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她無論如何也要搏一搏。
到時門口兩條大狗咆哮如虎,屋內老杜正不知為什麼事嗬斥桑雅,聽見動靜便抬頭往窗外看,看見秦淮頗覺意外,卻也緊著出去迎她。
秦淮開口還算淡定:“杜哥,蔣毅昨天一早出去辦事,說好的晚上回來到今天也沒回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老杜皺著眉:“我剛給那邊打電話,說是人被扣下了,媽的,我的人也信不過。”又看著桑雅,“你派不派,不派我親自給你爸打電話,把人弄回來你就滾回泰國去,彆在我這待著。”
桑雅撥了撥頭發,看著秦淮:“姐姐,我如果答應派人去救毅哥,這一回說什麼你也得把他讓給我。”
秦淮不猶豫:“隻要他願意,我不阻攔你們。”
“這可是你說的。”
她麵露喜色,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通完話後看著二人:“我的人都準備好了,走吧,救人去。”
秦淮有些意外,竟不知心思詭秘的老杜還能這麼義氣,看樣子在她來之前他就已經在說服桑雅幫忙。
上車時老杜自嘲:“真他媽的風水輪流轉,撈個人而已,放在以前這算個屁,今天竟要求一個小姑娘幫忙。”
桑雅不在乎:“人我給你出,被跟了抓你進去關我可不管。”
“用不著你管。”
“你就不怕萬一有人跟來?”
“不怕。叫你的人彆掉鏈子,我保你們不出事。”又看著秦淮,“彆緊張,我了解他們,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弄出人命。蔣毅聰明,出不了什麼大事。”
秦淮點頭,忐忑不已。
殊不知另一邊,崔禮明也在為尋找蔣毅張羅布局。距他發來消息將過去二十四小時,早趕到章鳳的崔禮明便派出人手前往三象北路的集貿市場搜尋。
因頭一天蔣毅借掛電話之際開了定位,行至集市中央又趁著人多偷偷關了定位,崔禮明不知其最終位置,隻能就近展開工作,卻也不敢過於聲張,去的同事都穿著便衣,悄悄排查。
路邊停著輛白色福睿斯,崔禮明看清車牌後走近,協助他的是當地派出所民警,也跟著一塊兒走近。
“這是受害人的車嗎?回去查一查監控,找出嫌疑車輛,再追蹤嫌疑車主,基本就能鎖定嫌疑人了。”
崔禮明圍著汽車走一圈,伸脖子往裡看了看:“先就這麼搜吧。”
那人知他是上級骨乾,不明白卻也不敢多問,隻好按吩咐辦事,沿著小路向下走去。
他還圍著汽車研究,像檢驗產品的客戶,可那車身光溜溜的一點兒汙垢都沒有。尋思半晌,他趴腰看向車肚皮,看不出什麼便伸手去摸,沿著邊緣摸一圈,至駕駛門底下終於摸著了,扯出來看,是膠帶粘的白紙,白紙上覆一句話:如有意外,所有財產轉給秦淮。
霎時又驚又氣,驚的是他竟和秦淮在一起了,氣的是不知他何時做的這件事,這行雖徘徊在生死邊緣,但刻意交待後事也是種忌諱。
“就那點工資能有什麼財產。有本事你就活個長命百歲,讓我看看你能掙多少錢。”
“崔隊,這車有線索?”
“沒有。”
他順勢收了白紙揣進褲兜。
那人道:“我們所長說這一片都搜完了,沒有可疑人員,如果要繼續就再往下走走,那裡有新蓋的彆墅區,是可能犯罪場所。”
“繼續。”
於是六人分兩車從東西兩個方向分彆出發。
就在他們趕往下一個地點時,老杜已帶著人走進阿飛家裡。
那寬敞的水泥地院壩有人看守,忽見一輛九座閣瑞斯猛衝過來,無視攔截往那樹下一停,接著陸續七人從車上下來。
老杜帶頭往房裡走,有人去攔,卻被緊隨其後的打手打趴下。他已走了進去,客廳很大,靠西有麵置物台,台上本放著一球體裝飾,此刻被人拿了正往啞巴頭上放。
那人玩得儘興:“再來一次,這回頂不住就來三下。”
語畢,那圓軲轆自啞巴頭頂輕飄飄滑落。那人隨即三耳光打在他臉上,十分響亮。啞巴被捆了手腳靠牆禁錮著,鼻青臉腫已看不清原樣,嘴角掛血間歇往下滴落。
老杜陰狠的眼睛頓了頓,抬胳膊指揮人。那人上去便是一腳,踹飛虐啞巴的人,等其落下時撞歪了茶幾,磕得沙發嘭咚響。
他四下看了看,作勢上樓,將走了幾步,穿白T仔褲的年輕人便從樓上下來。
“喲!杜哥,你砸場子砸到我家來了?”
“蔣毅呢?”
阿飛伸手邀他去沙發上坐。老杜不動彈,他便自己走過去坐。
“道上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走流程而已,我不會把他怎麼樣。”
老杜指了指被解綁的啞巴:“人都快被你玩死了,還叫不怎麼樣?你把人還給我,錢我加五分之一轉給你。”
茶幾上沾了不知誰的血,阿飛扯紙巾慢條斯理的擦。
“都說杜哥你講義氣還真是名不虛傳。貨我給你備好了,順便替你試了試人,還不錯,是個靠得住的。”他朝最裡麵努努下巴,“人在那兒,帶走吧。”
便有人往裡衝去。
老杜皺眉:“你試他?怎麼試的?”
