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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55 字 6個月前

記上寫滿了錦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於他和錦棠的床事,幾乎每一夜,哪傻孩子都記錄著。

上輩子他不過看了幾眼便燒了個精光,這輩子卻是實實在在的瞧過,不過還好的是,在嘉雨的手記中,還沒有寫到叔嫂亂/倫,顯然事情還未發生。

這就證明,哪孩子還有得救。

轉身,錦棠踢了鞋子,指著腳盆兒道:“挪過來,我要洗腳。”

陳淮安於是把腳盆兒挪了過來,替羅錦棠脫鞋脫襪子,給她試水燙不燙,替她洗腳。

“原來要是我替你洗回腳,你在床上總會有點表示的。”

好了傷疤忘了疼,陳淮安摸著哪兩隻光嫩嫩軟綿綿兒,纖細可人的玉足,兩輩子加起來,至少四五年不曾食過葷,好死不死的,很想搓著搓著就摸上去,往綿膩膩的腿上摸一把。

“找你的黃愛蓮,你的嬌表妹去。”錦棠硬戳戳兒道:“我這和離了的黃臉婆,沒有伺候你的義務。”揩乾了腳,她轉身便把一雙纖足伸到了被窩裡。

要說陳淮安這一回也是學乖了,打一回來就生好了爐子,床上也捂上了湯婆子,腳伸進去熱熱乎乎兒的。

陳淮安端著倒掉了洗腳水,自己倒水洗過臉洗過腳,便咣當咣當的擺弄著爐子。

這炭爐子,兩輩子於他都是個極難伺候的活兒。炭放的多了,壓著火星子上不來,半夜就悶死,滅了。放的少了,一會兒燃完,也會滅。不過,好在他上輩子在幽州打了一年的鐵,天天擺弄的就是爐子,所以,如今倒是很會封,把炭添進去,微微兒留點火口,這爐子才算是悶好了。

伺候這玩意兒,就好比伺候羅錦棠,皆是他的祖宗。

“錦棠,上輩子的這些日子,究竟都發生過些什麼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陳淮安呆在床前站了半晌,忽而轉身問羅錦棠。

但此時她已經睡著了,一彎烏黑的長發如同綢緞一般拖在枕畔,巴掌大的小臉兒,於黯黯的燈影下一片沉靜,睡的仿如個天真的孩子一般。

陳淮安雖說了重生了,但不比錦棠對於曾經在渭河縣時發生過的一切曆曆在目,也清清楚楚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他上輩子除了吃酒就是耍劍,甚少在家裡停留過,除了陳嘉雨的死讓他短暫清醒,回過一趟家之外,這家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因為這輩子這時候,他聽說渭南縣有個拳把式,一雙鐵拳天下無敵,帶著齊高高和騾駒三個,就跑到渭南跟人比拳去了。

便說陳杭和錦棠有染的事情,也是在陳嘉雨死後,齊梅格外委婉的告訴他的。甚至於,當時齊梅還有個人證,而哪個人證,就是錦棠的二妹羅秀娟。

羅秀娟說自己親眼見過羅錦棠去扒陳杭的衣服,哭著叫著像啃隻豬蹄子一樣,就去啃陳杭。

先有陳嘉雨的白紙黑字,再有羅秀娟的親口證言,陳淮安也知道是自已愛吃酒,瞎胡鬨,錦棠心裡有怨,才會鬱悶著吃酒,吃醉酒後大約乾了蠢事,可能讓陳杭有所誤會。

於是在離開陳家之後,陳淮安便待她格外的好,妄圖能用這種好,掩過哪些不堪回首的舊事兒,讓她能忘了葛牙妹死的痛苦。

但於這幾個月發生過什麼,他實打實的不知道。

輕輕撫過錦棠散在枕畔的長發,陳淮安將它挽在手心,跪在床邊,輕輕嗅了一氣,這酒肆裡長大的姑娘,頭發絲都都浸著一股子的酒香。

自古酒色不離家,要說陳淮安也是怪,他自己不好風流,但於妻子的風流韻事居然也格外能原諒。

頭上隱隱飄著綠菌菇,他首先想的不是欺負錦棠,弄個明白,而是替她遮掩,把事情全都蓋下去。

直到和離的時候,那一番傷人的話,也是在她把他逼到山窮水儘時,他憤怒的終極,過後,他依然是想把她給找回來的。

此時看著她嬰兒般純真的一張臉,一想她和嘉雨,和陳杭的哪些不愉快的事情都還不曾發生過,心裡歡喜的什麼一樣,再嗅著她鬢邊頰側淡淡的酒香,當然,飽暖思%e6%b7%ab欲,色心也就起了。

