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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死了,自己這個爹也一把年紀,管不了那麼多。

不過說歸說,蕭老爺子還是托夏老給不成器的老大捎了句口信:“既然準備退了,那就彆拖泥帶水的。年前辦妥了,收拾包袱麻溜地滾來寧和陪老子,閒得慌幫部隊修路造橋扛沙包都好。”

夏老帶著口信去了。

人一走,蕭老爺子眼睛一瞪,指著蕭三爺罵:“你們三兄弟,除了老二還算消停,你和老大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蕭三爺不服氣:“老頭子,講話要憑良心,我哪兒不省心、不消停了?當年那種情況,我要是繼續留在部隊,給國家造成什麼損失,那才是不省心。”

“行了,和爸頂什麼嘴!”薑心柔扯了丈夫一把,“去,柴房裡柴不多了,趁天好多砍點回來。隔壁的牛棚也要鋪點乾草。這天越來越冷,說不定快下雪了。”

“我和爸一起去吧。”向剛說著,到柴房拿柴刀、麻繩去了。

蕭三爺伸了個懶腰,嘚瑟地說:“還是女婿貼心啊。”

老爺子抬腳踹他:“滾一邊去!欺負老子沒女婿咋地?”

“……”

蕭三爺帶著女婿上山砍柴,順口提了一嘴美麗山穀的事。

“乖囡和你說了吧?那山穀漂亮是漂亮,就是進出實在太麻煩,我不算胖吧,也得吸著肚子貼著崖縫擠進去。這麼一來,想做點什麼都是空談。成片的楠樹林,砍了沒法抬出來。幾百年的老桃樹、老桑樹,結了果隻能在裡頭吃,想帶幾個出來還得看崖縫允不允許。嘖!”

向剛想得比較通透:“要是進出方便,那裡也不會自成一個小世界、保存如此完整了。”

“倒也是。”蕭三爺爽朗一笑,“大自然鬼斧神工,有生之年能遇到這樣一處美景,已比大多數人幸運了,哪能還想從中牟利呢。罪過罪過!”

翁婿倆一路說說笑笑,去小坡林挑了兩擔柴下來。

沿路碰到同樣是去撿柴的男知青,羨慕不已地望著走遠的翁婿倆交頭接耳:

“這兩人力氣真大,那麼大兩擔柴,給我我怕是挑都挑不起來。”

“人家那是乾慣農活的,哪像咱們,唉……啥時候才能回家啊,擱這兒我快瘋了……”

“咦,你們看那年紀大的,瞅著好眼熟啊……啊!我想起來了,那不是薑春妹的姑父嗎?年輕的喊他爸,該不會就是部隊裡當軍官的表姐夫吧?”

“春妹運氣真好,插個隊還能碰上親戚。”

“還是這麼有能耐的親戚!”

到底還是沒成年的半大小子,熟絡了講話沒個顧忌。

“話說回來,春妹在山上不曉得怎麼樣了?這麼久都沒見她下來過。”

“你這麼關心她?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彆亂說!春妹是個好姑娘,我……我把她當妹妹看。”

“切——”

對話聲漸漸遠去。

小李挑著一副筐子,站在山道上若有所思。

半晌,挑挑眉,繼續往山上走。

春妹在山上的這些日子,主要任務就是開荒。

經過小半年的開墾,野生小米地附近,被她一鋤頭一鋤頭開出三畝油汪汪的肥地,趕在入冬前種下了一茬冬小麥。

種完冬小麥,閒不下來的春妹,繼續開荒。小米地距向日葵林有點距離,她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受罰期間,開的荒地爭取把小米地和向日葵林銜接起來。

