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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12 字 5個月前

驚蛇,務必人贓俱獲!”

他說完便掛了電話,來回走了幾步,似激動似喜悅。

爾後頓步看著秦淮:“如果沒猜錯,你就是郭建柱的線人。我派蔣天辰支援過你。”緊著解釋,“就是蔣毅。”說罷再次打量她,“看來支援得不錯,陶西平沒有傷害到你。”

清晨的風很涼,拂過成片的蘆葦吹亂秦淮的發。

她眼中凝滯驚詫,看他在金燦燦的晨光下抬手敬禮:“感謝您的幫助。我是中國雲南公安邊防總隊保山邊防支隊副支隊長崔禮明。”

第18章

兩年前的晌午, 開完家長會的秦淮從學校回到煙鋪,心情並不太好。起因是秦峰不僅成績墊底,還和同學打架, 倆人為此在老師辦公室挨了半天批評。

她在店裡吃過飯, 泡了杯綠茶捧著手機看連續劇。一盞茶的功夫,有人來買煙, 趁她拿煙的空當往櫃台撂了一捆錢。

那人指指街口:“幫個忙。幫我盯著那幾個人,一有動靜就聯係我。”

她拒絕:“你找彆人吧,我要做生意,幫不了你。”

他又從兜裡掏出錢:“你要肯幫忙,以後每個月都給你這麼多, 比做生意賺錢。”

她拿了雞毛撣子攆他走:“人都長著腿,來來去去的怎麼盯?我盯不住,你快走吧, 彆擋著我做生意。”

那人罵了句臟話,揣著錢走了。

卻不料三天後又有人找上門,來人衣擺紮進褲腰,腆著肚皮,發際線很高。

“姑娘, 我想找你幫個忙。”他指指對麵旅館,“這裡老有不法分子出入, 你幫我留意著, 一有消息就聯係我行嗎?”

秦淮見過他,三天前撂給她錢的男人, 叫她盯的正是眼前之人。

“怎麼辨彆不法分子?”

那人笑了,和顏悅色:“感謝你願意幫忙。認人很容易的,我可以教你。”

後來秦淮得知,這人姓郭,是邊防緝毒隊的骨乾。就此,她成為老郭的線人,一乾就是兩年。兩年間她的生活照常,若不是陶西平胡攪蠻纏,到現在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那天在濕地,崔禮明公布的訊息無疑於深水□□,她甚至忘記怎麼呼吸,跳動的心臟被拋至最高點,凝滯片刻才重重落下,刹那間血液沸騰通體發熱。

崔禮明看她袖口帶血,指間也沾著乾涸的血:“他出什麼事了?”

她捂住砰砰跳的%e8%83%b8口:“受傷了,很嚴重。”

“人在哪?”

“我家。”

他立即示意她上車,開著輛銀灰捷達在騰瀘公路飛馳。窗外是矮山和來往車輛,崔禮明的神情很嚴肅。

秦淮坐在副駕駛,過速跳動的心逐漸緩和。

她疑惑不已:“是老郭請你支援我的嗎?”

“……我和秦汖是戰友,這些年一直關注著你們姐弟。”

她又被震住。

崔禮明轉頭看了看她:“這次多虧了你,陶西平的案子很久了,缺少關鍵證據一直串不了案,要不是你幫忙,多半又讓他逃了。”

她頓了頓:“都是蔣毅的功勞。”

“是啊。”他舒了口氣,“都是他的功勞。”

二人因心係蔣毅安危,誰也不再說話。

崔禮明把車開得極快,五六分鐘的功夫便抵達秦淮樓下。二人相繼奔上樓,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垃圾桶仍歪倒在地,遙控器也掉落一旁,一切都維持秦淮離開時的原樣,惟有原先潔淨的沙發墊子浸了暗黑血色。

崔禮明伸出指頭揩了血:“我得立馬找著他。”說罷往外走,又轉頭看著秦淮,“今天過後你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麵,還請你對知道的一切都保密,就當他從未出現過。”

他說完便走了,啪嗒一聲扣上門。

清晨陽光尚好,晨風打碎斑駁樹影,鑽進房裡照亮暗沉。

秦淮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體力不支,她伸手去扶沙發,沾了一手黏膩,這才留意手上的血。

她又去剝沙發墊,潮濕的血腥嗆進喉嚨,霎時胃裡翻江倒海,她竭力抑製,麻利將那墊子滾作一團,再扶起垃圾桶,規整物什,末了又拿濕布將光禿禿的沙發裡裡外外擦一遍。

正把著拖布擦地時,秦峰回來了。

“你在乾嘛?”

她指指蜷成卷的沙發墊:“把這拿出去扔了,小心著點兒,彆讓人看見。”

秦峰不解,走過去看,驚:“你殺人了?這麼多血!”

她沒什麼反應,淡定擦地。

“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我也沒殺人,讓你扔你就扔,彆廢話。”

“你不說清楚我不扔!誰知道你乾了什麼,沒殺人哪來這麼多血?”

“昨晚睡覺忘了關窗,有賊翻窗進了家,我醒來正好撞見,就和他打了一架,這血是那賊留下的。”

秦峰咋舌:“你徒手乾掉一個賊?”

“差點兒,他跑太快了,沒追上。”

秦峰還在不可思議中沒緩過來,秦淮抬腳踹他:“快去啊,收拾完給你買早飯。”

他便不再說話,扛著墊子下樓去,再回來時砰一聲關了房門去睡覺,睡前還囑咐秦淮說要吃油條,秦淮於是換了衣服出門。

戶外碧空如洗,輕風靜謐,對麵小二層的廣告牌在陽光下呈耀眼的藍,偶有黃紅身的出租車路過,唰一聲帶動樹苗扇一扇。

她分明每天都從這過,對一切再熟悉不過,此刻卻感到陌生,竟頭一回察覺熟稔的表象或許一直蘊藏不可說的秘密。

她去拐角買完油條,返回家找秦峰時也不敲門,用腳踹開:“吃了飯再睡。”

秦峰扒拉著頭發起床,二人便坐在光禿禿的沙發上吃油條。但秦淮毫無食欲,她倒了杯水坐在一旁,忽聞叮一聲響,頭頂的燈亮了。

“終於有電了!都住這一片,李揚家就沒停電。”秦峰隨手打開電視,“今天不做生意?”