雖說不敢像上輩子那般顛狂孟浪,半年搖塌一張床,但總歸想去親親她的小耳垂兒,嘗嘗她頰側的脂香粉意。

唇才湊過去,眼看就要夠到那點小耳垂了,陳淮安心裡湧起兩世的酸澀,頗鋒利的,顫微微的唇便輕輕含了上去。

忽而一陣刺痛劃破嘴皮,他哎喲一聲,隨即抹了把嘴皮子,居然摸出一抹子的血來。

端過燈來,定晴細看,羅錦棠這貌美心黑的婦人,上輩子空有%e8%83%b8而無腦,整日除了吵吵就是吵吵,一點丁的城府也無。

這輩子倒是賊猾了不少,她居然往耳洞裡穿了一枚繡花針,尖銳的針頭朝上,恰就是等著他去親時,好刺他的。

陳淮安沒親到香澤,嘴上倒是叼了一根繡花針,因他當時頗用力,針穿皮膚而過,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能撥下來。

第29章 小蠶蛹

一早兒醒來, 還未睜眼了,便聽見外麵的風聲。

大五更的風是好東西, 吹上半個時辰, 早上起來便是個清亮亮兒的晴天。

但要在這五更起來, 給一家人做早飯,卻是個艱難的活兒。

錦棠在自個兒家是想睡到幾時起就幾時起的,到了陳家,為著早晨起不來,也不知受過何媽多少冷嘲熱諷。

陳淮安起來之後開爐子,添火,過會兒,又另塞了隻滾燙的湯婆子進來。

若沒有這湯婆子, 錦棠倒還能起得來,因為一隻熱乎乎的湯婆子,她一閉眼兒睡過去, 嚴寒冬日裡黎明時一個又熱又舒服的回籠覺, 千金難換的。驀然再驚醒的時候,便聽見外麵何媽唧唧呱呱的罵聲。

何媽當然起的格外早,端著隻昨夜齊梅解過溺的痰盂, 就在廊下站著。

見陳嘉雨歪著腦袋從書房裡出來, 她道:“三少爺愁眉苦臉的這是作甚?咱們秦州人的古話兒, 火燒門路開,家裡要有大火或者大水,皆是將要飛黃騰達的征兆, 還不喜慶起來,擺張臭臉給誰看?”

何媽是齊梅的娘家陪嫁婆子,在這家裡臉麵大著呢,連陳杭都不敢輕易使喚的,陳嘉雨當然不敢多說話,笑著就溜了。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真真兒是三個和尚沒水吃。這家裡分明娶了兩個兒媳婦,婆婆都起床了,媳婦們還躲懶躺在床上,連早飯都沒人做一口,這就是讀書人家的規矩?”

何媽的老三樣兒,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指桑罵槐的,罵錦棠和劉翠娥了。

“你一個老媽子,不替爺們做飯,站在正房屋簷下,端著隻臊尿盆子罵人,這就是讀書人家的規矩了?”忽而一個低沉又帶著些厚沉的男子腔響起,東廂屋子的門一開,陳淮安略低著頭,從比自己矮許多的門裡鑽了出來,甩著袖子走上正房房廊,忽而衝著何媽的耳朵就是一聲吼:“做早飯去。”

何媽在陳家耀武揚威了半輩子,就連陳杭也不敢在她跟前大聲兒的,叫陳淮安這樣一嚇,齊梅哪隻金貴的痰盂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尿潑了何媽一身。

“這,這叫個甚事兒?老奴在齊家都未下過廚的,憑啥給你陳家做飯?”

