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去,轉頭看了看滿屋狼藉,終是不理,砰一聲關了門。
秦峰跟在她身後,這才隨她進了自己家,將抽屜拉得嘩嘩響。
“第二層沒有!”
“第一層。”
唰一聲拉開第一層。
“第一層也沒有。”
“你再找找彆的地方。”
秦峰皺眉,早知道她丟三落四就不該聽她的,最終在衣櫃放的方盒裡找見了戶口本,拿出來拍個照又放回去,看衣櫃整整齊齊料想是蔣毅整理的。
出來問她:“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秦淮坐在沙發上沒回應。
“他多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懂點兒事彆老給人添麻煩。”
“我就是太懂事了,要是不懂事早跟他鬨。”
“再不改改你的脾氣,連他也不會要你。”
說罷也不理她,返回學校了。
而此時張家壩的宅院裡正燈火輝煌,客廳中央搭了兩張四方桌,桌上堆著紅皮麻將,八個座位一人一座正玩得儘興。
下午老杜在電話裡和蔣毅說有重要的事,他丟下秦淮趕過去,卻發現並無什麼事。去時老杜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他們嘴角一揚露出和善的笑。
“其實沒什麼大事,自從在拉市海出事後大家一直沒機會聚一聚,今天把大夥叫來一起吃頓飯。”看見啞巴臉上赫然幾道手指印,指指他,“怎麼回事?”
蔣毅:“吵了一架。”
“你倆?”
“不是。”
老杜笑:“想不到啊,啞巴也會碰女人了,女人是老虎,你可小心點兒。”
啞巴應酬的笑。
蔣毅走過去挨著老杜坐下,歎了口氣。
“你又怎麼了?”
“家裡那個為了點破事和我鬨,走時還在一哭二鬨三上吊,我也沒管她,不知道這會兒怎麼樣了。”
老杜淡淡笑著:“所以我說女人麻煩,再懂事的女人一鬨起來就沒完。”
他不問他二人為的什麼鬨,也不鬆口讓他走。
蔣毅掂量一番,隻好裝作沒事人一樣坐著不動,又過了一會兒兄弟們陸續到場。一幫男女說說笑笑聊著天,晚飯時兩張圓桌不夠坐,連茶幾邊上都圍著人,老杜這兒許久沒這麼熱鬨過。他很高興,率先舉杯敬大家,說了官方感謝詞,爾後坐下接受大家的敬酒。
觥籌交錯間指揮小金剛:“給虎皮打個電話。”
小金剛懨懨的,雖不敢撥弄手機,卻心不在焉的打著哈欠。老杜看了看他,也不開口說第二次。蔣毅適時掏出手機打了過去,也並非打,開的視頻。
提示音響了好一陣虎皮才接,接起來就罵:“你狗日的開什麼視頻,啥事不能電話說。”
“你媽的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是不是把兄弟們都忘了?”
說著舉起手機環繞一圈,見者紛紛衝著屏幕和他打招呼,末了蔣毅麵對鏡頭:“你狗日的這麼久不回來,是不是被哪個女人訛上了?”
“狗日的哪個女人敢訛老子,老子生病了,還要輸幾天液才能回去。”
“你媽的你不是老虎麼,什麼病把你搞成這樣,大事小事你都不回來,大家可沒你這種兄弟,你自己和杜哥解釋。”
說罷把手機交給老杜。
虎皮對著鏡頭抬起胳膊:“杜哥我真的在輸液。”
視頻裡他原本壯碩的胳膊瘦了一大截,隻剩一層皮包肉,青筋突顯的手背還插著針頭。蔣毅稍一留意,見其臂上的粉紅斑點更加明顯,頸脖的腫塊也比先前增多,便心中大致有數,卻不說什麼,若無其事抽著煙。
老杜笑:“我又沒說什麼,病了該治就治,錢不夠我給你掏。不過你毅哥說得對,你身體向來很好,怎麼突然病得這麼嚴重,是什麼病?”
