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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交給她娘乾就是。

事情說定,男人在師傅家喝了碗稀粥才離開。翌日孟家父女提上瓦刀等工具,孟蕊騎車帶上父親去了十多裡外的南溝大隊。

村裡蓋房,地基已經安好,材料也已備齊。大工小工到位,鞭炮一放正式開工。

爺倆出來乾活,家裡省下倆人口糧。再加上這回賺的糧食和布票,裡外裡收入不小。孟蕊合計著這回結算了給老公買倆籃球背心,夏天了穿那個好看。

一周後她估摸著男人的信該到了,晚上乾完活騎車回了趟家。她娘告訴她之前寄的錢原路返回來了,而且還加了二百。信封一拆開裡頭掉落好幾張布票。

“我這裡一切都好不用惦念。布票和錢都是我爸的,指明是給兒媳婦的。你拿去買新衣,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孟蕊看完信,數了數布票整六丈。得,這回家裡的布票是真寬裕,大家都可以做新衣。連冬衣都夠了。

晚上寫了回信,沒告訴他自己在給人蓋房。她乾活他一直很心疼的,在家裡都努力把家裡的活兒承包。如今他不在家,這種事兒還是不告訴他了。免得他以為她是手裡緊所以才乾,那肯定要緊衣縮食貼補她。

寫完信裝進信封,封好貼上郵票。他們這屬於外地信件,需要貼八分的郵票。陳明宇之前買了許多放在家裡,夠她前半年使的。

“蕊、早些睡,明天還乾活呢。”母親在外喊了一聲,隨即聽到關街門的聲音。

“知道了。”

收好東西,孟蕊洗腳上炕。今夜月色正濃,瑩白的月光灑在窗欞上。寂靜的夜裡,腦中的思緒很容易開始飄散。想著未來的生活,思念遠方的丈夫。

迷迷糊糊後半夜才睡踏實,翌日醒來吃了個餾的熱乎乎的雜糧饅頭,然後背著書包騎車先去了公社。

她來的早,郵局還未開門。將信穩穩的塞進郵局信桶裡,心中已經開始期盼下次的來信。

第十九章 肚子鼓起來了

孟蕊離開家到南溝大隊給人蓋房。農曆二月後上頭政策有變, 所有知青開始想辦法返城。返城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必須是單身。一時間,到處都是鬨離婚的知青。

給他們做飯的就是一個女知青, 她下鄉早、已經在農村待了九年。嫁給當地人後生了倆孩子,大的五歲小的兩歲。這消息一傳來,女人激動的當著人麵就蹲地上哭了起來。

“我要回城,我要回城。”

女人瘋了一般不管不顧的要離婚, 男人當然不乾。兩口子從家裡打到家外, 女人被拖在地上依舊雙腿亂蹬, 嘴裡不依不饒。

“你個臭娘們, 需要老子乾活的時候就結婚, 如今要回城了就把我們爺仨當臭狗屎一樣說扔就扔?你她娘的還有沒有良心……”

“放開, 你先放開她。”

這時期家暴十分常見, 可孟蕊自小被爹娘捧著長大, 對此十分看不慣。抬腿過去拉開男人, 他不願意放被她一使力甩了開來。

“大活人要走是你打一頓能留住的嗎?”

“那我咋辦?”七尺高的漢子看媳婦決心要走,頹廢的蹲在了地上。“孩子她不顧念,我、她更不在乎。你說這該咋辦?”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該咋辦咋辦。可你作為男人,不管咋說不該把自己媳婦打成這樣。她是你兒子的媽,冒著生命危險給你生了倆兒子, 不該得你這樣的對待。”

男人頹廢的捂著頭,女人坐在地上也是流淚不止。製止了家暴, 旁人家家事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隨著知青們想儘辦法離開,這兩口子也離了婚。女人沒要孩子離開了這片生活了近十年的土地,臨走時幾次回頭看自己的骨肉。

