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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54 字 6個月前

頭,錦棠和嘉雨是要去竹山寺給齊梅還願的。而齊梅帶著劉翠娥,陳杭帶著陳嘉利和陳淮安,是要去縣衙,歡送如今的知縣張大人高升。

一家子人全都準備好了,倆兒媳婦皆是綢麵棉褙子,仨兄弟個頂個兒的挺撥,便準備要出發了。

陳淮安側首去看,便見錦棠走在前麵,嘉雨提著二十斤的清油,倆人一前一後,這是一出門就分開,要往竹山寺去。

嘉雨和錦棠同一年生的,皆屬鼠,一窩子的小老鼠,身量也差不多高,還是倆孩子呢。

提著隻油壺子,像兩個被父母打發著出門,去走親戚的小兄妹一樣,錦棠前麵走著,嘉雨在後麵追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陳嘉雨個小小少年,書讀的好,又明事理,心又善。錦棠也隻是跟著他脾氣才躁,動不動就吵,你瞧她側眸瞪嘉雨一眼,就跟瞪個孩子似的。

這倆要成了一對小玉人兒,錦棠會過的比跟著他幸福很多。

當然,她要是和葛青章在一起,也比跟他在一起幸福得多。總之,一雙怨偶,上輩子是他生生兒耽誤了她。

陳淮安目送著倆人走出了巷子,眼眶不由有些溼潤。叫陳杭喚了一聲,這才轉身,跟著陳杭一家,往縣衙去了。

要說這一回讓他去竹山寺,嘉雨心裡也納著悶兒了。

原本,做為仨兄弟之間最得意的一個,陳杭對他格外的重視,隻要出門見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肯定會帶著他,絕不會帶陳淮安的。

至於陳淮安,他們家的二大爺,用陳杭和齊梅的話說,就是銀子供著,好吃好喝供著,整個渭河縣,隻要不殺人放火,不把家裡的櫞梁拆了,就由他高興。

父母對他和嘉利無比的荷刻,於二哥卻是這般的放縱,嘉雨並不知道是為甚。

他為父母所器重,打小兒沒有讀過一本雜書,沒有交過一個朋友,甚至於,就到今年,何媽還和他睡在一處,那怕夢裡他摸一把小牛牛兒,她都會一巴掌拍過來,打醒他。

告誡他千萬不要摸牛牛,因為色欲使人沉淪,沉淪之後,虛了腎,就沒有力氣用在讀書上了。

直到羅錦棠嫁進來的哪夜,陳嘉雨聽東廂裡錦棠哭了半夜,也不知為何突然發怒,把何媽從自己床上給趕走了。

相比於陳淮安發育的早,十二三歲的時候襠裡就吊著個黑乎乎的東西,胡子拉茬的,陳嘉雨打小兒白淨,到十四歲的時候都還未生喉節,便小牛牛,也隻是個小蠶蛹而已。

齊梅總因為這個誇他,說正是因為他勤學好學,心思全在學習上,才會發育的晚。這算是陳嘉雨生來,唯一難得的,會叫齊梅高興的事兒了。

似乎齊梅很討厭他生喉結,長胡須,變成個男人。

不過,身為最被器重,寄予厚望的哪個孩子,陳嘉雨其實一直以來都極為羨慕二哥的生活,瀟灑,放浪,灑脫自在。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有二嫂羅錦棠這麼個爽朗嬌豔的妻子。

自打錦棠嫁進陳家,嘉雨才知道天下間還有一種會跟男子們笑嘻嘻的說話兒,會拿腳去踩男人的腦袋,會拿口水去啐他,還會拎著他的耳朵,逼他下跪求饒,叫他喊姑奶奶叫老祖宗,才肯放他上床。

總之,相比於陳嘉利和劉翠娥兩個舉案齊眉,有禮有節,但又沒有任何溫度的夫妻生活,羅錦棠和陳淮安兩個雖說整天兒的雞飛狗跳,可又歡騰的叫陳嘉雨覺得,格外的熱鬨。

所以,他才願意和錦棠親近。

當然,隨著他和錦棠親近,慢慢兒的就發現,大嫂劉翠娥也非是個古呆性子,私下裡會講笑話兒,會說一些格外玄乎其乎的故事,語聲沙柔柔的,極為有趣兒。

第30章 婆媳矛盾

倆人緊趕慢趕的往竹山寺走著。

嘉雨提著二十斤的一桶子清油, 總是追不上錦棠,氣喘噓噓道:“二嫂, 你好歹停一停, 聽我說句話兒, 行不?”

