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
李承乾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的房間,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反倒是你,無端端跑來做什麼?我看你是無事可做了,去將皇後殿下寫的女則再看一遍,寫篇心得給我。”
太子殿下說完,拂了拂衣袖,揚長而去。
楊宜歆愣在原地,瞠目結舌地看著太子殿下遠去的背影。
太子表兄最近真是越發地不講道理!
楊宜歆憤概不已地進了門,跟蘇妧訴苦,“早知道太子表兄在,我就不該來的。我方才還看見李震了,他領著個不知道什麼人往東邊去了。可惡,明知道我來找你,太子表兄在,他也不提醒我一聲!”
蘇妧笑著給楊宜歆倒了一杯花茶,說:“你老是這麼橫衝直撞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餓了?那就讓藿香擺飯吧。”
楊宜歆:“太子表兄不跟我們一起麼?”
蘇妧:“他今晚有要緊的事情,不跟我們一起。”
李承乾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原匪到了太子殿下會客的地方,言簡意賅地將目前洛陽所謂的疫情告訴了李承乾。
藥商手中是還有藥材,但縣衙那邊正在跟藥商討價還價。
看似情況很嚴峻,實則並不是的,隻是藥商那邊不肯退讓,而洛陽縣府雖然被逼得有點急,但尚未到千鈞一發之時。
李承乾聽了原匪的話,手中食指輕敲著桌麵。
原匪:“其實若是以縣府出麵,手段強硬些未嘗不可。但若是以強硬的手段對待這些藥商,未免會令人寒心。病人是可憐,但難道那些藥商便活該血本無歸麼?殿下若是想要成立商會,派兵武力解決是下下策。”
李承乾當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那個夢。
夢中洛陽不夠糧食,縣府要從糧商哪那裡買糧食,糧商不願,他本想讓縣府帶了軍隊去,誰敢不賣,以造反論處。可是當時他夢到了什麼?
他夢到了蘇妧說以脅迫為手段是下下策,不妨以利益相誘。
同樣的,那個道理也是可以用於藥商身上的。
李承乾靈光一閃,心情十分好,他拍了拍原匪的肩膀,說:“走,我們去見禦史中丞,你將情況跟禦史中丞說一說,然後我們商量一下對策是否可行。”
原匪愣住,不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太子殿下竟然已經有對策了?
李承乾雙手背負在後,率先走了出去。
然而,當禦史中丞聽到李承乾的對策時,當即吹著胡子瞪眼睛。
“不行!殿下說若是這些藥商願意將藥材以平時的價格賣給縣府,便算是這些藥商對救災的功績,他日若是他們有子孫參加科舉,同等條件下優先考慮他們的子孫?”
“此舉與鼓勵他們買官有何區彆?房太尉這些年主持吏治改革,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政治清明,太子殿下此舉,無異於敗壞朝中風氣!”
“臣絕不同意!”
第66章 066 章
禦史中丞聽了李承乾的對策,氣得拍案而起, 板著臉站在太子殿下的前方。
李震在旁邊麵無表情, 原匪看了看腰杆站得筆直的方易文, 又看看旁邊十分淡定的太子殿下,也決定閉嘴。
李承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笑著說道:“方中丞,彆急啊。我這樣又怎能算是敗壞朝中風氣呢?”
方易文:“商賈之家,向來唯利是圖。如今社稷有難, 他們卻要謀取那不義之財, 可見其心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 父輩尚且如此,如何能指望他們的子孫是高義之人?此等劣民若是進去朝中為官, 豈不將朝廷攪得烏煙瘴氣?!”
方易文憤憤不平, 原匪本也不想多說什麼, 可如今這老古板說出這樣的話, 他就不樂意了。
原匪:“方中丞高義,但原某有一句話, 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承乾不以為然, 依然十分好脾氣的模樣, 悠然說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既然是商量對策,便該是言無不儘, 否則如何能考慮周全?”
原匪:“如今洛陽城中,府中有藥材的並不止是藥商。洛陽城中不乏名門世族, 這些人祖上風水好得冒青煙,也有人在朝中為官。為官者,為民請命,那是本分。如今洛陽藥材告急,敢問這些有人在朝廷為官的名門世家,是否將府中的藥材拿出來了?”
方易文一愣,看向原匪。
原匪臉上帶笑,可是眼底卻一片冰冷,他話說的擲地有聲:“名門世家明哲保身,那是情有可原,藥商在商言商,要求貨錢兩清便是唯利是圖?敢問禦史中丞,那是什麼道理?”
方易文被原匪那麼一反駁,氣得火冒三丈,“商賈之家,如何能與名聲世家相比?!”
原匪冷哼,一點麵子也而不給方易文:“哦,原來隻是出身問題。都說當今聖人,宏才大略,用人唯才是舉,不問出身。如今聽禦史中丞這麼一說,竟然是假的麼?”
方中丞被原匪繞來繞去,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膽,聖人如何,豈是你能斷言的?就事論事,難道藥商不是在趁火打劫嗎?”
