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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德妃 八月薇妮 4344 字 6個月前

江海凝清光。”這種句子,每每隻是想象,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實處,如今眼前這一幕顯然竟是最好的演繹。

西閒低頭看看泰兒,卻見他也看的目不轉睛,身後小江子眾人自然也都呆若木雞,個個麵有或驚豔或畏懼之色。

竟果然是“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西閒心動神馳,又想:“李太白說‘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也許也不過像是今日這樣……”

正想到這裡,突然聽泰兒一聲驚呼,西閒忙定神看去,卻見場中風雲突變,不知為什麼顧恒的長劍竟脫手而出,偏是趙宗冕縱身躍起,手中長刀勢若雷霆向著他劈落。

眼見趙宗冕的刀鋒砍向顧恒脖子,顧恒卻穩站原地,絲毫不動。

猝不及防,西閒臉色微白,腳下不由往前挪了一寸。

可就在刀鋒掃過去的瞬間,趙宗冕手腕一抖,長刀在空中翻了個極為曼妙奇異的刀花,幾乎擦著顧恒的臉頰而過,卻因如此卸去了先前的雷霆似的殺勢,穩穩地搭在了顧恒的肩頭。

顧恒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皮,看看在自己肩上的刀:“我輸了。”

趙宗冕哼道:“臭小子。”把刀一撤,刀尖兒垂地,向著顧恒一扔。

顧恒驀地抬手正好接過,如配合默契。

趙宗冕這才回身,目光所至,正落在場邊觀戰的西閒麵上。

原來他其實早就看見兩人來到,卻因為比試,絲毫沒有流露出分神之意。

方才西閒被兩人比試所迷,這會兒迎上趙宗冕的目光,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唐突而來。

那邊顧恒拎著刀,扔給旁邊的侍衛,俯身又將地上的長劍撿起。

他仍是遠遠地站著,目光自劍身掠過,卻又微微抬起往西閒跟泰兒的方向看了一眼。

泰兒先跑過來,因方才被兩人比劍震驚,小孩子格外興奮,主動地張手要趙宗冕抱。

趙宗冕卻道:“滿身的汗,彆過來。”

泰兒失望地站在原地,趙宗冕走到西閒身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西閒屈膝行禮,道:“昨兒睡得早,就起的早。”

趙宗冕笑道:“是因為朕不在所以無聊早睡?昨晚上熬夜看了些東西,今晚上就過去。”

西閒聽這話,竟仿佛是說她沒見到他,所以一早上跑來似的,當即忙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趙宗冕張手將她往懷中一抱,他身上滾燙,又因出了汗,卻有一種令西閒似曾相識的不安感覺。

這會兒演武場上四處都是人,西閒道:“皇上!”

趙宗冕卻垂眸看著她:“不如……”

這會兒顧恒走到了趙宗冕身後,泰兒正拉著他,眉飛色舞在問長道短。

趙宗冕回頭:“顧恒,你先帶太子回勤政殿。朕送貴妃回甘露宮,去去就回。”

西閒不能置信。

不過西閒倒是錯想了趙宗冕。

在往甘露宮的路上,趙宗冕說道:“有件事要交你去辦……之前不是說陸爾思入宮嗎?你跟鳳安宮說一聲,除了她的名字吧。”

“這、這是為什麼?”西閒本以為這已經夠令人詫異的了,可趙宗冕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更叫西閒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

泰鵝: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大魔王:臭小子不學好

泰鵝: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大魔王:你根本是撿來的跟老子無關!

西閒:嗯,是時候讓皇上駕崩了~

第129章

自從那天吳皇後失控, 一旦提起她, 趙宗冕便隻說“鳳安宮”,並不提“皇後”兩字。

西閒忙問為何要將陸爾思除名,趙宗冕道:“說來怕你不信,還不是為了顧恒那個混球。”

原來昨日,陸康上了一封辭呈。

自從陸康回京後, 趙宗冕委以重任,命他掌管戶部, 陸康也是兢兢業業, 不敢怠慢,除夕入宮的時候還沒說什麼“告老還鄉”等話,而且他的確還不到什麼告老的年紀。

如今卻突然要求辭去戶部尚書一職, 趙宗冕自然知道事出有因。

於是傳了陸康進宮,當麵詢問。

陸康起初唯唯諾諾地不肯直說, 趙宗冕當然不會放過他, 一番喝問, 陸康才說明實情。

起因竟是因為陸爾思。

陸爾思從年前病倒, 請遍了京內神醫, 卻都無功而返,也有的大夫看出端倪, 便對陸康說,小姐乃是心病而起,所以才藥石無效。

陸康不知何故,便叫夫人暗中逼問, 陸夫人也正憂心,畢竟選秀之日日近,女兒卻病容憔悴,於是百般詢問,夫人甚至連自戕的法子都用出來,陸爾思才吐露事情。

原來先前進宮的時候,她給龍驤衛顧統領攔住調?戲。

顧恒非但無禮戲弄,且還放話要挾,說可以讓陸爾思入不了宮。

陸康聽了自然大怒,他好歹也是皇帝麵前的功臣,堂堂官宦之女居然給人如此調?戲威脅,顏麵何存?

那會兒陸康在趙宗冕麵前,泣淚道:“臣雖然是一介文官不懂武功,但女兒被人欺負,是可忍孰不可忍,本來臣想在朝堂之上公開彈劾顧統領恃寵妄為,試圖一手遮天之舉,但是臣女卻跪地哭求,說顧恒畢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如此的話未免會牽扯到皇上的顏麵,所以竟攔著微臣。”

陸康又道:“微臣自知道比不過顧統領,可也不願跟他同朝為官,更加忍不了這份恥辱,所以臣寧肯辭官歸老,還請皇上恩準。”

趙宗冕意外之餘半信半疑。

顧恒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冷清的像是個無欲無求的人,他居然對陸爾思乾出那種事?可是陸康又沒有說謊的理由,也絕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於是趙宗冕便先安撫了陸康,答應一定要給他一個結果,陸康才暫且罷休。

西閒聽了趙宗冕轉述的話,自也是愕然:“顧統領……真的要挾過陸小姐?皇上可問過他了?”

