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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太子殿下的聲音都放輕了。

跟進去的方易文也沒料到會看到蘇妧,愣了一下。

蘇妧:“我和萬泉方才在李侍衛的陪同下,出去四處轉了轉,發現了一些事情。”

李承乾也沒讓方易文回避,問道:“發現了什麼事兒?”

蘇妧將她遇見百裡夷的事情告訴了李承乾和方易文。

李承乾沒說什麼。

方易文倒吸了一口氣,“洛陽縣令竟敢隱瞞疫情?好大的膽子!”

蘇妧看了方易文一眼,然後跟李承乾說道:“一開始隻是情況並沒有惡化隻當做是水源導致的,後來變嚴重了,因為涉及的人數較多,如今上報朝廷也來不及了。殿下,你還記得百裡夷嗎?”

李承乾點頭,“自然是記得的,你的醫術就是他教的。”

蘇妧:“如今在指定地方醫治病人的,是百裡夷,他是三天前有人開始喪命後洛陽縣令特彆請他來的。我與李侍衛也去看了一下情況,確實比較嚴重,但還沒到不可控製的時候。殿下,可否讓隨行的太醫前去聽百裡夷指揮?”

方易文說:“那怎麼行?隨行的太醫都是宮中尚藥局的好手,怎能聽從一個民間大夫的指揮?”

蘇妧:“……”

李承乾默了默,回頭看了方易文一眼,他本想板著臉,但想了想,便帶上了一副十分好說話的神情,跟方易文說道:“方中丞有所不知,百裡夷號稱民間聖手,聖人當初也萌生過要將他招攬進宮的念頭,不過此人性格怪異,婉拒了聖人的好意。大概此事年代久遠,所以不為方中丞所知。但百裡夷在長安,也是頗有名氣的,當年杜相杜如晦纏綿病榻之時,他也曾為杜相治病。”

方易文聞言,臉色頓時憋得通紅。他並不是沒聽過百裡夷的名氣,隻是如今蘇妧這麼堂而皇之地跟李承乾說起這些實情,令方易文有些不太舒服。

禦史中丞雖然一身儒雅氣質,可卻有著與氣質截然不同的性格,是一板一眼的剛正不嗬,並且多少有些時下古人的惡習,輕視女子。

方易文大概沒想到太子殿下會這麼好脾氣地跟他解釋,愣了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手腳都不知道該要怎麼放,“那、那個,殿下提醒得極是時候,臣想起來了。”

李承乾:“那我讓隨行的太醫前去給百裡夷搭一把手,禦史中丞沒意見吧?”

禦史中丞:“沒意見!絕對沒意見!”

第65章 065 章

蘇妧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因為她初始時看到李承乾的神情並不是那麼愉快的,隻是不知為何, 忽然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李承乾迎著蘇妧的視線, 趁著方易文不注意的時候朝蘇妧露出一個笑顏。

蘇妧:“……”

不遠處的李震看見了, 也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太子殿下這見縫插針地秀恩愛,簡直快要將人的眼睛閃瞎了。

蘇妧低頭, 抿嘴笑了笑,然後跟李承乾說:“百裡夷說他們如今有藥材短缺,說先前已經有告急的情況, 是原侍郎家的郎君原匪從中周旋, 爭取到了一些。但杯水車薪, 眼看很快就又要用完了。”

李承乾依然隻是默默地聽著。

旁邊的方易文聽著,心中卻焦慮起來。

禦史台負責監督朝廷文武百官, 專業找茬。方易文這位禦史中丞也已經多年不曾離開長安, 平時主持禦史台各項工作, 自有下麵的人將資料分門彆類弄好, 他隻需要去翻一翻,然後看是否需要彈劾。遭遇重大案件, 也是聯合大理寺, 極少負責具體的事務。

他跟隨李承乾出來巡視的時候, 也已經做好了洛陽滿目瘡痍的心理準備。先前在洛陽縣衙聽縣令以及洛州刺史的陳述時,不過是出於那顆專業找茬的心,直覺其中所說的部分百姓染病是另有隱情。

如今聽蘇妧三言兩語, 雖然沒有過分說那些病人如何,卻讓人感覺到事態嚴重。

可不管是禦史中丞還是太子殿下, 都是明麵上的人,要來洛陽巡視,都是由洛州刺史或是洛陽縣令陪同著,若是有心隱瞞,還真不好了解。

而蘇妧所說的事情,跟剛才方易文特彆跟李承乾說的事情,是一樣的。

顯然,蘇妧知情的,要比他們知情的要更深入一點。

這不,太子妃連如今洛陽缺的藥材是哪一樣都了解清楚了。

方易文不由得看了太子妃一眼,欲言又止。

但不管是蘇妧還是李承乾,都沒有留意方易文的神情。

蘇妧:“雖然藥材短缺,但洛陽還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我問了,說原匪先前之所以能送去藥材,是因為他在洛陽的藥材商人那裡有些麵子,彆人賣他一個麵子,因此願意將那些藥材送去百裡夷。但並不是人人都會有那樣慷慨解囊。”

方易文一聽,就聽出了蘇妧的言外之意,當下拍案,說道:“豈有此理,這些人明知那些是救命的藥材,竟然還見死不救嗎?”

蘇妧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方易文一眼,“禦史中丞稍安勿躁,前人也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若是那些藥商以此為生,如今官府也是空口賒賬,也並未承諾何時能將銀子付訖,他們不願意,也是情有可原。”

方易文毫不留情地反駁:“如何情有可原?社稷有難,匹夫有責!更何況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蘇妧承認方易文說的都有道理,人命關天,非常時候非常手段也未嘗不可。隻是洛陽縣令都遲遲不願非常手段,可見洛陽官府和商人之間彼此是有利益往來的,若是得罪太過,日後誰還敢給縣衙方便?