“還能怎麼試。為了我們雙方都好,這樣做最保險。”
多的也不說了。
老杜沉著臉,下撇的唇線更加明顯。
蔣毅是被兩人架出來的,聳搭著腦袋,腳上使不出半分力氣。
“阿飛,雖然我靠你出貨賺錢,但兄弟對我來說堪比性命,一家買賣談不成換一家再談,無非浪費點兒時間少賺一點兒,但命沒了可就沒錢賺了。你應該儘早明白這個道理,對你有好處。”
阿飛笑:“他對你那麼重要你還交給我玩?”
老杜火冒三丈:“我他媽早知道你這麼整,不會接你這單生意。”
他這一氣,雙方的人都掏槍對峙。
阿飛揮胳膊送客:“五分之一,彆忘了。”
他便帶著人又走出去,行至院裡雙方的人還互相僵持,直到關了車門開出老遠。
隱蔽在林間的崔禮明一行人目睹他們離開,霎時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收工。
那所長說:“這就撤了?綁匪撕票怎麼辦?”
他拍拍他的肩:“沒有綁匪。大案子,論功行賞。”
那所長立即明白,即刻招呼隊員撤離現場。
再說老杜車上一行人。
第36章
最後一排三個座, 秦淮靠窗抱住半躺的蔣毅。他臉色慘白,額頭鼻尖浸出密集的汗,那雙常年乾燥溫暖的手冰涼如秋冬的水。她攬住他的頭, 替他擦掉汗珠, 緊緊握住他的手。
十分鐘後他終於恢複知覺,睜開眼皮看她一眼, 卻是勉強撐出一道縫,又重重闔上,僵硬的背脊那一刻徹底鬆懈,在她懷裡軟成一灘泥,沉沉睡去。
前排翹著二郎腿的桑雅轉頭看了看, 接連叫了三聲蔣毅。
“閉嘴!”
秦淮頭也不抬。
桑雅聳聳肩,滿臉無所謂,轉過頭不再招惹她。
送去醫院時已近中午十二點, 醫生給他掛水。他閉目躺在病床上,臉色漸漸恢複正常。老杜派人辦好手續,本想多待一會兒,念及桑雅不停吵嚷,便想帶她先離開。
桑雅不服:“我救的他, 怎麼就不能陪著他!”
老杜看了看秦淮:“你先跟我回去,明天再來。”
“我不!”
“你是不是想回泰國?”
她斜眼瞪他, 甩頭就走:“你和我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知道威脅人。”
老杜拍拍秦淮的肩:“我帶的人多,不便久留, 先離開這兒避避耳目,等他醒了你打給我,我再過來。”
秦淮道謝,站起來送他。
他按住她的肩:“不用了。”
她便又坐回去,沒精力再客氣,就那麼守著他。
片刻後有人碰碰她的肩,她轉頭,看啞巴頭上包著紗布,隻露出一隻眼睛瞧著她,手裡拿著一塊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都忘了問你,你沒事吧,還有哪裡受傷嗎?”
他搖頭,淤腫的嘴角牽扯整張臉沒什麼表情,遞給她手中的餅。
“我不餓。”
她轉頭,替熟睡的蔣毅掖了掖被角。
肩膀卻再次被碰了碰,啞巴動作很輕,但很堅持。她回頭,見他仍然遞出那張餅。
她隻好接過來:“你吃了嗎?”
他點頭,抽了張椅子坐下,也看著床上的蔣毅。
秦淮看了看他:“不怪你,那些人不想放過他,就怎麼也不會放過他。”
他咽了口氣,不知是牽扯傷口還是情緒憤懣,聽上去頗艱難。
五點一刻,窗外的太陽還很耀眼,朵朵白雲以極緩的速度在空中漂移,滑過藍色窗簾時,藍色被單下的人終於轉醒。
他似乎很口渴,動了動乾涸的唇,初睜眼時視線還有些模糊,隱約看見床前趴著個人,待目之所及終於清晰,發現果然是她。不知為何,她頭頂總有不規則的細發微微揚起,不經意不會留意,但留意了總會注意。
他伸手,想把那些不規則壓下去,剛碰著她便騰地抬頭。他被嚇一跳,手僵在半空朝著她笑。
“你醒了!”她站起來摸他的臉,又摸他的手,見他皺著眉便急著問,“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他皺眉更緊,指指她那隻壓在腿上的手:“麻。”
聲音是初醒後柔軟的沙啞。
她猛撤了手:“對不起啊,睡著了。”
他笑:“有水嗎?”
她於是去倒水,驚醒鄰床的啞巴。啞巴見他醒來也很高興,露出一隻眼睛看他。
他指指他的頭:“沒事吧?”
啞巴搖頭。
“他們究竟乾了什麼把你弄成這樣。”
他坐起來,往後腰塞了隻枕頭:“醫生怎麼說?”
“說你體力不支有些脫水,輸的葡萄糖補充體力,你還發燒了。”伸手一探,“總算退了。”
他拿水喝:“他們試探有沒有人跟蹤,打了兩支鎮定控製我。”
“打鎮定會這樣?”
“量不小,也不給吃喝,山裡風大,又開了一晚上窗戶,著涼了。”
“你們不都會提前準備好幾套方案嗎,方案裡不包括自救?這次老杜要是不去你怎麼辦?”
“昨天上午自救過了。”
她替他添水:“那怎麼捱到今天,我們到時也沒看見彆人。”
“接應有等候期,老杜不去他們也該去了,是你去找的老杜?”
“我找不見彆人隻能找他。”
“找他是對的,也幸好他先到一步,要是打亂計劃就麻煩了。”
秦淮頓了頓:“誰能帶你活著出來我就找誰,雖然你為國為民任務艱巨,但對我來說你隻是我的男人,我才不管什麼計劃,命都快沒了管他什麼計劃。”
他笑著安撫:“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我要不活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