趙宗冕道:“問過,他也承認了。”

西閒愣怔,如果說攔路調?戲這種事放在趙宗冕身上,那簡直似吃飯飲水、再平常不過的,但是顧恒?難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甘露宮,西閒在路上就吩咐小江子,讓宮內準備熱水洗澡。

本來是想讓宮女伺候,可是因惦記著陸爾思跟顧恒的事還沒說完,少不得就隨在旁邊,拿了帕子親自給他擦身。

趙宗冕很是受用,西閒見他反而不說了,隻好催問。

陸康出宮後,趙宗冕即刻把顧恒叫來詢問,問是否真有其事,顧恒道:“確有此事。”

趙宗冕呆若木雞:“你……你是看上了陸爾思?”

顧恒說道:“是。”

趙宗冕總覺著匪夷所思:“可是,你……”他想了想,其實陸爾思的確是絕代佳人,當初在雁北就有第一美人的稱呼,如果說顧恒看上她,似乎也可以解釋。但總覺著哪裡欠缺些。

趙宗冕忖度了會兒問道:“就算你看上她,那、那怎麼居然要攔路調?戲,你是一時的色膽包天呢,還是怎麼樣?”

顧恒說道:“是心儀陸小姐,所以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趙宗冕幾乎要大笑,“你也有情不自禁的時候?”

再看看顧恒的臉色,就連說“情不自禁”四個字的時候,也仍是冷冷清清,波瀾不起,簡直讓人無法想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趙宗冕心中疑惑的很,但男女之情,本就匪夷所思,於是道:“按理說你年紀的確不小了,我本來也還想著給你尋一房賢惠的妻室呢,也叮囑過貴妃,讓她在這次選秀裡仔細看著,如果有那格外好的女子,先給你,總之任由你挑選……沒想到你小子自己先下了嘴。你就算喜歡陸爾思,為何不直接跟朕說?如今鬨得陸康不依不饒的,要如何了局?”

顧恒聽到“叮囑過貴妃”,眉睫一動,道:“現在也不遲,既然這樣,就請皇上下旨,把陸姑娘許配給我吧。”

趙宗冕笑道:“你說的簡單,陸康現在想咬死你呢。你居然還想要人家女兒?陸爾思畢竟不是尋常出身,至少要顧及人家顏麵。”

趙宗冕思來想去,又歎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陸爾思一門心思想進宮,她如果心儀你,也不至於就如此抗拒了,何況朕也……留著她有用,不如你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再選彆的女子吧。”

顧恒道:“臣隻喜歡陸姑娘,非她不娶。”

趙宗冕給他的倔強弄得頭大,如果換了彆人,趙宗冕早一腳踹出去了。何況換了彆人,也絕不敢像是顧恒一樣“抗旨”。

西閒聽到這裡,不覺緊張,頓時想起泰兒所說打傷了顧恒的話,暗暗猜測莫非就是趙宗冕一怒之下動了手?

趙宗冕卻偏不說了,隻握著她的手道:“這裡……”西閒隻好從後麵轉到側邊,給他擦拭%e8%83%b8口。

目光所及,卻瞧見他身上那道曾一度危及他性命的傷疤,雖已經愈合,但疤痕卻仍如此鮮明,此刻給熱水一泡,更顯得怕人。

西閒盯著那處,雖知道已經好了,但手上不禁又放輕了幾分力道。

輕輕擦了兩下,西閒才道:“然後呢?”

不料趙宗冕見她凝視自己的傷處,便握著她的玉臂,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小閒……”

西閒原本不願伺候,就是擔心他趁機胡鬨,如今聽他聲音不對,心頭一跳。

趙宗冕卻並未做彆的,隻看著她雙眼問道:“小閒這會兒,該是一門心思想著朕了吧?”

西閒一愣。

趙宗冕望著她清澈的眸子,眼前卻又出現跟顧恒在殿上的場景。

見他不肯答應,顧恒竟淡淡道:“當初皇上迎貴妃入門的時候,貴妃已跟蘇家有了婚約,也未必是心儀皇上的。”

趙宗冕聽了這話一怔:“你說什麼?”

顧恒垂著眼皮道:“貴妃當時自然並不是心儀皇上,大概是一門心思想進蘇家罷了……”

趙宗冕一拳揮了過去:“混賬!你還說!”

顧恒被打的倒退一步,抬手擦了擦嘴角,一聲不響,緩緩地跪在地上。

趙宗冕餘怒未休,上前在他肩頭踢了一腳,指著他道:“裝什麼恭順,你要真聽話,就不至於挨拳頭了。”

顧恒身子晃了晃,仍跪的很直。

趙宗冕磨牙道:“你不要太放肆了!信不信我把你交給陸康處置!”

其實顧恒說的一點也沒錯,趙宗冕自己也再清楚不過了,可提起蘇家,想到蘇霽卿……何況他還知道,是蘇霽卿從雁北到江南,鞍前馬後地照料著。

雖明白那是權宜之計,而且平心而論該多謝蘇霽卿,但是……

實在令人生氣。

想到這情形,趙宗冕覺著心裡有刺,急需拔掉。

於是握住西閒的手,又問:“小閒到底是不是一門心思想著朕?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