“哪就滾回你齊家去,到了我陳家,你一個奴婢,就該你做飯。”陳淮安斷然道:“從今往後不做早飯,我打折你的腿。”

他要耍起橫來,嗓門又亮,身子又高,氣勢先就把何媽給壓住了。

“你竟敢這樣說我。”何媽尖聲道。

“我是這家的二大爺,說你是輕的,打你又如何?”說著,他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帶著風,忽的一下就揚了起來。⑤思⑤兔⑤網⑤

愣了半晌,差點被嚇尿的何媽居然破天慌兒的,真的去做早飯了。

陳淮安的二大爺性子,洗罷了臉,就在廚房裡盯著,等何媽煮好了粥,騰好了饃,先喊來嘉雨,讓他往正房給爹娘端飯去,自己另拾了一碟子的熱饃,並著一碗熱粥,就端進臥室,給剛起床的錦棠去用了。

錦棠直等到陳淮安的飯端進來了,才慢騰騰從床上坐了起來,倒了湯婆子裡的熱水出來騰麵。

熱帕子才從臉上揭下來,陳淮安端著她的牙缸子,就在麵前站著呢。

錦棠噗嗤一笑,道:“你能為我出頭,真真天下奇聞,新鮮事兒。”

陳淮安也是一笑,卻並不說話,高高闊闊的背影,轉身就在窗前站著。

憶及上輩子剛把錦棠娶進來的時候,他是很高興的,當然,自己的家,自己當然呆著舒服,也覺得女人呆著,就該跟他一樣自然舒適才對。

這也是男人們的通病,不知道他從小兒長到大的家,親人,母親,於婦人來說皆是陌生人,陌生的地方,她要一樣一樣的適應。

他好比野獸捕了一隻獵物一般,將它往黑乎乎的山洞裡一扔,轉身便走,全不知她為了適應這個家,曾過的有多辛苦。

就比如說,徜若他或者陳嘉利能稍微硬氣哪麼一丁點兒,何媽一個老媽子,在陳家又焉能有這樣大的臉麵,又焉能指著兩個兒媳婦,想罵就罵?

陳淮安也是重活過一回,必須重新適應這個家,才發現這一重,他上輩子全然沒有意識到過的事兒。

但就這麼點小事兒,足以叫錦棠開顏了,她果然很高興。津津有味的吃著粥,揚起臉來,笑著說:“今兒去了縣衙,抽到空兒,記著往竹山寺來一趟,照料照料我。和嘉雨兩個去寺裡,我心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兒。”

“我若來竹山寺照料你,咱們就不提和離,好不好?”陳淮安說道。

錦棠抬起頭來,瞧著他嘴皮子上還腫著一道長長的紅痕,銀牙一咬筷子一拍,斷然道:“哪就不必了,我自個兒的事情自個會兒照著辦的。”

在陳淮安柔柔的目光注視中,她挑釁似的旋腰站了起來,款款兒走到銅鏡前,細腰一彎,便往唇上點起了胭脂。

看得吃不得,想吃,拿針戳死你,即不能和離,錦棠就打算這麼著,折磨陳淮安一日是一日,把上輩子受過的氣,全都找補回來。

何媽早晨起來又做飯又煮粥的,氣的什麼一樣,洗罷了手進了正房,見齊梅還在炕上坐著,湊過去便咬起了耳朵來:“小姐,咱們二少爺可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拉大的,娶了媳婦忘了娘,您瞧瞧他如今的樣子,二少奶奶才不過回了個娘家,他如今就軟骨頭成這樣,將來還能了得?”

齊梅在炕上坐著,連連兒歎道:“誰叫淮安喜歡了,就錦棠,我勸你也彆惹,誰叫她性子躁了?

總之,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何媽還想說什麼,齊梅瞪了一眼,道:“既淮安讓你做早飯,你就做了又如何,快去,順勢兒把碗也洗了,勿要叫我的淮安生氣。”

何媽滿肚子的氣,甩甩搭搭的,於是又去洗碗了。

吃罷了早飯,一家子人分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