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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81 字 6個月前

蠢貨,能變成錢嗎?

倒不如拿著銀子買些地回來,躺著做大地主,不是挺好?你就這麼跟羅根發說去,我隻出兩千兩,多的一分沒有。”

卻原來,羅根發覺得兩千兩一座酒肆價格太低,眼看拿到手,通過何媽,跟齊梅倆個抬價格呢。

陳淮安不期自己那天夜裡哪般掏心掏肺之後,齊梅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為了要酒肆,連錦棠老爹都給弄沒了。

他親娘陸寶娟是個連隻螞蟻都不敢捏的婦人,求名,但不求利,當然,也從來不乾下手害人命的事兒。

陳淮安覺得自己一半的黑心,大約就來自於齊梅。畢竟他是吃她的奶長大的。

於窗戶外麵輕輕咳了一聲,齊梅蹭的一把打開了窗戶,何媽也像作賊一般,悄沒聲息兒的就溜出來了。

陳淮安輕輕喚了一聲娘,齊梅立刻攀著窗子湊了上來,笑眯眯問道:“我的乖兒,甚事兒?”

一隻修長力勁的大手撫上齊梅的臉,陳淮安道:“我已經沒爹了,不想連娘都失去,您就不能收手嗎?”

齊梅雖還笑著,卻也臉簌簌的:“你這話是甚意思,娘難道待你不好,便羅家的酒肆,咱們經營著,不還是錦棠的,我就買間酒肆而已,這樣做又有什麼錯?”

陳淮安斷然道:“陸寶娟的二妹陸寶妧眼看受封皇貴妃,從今往後,她在京城的際遇就要好起來了,因為她妹妹的身份,她將被陳澈迎娶為正室夫人,屆時,就不是她求著你,而是你求著她,你如此肆意的玩弄她兒子,就不怕陳澈夫妻有一日東山在起時,報複你?”

齊梅嗖的一下抬起頭來,牙不停的上下磕打著。

她以為自己瞞的好著呢,沒想到陳淮安居然知道自己不是她親生的了。這倒不算甚,他不愛她了,這才是最可怕的。

“淮安……”她一隻戴滿了戒指的手抓了出來,想要抓住陳淮安的胳膊。

陳淮安攬過齊梅,額頭抵著齊梅的額頭許久,柔聲道:“娘,聽兒子一句勸,收手吧。”

他要真狠一點兒,她用的手腕,他也會。但一口口的奶吃著,打小兒就睡在她的%e8%83%b8`前,陳淮安幾番硬了硬心,終究還是下不去哪個手。

輕輕拍了齊梅兩巴掌,陳淮安轉身離去。

半個時辰後,何媽就叫縣衙給抓了,據說是翻扯出來的舊案,說她曾因妒而藥死親夫。

除此之外,次日齊梅的娘家齊家商棧忽而有官府來查,非但查出她家私自建窖釀私酒,明明養著一百匹馬的大馱隊,給官府卻隻報了十匹,偷稅漏稅,當即查走了一大注。

老爺子齊東氣的當時一口痰噎住,險些連命都沒了。

一重接著一重,齊梅先是損失了何媽一個大助力,又失了一筆巨財,還叫官府追查個不休,逼著她補繳剩下的稅款,家中老爹臥於病榻,苟延殘喘,外麵又是一筆筆的債,齊梅哭了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還是寫信給京城的妹妹齊蜜,借了銀子來,才能補齊債款,了了此事。

羅家酒肆的後門口,遠望是遙遙無際的渭河,月掛中天,火光燃燃,正開春的月份,桃花才吐枝芽,靈棚就搭在渭河岸上。

錦棠給念堂裹了一根熊皮褥子,自己也裹著一根,呷一口熱乎乎的炒米茶,果真是一點也不會覺得冷。

這種凶死之人本身帶著晦氣,當然也沒什麼人來吊喪。

羅根發召集了一幫自己在這縣城裡的狐朋狗友,在旁邊搭了間棚子,炭火燃燃,大家一起聊天吃茶,當然,不時的,他就要過來催促一回,叫念堂早做決定,把羅根旺早點葬了入土為安。

羅念堂兩隻眼睛哭的紅通通的,冷冷望著不遠處的棚子,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

於是,羅根發身後有人冷冷說道:“父親都喪了,還裹甚熊皮褥子,都給我剝了去,瞧你們姊妹倆,可有個作孝子的樣子?”

