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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裡,孟蕊一到就看到了好友。她下車讓爹回去接她娘,越好了在北邊的八角樓碰麵。

“沒找著我的話你們自己逛,不用管我。”

“你自己小心些,可彆大大咧咧的。”

“知道了。”

跟老爹揮手,好友樊愛芳過來挽著她胳膊。樊愛芳她男人幫人乾活了,今兒跟孟蕊約好了公社碰麵。

“你爹今兒咋這麼關心你?趕集而已,居然是他騎車帶你。按照一貫的操作,不該是你騎車帶他們嗎?”

孟蕊笑笑沒回,低頭瞧瞧她那肚子。“你這肚子咋這麼大,比要生的人都大。”

樊愛芳笑笑撫摸自己的大肚子:“雙胞胎,說明顯能摸到倆孩子,倆腦袋。我就說裡頭不安生,敢情這倆在裡頭玩呢。”

孟蕊也摸著她的大肚子笑:“真好,這樣多省事。要計劃生育了,咱農村人能生倆,你這一次到位全有了。”

“嗯,希望是一男一女。”

“孩子健康就好,彆想那麼多。你自己也是女人,你要重男輕女,我可瞧不起你啊。”

“我的孩子,我哪兒會偏心。我是擔心我婆婆,成天念叨孫子孫子的,萬一生倆女孩,我閨女要受她的氣。”

“大不了分家。她要男孩她自己生去。”

“哈哈……蕊蕊,你也就是在家守著父母,就你這脾氣嫁人,跟婆婆不少嗆嗆。”

“她不欺負我我也不吭聲,可她要欺負我,那我還能忍住嘛。我就不是那性子。”

閨蜜倆邊說邊逛,前頭碰到賣丸子湯的攤位,孟蕊拉著她坐下,跟老板要了兩碗。

熱氣騰騰的丸子立馬舀上來,孟蕊嘗一口燙,轉頭說:“好香。”

樊愛芳點頭:“芫荽用熱湯一衝,味道真好。”

一碗丸子五十個,熱乎乎的吃完身上又飽又暖。孟蕊將樊愛芳掏錢的手重新塞回她兜裡,然後自己付了錢。樊愛芳無奈的笑笑,望著她十分不好意思。

“連著三次了都是你付錢。我挺著大肚子更爭不過你,這樣多不好啊。”

孟蕊挽著她胳膊,倆人繼續逛。“一碗丸子湯而已,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倆一起長大,跟我斤斤計較啥。”

樊愛芳笑笑:“好幾毛錢呢,要換我妯娌大嫂非追我們家去要不可。”

“你大嫂那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記不記得她剛嫁咱大隊的時候,新娘子居然穿著打補丁衣裳。說是借旁人衣裳還的時候人家要一個饅頭。實際她那麼摳,人家故意耍她。”

“對啊,她居然真的就那麼結婚了。提起來還挺得意呢,說自己這樣才是會過日子。集上賣的吃食,她一次都沒買過。”

說著大嫂摳,倆人進了一旁的供銷社。一進去棉布櫃台擺著一溜的花布。一個女人正在被售貨員搶白,她站在那裡委屈的扭頭瞅身邊的男人。

樊愛芳拿胳膊肘捅捅孟蕊:“是孟香啊!沒布票彆買就是了。她拉著布不放,可不被人家給白眼嘛。”

孟蕊往前走幾步,聽到吳強安慰媳婦:“下回會有更好看的,保管比這回的漂亮。”

“這個青藍色的做裙子好看。馬上天暖了,我想做長裙,上身搭配白襯衫肯定好看。”

吳強皺著眉十分為難:“娘給的八尺布票讓扯黑布,給爹做條褲子,剩下的做鞋。”

“強哥、”

孟香嬌滴滴的叫一聲,吳強骨頭都酥了半邊。過年的布票他倆全用了,這回是他幾個姐姐給湊的。本來堅持要買黑布的,可瞧瞧媳婦嬌花般的小臉,頓時有些控製不住手。

“同誌……”

