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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378 字 5個月前

正睡眼惺忪揉眼睛,T恤領口歪了一半,一隻褲腿高高卷起,坐在那兒哈欠連天。

蔣毅走近:“你在這睡了一晚?”

“我就想眯一會兒,哪知道醒來就天亮了。”

說完又是一哈欠。

老杜正在落地窗前擦盆栽葉子:“你前兩天乾嘛去了,困成這樣。”

“打牌去了。”

“還打?再因為出老千的事被關進去,我可懶得撈你。”看著蔣毅,“你也彆管他。”

他說話麵帶笑意,看著挺和善,蔣毅也附和著笑一笑,沒說什麼。

小金剛揉了揉眼睛,正端來水喝,恰逢桑雅抱著荷蘭豬出來。她穿著無袖連衣裙,筷子般的細腿趿拉著一雙拖鞋,看見蔣毅本想朝他走去,卻半道硬生生拐了個彎去找老杜。

“它不吃東西,是不是病了?”

老杜還在擦葉子:“你們小女孩兒養的這些我不懂。”

她又去找小金剛。

小金剛抹一把光頭:“我沒養過豬,我也不懂。”

“它不是豬,是荷蘭豬。”

“那不還是豬嗎?我隻研究化學品,對這些東西是外行。”

老杜抬頭:“問問你毅哥,他養了隻鳥,應該知道怎麼養這個。”

桑雅亮了眼睛:“毅哥你養鳥嗎?”

蔣毅不出聲。

她抱著那家夥靠近:“那你幫忙看看?”

“這又不是鳥。”

“都是動物啊,動物應該都差不多吧。”

“老虎和猴子差不多嗎?”

他麵色冷淡,十分平靜。卻逗壞了小金剛,一邊穿襪子一邊津津有味看著二人。

屋內一片安靜祥和,忽聞屋外一陣狼狗狂吠。幾人抬頭往外看去,卻瞧見一人匆匆闖進來,穿著半袖牛仔褲,柔軟的頭發散開,露出清秀的一張臉,那張臉的神態不佳,怒意蓬勃氣場懾人。

門口的打手沒攔住,解釋:“杜哥她說找你有急事。”

在場的人皆一震,看看氣勢洶洶的秦淮又看看蔣毅。

最震驚的其實是蔣毅,兩秒之間恢複正常:“你怎麼來了?”上前攬她的肩,“給杜哥打招呼。”

她揮開他的胳膊,看向老杜:“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啞巴也想去攔,被她一個眼神瞪回去。老杜揚了揚眉,饒有興致看著她。

“我怎麼說話不算話?”

“你答應讓他戒毒,卻背地裡給他提供毒品,他戒不了毒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當老大就用這種方法控製人?就算是這樣,為什麼大家都沒事就蔣毅有事?他為你做了多少事你這樣對他?”

她連發質問,難以抑製激動的情緒,抓了茶幾上的水果刀往前衝。霎時驚動一屋子人,便有人拔槍對峙,蔣毅一個箭步擋過去,指著舉槍那人,那人隨即頓了頓,暫不敢輕舉妄動。啞巴也衝上前擋在秦淮身邊,喉嚨因激動發出不常規聲響。

屋內一時極亂,下一秒蔣毅扯動她的胳膊準備帶她出去,她僵持不讓。

“秦淮。”

他口氣不善。

她不理,仍怒氣衝天,把著刀比劃著每一個人。她恨極了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看上去正常無比的人都懷揣一顆滿是窟窿的心,窟窿裡的血肉都像廢河裡的殘物,爛透頂了,竟還企圖把蔣毅拉進這個深淵。她引以為傲的蔣毅,那個幫助他人卻營救不了自己的蔣毅。思及此,情緒再度崩潰,手裡的刀也更加不聽使喚,她瘋狂的紮向每個人。

