少奶奶,齊家商棧的大小姐也在此,問你可要過去一見?”

齊梅這個不爽快的勁兒,於大場麵上示弱的勁兒,就永遠都改不掉。

錦棠於是起身,抱拳道:“哪我就等瓊芳姑娘的人上門了。生意是相互合作,互利互惠,相信我的錦堂香酒,至少品質不會讓您失望的。”

轉而,出了涼亭,來路上許多中年人,其中一個,錦棠識得,是秦州城最大的酒莊錢記酒莊的掌櫃,錢櫃老先生,上前一步便道:“羅娘子,據說您的錦堂香酒千金難買,但不知,我們能否談談合作?”

錦棠笑道:“家母就在不遠處,孝字當先,我得急著去拜她,拜完這後,咱們再談合作,如何?”

錢櫃先生自然就躲到了一邊兒。

轉過一處花從,另是一處水榭,錦棠遙遙一望,兩尊大山,齊梅和康老夫人正在一處,對坐著吃茶了。齊梅的身後,還站著個可憐人兒,圓乎乎的小臉兒,個頭稍高,薄薄兩瓣兒蒼白的唇,哪是齊如意,與她上輩子,可是一世的冤家。

她輕提袍簾,便走了過去。

第79章 貧賤夫妻

齊梅一見錦棠, 便道:“因何不戴孝?”

須知,她明麵上還跟陳淮安沒有和離, 公公死了才四個月, 重孝雖除了, 但輕孝還得戴著。

錦棠提起裙麵給齊梅行禮,兩隻黑絨麵的布鞋,從頭到尾都用白麻蒙過,這是她的孝,再低頭,她頭上的玉簪子下麵,也是綴著一簇白麻為綴,這, 也是她的孝。

如今的服喪禮,百日之中,一家人除了必得要做的百事, 是不能輕易出門的, 便在家,也要一整套兒的白麻白孝才行。

雖說在老爹的墓旁搭個小草棚子,生生兒熬上三年, 這樣的聖人之大孝做不到, 但行住宿臥之處, 也要刻意簡便,以示哀悼。

但等到百日一過,雖說仍在喪中, 因為人都是活的,又還是自己要刨食吃的商戶,不可能一個人死了,全家都死圈在屋子裡。

所以,男人們依舊要謀百業,婦人也可以走動,隻是不要離鄉就行了。

便衣著,可以將孝戴在臂上,也可以蒙在鞋麵上,鑲在鬢額上,隻要讓人們看到白麻,以證自己在服孝就行。

齊梅以為就羅錦棠的賊骨頭樣子,定然不會替公公戴孝,不期如今都三個月了,她出門,居然還戴著孝。

這頭一道發作沒有發作出來,她於是指了指齊如意,又道:“這是如意,同在一個縣城裡,想必你也見過的。從今往後,她得叫你一聲主母了,我橫豎也難見到你,今兒總算咱們撞見,她給你磕個頭,就是淮安的房內人了。”

錦棠記得上輩子,齊梅給陳淮安納齊如意的時候,比如今早的多。

當時,是在陳家。她頭一會小產之後,又懷上了第二胎,正是坐胎的時候,齊梅把齊如意帶了來,當麵刺激,她當時就小產了。

然後,她和齊如意真真兒是,紅頭對眼的吵了兩年架。

錦棠離開渭河縣的時候,據說齊如意大哭了三天,因為從此之後,沒有跟她吵架的人了。

這輩子,羅念君在羅根旺死的時候,讓錦棠給弄進了府衙大牢裡,就是為了斷齊梅的心思,把齊如意嫁不到大房去。

這不,齊梅上趕著,仍是準備把齊如意給陳淮安呢。

父喪不過百日,熱孝之中,夫妻之間尚且不能同房生子,更何況納房內人這種事情,這要叫人往學政一舉報,今兒舉報,明兒陳淮安的功名就得完蛋。

雖說錦棠和陳淮安彼此看對方不順眼,但那是兩人間的矛盾,對著外人的時候,他倆還是一家人。

她敏銳的嗅到,齊梅怕是不耐煩陳淮安,也在替他挖坑了。

是以,她笑道:“母親這話說的,父親喪去不過百天,淮安要什麼房內人,難道說,是您忘了我父親已喪,非得要指個人給他不成?”

齊梅在人前慣會裝弱的,歎了口氣道:“豈是我要幫他納的?這不,如意才擱家住了一夜,給他端洗腳水的功夫,淮安也是個不省心的,他就……”

她儘量用一種極暖昧的語調來形容,聽哪口氣,顯然是陳淮安的二大爺性子,就把這齊如意給逼/奸在床了。

本以為就錦棠哪小燥脾氣兒,一聽這話立刻就得氣的跳起起來。

齊梅正等著,要叫秦州商堂的人都看個笑話兒了。

殊不知錦棠抿唇一笑,朗聲問齊如意:“甚日子發生的事兒。”

齊如意頭快要垂到%e8%83%b8`前了,不語,齊梅帶她答道:“恰是三月初三。”

錦棠斷然道:“娘這話說的,三月初三淮安到我家酒肆,本也倆小夫妻,正是少年之時,到了床上,他想起父親已喪,呦哭良久,稱父孝之中,便同席,也是於父的不敬,按理,本該到父親墳旁搭個草棚子住上三年,不吃不喝等死的,他這孝本就行的不夠,再與妻同床,未免太過不肖,是以,才從我家酒肆出來,回到咱們陳家。

他那般的懷念父親,又深知守喪禮的重要,又豈會與如意成事?”