遲遲不動,必有顧忌。

更何況,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

李承乾看了老臉氣得通紅的方易文一眼,忽然一笑,說道:“好了,方中丞,哪來那麼大的脾氣?事情該要怎麼做,總得了解清楚。原侍郎府中的郎君,我在長安曾與他喝過幾次酒,恰好如今他也在洛陽,等會兒叫李震將他喊來問問情況便是。”

方易文依然板著臉。

李承乾:“不管是太子妃所言,還是方中丞聽了洛陽縣令的陳述後心中的疑慮,不過隻是我們所見而已。我們才到洛陽多久?晌午才到,傍晚便想將此地所有的情況都能摸清楚了麼?”

方易文:“……”

李承乾站了起來,朝蘇妧伸出手去。

蘇妧一怔,隨即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一握一拉,她被人拉了起來。

李承乾與她一同往後麵的院子走,一邊走還一邊跟方易文說:“離晚膳時間不長,方中丞便在此用過晚膳再回去吧。等會兒原匪會來見我,到底情況如何,不妨先聽他一言。”

原本陪著太子妃往後麵走的太子殿下忽然回頭,看向站在原地恭送他的方易文,笑得十分彬彬有禮,問道:“方中丞覺得呢?”

方易文連忙作揖,說道:“太子殿下說的極是。”

太子殿下笑了笑,然後陪著太子妃走了。

禦史中丞看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離去的那扇垂花門,忍不住歎息。洛陽受災,滿目瘡痍,太子殿下說代替聖人前來巡視,慰問百姓,可他怎麼覺得太子殿下此行心情十分輕鬆?

若不是外麵的大路上尚且有著淤泥留下的土黃色,他真的要以為他們是到洛陽來遊山玩水的。

禦史中丞不由得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李震,問道:“李侍衛,平常殿下都是這樣的麼?”

方易文的話沒頭沒腦的,可李震卻是聽懂了。

李震朝方易文笑,說道:“此行雖然是巡視,但心情沉重於事無補,心係百姓是理應如此,但也不必天天哭喪著臉。太子殿下心有溝壑,許多事情他心中明白的。”

方易文歎息,但願如此吧。

蘇妧與李承乾一起往後麵走,離開了方易文的視線,李承乾就笑著摟上蘇妧的腰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方易文此人雖然古板了些,但有著一顆為民請命的心。方才雖然言辭有些急躁,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打算這趟洛陽之行,要拉攏他站讚成民間成立商會之事。”

蘇妧想起剛才方易文那模樣,不由得好笑:“可他看著十分頑固,你要怎麼拉攏?”

李承乾:“沒想好,正在想辦法。”

真是個天塌下來都當被子蓋的太子殿下,可蘇妧喜歡的,就是他什麼時候都是這樣朝氣蓬勃的模樣,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即使目前沒有辦法解決,但總歸是能解決的,大概心裡也沒底,可擺出來的姿態卻是氣定神閒的。

蘇妧又將剛才所說的疫情之事詳細地跟李承乾說了一遍。

李承乾帶著她進屋,藿香便迎上來倒茶。

蘇妧跪坐在靠窗的席子上,李承乾坐在她對麵,太子殿下坐姿不怎麼講究,一隻手搭在了旁邊的案上,說道:“既然原匪已經出麵,那麼他肯定還有後招。又或者說,他在等著我來部署些什麼。不著急,等晚膳的時候,我聽他怎麼說。也讓方易文聽一聽這商賈出身的原侍郎之子,對這次的藥材短缺,到底有何對策。”

蘇妧默了默,然後笑著跟李承乾說道:“不是我要潑你們冷水,我總覺得不管原匪有什麼好的對策,方易文都不會同意的。”

李承乾聞言,笑著說了一聲那個老頑固,然後直接坐到蘇妧身側,將人抱進了懷裡。

“你方才說的那兩個太醫,我讓他們明日一早就去幫百裡夷。有他們幫忙,大概百裡夷能喘口氣。你儘量彆往那地方跑了,還有萬泉,萬泉那家夥從小便是底子不好,我有些擔心。”

蘇妧靠在李承乾的懷裡,點頭,“我會儘量不去,放心,一定不會給太子殿下此行添亂。”

說道最後,那語氣一波三折,好似是帶著幾分揶揄之意似的。

李承乾一聽,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膽子不小,在取笑我?”

蘇妧笑意盈盈的,主動湊上前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李承乾被她一招,反客為主,將人抱在懷裡親了個夠本,正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忽然外麵有人拍門。

“蘇妧,我們什麼時候用晚膳啊,我都餓了。”

那是楊宜歆的聲音。

正要將蘇妧往席子上壓的李承乾動作一頓,然後翻了個身平躺在席子上,抬手捂著額頭,痛苦地歎息道:“我決定要帶萬泉到洛陽的時候,是腦子進水了嗎?”

蘇妧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太子殿下本想和太子妃溫存一下的,無奈被不自覺的萬泉縣主打斷,隻好作罷。

悻悻然地起來整理好衣裳,然後將蘇妧從席上拉了起來,又親了親她的唇。

“原匪估計也來了,我先去。”

蘇妧笑著點頭。

李承乾開門的時候,楊宜歆正要再敲門,手才舉起來,就看到了太子表兄開門出來,她嚇了一跳。

“太子表兄,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