老杜身手還算敏捷,加上手下相護,堪堪躲過。一刀未施便轉了方向對準小金剛,小金剛一隻襪子還沒穿上,嚇得縮成一團趴在地上匍匐著躲。二刀不成功再來第三刀,第三刀的目標是桑雅,瘦弱的女孩抱著隻寵物來不及躲,眼看要被她紮中,阻攔不成功的蔣毅終於逮準機會,擒住她的手一把奪了刀,順勢一個推攘,她吃不住力道,一個趔趄後倒,倒在地上。

蓬亂的發汗濕的背,無處宣泄的情緒漲紅了她的眼,漂亮的眼睛爬上憤慨的血絲,她坐在地上大喘著氣。

“滾你媽的,慣的你沒樣子了,啞巴你先帶她回去。”

啞巴於是去扶。他麵色鐵青,青筋暴露,想和啞巴一起去扶,頓了頓,忍住了。

秦淮推拒啞巴,有歇斯底裡之勢。

蔣毅上前,擒住她的胳膊拖拽著把人帶出去。

再順勢往外一撂:“你他媽瘋了?”

她喘著氣,揚起脖子任幾縷亂揚的發絲貼住臉:“我他媽就是瘋了才來到這兒。”

她睜著一雙眼睛和他對視,坦蕩如初毫不避讓。他率先敗陣轉移目光,喉結一滾咽下一口氣,接著揮揮胳膊示意啞巴帶走她,什麼也沒說又折回去了。

屋內狼藉一片,他順手撈了條凳子扶正。

一邊道歉:“對不住了毅哥,我女人就這脾氣,你彆介意。”

第67章

老杜整了整衣服, 往沙發上坐:“也是看在你的麵子,又是女人,不然早一頓毒打。”看一眼屋內的亂七八糟, “這脾氣, 你再不管,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蔣毅散給他一支煙:“你放心, 有我盯著她不敢亂來。”

小金剛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腳上套襪子:“這還不叫亂來?”

老杜罵:“瞧你那點兒出息,一個女人把你嚇成這樣。”

小金剛轉移話題:“毅哥你不是戒了嗎,怎麼沒戒掉啊?”

眾人都看著他。

他摸摸鼻梁:“沒那麼容易。”

“那你上次還騙我?”又問,“沒見你用貨啊, 你在哪搞的?”

“……文星樓附近的牛肉麵館。”

“麵館?那不是桑雅的貨嗎?”恍然大悟,“我說最近你們怎麼越來越好,原來是因為這個。”

桑雅還抱著那隻荷蘭豬, 麵若驚魂還沉澱在秦淮的氣勢中。沙發上的老杜抽著煙,眉毛皺在一起露出慣有的冷淡。

問蔣毅:“她一開始就知道你乾的這個?”

“剛開始不知道。”

“知道了和你鬨過?”

“也沒怎麼鬨,女人麼,哄一哄就聽話了。”

“……既然知道你乾這行,就應該知道會有染毒的可能, 鬨一鬨就算了,這麼不要命的鬨法不像這個圈子的人啊。”

蔣毅想著剛才的秦淮, 發尖浸出汗意, 麵上瞧著挺平靜。

“哪有什麼像不像,要真像杜哥說的, 她也應該在知道真相後離開我才對,不是一直沒走嗎。她就是胡鬨,我對女人像杜哥一樣,舍不得打,她才越來越囂張,換成虎皮這事就簡單了,看來我還真得向他多學習。”

小金剛穿好鞋襪往外走:“你們慢慢學習吧,我得出去一趟。”

“乾嘛去?”

“市場上新來一批石頭,約了今天過去看看,杜哥你下注嗎?”

老杜頭也不抬:“老規矩。”

小金剛應著走了出去。他開的汽車,啟動離開之後約莫半分鐘,老杜朝門口的人使了記眼色,那人便默不作聲也出去開車。

蔣毅一口接一口的抽煙,假裝沒看見。

“還戒嗎?”

他沒接話。

“你要是願意戒就戒,要是戒不掉也沒關係,我們手裡有足夠的貨。”想了想,“你是怎麼知道桑雅在那兒有貨的,怎麼不來找我?或者自己去倉庫拿,你去相當於我去,誰還能攔住你?”

