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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307 字 5個月前

點半。

她抿了抿嘴,撥了通電話:“我要舉報,文星樓入口處的牛肉麵館老板在販毒。”頓了頓,“還要舉報一個人在家裡藏毒,而且他還吸毒。”

許是那頭問了地點。

她又說:“北三環和觀音塘交叉口的獨棟舊樓。”

掛了電話,太陽刺激不減,她仍半眯著眼,秀眉攢在一塊兒,動也不動站著。這一回站了許久,直到肩頸酸痛雙腳發麻。掌心的手機沾了汗,滑膩著不太順手,她在褲子上蹭了蹭,裝進兜裡往回走。

順著原路返回,又走一趟文星樓。因先前的舉報事關重大,加之地方小出警快,等她返回去時,那麵館門口已停著一輛警車,圍觀群眾正聚集著往裡觀看。她並不往裡擠,安安靜靜站在街對麵,五六分鐘後警察押著人陸續外出上車,人數不多卻有男有女,大多佝僂著脊背瘦骨嶙峋,也有挺直腰杆的,卻麵色慘白眼圈發黑,人不人鬼不鬼。

警方此次一舉抓獲,連穿白袍的廚子都沒放過,當然還有係著圍裙的老板娘。

那老板娘轉眼如泄氣的皮球,再沒有半小時前的親和力,被押解著行走間還東張西望,目光一流轉,對上秦淮的眼。秦淮不懼也不躲閃,堂堂正正和她對視,她霎時反應過來,兩隻眼睛透著光,下一刻卻被警察勒令著上了車。

從抓獲嫌疑人到全部帶走,前後不過十幾分鐘,隻剩駐足的群眾議論紛紛,越討論越熱烈,有哈哈大笑幸災樂禍的,也有歎息不斷惋惜不已的。秦淮麻木的看著他們,片刻後繼續往前走,行至路口卻遲疑著不敢向前,於是腳下生生調了方向,竟往煙鋪的方向走去。

那會兒賣早餐的阿婆早已收攤,隔壁飯館的小張正拿著濕布擦桌子。

見她走近,十分驚喜:“姐你來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她扯扯嘴角露出個勉強的笑:“睡過頭了。”

“我不是說今天,是說那天,那天你不是回去給秦峰找戶口本去了嗎,怎麼去了之後就不來了,店還開著呢,你也不管,後來還是師傅替你鎖的門。”

“謝謝啊。”

小張看了看她:“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

她掏出鑰匙開門,走進櫃台坐下,也不管那條圓凳上有沒有灰土。

坐下後仍然心神不寧,她拿了玻璃瓶子遞給小張:“你們店裡燒開水了吧,幫我倒一杯吧。”

小張於是去給她倒水。

兩分鐘後拿著杯子回來的卻是老王:“家裡出什麼事了?”

“沒事。”

“沒事你這些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店也不要了?”

“我無親無故能有什麼事。”

老王想了想:“是秦峰出事了?”

“他好著呢,你彆咒他。”

說著湊近瓶口喝水,動作迅猛老王根本來不及攔,燙得她手作扇不停的扇。

老往皺眉看著她:“總之有什麼事你就開口,我們能幫忙的都會幫著你。”

她點點頭,把杯子放回去,一副興趣缺缺不想深聊的樣子。

老往便準備回去接著忙,走兩步又轉頭:“你今天來了肯定是已經解決了,不管什麼事解決了就好,下午還打牌嗎?”