錦黨抬起頭來,便見這人是孫家一個叫孫三兒的。

孝為大道,要真做不好了,也是會有人說的。

她不得已,隻得把熊皮褥子從身上剝了下來。

念堂見狀,隻得也將身上的熊皮褥子剝了下來。

那孫三隨即道:“這才有個作孝子的樣兒,爹都死了,你們心裡沒有哀戚也就罷了,靈堂之前,豈是吃茶享樂的地方。”於是,錦棠的茶也吃不得了。

說著,他又道:“我瞧明兒就是個宜動土的好日子,三更挖坑五更葬人,將你爹厚葬了吧,如此凶死的人,不好長時間停靈的。”

錦棠依舊未說話。

她不知道康維楨可有照顧好葛牙妹,再者,最難的是從羅老太太手裡要來酒肆,徜若要不來,就此跟羅根發翻臉的話,代價也太大了。

所以,她派了齊高高去找齊梅和何媽,借著吊喪的名義,想把齊梅和羅根發倆方都叫到一處來對質,以她對何媽那個蠢婦的了解,當能逼問出事實的真相來。

羅老太太便再如何偏疼大房,到底根旺和根發都是親兒子,叫她知道羅根發為了銀子而害死兄弟,羅根發得坐牢不說,酒肆自然就歸到了她手中。

可是左等右等,齊梅和何媽就是不來。

再不來,她就得親自上門,去揪何媽那個真凶了。

第63章 一網打儘

河風呼呼的刮著, 羅根發一力的催促著,周圍一圈子渭河縣的老人們, 就是想早點把羅根旺給葬了。

葬了, 就等於蓋棺定論了。

而眼看三更, 準備去打墳的人一人一把鋤頭,一人吃一碗羅秀娟和張菊幾個做出來的燴菜湯就白饃,就準備要起身了。

“你們不能就這麼把我爹給葬了。”羅念堂忽而說道:“我娘是絕不會殺人的,凶手當另有其人,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錦棠凍的吸著鼻子,要看念堂還會怎麼做。

便她扯出殺人凶手來,讓事件水落石出,酒肆最終也是歸在念堂的名下, 念堂不受儘屈辱,不看清誰是好人誰是惡人,他的心依舊向著大房, 酒肆實質上就還不是她的。

所以, 錦棠要把念堂逼到山窮水儘處。

而如今,就是念堂的山窮水儘處,因為, 他才是二房唯一的男丁, 如今由他來掌家了。

念堂忽而站了起來, 指著羅根發說:“大伯昨兒夜裡還當著我的麵,抽了我娘一扁擔,或者就是大伯您, 是您想要我家的酒肆不成,於是殺了我爹,嫁禍給我娘的。”

要拋去偏見和偏愛,其實事實的真相是很容易分辯的。

羅根發今日請的人,當然是格外篩選過的,隻會向著自己的可靠人手,他使個眼色,孫三兒這些人也不聽他說的,吃罷了燴菜湯,拿白饃擦淨了碗裡的湯汁兒一口嚼掉,揩把嘴,扛起鋤頭便是個要走的架勢。

念堂於寒風中忽而就哇的哭了出來。

他打小兒和羅根旺感情最深,羅根旺癱瘓在床的這一年,也是由他親手照顧,知道爹的無力和努力,比錦棠傷心不知多少倍,哭著便去扯那些人的腿。

孫三兒恰是上一回,叫陳淮安扒光了衣服扔冰封的渭河裡凍過的那位,心裡藏著惡呢,故意的照準小念堂的腿就踩了過去,一腳踩完還不夠,假裝個絆摔的姿勢,膝蓋又重重往念堂的脊背壓了上去。