“要的不多懶得跑。也不知道麵館是桑雅的貨,後來才知道。”

茶盤上的水開了,騰飛大量白霧。老杜拎壺,先給蔣毅倒一杯,再給自己倒一杯。

歎了口氣:“雖說手裡有足夠的貨對你影響不大,但我知道你還是難受的,平白無故沾上這個誰也難受。阿飛的事情再等等,等過了風頭我會找機會對付他,他欠你的總要還你。”

他端起茶來喝:“有勞杜哥費心。”

老杜隨意的笑:“我們之間不用客氣。”見桑雅抱著小動物麵露後怕的走近,“小秦那暴脾氣你可彆學,你毅哥已經不耐煩了,太凶的女人沒人要。”

她挨著蔣毅坐下:“我才不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坐得較先前近了些,蔣毅轉頭看她一眼,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她一驚,又暗暗往外挪了挪。

老杜若無其事喝著茶:“小秦其實挺懂事,我們每次出貨連續幾天不回家也不見她打個電話纏著你。”

“纏呢,怎麼不纏,又凶又霸道,我怕耽誤正事,每次都把她屏蔽了,她打不進來。”

老杜笑:“那你每次回去不都要和你鬨一場?”

“鬨得雞飛狗跳。”

“你和她說明白我們在乾些什麼不就不和你鬨了,女人偶爾還是講道理的。”

“女人懂什麼,說那麼多問東問西沒完沒了,我也嫌煩。記得我之前去固東找了個算命的瞎子嗎?”

“有點兒印象,怎麼了?”

“他算我發大財有忌諱。”

“什麼忌諱?”

“忌諱女人,說我做大事前不能沾女人,沾了女人運氣全他媽跑光了。”

老杜哈哈大笑:“你信?”

“我信啊。”滿臉誠懇,“所以每次做事前我都儘量躲著她,話都不和她多說。”

老杜笑罵:“你狗日的,人家說的沾是上床的意思,不是不能說話。”

“那我不管,任何有可能阻擋我發財的事我都要撇開。”

他神色懨懨,接話極自然,大腦其實一直維持高度運轉,惟恐出現任何紕漏。老杜摸了個透,終於大致卸下對秦淮的嫌疑。

為鞏固先前,蔣毅在這又待了大半天,再到家時已近傍晚。

屋裡客廳的燈亮著,電視沒開,小魚缸裡盛滿了新鮮的水,茶幾上放著兩顆芒果,地麵潔淨沙發整齊,看不出異常。啞巴站在窗前喂食小安,聽見動靜一轉頭,臉上顯現輕微擦傷,嘴角磕破了皮,胳膊上也有淤青。

蔣毅見怪不怪:“又動手了?”

他指指茶幾角,搖了搖頭。

“彆怪她。”

啞巴再搖頭。

“人呢?”

他朝衛生間努努下巴。

“吃過飯了?”

啞巴攤攤手。

他換著鞋:“哭了沒?”

再搖頭。

他走去沙發坐下:“你回去吧,我盯著。”

啞巴於是回去對屋。

他一人在沙發上坐著,不抽煙也不喝水。戶外有風,吹動小風車滴溜溜的轉,蔥鬱的樹葉嘩嘩作響,小安時不時叫一聲,更多時候踩在鳥架來回的走,發出極短脆響,嘣咚嘣咚活力無限。

他坐了一會兒,抬頭看看鐘表,八點一刻,又坐一會兒再抬頭,八點半。坐不住了,起來走去衛生間敲門,間歇著連敲兩回,無動靜。

“秦淮?”

砰砰砰連敲三下,仍無動靜,於是抬腿撞肩一個破門衝進去。架上淋浴頭墜落倒掛在金屬杆上,正往外噴著水,蘊蓄的熱氣層層鋪蓋,淺遮了地上的水,那水流不及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