錦棠於是放慢了腳步,輕輕唔了一聲:“你說。”

陳嘉雨依舊像昨天傍晚在羅家酒肆的後門上一般,歪著腦袋,兩隻圓碌碌清澈的大眼睛盯著錦棠:“你可從我身上瞧出不一樣來了?”

錦棠瞪了他一眼,道:“沒有。”

陳嘉雨於是又揚起頭來,指了指自己的喉結:“再瞧瞧,可發現了否?”

錦棠上輩子就曾與陳嘉雨並肩上過竹山寺,也曾聽他說過這席話, 當然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以仍是搖頭:“沒有,什麼也沒發現。”

陳嘉雨換了隻手拎著油甕, 道:“瞧瞧, 我喉結有二哥的大了,這胡茬,密不密。”

因為他遲遲不生喉結, 錦棠初嫁進來時, 陳淮安曾帶著嘉雨, 讓錦棠在他咽喉裡摸過一指頭,據說,孩子若遲遲不發育, 新嫁娘子的手伸喉嚨裡搔一下,他從此就會發育了。

陳淮安的浪蕩疏朗性子,全然不知道,錦棠一根指頭顫軟軟的摸進咽喉,於嘉雨這麼個少年來說,那一指頭意味著什麼。

當然,這種偏方,應當也是建立在,借助一個鮮活美麗的新嫁娘,激起一個少年的情[yù]的基礎之上所來的。

從此陳嘉雨便如五月間蓄足了水的竹子一般,蓬勃發育,瘋長了起來。

隨著他生胡薦,張喉結,從少年轉變成個青年,陳杭很是生氣。

一個清秀白淨的少年,漸漸兒的要長成個男人了,他會生七情六欲,他會變成個真正的男人,然後想女人,這樣,他就不會像小時候哪樣,專心至致都撲在學習上了。

而更加可怕的是,有一回早晨起來,陳嘉雨發現被窩兒是濕的,他似乎是尿床了,但應該不是,因為哪東西粘粘乎乎的,還帶著一股子的腥氣。

那天夜裡,他切切實實夢到自己和這二嫂居然在一處,然後,他就崩了。

這事兒自然誰人都不知道,但他從小有個記手記的習慣,於是悄悄兒的,把它寫到了自己的手記之中。

不過,這並非嘉雨想和二嫂說的。除了想證明二嫂的手確實管用之外,他其實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這件事關係著他們倆的聲譽,他不知道該不該做,所以想跟二嫂商量一下。

但二嫂似乎不願意搭理他,一句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在錦棠看來,嘉雨這孩子發育的晚,到十六歲上才生喉結,變聲,隻怕也是從最近開始,才從一個小小少年,變成個真正的男人。

錦棠喜歡這性柔又天姿聰穎的孩子,就像喜歡念堂一樣,可是她不曾忘了這少年一筆一畫,把自己寫進他的手記裡,想起來便是一陣骨寒,當然就不想跟他多說話。

從重生之後,錦棠發現,徜若她的決定發生了變化,哪麼,隨之,很多上輩子會發生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

比如葛牙妹還活著,比如孫乾乾的死。

哪麼,若是她今天做了決定,不帶嘉雨一起出來,也許上輩子的事情的軌跡,也會有變化。

這一回她和嘉雨去竹山寺,會發生一件錦棠上輩子一直都沒能看透的事兒,為了不致事情有變化,她才會仍然和嘉雨一起同行。

若她記得不錯,嘉雨很快就要叫陳嘉利給叫走了。

果然,穿過正街,走到竹山書院門口時,陳嘉利氣喘噓噓的跑了來,喘著粗氣兒說:“嘉雨,張縣公必得要見你一麵才肯走,你快些兒的,跟我去見見他。”