爹死娘下大獄,隻剩下弱姐幼弟,此時不欺,更待何時,所以,孫三兒是可著勁兒的要欺負了。

念堂在大哭,錦棠就哪麼冷冷的看著。

她也是被逼到窮途末路時,才看清楚了世人假麵下的真相,念堂早晚也得明白這一切不是。

恰就在這時,身後也不知誰狠踹一腳,將他於這凍的硬梆梆的地麵上踹了個口啃屎,門牙都磕掉了幾顆。*思*兔*在*線*閱*讀*

“人總是要葬的,今夜就葬,但大伯怕是不能戴孝送終了。”

念堂回過頭來,便見身材高大的姐夫,一手撩著袍簾,腿還抬在半空,是個踹人的姿勢。

陳淮安到此時才趕來,身後還率著一大群的衙役。

他踹了一腳還不解恨,指著齊高高道:“去,把那孫仨兒給我扒了衣服,扔河裡去,凍不上半個時辰,不準他上來。”

孫仨兒嗷的一聲,扔了鋤頭便跑。

羅根發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了,叫衙役將雙手一反剪,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叫人給當成凶手了。

他自認事情做的絕密,眼瞧著衙役們又去拘他家羅秀娟了,這才明白過來事情的嚴重性,篩著膀子叫道:“你們必定是抓錯人了,真正毒死我兄弟的是葛牙妹,證據確鑿的,你們抓我作甚,抓我家閨女作甚?”

陳淮安上前一步,道:“大伯,到牢裡去找何媽,她把什麼都給吐了,您可真是……真是夠蠢的。”

羅根發要不是真缺銀子,也不可能貪圖酒肆,要不是叫何媽誘著,說哪藥無甚痛苦,反正羅根旺人也廢了,媳婦還偷人,死了也是解脫,他也不會哪麼乾的。

殺人害命的事兒真的敗露出來,可是要償命的。

從方才開始就心神不寧的羅根發,此時才真正的嚎哭起來,掙紮扭打著,想要去護自家的羅秀娟,而羅秀娟其實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隻是聽何媽說,灑點子白色粉沫在羅根旺的餃子醋裡,酒肆就能歸到他家了。

傻丫頭而已,隻當是個簡單不過的事兒,誰知最後,她才是下毒的凶手。

多周密的事情,誰知道到頭來害人又害已的。

秀娟也不過一個大姑娘,卻是親手下過毒的人,這下可好,一輩子的牢獄逃不掉啦。

羅根發還在跟衙役們扭打,想逃,想跑,他帶來辦喪事的,打墳的人們也跟衙役們扯打了起來,但混子豈能鬥得過官府,不過轉眼之間,所有人叫衙役們收拾的服服帖帖,一鍋子端的,全部都給抓走了。

陳淮安折身走回靈堂前,重新替錦棠把哪熊皮褥子煨上,給她手裡塞了兩隻熱乎乎的東西,待錦棠打開,卻是烤的又焦又軟的兩隻烤紅薯。

他屈膝就跪在她麵前,火光之中,錦棠一張小臉兒上,河風吹亂了發,抿著唇,並不吃紅薯,隻是緊緊的渥在懷中。

齊梅指使著何媽,殺了她父親,還把她娘給弄進了大獄,而這一切,陳淮安本來可以阻止的。

要是上輩子,叫她占了理兒,羅錦棠能一巴掌搧過來,搧花他的臉,還得揪著耳朵說:“陳淮安,你看看清楚,看看清楚你那笑麵虎似的娘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什麼東西。”

所以陳淮安靜靜的等著,等她發作。

“我娘呢?”她終於開口了,叫河風吹啞了嗓子,聲音略帶著些沙啞,但是陳淮安從未聽過的溫柔語調。

陳淮安道:“我讓騾駒從牢裡把她弄了出來,然後就送給康維楨了。”

簡單又粗暴,說的,就好像丈母娘是個物件兒似的。

錦棠瞪了陳淮安一眼,並未說什麼。

老爹才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