“給我扯八尺黑布。”

熟悉的聲音讓倆人回頭,居然是吳強他娘。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上陰雲密布,望著孟香這個兒媳又氣又恨。

“下地掙工分不如個孩子,花錢你倒是會敗家。”

當著眾人麵一點兒臉都不給兒媳留,孟香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她轉頭望著丈夫,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隱忍不哭的模樣。可晶瑩的淚珠卻不受控製的滴滴滾落眼眶。

美人泣露,梨花帶雨。這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讓多少大男人的保護欲爆棚,吳強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轉頭就衝他娘發火。

“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我是你兒子,她是你兒媳,你這麼給她沒臉。不是當眾扇我嗎?咋,以後不用我給你們養老送終了?不用我給你們燒紙上墳是吧?”

“我……”

對於一個執著於生兒子傳宗接代的人來說,獨生子這話絕對一下掐住脖子。吳強他娘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對兒子如此維護媳婦傷心的不行。

“強哥,彆這麼跟娘說話。她是長輩,想咋罵我都行。”

孟香伸手拉住丈夫,這話說的又委屈又隱忍。人們的口風已經開始向著她說話。都覺得吳強他媽這個婆婆太欺負人了。根本不知道孟香把一家一年的布票全用在自己身上,好容易大姑姐弄來這幾尺給老夫妻做條褲子,她居然又想霸占。

“我……我哪敢罵你。你嫁了個好男人,娶了媳婦爹娘都得靠邊站。你身上光鮮齊整,我們褲子補丁摞補丁。好容易弄來點兒布票買了打補丁,你居然還要買了做裙子。”

老太太也厲害,短短時間已經掌握了跟兒媳交鋒的訣竅。沒跟平時似的撒潑逞強。這話一語雙關,既點名了吳強不孝順父母,也點名了她不顧公婆,隻顧自己享受。

周圍話鋒又變,看著這婆媳身上衣衫的對比,覺得他們兩口子的確不孝順。

吳強被這婆媳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倆說話一個比一個會綿裡藏針,獨留他這個直腸子急的不知道該如何。

“同誌,買八尺那種厚實的黑布。”

他娘伸手拽過布票,自己到櫃台交易。售貨員利索的扯了布收了錢票,老太太拿著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供銷社。

吳強和孟香尷尬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麵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臉上如同火燒。倆人低著腦袋準備穿過人群離開,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頓時讓他倆忘記了難堪迅速回頭。

“同誌,這種青藍色的給我來一丈。”

看到孟蕊大方的買布,手裡的錢和票付了布錢還餘那麼多。孟香早忘了之前的尷尬,站在原地腳都不會挪窩了。

陳明宇考上大學都不要她了啊!為何她還挺高興的模樣。還有那麼多布票,那麼漂亮的花布買的時候眼都不眨說買就買。

堂姐消費的豪氣刺激的她眼睛都紅了,孟蕊手裡那塊兒青藍色的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海魂衫。她期盼多年而不得,孟蕊卻有兩件可以換著穿。後來還是她使了手段,才讓爺爺奶奶發話讓給她一件兒。

“香,彆難過。等我有錢了,我給你買一大堆的漂亮花布,讓你穿的漂漂亮亮。”

吳強的話將她帶回現實,孟香機械的衝男人點點頭,沒敢對上孟蕊的眼睛,她轉身跟著男人往外走。

沒關係,沒關係的。這些隻是一時的,都是暫時的。

孟香失魂落魄的跟著男人出了供銷社,返程的時候路上再次碰到孟蕊和樊愛芳。樊愛芳肚子大了走一走歇一歇,此時她倆正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孟蕊身邊放著個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沒少買。

“蕊、你買那麼多布乾啥?”