“我也不曉得,狗日的他們叫我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查他個鳥蛋,我罵他們一頓,他們就給我開藥,這藥一輸上就不拉了,狗日的當的什麼醫生,還不如我。”
老杜哈哈大笑:“你小子不得了,醫生也罵,那麼能乾不是還要靠彆人給你開藥,輸著吧,輸完就回來,該檢查就去檢查。”
“我知道了杜哥。”又問,“小金剛那狗日的呢,怎麼沒看見他。”
老杜抬頭,將巧看見小金剛捂著手機接電話,邊接邊往人堆外走,霎時眼神都變了。
“喝多了吐去了。”
“狗日的什麼酒量,等我回去陪杜哥好好喝一頓。”
老杜應著,隨即關了視頻,又往小金剛出去的方向看了看。
蔣毅默不作聲留意著一切,眼觀鼻鼻觀心吃著菜,他其實根本沒有胃口,腦中除卻揣摩老杜的心思,間歇的留白全部都是秦淮,下午就那麼走開,也不知她回去了沒有,有沒有哭有沒有鬨。
他看看表,七點半。
老杜湊近:“有事?”
“天熱了出汗,這玩意老黏著手真他媽不舒服。”
說罷轉了轉腕關節將表帶鬆鬆搖開。
“還惦記著小秦呢?”
他笑笑不說話。
“行了,你和虎皮差不了多少,這輩子都往女人手裡栽。今天難得大家都在,要待就待到底,難得聚一次你中途還走了,對大家都過意不去。吃完飯玩牌,玩夠了再回去,女人麼隨便哄一哄就搞定。”
他應:“當然,我還指著一會兒多宰上杜哥幾筆錢。”
老杜笑罵:“媽的就知道錢!”
於是眾人飯後打牌。
桑雅穿著連衣裙翹著二郎腿坐在蔣毅旁邊,懷裡還抱著那隻荷蘭豬。蔣毅心不在焉,總是撈了牌瞎打,她隻靜靜看著不敢叨擾。
沒幾個回合便有些無趣,轉身逗趣小金剛:“你今天怎麼不玩?”
小金剛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無意識把玩著遙控器。
“不想玩。”
“超級賭棍還有不想玩的時候?”
另一桌的老杜接:“賭的小了你剛哥看不上。”
“杜哥說的什麼話,我是昨天剛熬了通宵,兩天一夜沒睡,今天實在熬不住了。”
“大家好不容易聚聚,誰也彆想早走,你要是熬不住就在沙發上睡會兒。”
小金剛應言,順勢往沙發上躺下。
桑雅湊熱鬨:“你嫌小我陪你玩大的,賭什麼?”
“不和你賭。”小金剛指指蔣毅,“你們兩口子都比我能贏,我才不上當。”
蔣毅剛巧又輸一把,懨懨的掏錢,似沒聽見小金剛說什麼,沒什麼反應。樂壞了桑雅,含羞帶怯轉了回去,抱著荷蘭豬乖乖守在一旁,再不提賭的事。
一群人打到很晚才陸續散場。
蔣毅和啞巴往回返時天上的星星都亮了,他們開著車一路南行,行至紅木展示館本該向北拐。
蔣毅指了指右手邊:“去鋼鐵市場。”
啞巴明白他的意思,一直開去鋼鐵市場附近的大排檔。蔣毅下車,問老板買了牛肉粥和包漿豆腐。
那老板和他很熟:“今天一個人來的?”
他點頭。
“女朋友呢?”