“今天就不打了吧。”

老王點點頭:“中午吃個蓋飯,我請你。”

說罷便回了飯館。

她在煙鋪熬了兩小時,午飯也沒吃兩口,下午近兩點終於熬不住了,卻仍然不敢回家,便鎖了門麵四處瞎走,繞了很遠的路,最後去市場上買了兩斤水果和許多零食。

再出來時打了輛車,去往秦峰的學校。

第77章

到時將近五點, 剛好趕上下課。那幢白色樓麵正中央立有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字樣,兩邊是關了窗簾的玻璃窗,二層右數第三間是秦峰班主任的辦公室。秦淮對那裡很熟悉, 甚至連窗台上的塑料花盆都牢記於心。秦峰從來沒有乖巧的時候, 讀書起就總被老師叫家長,這麼多年她都習慣了。

她靠柱子站著, 看陰影外被陽光照射的地麵,手裡還拎著水果和零食,身後傳來學校下課時特有的吵嚷。

秦峰是懶洋洋走出來的,上身一件開衫半袖,腿上一條校服褲子。他個高, 那褲子似乎不夠長,堪堪露出腳踝,看上去更顯個兒。

恰逢一層辦公室走出一捧著茶杯的老師, 剛巧看見他,便抬手指著他:“秦峰你把扣子扣好!不像話!”

“熱。”

“熱什麼熱,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大家都能扣好就你露出三顆像什麼樣子!你給我扣好!”

他便懶洋洋的扣扣子。

秦淮一言不發,難得平靜的麵對他, 又有些無奈。

他朝她走近:“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他兩手插進褲兜來回晃著身體,散發懶洋洋的痞氣。

“你就不能好好站著?”

“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我最近沒犯錯。”

卻也停止晃動。

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秦峰看了看, 又看了看:“給我買的?”

“吃不吃吧?”

他抓過袋子拎在手上:“你怎麼會買這個,蔣毅買的吧?他人呢?”

邊說邊東張西望的找。

“……辦事去了……得離開好一陣。”

“什麼事?”放低了聲音, “又有什麼任務了?”

“你好好學習就行了,不相關的事彆管。”

“怎麼就不相關了?你還有沒有人性?你老是這麼沒人性把人得罪光了總有後悔的時候……”

見她作勢抬腳開踹,秦峰適時閉嘴了,從袋子裡掏出顆棒棒糖開吃。

“最近學習怎麼樣?”

“就那樣吧。”

她還想嘮叨關於學習的事,卻忍住了,什麼也沒說。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站了一會兒:“行了,你回去上課吧。”

他搖搖晃晃轉身,嘴裡還含著棒棒糖,含糊不清說一句:“謝了啊。”

頭也不回進去了。

她歎了口氣,也準備回去,這回再無彆的事可做,便走去北三環的舊樓。天色已暗,巷子裡靜悄悄的,偶有行人匆匆路過,那小院的大門緊鎖,她開門進去又關上,門鎖撞擊哐當的響。樓道裡也靜悄悄的,光線無法穿過樓麵還很黑,樓梯間的聲控燈壞過兩次,兩次都被蔣毅修好,如今還好著,她往常總是蹦躂著上下樓,行動很快動靜不小,那燈泡總能亮起來。

今天卻安靜的走上去,雖不刻意但每一步都很輕,那燈泡不亮她便摸黑開門,卻半晌對不準鑰匙孔,忽聞啪嗒一聲鑰匙落地,頭頂的燈也亮了。她俯身撿起鑰匙鏈,再起來時看了看對屋,頓了頓,走過去開門。

門開之後仍是一片寂靜,她站在門口看不太清,便打開客廳的燈。這才看清茶幾沙發都被挪了位,電視櫃抽屜大開著,倒在地的垃圾桶連垃圾袋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廚房的鍋碗瓢盆全被散亂的堆在池子裡,臥室的被褥枕頭亂堆一氣,露出光禿禿的床墊,整座屋子沒有沒被翻過的地方,全被狠狠查過一遍。

她從臥室出來,走到沙發坐下,那沙發歪斜著剛好對著半開的窗戶。她從敞開的茶幾抽屜撿出隻打火機,東翻西找找出支煙,那支煙不知經曆過什麼,折出彎度還皺著表皮,她點燃後抽起來,想象著他被警察帶走的樣子。

事實上蔣毅和啞巴被警察帶走時還算鎮靜,比麵館那撥人鎮靜不知多少倍。

上午在麵館碰見秦淮之後,啞巴便知其有意跟蹤,交涉失敗便跑回去告訴蔣毅。那會兒蔣毅剛去了對屋坐下,他一路瘋跑進家門,上氣不接下氣。

他還疑惑:“你跑什麼?”