陳淮安兩輩子,還是頭一回跟陳杭出門應酬。和陳嘉利,倆個人高馬大的兒子,一左一右,就跟在齊梅身後。

馬上就是知縣夫人了,今兒齊梅當然格外的高興。┅思┅兔┅在┅線┅閱┅讀┅

她道:“聽著昨兒夜裡沒吵吵,看來你和錦棠兩個是真和好了。”

劉翠娥就跟在陳嘉利身邊,笑道:“可不是麼,錦棠和淮安兩個恩恩愛愛的,真叫人羨慕。”說著,拿眼珠子狠狠兒勾了陳嘉利一眼。

陳嘉利抹了抹腦袋,應付一笑,並不說什麼。

劉翠娥和陳嘉利,也是一筆難言的苦帳,說起來就酸澀。

陳嘉利就是個榆木腦袋,劉翠娥嫁給他五年了,倆人慢說白日裡,就是夜裡到了床上,也鮮少能聊上幾句,更何況,陳杭盯的厲害,一個月裡頭,基本隻準陳嘉利和她同一夜的房,還得掐好日子,算好劉翠娥能懷孕的時間,才肯讓同房。

便同房的哪一夜,陳嘉利忙著要種孩子,偶爾陳杭還在外頭聽著,倆人幾乎連一句話也說不上。

錦棠性子開朗,愛說愛笑,在家的時候,一個她,一個錦棠,再一個陳嘉雨,仨人可以沒大沒小的,擠在後屋子的炕上做活計,講笑話兒,談些有的沒的。

錦棠不在的這一個多月裡,可苦了劉翠娥,每到夜裡,隻能一個人伴著盞子油燈,悶悶兒的做繡活兒。

她雖也有二十了,膝下空懸,沒個孩子鬨著,除了整日受婆婆的氣和嘲諷,自己心裡其實也急,要有個孩子能整日玩著伴著,就不至於像如今一樣,每夜空落落一個人對燈了不是。

兩輩子,隻要有人提及羅錦棠,陳淮安的唇角就要往上翹。

他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齊梅側首望著陳淮安,仰著脖子嘖嘖兒的歎著:“要說我仨兒子裡頭,就數淮安生的最硬朗,也最叫我由心的疼愛。這妻是有了,咱們渭河縣數一數二的嬌姑娘,怎麼著都還差個妾,我記得你小時候與我回娘家,總說小如意生的漂亮,她今年也十七了,還沒嫁出去了。”

齊梅的娘家父親齊冬有三兄弟,老大就是齊冬,老二叫齊進,生了陳淮安的狗腿子齊高高。另有一個老三,名字就叫齊三兒,是個半傻子,因傻,娶不到媳婦兒,於渭河邊撿了個流浪瘋婆子做娘子,生得個女兒,便是齊如意。

上輩子,也有過齊梅要給他納齊如意的事兒,不過那時候陳淮安並不在渭河縣,不知道事情當時怎麼處理的。

但哪一回,是錦棠的第二回 小產。她是叫齊梅拉來的齊如意,給氣到小產的。

等他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哭哭啼啼,張嘴就罵,瘋婆子一樣的錦棠,恰他進門時,她一隻藥碗砸到齊梅臉上,齊梅頂了一頭的藥湯子,還攔著何媽不許她罵錦棠,說:“罷了,她也還是個孩子啊。”

須知,若認真追究,媳婦兒砸了婆婆一藥碗兒,鬨到縣衙可是要打板子的。

那是上輩子陳淮安對著齊梅頭一回動怒,拉出去指著鼻子將這老娘罵了一回。

質問她為何要攙和他和錦棠的房中之事,又為何非得要去惹惱錦棠。

齊梅甚也不說,隻道:“娘錯了,娘也隻是想給你再找個嬌女娃子而已,誰知道錦棠會這般生氣。”

她永遠都是這樣說,給我淮安最好的衣著,最多的銀子,娶最漂亮的嬌女娃子,想逛青樓就逛青樓,想去賭場就去賭場,我的淮安就是渭河縣第一逍遙自在的神仙二大爺。

齊如意終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