“沒過來。”
“她不是喜歡熱鬨嗎,這麼好的天氣也不和你出來走走。”
“她不太舒服,家裡待著呢。”
“那你趕緊給人帶回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點頭,拿著食物上了車,啞巴才又往家開。
第66章
北三環的舊樓靜悄悄, 入院一抬頭,靠西的房屋未拉窗簾,燈火通明。他心頭一緊, 快速上樓, 等啞巴打開門之後才發現屋內空無一人,隻是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他鬆了口氣, 拍拍啞巴的肩,轉身回了對屋。
對屋一盞燈不亮,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動靜。他摸黑換了鞋,拎著東西走進臥房,隨手開了床頭燈, 隻見素色被罩下側躺一人,麵朝裡背朝外,看不見她的臉。
他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吃飯了沒?”
“……”
“我買的你愛吃的牛肉粥和豆腐, 起來嘗嘗?”
“……”
“還是你想吃彆的,我去給你做。”
“……”
他開了頂上大燈,拿了食物走去床的另一側,把食盒放在她麵前。
“不吃東西怎麼行,多少吃一點兒。”
她圓睜著一雙眼, 動也不動看著他。他打開食盒拆了筷子,夾了塊豆腐往她嘴邊送, 被她抬手一揮, 那筷子一鬆豆腐一甩,掉落至他的另一隻胳膊, 飛濺的湯汁有些燙手,卻也並不十分燙。他承著,看那盒被打翻在地上的豆腐,麵色平靜拿了工具收拾,末了還用抹布擦,一點點揩淨。
“要是不想吃先放著,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吃。”
他還蹲在地上,認真清理地麵。燈光罩在頭頂呈暈開的圈,淺發密集又柔軟,寬厚的肩頸結實有力,動作間肌肉來回忽現,他一直半埋著頭,看不清什麼表情。秦淮本想摔了那盒未揭蓋的粥,看他蹲在那兒一點點收拾,終是沒下手。
片刻後他收拾完,去衛生間洗漱再回來,關了大燈又關壁燈,貼著她的背躺下。她不爽的往邊上撤,撤一寸他挪一寸,撤兩寸他挪兩寸,最後沒地方撤了,被他一把撈回原位。她還想躲,被他緊緊箍在懷裡。
她不罷休,奮力抗拒著:“我已經和你分手了,你滾出去。”
他不讓,困在她腰間的手似被烙熟的鐵,又熱又重,緊得發疼。
抗拒不過,她放棄,卻咬牙切齒:“我要去舉報你。”
“你殺了我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你寧願我殺了你也不願意戒毒?”
他不說話,隻是緊緊抱著她。
她一直抗拒他的擁抱,雖然胳膊擰不過大腿,卻不放棄不服從,二人搏鬥間出了一身汗。她有些疲軟,鬆懈了力道半天沒動靜。
感覺到%e8%83%b8口逐漸有濕意,他下巴抵著她的頭,手掌托著她的背:“我會戒,一定會戒,現在還不是時候。”
“狗屁時候!少拿那套借口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你就是個騙子,為了吸毒什麼慌都能說的騙子!”
他不說話,仍然隻是緊緊抱著她。
這夜其實很短,他們卻過得很漫長。
隔天一早天將放亮,蔣毅起床收拾好準備出門,走前摸摸她的頭:“飯在鍋裡,你起來記得先吃飯。”
她緊閉雙眼,不知聽見還是沒聽見,等客廳傳來啪嗒一聲落鎖的聲音才唰的睜開眼睛,也不起來,木頭人似的躺在那兒動也不動。好半天終於肯起了,卻磨磨蹭蹭極懶散,先去窗台喂鳥,發現水是滿的,料想是他喂過了。又去吃飯,卻難以下咽,沒吃幾口全倒了。再去洗碗,大開水龍頭嘩嘩的衝,統共一副筷子兩隻碗,不待洗完便突然沒了精神氣,泄氣的皮球似的不能乾了。她於是關了龍頭,任憑碗筷撂在池子裡。
蔣毅和啞巴又去張家壩報到去了,去的頻繁一是因為慣例,二是老杜明顯察覺有內鬼,他必須率先撇清嫌疑。
到時小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