啞巴穿著深色半袖,圓口的白色領邊被汗水浸濕,他喘熄著朝對屋指了指,又掏出剛買的貨。二人近半年來總是形影不離,蔣毅已十分熟悉他的表達,當下猜了個準,卻不知秦淮何意。

稍作細想,他從啞巴手裡拿了貨走去窗戶丟進隔壁的空院子。

抬手一揮:“走!”

一前一後還沒走出樓梯便和破門而入的警察撞了正著。警察扣押他們,搜身搜不著便去家裡搜,也四尋無果,卻有細心的人站在窗戶觀察,接著和隊友走去隔壁院子搜查。

期間他一聲不吭,抱頭蹲在牆角想起從前自己帶隊檢查,轉眼之間輪到自己被查。那憋屈的姿勢致使耳朵離心臟很近,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如既往有條不紊,整個人卻很被動,很不好受。

他從不在家留貨,需要多少量一次買多少量,再需要再買,為的就是避免這種情況,沒想到千方百計仍然防不勝防,更沒想到這個人是秦淮,轉念一想,除了她還能有誰。

片刻後那警察找到證據,返回來問他們,啞巴還搖頭否認他卻不出聲,準備的一堆抵賴說辭連一個字也說出口,就那麼沉默不語被帶走。

秦淮雖照崔禮明的安排舉報了他,也知後續事情崔禮明會親自過問,更明白這通舉報是在挽救他,卻仍然心裡難受,畢竟是她親手送進去的,她愛的男人,變成墮落的混蛋也對她無微不至的男人,她很難做到一碼歸一碼,感情和現實總是容易混淆。

她在沙發上抽完那隻略微發潮的煙,坐了許久才回去對屋。屋裡鞋架上還放著他的兩雙鞋,認識蔣毅之前,那鞋架就是個擺設,有空位她也不好好放,總是架上一隻地上一隻,偶爾收拾一下倒是能把兩隻放一塊兒了,卻歪七扭八特敷衍。蔣毅出現之後,因著部隊生活養成的習慣,總要強迫症似的把每雙鞋擺放得極規律,整齊劃一的後跟都在一個水平線上。

她換了鞋走去沙發坐下,屋裡極靜,往常的這個時候蔣毅都在廚房做飯,冷油下鍋滋滋的響,間歇還有切菜的聲音,然後傳來飯菜的香。想起來她似乎已聞見香味,仔細一聞又沒了。她看了看電視櫃上的魚才想起窗戶上的鳥,於是給小安換水喂食。小安最喜歡碎饅頭,她平時總叛逆的喂它吃彆的,除了碎饅頭。啞巴總是和她抗議,又不敢過於抗議,總是默默的把吃食換掉。

她掰碎了饅頭一點點灑在器皿上,小安埋頭啄食,短喙磕得木板咚咚響。夜風刮過,窗外茂盛的樹葉慢悠悠的嘩嘩作響,護欄上的六葉小風車滴溜溜轉成一個彩色的圓,風一停,那圓停了,漸漸恢複散開的六片葉,風緊著又一吹,六片葉頃刻間又轉成一道圓,爾後又逐漸散開,樂此不疲的重複著。

這樣的日子剛開始,這樣的日子還會很長。

第78章

連續兩日, 她晨起做飯喂鳥打掃家,午飯也自己做,雖然食量明顯減少, 但基本遵從規律不放縱。垃圾桶裡再沒有多餘的垃圾, 廚房水槽也不再堆積油膩的臟碗,小魚缸的水是清的, 鳥架的食盒是整潔的,鞋架上的鞋雖不能維持在一個水平線,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