“禦史中丞這麼看不起藥商,為何還要他們慷慨解囊?名門世家曆來受朝廷照顧頗多,如今商人重利不願在社稷有難之時挺身而出,那麼不如禦史中丞去遊說名門世家拿出點銀子來幫縣府一解燃眉之急,也未成不可。隻是原某擔心,禦史中丞麵子雖大,依然多的是人不買賬呢。”
方易文被氣得拍著%e8%83%b8膛直喘氣。
在旁一直圍觀的李震看了李承乾一眼,太子殿下不僅沒有要勸和的跡象,反而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李震:“……”
李震連忙幫禦史中丞到了杯水,勸道:“中丞彆急,有話好好說。”
李承乾:“對啊,方中丞,何必如此動怒?年紀大了的人,要注意情緒不能大起大落、不然容易中風。雖然太子妃在,民間聖手百裡夷也在洛陽,但你老人家還是多保重,彆太激動。”
方易文聽到李承乾,差點老淚縱橫,“太子殿下啊,若是臣中風能解洛陽的燃眉之急,臣也是願意的啊!”
如今洛陽爆發疫情,藥材告急,藥商手中有藥材卻不願意相助,縣府也不知道是估計什麼,遲遲不願使用強硬的手段。方易文覺得自己急得嘴巴都快要長泡了,然而李承乾還是慢條斯理的。
李承乾聽了方易文的話,看了他一眼。禦史中丞雖然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但是也確實一心為民,隻是有的事情尚未拐得過彎來。
但這些事情,不能怪方易文個人,是環境使然。
李承乾歎息,溫聲勸道:“方中丞,你坐下。我還有話說。”
方易文:“殿下請說。”
李承乾覺得眼前的方易文,不過是腦子裡的那根筋拐不過來罷了,於是好聲好氣嘗試著跟他說道理。
“其實將這些對洛陽疫情有功勞的商人記錄在冊,又怎能說是鼓勵他們買官呢?高官厚祿,誰人不愛?可中丞也說了,房太尉自從主持吏治改革以來,效果卓越。大唐選拔官員,光是身言書判四關,就已經刷掉一批較為遜色的人才。過了身言書判,那才是選官的開始。名門世家有底蘊,出能人才俊並不出奇,可若是商人之後,能過身言書判,與那些書香門第之家的子弟並肩,也足以說明能力不俗。他們的父輩為朝廷做出了貢獻,朝廷如今對他們稍加照拂,並不過分?”
“就如同中丞大人被我的父親封為國公,日後你的嫡長子什麼也不必做,也能繼承你的爵位,他不也是托了父輩的先蔭嗎?”
李承乾就弄不明白了,不過都是一樣的道理,怎麼到了商人身上,那就叫買官了?
方易文聽了太子殿下的話,差點又要蹦起來。
方易文的聲音沉了下去,“如今朝廷諸公,可是都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殿下這般說話,不怕寒了群臣之心嗎?”
李承乾聞言,笑歎了一口氣,說道:“中丞說的話,我不愛聽。忠言逆耳,若中丞說的是忠言,再難聽我也是聽的。我又並未否定朝廷諸公對大唐的功績,我隻是說,諸公之後,若不是托了先輩的功勞,又怎會又如今的安逸?”
“如今洛陽之困,能圓滿解決的事情,為何要訴諸武力脅迫那等強蠻手段?”
“有時候有的事情,也該要見機行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承乾說是那麼說,可方易文仍舊固執己見,“殿下所說之事,臣反對。科舉本就是天下寒門子弟的希望,如今殿下加了這麼一條規矩,科舉便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李承乾耐心告罄,“既然如此,那麼禦史中丞與我就各自寫一封奏折回長安,看聖人如何定奪吧?”
方易文沒想到李承乾會這樣做,愣了一下。
李承乾站了起來,說:“我讓洛陽縣府先跟藥商打下借條,至於其他的,再從長計議。李震,送方中丞離開。”
於是,太子殿下和禦史中丞在這一場會麵中,算是不歡而散。
李承乾回去的時候,大概是因為跟方易文不歡而散,臉上沒什麼表情。
徐九小心翼翼地跟在太子殿下後麵,問太子殿下要回去東苑處理公事還是去西苑看太子妃?
李承乾皺了皺眉。
徐九提醒:“原郎君和李侍衛,如今應該在東苑等著殿下。“
李承乾:“沒事,先讓他們等著,我回去西苑看看太子妃。”
西苑裡,蘇妧正拿著一本藥經在看,聽到腳步聲,抬頭,就看到李承乾三步並作兩步朝她走來。
青年太子此時一反平時那平易近人的嬉笑模樣,他不笑的時候,英俊的五官會顯得有些冷峻,雙眸不悲不喜,卻透著些許不怒而威之感。
原來她的太子殿下已經成長了這麼多,可她卻一直還當他是當初那個夢中相遇時的少年郎。
“這麼早便回來了?不是說原匪過來了嗎?”
她以為他們會有很多事情要談,今晚會弄得很晚才會回來的。
李承乾看著蘇妧笑意盈盈的模樣,原本還在想著該要怎麼樣拉攏方易文比較合適的腦子忽然停擺了下。他本能地走過去,將蘇妧溫柔地抱在懷裡。
蘇妧一愣,隨即抱著他的腰身。
李承乾用的香袋是她配的,那是帶著一點木調的香味,她很喜歡。
整個大唐,僅此一家。
蘇妧深深地吸著縈繞在鼻端的香味,柔聲問道:“事情不順利?”
李承乾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不算順利,但沒關係。我今夜跟原匪和李震有事情商量,擔心你在等我又不睡,所以先回來看看你。”
蘇妧心裡暖烘烘的。
自從她和李承乾大婚後,李承乾將她捧到了手心裡。
一國太子,雖然不能任何時候都以她為重,但她能感受到他的重視,就已經十分動容。
蘇妧覺得自己明知道李承乾日後或許還會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