她走那天,孟蕊他們的活兒收工結束, 她用自行車馱著一大袋麥子,路上正好看到那令人心酸的一幕。

倆孩子哭喊著叫媽媽,而他們的媽媽紅腫著眼睛卻堅定不移的離開了他們。

她停下車,將兜裡的大白兔給了倆孩子一人一顆。看孩子哭花的小臉,她一向冷靜的心抽搐了好幾下。

農村和城市比真的那麼差嗎?差到她連自己生養的骨肉都拋棄也要離開。她自小農村生長,對此沒有任何概念。

路上騎著車想著陳明宇,回到家將麥子扛進屋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被那女人擾亂了心神。

“他不會的,他不是那個女人。如果一心惦記回城,他就不會在明知恢複高考的情況下跟我結婚。”

自言自語完,孟蕊嘻嘻一笑。被女人擾亂的心神回歸正常。又跑了一趟南溝把剩下的麥子和布票都拿回來,晚上在廚房燒了一大鍋水洗澡。

大大的浴桶裡氤氳霧氣,乾活後能痛快的洗個澡實在是最幸福的事兒。手裡的毛巾挨著擦洗,到小腹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它好像鼓起來一些。

胖了?抬起四肢瞅瞅,好像沒胖啊。最近一直在乾重活,不瘦都是好的了,怎麼可能胖呢。

利索的將自己洗乾淨,從浴桶裡出來後她去找了母親。裡間關上門,她撩起衣裳給她娘看。

“娘你看我肚子是不是鼓起來了?”

一說這個,孟媽媽驚了一下趕快伸手摸閨女的小腹。肚子其實並不大,不過她身材一向好,肌肉緊實無一絲贅肉。這冷不丁鼓起來,立馬就能看出不同。

“你多長時間沒來身子了?”

“倆月。一直就是隔一個月或者隔倆月來一次的,之前去檢查不是說正常嘛。”

“那、也許是……走,去找你劉大娘給看看。”

因為孟蕊例假周期不固定,孟媽媽也不敢肯定這到底什麼情況。不過既然發現不對了,當即趕快拉著閨女去了大隊的接生婆劉大娘家裡。

進了屋,仨女人關上門。劉大娘讓她躺倒炕上仔細伸手摸了摸,她月經周期跟一般人不一樣,所以劉大娘特彆的仔細。

“懷了,咋也有仨月了,能清晰的摸到子宮的形狀。”

“我的老天爺啊!”孟媽媽激動不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瞧著閨女欣喜又埋怨:“你說你,就算月經不正常,那懷了孩子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嘛,咋就啥都不知道呢?”

孟蕊也很委屈,整理好衣裳站在地上。“真的沒反應啊,跟我平時一樣的。要不是洗澡,我根本沒發現有啥不同。”

劉大娘嗬嗬笑,“好福氣,懷了孩子啥反應沒有可是天大的福氣。有的人從懷吐到生,頭暈眼花沒力氣,一身的毛病。蕊蕊就是身體好,這孩子也孝順,肚子裡就知道心疼娘不搗亂。”

孟媽媽無奈一笑,確定閨女是懷了孩子,她當然是高興的。生命的傳承與延續,總能帶給人們無限的希望與幸福。娘兒倆謝過劉大娘,回去的時候孟媽媽牽著閨女的手。

“寫信告訴明宇,不定高興成啥樣呢。”

“先彆告訴他了。離的這麼遠,乾著急也看不著。等他暑假回來,自然就知道了。”

孟媽媽對此無所謂,由著閨女做主。她伸手掰著手指頭,一個月一個月的數。

“仨月的話這孩子是年前有的,大概秋天生。八月底或者九月初。哎呀,家裡要有娃娃了,有了小家夥該有多熱鬨。”

想想閨女剛出生的時候,女人開心的咧嘴笑。到家趕快告訴男人,孟爹也是喜的不行,站起來在地上搓著手轉了好幾圈,然後才瞅瞅閨女問她要吃啥。

“得多吃,讓我孫子長好。可不能餓著孩子。”