屆時,這一片全是肥沃的土地。因地勢有高低,像梯田一樣一層一個色,看著彆提多壯觀了。

春妹邊鋤地邊遐想。不知是高興還是被冷風吹的,稚嫩的鵝蛋臉紅撲撲的,套句薑心柔的話說,這叫“福相”。

小李遠遠走來,看到身材纖小的鵝蛋臉姑娘,穿著專門為下地準備的粗布舊襖,頭上紮了個洗得泛白的藍灰色頭巾,腰間係著一條用來擦汗的手巾,掄著鋤頭,一下一下開著荒地。

走近了還能聽到她在哼唱《南泥灣》:“……往年的南泥灣,到處呀是荒山,沒呀人煙;如今的南泥灣,與往年不一般,不一呀般……”

許是鋤了有一會兒,氣息不怎麼穩,但精神氣兒挺足。

小李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直到小姑娘自娛自樂地唱完整首《南泥灣》。

本以為她會歇會兒,畢竟手上乾著體力活。沒想到烏黑的麻花辮一甩,接著唱《赤足走在田埂上》:“黃昏的小村道上,灑落一地細碎殘陽,稻草也披件柔軟的金黃縷衫,遠處有蛙鳴悠揚,枝頭是蟬兒高唱,炊煙也嫋嫋隨著晚風輕飄散,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

縞潮部分才開始就跑調。

小李輕笑一聲。

走過去問:“我來還籮筐,有什麼要挑回寨裡的?”

“嚇!”

春妹嚇得魂兒都沒了,手裡的鋤頭飛了出去。

回頭見是小李,驚嚇的小臉才有所好轉,拍了拍%e8%83%b8脯,嚇著了的嗓音裡,帶著那麼點連她自個都不察覺的嗔怪:“小李哥,原來是你呀!走路怎的一點響聲都沒有?”

小李挑眉看了她一眼:“是你唱的太投入,所以沒聽到。”

果不其然,小姑娘的臉成了緋色。

小李心裡嘖了一聲,總感覺自己在欺負人家。

乾脆不問了,卷高褲腿,撿起掉在田埂上的鋤頭,輕輕鬆鬆地開起荒地。

“愣在那兒乾啥?把筐拿回去寨裡去啊。鋤頭我一會兒給你送來。”

“那怎麼好意思。”春妹反應過來,覺得不妥,忙不迭搖頭。

“你姑讓我來幫忙的,還說你這幾天辛苦了,需要好好歇歇,否則抵抗力差容易生病,任務要完不成的。”小李一本正經地撒謊。

遠在山下逗三胞胎的薑心柔,覺得耳朵一陣發癢,順手掏掏耳朵洞:“肯定哪個又在背後講我壞話。”

第633章 英雄就在身邊

春妹想想有道理,健康是革命的本錢嘛。

可看到小李同誌這麼賣力地替她開荒,又覺得過意不去。

“小李哥,我今天的任務就是這壟地,你鋤完就回來。我回去煮薑茶,一會兒你來喝一碗再下山。”

“好。”小李揚了揚唇角。

……

山下,向九興匆匆地來盈芳家捎口信:“沿江清魚塘了,你們有要換的嗎?要的話現在就去,不然就是挑剩的了。”

“去!”盈芳二話不說,去廚房拿水桶。

沿江公社的魚塘,每年入冬都清塘,除了拇指大小的魚苗,大的都會捕撈上來,刨掉上交的、留足分配的,剩下要還有的多,會酌情賣給外村人。

換得的錢、票再按工分分給社員,也算是變相地給社員弄點年終福利。

這和雁棲公社組織手藝人走街串巷掙外快一個道理。隻不過魚塘是沿江公社獨有的,魚塘收益也是額外收益。

這也是沿江公社一直以來都比江北其他幾個公社來得富裕的原因。

隻是這會兒家裡沒男人,翁婿倆上山砍柴還沒回,小李被薑心柔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派去山上還籮筐。

“要不我和福嫂去。重的話,兩個人抬總能抬回來吧?”薑心柔提議。◥思◥兔◥在◥線◥閱◥讀◥

盈芳說:“還是我去吧。媽你路不熟。”

“路不熟可以跟著阿九啊。阿九也要去的吧?”