私事攤到了大庭廣眾之下,錦棠也不知道陳淮安在不在這兒,她為了他,可是把臉都豁出去了。

大約圍觀的人還沒見過有女子有錦棠一樣的大膽,敢把夫妻間的床事就坦蕩蕩的說出來。偏她一身直裰,發髻高綰,一點白孝素素淨淨,一身男子的英氣。

這種床闈間的私話兒,叫她說出來,非但沒人覺得醜惡,反而頗有幾分同情,畢竟光明正大的夫妻,坦坦蕩蕩的羅闈,為了守父孝,一般百日之內,夫妻雖能同席,卻也得禁著相歡,要懷上孩子,雖說人們表麵上不說甚,總歸自己難看。

齊梅哪裡想到錦棠能這般的豁出臉去,一把揪過如意的胖腕子,指著羅錦棠道:“你說,她都敢說,你又有甚不敢說的,快說,淮安是怎麼欺你的,又是怎麼上床的,給我全都兜出來。”

齊如意此時本來應該矢口抹黑陳淮安的,畢竟男女之事嘛,抹上去陳淮安也就黑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她昨夜得過陳淮安的授意,也知道齊梅弄死了她的孩子,早就不向著齊梅了,來此,本也是為了報仇,不過等著齊梅發作而已。是以,她咬了咬牙,道:“二表哥沒有碰過我,倒是因為我爬床,踹了我一腳,此時我腰上還是青的。”

這話一出,看熱鬨的人全都嘩然。

齊梅尖聲道:“大老爺兒們的,弄完了還把如意踢下了床,就這麼回事兒。淮安是我兒子,如意是我娘家侄女兒,如今因淮安醉後生米做成了熟飯,孝期內如意不能進門,但你和淮安得認這個帳,就這麼回事兒。”

齊如意咬了咬牙,斷然道:“姑母,二表哥真的沒碰過我,您要再這樣說,我就跳進渭河裡淹死自己,自證清白。”

齊梅準備了好好兒的,豈知最後自家人放水,氣的甩著袖子道:“那就找個婆子來查,你是個大姑娘,若是清白沒了,就是他陳淮安乾的。”

齊如意連孩子都生過了,當然早沒了清白,齊梅喪心病狂,這是要賴在陳淮安身上。

齊如意也是拚了命了,高聲道:“姑母,彆叫我說出好聽的來,我說二表哥沒欺我就是沒有,您認不認,我都是這句話。”

頓時有人說:“老夫人的作法未免過了些。”

“男子考學,守孝,天大的事情,不規勸也就罷了,怎好在孝中,還給他塞個女子進去?”

“男人這東西,就像發了情的狗,要真見條母狗,撕都撕不開,春花三月,正是發/春的時候,你還給他塞個女人進去,這不是做娘的失職。”

人們皆是竊竊私語,悄聲言說個不停。

齊梅本是來抹黑陳淮安的,不期形勢急轉直下,所有人竟都指責起她來。

須知,她臭完陳淮安的名聲,再把錦棠田地裡欠的銀子擺出來,正好就可以把錦棠打的翻不過身來。但這時風向一轉,她就急了。

一手指上錦棠,齊梅道:“整日不著家,拋頭露麵在外幫生意的兒媳婦,我身為母親,沒見過你的一頓茶,也未見過你的一頓飯,反而替你背了一屁股的債,你倒有理了你還。

我且不論彆的,我是你婆婆,你目無尊上不敬尊長,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鬨不知羞,給我跪下!”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投注到了錦棠身上,再度竊竊私語,好大的家醜,人前吵架,大家總是喜歡看個新鮮熱鬨的,聚湧的人,也越來越多。

要說女子為拋頭露麵而失了孝道,無論她是所為何事,在世人的眼裡,就是不對。

所以,隨著齊梅這一句,明顯所有人的目光一凜,看著錦棠時,當然就少了方才的尊重感。

齊梅洋洋得意,就等著錦棠給自己跪了。

殊不知這時候,學政張寶璐,提學陸平恰在渭河縣,而縣令張其昌聽說康老夫人在碧水園招待眾商賈,也前來湊熱鬨了。

提學陸平,因酒,於錦棠有一種英雄識英雄的知已之情,聽齊梅拿孝道指責錦棠,頓時忍不住,上前出列,抱拳給齊梅深深一揖,道:“徜若說是彆的婦人拋頭露麵在外做生意,夫人身為婆婆,自然該指責她,便官府,也應該嚴厲申勒,讓她回家孝敬公婆去。

但是老夫人,您家兒媳婦是個匠心之人,她釀的酒,雖不能說瓊漿玉液,至少陸某生平四十年,從未吃到過猶如錦堂香的美酒,此酒,陸某還打算將它呈入京城,呈給皇上,您要真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