“爹,先有閨女才有的你孫子。”

孟爹樂嗬嗬的笑,係上圍裙準備去廚房。“好,我閨女想吃啥,爹去給你做。”⊙思⊙兔⊙在⊙線⊙閱⊙讀⊙

懷了寶寶,孟蕊也不再精打細算。剛掙了那麼多麥子呢,這回緊著肚子裡的孩子吃。至於錢不錢的,以後有的賺。

“純白麵的油潑麵。要加豆芽和菠菜。”

“好,爹去給你擀麵。”老漢急匆匆的去廚房,她娘笑著往外走。“我去給你摘菠菜。前天看發出來不少,這幾天長的估計能吃了。”

在自己父母跟前,孟蕊這懷孕待遇非常之高。接下來的日子啥都不乾,一天三頓白麵侍候。

二月中後,公社趕集。集市一共四天,完事後各大隊開始上工,這流程每年如此大家非常熟悉。

之前就已經說好要去趕集,孟蕊懷孕了得買些嬰兒用品,還得給她扯布做裙子,夏天天熱的時候肚子大好穿。可一大早,孟蕊起床發現她娘氣衝衝的從外頭進來。看她出來了,趕快咽口唾沫佯裝無事。

“咋了,你頭發咋那麼亂,抓的跟雞窩似的。”

閨女這麼一說,孟媽媽趕快伸手用五指耙扒拉自己的頭發。“沒啥,早起忘了梳頭了。”

“娘,你臉上還有一道呢。”

既然被看穿了,孟媽媽氣的大罵:“一幫子長舌婦,聚在一起說咱家的壞話。我呸,我們家笑話是那麼好說的,看老娘把她們全撓死。”

孟爹從屋裡出來,溫和的麵容帶上了擔憂。“說咱啥了把你氣成這樣?你說說你都多大了,當自己三十正當年呢,還跟人打架。萬一扭了胳膊腿可不是好玩的。”

“你是不知道,那話誰聽了誰生氣。說咱蕊蕊、我……”

孟媽媽瞅瞅閨女將剩下的半截話咽回了肚子,她不說孟蕊也能猜出來大致。如今知青返城,一對知青結婚的都離了婚把孩子送人,然後各回各家。她男人也是知青,且家境優越還考上了大學。外頭肯定說閒話了唄。

“為這生氣不值當。管他們說啥呢,你隻當沒聽見。”

“我就是氣不過。明宇這才走多久,他給你寫多少信了。他們都是瞎的嘛,沒看到隔幾天郵遞員就來送信?”

孟媽媽說著話依舊氣鼓鼓的,抬腿往閨女屋裡走:“把明宇那信拿出來,我讓她們看看,我女婿多惦記我閨女。”

孟蕊伸手攔住老娘,怕她氣急之下真的將陳明宇的信拿出去給人看。夫妻間的私語,可不敢公之於眾。

“娘、跟那些人計較啥啊。她們就是順嘴瞎胡說,反正說閒話不犯法。她們根本不在乎真假,你拿去信她們也能說那是假冒偽劣的,到時隻會把你氣個半死。”

孟媽媽氣的在地上跺腳。“難道就任由他們編排咱?我本來想說你懷身子了炫耀一下,結果都沒敢說,生怕她們又說啥不好聽的。”

“彆說。悄悄交代劉婆子也彆往外說。”老漢開口,一語定音。“你要說閨女懷孕,她們估摸著要說咱蕊蕊可憐,大著肚子被人踹了。”

“哎呀老天爺,這是想把我氣死啊。”

“娘你彆氣,事實勝於雄辯,等暑假明宇回來,一切謠言不攻自破。到時候你就能揚眉吐氣了,何必非爭這一時之氣。”

父女倆合力總算勸住了跳腳的孟媽媽,一家三口吃了飯,孟爹騎車帶孟蕊先走,孟媽媽鎖門慢慢走。等將孟蕊先送去後男人再回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