向九點點頭:“我回家拿個桶就走。”

“那不就結了,我和福嫂去!你在家看孩子。晚飯晚點開……”

正說著,蕭三爺挑著柴擔回來了,順口接腔:“晚飯為什麼要晚點開?老子現在就已經肚子餓了。”

“來得正好。”薑心柔笑起來,“阿九說,沿江公社的魚塘今兒個清塘,魚蝦蟹什麼的都有,要的拿錢、票去換。這不你們沒回來,乖囡要看寶貝蛋,我準備和福嫂一起去,晚飯可不得延後了?”

向剛聽了馬上說:“我和阿九去吧。”

開玩笑,哪能讓丈母娘受累。

“我也去。”蕭三爺心說老子的媳婦兒老子自個疼。

回屋灌了口茶,抓了兩個早上剩下的冷饅頭,一個扔給女婿,“魚塘裡的魚耐養,多換點,過年不愁魚吃了。”

翁婿倆一人一個水桶,和向九一起去沿江公社。

公社一收到消息,就傳開了。向九因跑了趟向剛家,再回自個家拿水桶,一來一去耽擱了不少時間。這不落在大部隊後頭了。

“剛子也來了?這陣子部隊裡不忙?”有村民看到向剛,笑著打了個招呼。

“嗯,才忙過一陣,上頭給放了幾天假。”

村民們還不知曉向剛上前線的事。隻道他一直都在山上訓練。

向剛也沒說,保家衛國對軍人而言就是本職工作。沒什麼好宣揚的。

可也有管不住自個嘴巴的婆娘,拿這個事在背後竊竊私語,明裡暗裡地譏諷盈芳是個守活寡的命。

“你們不知道,那向剛啊,著實有半年沒回家了。好幾次碰到向剛媳婦,我問她男人怎麼沒回來,她每次都說在部隊訓練。切!騙鬼呢!不就在山上訓練麼。又不是在省城。擱以前在省城部隊,那是有可能啦,可調到本地,離家那麼近,哪有人半年不回的。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吧?要不就是窩囊,鬥不過丈母娘,就畏畏縮縮躲在山裡,借口訓練,其實是不想回家吧……”

“可不是,我也發現了。搞不好倆口子鬨彆扭了。向剛媳婦把娘家人安置在家裡,日子短還好,日子一長,誰受得了啊!做點啥事都要看丈人、丈母娘眼色。這又不是上門女婿,依我看,這個家遲早會散。”

“對對對!我還和向二媳婦提過這個事,她還不耐煩我來著。說什麼向剛媳婦的娘家人都是知書達理的,之所以住在一起,是為了照顧三胞胎。嘖,這什麼話!知書達理的就能長期霸占彆人家了?要照顧,丈母娘一個人搬來不就行了,咋還拖家帶口的……”

“不過聽說隔壁那戶的房子是向剛媳婦的娘家掏錢買的。”

“切!要是沒有向剛和他媳婦,他們想來咱們村買,也不會給他們買的,說來說去,還不是借了女兒、女婿的臉。”

“照這樣下去,建軍留下的房子,怕是也要改姓了。”

“舒老太人品是不咋地,但好賴是建軍親娘。早知當初咱們就幫她把房子奪回來了。本以為建軍那閨女是個好的,咱還費勁口舌替她保住了家。如今看來,養父母總歸比不上親爹媽,養不熟的白眼狼!”

婆娘們越說越大聲,被後頭跟著的馮美芹聽去了。

捧著大肚子憤憤道:“我說你們管得可真寬,連彆人家家務事都要管。盈芳和剛子哥感情好得很,剛子哥對他丈人、丈母娘也很敬重,哪有你們說的這些醃臢事!哦,你們是盼著他們倆口子感情不和,然後鬨離婚,你們好把家裡嫁不出去的閨女、小姑可勁塞給剛子哥是不是?”

“你、你……”

“我啥呀?就許你們說彆人,不許彆人說你們了?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