“看著好看就買了。”

“真是豪氣。”樊愛芳捅咕她一下:“說說,你家男人是不是沒少給你寄東西?這布票也是他寄回來的吧。”

看孟蕊點頭,樊愛芳得意的笑笑,一副揚眉吐氣的舒爽樣。“我就說陳明宇沒外心,人家隻是去上學而已,畢業了就回來。好麼,一幫人不信。一個個夠眼瞎,看不到你們家隔幾天就去的郵遞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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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氣不過她們胡說你的閒話。”隔一下她回頭又說:“你如今好脾氣啊,這麼大事兒居然紋絲不動,跟沒聽見一樣。”

“我是沒聽見啊!”孟蕊笑笑,端莊的五官大氣又自信。“耳不聽肚不惱,我最近壓根沒出門。”

“馬上要上工了,到時候你也隻當沒聽見,跟一幫閒著沒事瞎咧咧的人生氣不值當。”

倆人閒聊的話孟香沒聽見,她站在那裡望著孟蕊的包袱心裡火急火燎,好希望時間跳躍到十年後。讓吳強這個首富把孟蕊秒的渣都不剩。

“姐、你還年輕呢,可千萬彆想不開。”

女孩走在山路上搖曳生姿,一出口的話讓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吳強也是糊塗的很,不明白他媳婦這又是要說啥。

“今年離婚的多了,離婚不丟人。不過你這脾氣可得改改了,當了後媽要是打孩子,男人可是不讓的。”

孟蕊蹭一下站起來抬手指著她:“孟香你吃錯藥了?你確定你這話是跟我說的,不是跟另外的什麼姐姐說的?”

孟香早料到了她的反應,看她氣勢洶洶的趕忙往後退了幾步。“我、我說錯啥了嗎?姐你彆生氣,我就是想安慰你。”孟蕊氣的往前走,她隻好繼續往後退。“姐夫不要你了不要緊,你還有家人親戚呢。我們都會幫你的……啊……”

孟香驚呼一聲,坐在地上痛到五官扭曲。一屁股正好摔在石頭上,膈的她好像要升天。

“好疼、我……我起不來、”

她坐在地上無法移動,仰頭望著丈夫可憐兮兮。吳強好似才回過神來,蹲下想扶她起來。可剛一碰她,女人就大喊一聲,柔美的麵孔痛苦萬分。

“疼,強哥我好疼。”

“這、不會摔壞哪裡了吧?”

“堂姐,我都是關心你為你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關心我,為我好?孟蕊冷笑,對她這演技搖頭讚歎。這丫頭天生有病吧,見不得人好的病。

從小隻要她穿件兒新衣,死丫頭保管能想出辦法來害她挨頓罵,甚至被奶奶打。今兒路上相遇又出言挑釁,自己摔倒了還要倒打一耙。

“愛芳咱們走。”

孟蕊麵對堂妹的言語陷阱一貫不太會應對,此時扶起好友轉身離開。她想息事寧人,樊愛芳卻不慣著孟香這臭毛病。掙脫好友的手,轉身開口懟人。

“孟香,你今年二十多了吧。自己摔倒反賴給堂姐,這小孩子誣陷人的把戲耍的不嫌丟人嗎?你自己臉不紅,我都替你臊得慌。”

“哈哈……”剛過來看熱鬨的倆女人開口笑,其中一個指著孟香說:“快起來吧,就平地上摔倒了能咋樣啊,這麼著跟訛人似的。”

“快起來,快起來,你倆還是親親的堂姐妹呢,爭吵幾句可不興訛人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倆女人被樊愛芳帶跑偏了,一開口一副哄孩子的口氣,把個愛麵子的吳強弄的臉發燙,拉著媳婦使勁兒拽了起來。

“行了,行了,都趕快走你們的吧,沒啥好看的。”

樊愛芳把孟香擠兌的緊咬嘴唇眼珠亂轉,她被自己丈夫拉起來站在那裡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