“過年歇幾天。”

他嫌棄:“真懶。”

她問:“今天不去打遊戲?”

“不了,他回他爺爺家過年去了。”

“他爺爺家在哪?”

“磨憨。”

她頓了頓,拿起杯子喝水。

“他奶奶是越南人,狗日的越南話說得可好。”

秦淮抬腳踹:“好好說話。”

秦峰皺眉揉腿,片刻後問:“老跟著你的那倆人呢?”

“……都是外地的,這裡的生意不好做,走了。”

“被甩了吧?誰叫你不長眼睛,那倆人一看就不不正經,其中一個還是啞巴,你連啞巴都……”

眼瞧秦淮抄起果盤,他立馬打住,扒拉外套:“給我點兒錢,買衣服。”

“買那麼多衣服乾什麼,夠穿就行了。”

他掰開脫線的衣縫:“爛了。”

秦淮隨即去找針線盒。

“誒你算了吧,你又不會補,給點兒錢不就完了麼。”

她煞有介事穿針線,極專注卻極笨拙,片刻後縫合上了,但針腳歪七扭八很是難看。

秦峰嫌棄:“至於麼,一件衣服的錢都不給。”

“等你考上好學校,想要什麼都給你買,想好考哪裡了嗎?”

“大過年的能不能不提這。”

她便不再吭氣,眼風不經意掠過桌上的圓珠筆,藍色筆杆還留有血紋,她握著筆在掌心摩挲血跡,直到秦峰用看變態的眼神看著她才又放回去,往後靠時卻猛的被物件硌住,她轉頭一看,是遺忘半天的手機。

屏上也有印記,她的指紋蔣毅的血。她連接好充電器,屏幕終於亮起來,她翻了翻信息,連條廣告也沒有。這時候才有電,早一個鐘頭該多好,她想。

電視裡正回顧曆屆春晚,歡天喜地十分熱鬨。她坐不住,站起來往廚房走。

“你乾嘛?”

“做飯。”

秦峰看了看時間:“這麼早?”

“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案板上還躺著那條臘肉,風乾似百年,又皺又難看。她把加了水的鋁鍋放在灶上,就那麼站在跟前等水開,四下安靜,思緒便如潮水席卷而來。

她一直以為和蔣毅的相逢是天意,他就像古道熱腸的俠士,從天而降助她脫離水深火熱,是因為緣分所以沒有道理,可現在回想,處處都是道理。刹那間她茅塞頓開,終於明白他竭儘全力的照顧為何總是顯露極紳士的分寸感。

她盯著鍋蓋騰飛熱氣,把那塊臘肉放了進去,沒一會兒開水翻起%e4%b9%b3白,肉香滿屋飄散。

世界仿佛很小,刻意而為總會建立關係,可世界也的確大,轉個身的距離便石沉大海。

她想起崔禮明臨走前說的話,越發覺得自己像做了場夢。

第19章

年三十這日鞭炮響徹天, 秦淮姐弟二人像平常一樣吃飯看電視,前幾年秦峰還喜歡熱鬨,也會準點兒放炮, 後來逐漸沒了興趣。早年秦汖活著時, 他們家還有幾門親戚在逢年過節時露個臉,後來秦汖犧牲誰也不知道, 連秦峰都以為他拋家棄子躲清靜去了,二人又趕上幼時父母離婚,這麼些年從沒見過母親,免不了越活越無人過問,這年過得更是和平常沒兩樣。

大年初一, 姐弟倆吃的前一天的剩菜。

年初二秦淮還把那盤炒肉端出來,秦峰不高興:“能不能換個菜?”

“要不給你煮碗麵?”

“你都能徒手乾掉一個賊,怎麼做個飯那麼難?”

“不吃就餓著吧。”

她撤掉盤子。

“吃吃吃, 加顆蛋。”

秦峰皺緊了眉。

如此過去一個禮拜。年初八秦峰返校,秦淮也開門做生意,這是她開店以來休息最久的一次。去時阿婆仍然守著攤位賣早餐,小張也從菜場運回新鮮蔬菜。

“你可真懶喲,這時候才開門。”

阿婆一邊說一邊遞給她早餐。

她伏在櫃台上吃, 也不接話。

“秦淮姐,下午打牌麼?”

她吃著東西, 模糊不清應了一聲。

阿婆瞧了瞧她:“你心情不好?”

“沒睡醒。”

“真是嬌氣哩!”說罷又道, “對了,我聽說陶老板被抓了!”

小張附和:“我也聽說了, 說是在磨憨抓的,好大的團夥好多白粉呢。我原以為他做生意很有本事,沒想到是乾的這個,幸好秦淮姐沒跟著他,不然就被連累了。”

“蔣老板不是和他一起的嗎,是不是也乾的這個?”

二人皆抬頭瞧著秦淮。

秦淮攢出個笑:“我不知道。不是沒有抓他麼,應該不是吧。”

“你怎會不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沒有的事。”

阿婆又道:“多琢磨琢磨也好,現在的人都戴著麵具,輕易看不出好壞。”

就此,秦淮的生活恢複原樣,沒人找茬,也沒人維護,就連老郭也隨著那些人的落網消失了。

一個月後。

市醫院西麵的病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