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顯然是在找茬的沏，吳強很謹慎地說，“雖然您是喵星人，但紅蜘蛛當年和帝國的仇恨……”
“紅蜘蛛？哪算什麼東西。”沏冷笑一聲，很大爺的截斷他的話，“老實說吧，在我看來你和你家主子的嫌疑，不比這叫李忱斯的家夥低。”
“什、您在開玩笑？”吳強仿佛受到了侮辱，表情也變得不太好看了，“我可以對帝國起誓，我和紅蜘蛛沒有任何關係！”
“有說是紅蜘蛛了嗎？”季暖暖磕完最後一枚堅果，順便翻了個白眼說，“我們是指複原種——明明之前就說過。不過很顯然，這會兒你們已經選擇性遺忘了。”
不久前沏第一次和吳強對懟的時候，就把李時二人的經曆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沏從空間裡摸出一把新堅果，遞給季暖暖：“你們那會兒還不相信我呢，怎麼？這會兒又相信他了？”
眾人：“……”
“話說回來，我至少還能自證是喵星人。那麼你所謂的上司，那位破軍上將——他又是什麼來頭？”
看季暖暖磕的投入，沏從她手邊飛快搶了一顆，塞進自己嘴裡，“我是外星人嘛，沒聽說過，有誰知道這位的生平不？”
季暖暖：“……”
突然被喂狗糧的其他人：“……”
狗糧歸狗糧，聽到沏這個問題的其他帝國人，下意識去看周圍的同伴。
然後對上了六七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等待解惑的眼睛。
意識到不對勁的眾人：“……”
其實真的是在自由發揮的沏：“……不是吧，好歹也是個上將，居然沒人知道他有什麼功勳、完成過什麼任務？”
吳強深吸一口氣：“你究竟想問什麼？”
沏無辜地看著他：“這真的是意外，我本來想問的是——你之前的寵物‘路路’，他的屍體，現在在哪裡？”
“……”吳強和他對視，隻從體型上看的話，他幾乎比沏壯實了一個號。
然而力量的強弱截然相反，就如給他下達所有任務的人，從一開始就……
他微微地，呼了口氣。
就在尾音消散的瞬間，場上的情況突然一變。
龐大能量帶來的震動感，與房中某幾個人的動作同時到來。轟鳴、驚叫以及所有人被衝擊倒地的動響，在不到一秒內鏘然碰撞。
“啊！”
“哎呀。”
“唔……”
“……”
李忱斯站在原本吳強站著的地方，目光透出駭人的冰冷戾氣。
一秒前還活著的吳強，此刻軟綿綿地癱綴下來，就像是個半成品的人偶。李忱斯的手從他的頸骨處離開，丟掉這不知道是人造生物還是什麼的玩意兒。
然後他用另一隻胳膊，把同樣軟倒的時維攬過來，下意識探了探他的呼吸。
……鼻息正常，看起來隻是昏過去了。
看起來是這樣。
然而這點發現，並不能讓他的臉色好上一分。
除了當事人之外，大概沒人會想到，有人在麵對貪狼將軍的時候，真正的目標，居然是他沒什麼存在感的“寵物”。
而此時此刻，喵星人的精神力搜刮過識海的每一寸，卻找不到哪怕一絲，屬於他戀人的精神體。
作者有話要說： 後麵還有兩章。
第61章 喵喵喵喵喵
隻有十歲大的男孩子, 潛伏在低矮的花木和泥土之間，隻露出大半張臉。
隔著幾步的距離，他和他彼此對視。
時維條件反射繃緊了身體，隨時做好轉身就跑的準備。然而男生沒有靠近的意思，隻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對他做了個口型。
【我愛你。】
當時維反應過來的時候，甚至在先於真正“理解”這幾個字的含義之前，某種模糊的、對超出自身年齡事物的隱秘認知，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有病！”
他朝著對方大喊, 就像吐掉什麼有毒的病菌。
……
……
“你果然有病，秦子楓。”
這是在時維醒來之後，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 再看看麵前的男人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男人的身量中等, 比時維稍矮幾厘米，皮膚天生的白裡透粉。他們飄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在不知道多遠的地方，能看到恒星隱約的白光。
他站著，時維坐著。
準確地說，看起來像是坐著。
隻有時維知道，此時他根本沒法動彈, 整個人就像被來自四麵八方的阻力均勻地“壓”著。全身被擺出類似盤坐的造型。
然而真正能自由活動的，隻剩下眼睛鼻子和嘴。
某個曾經作為他十幾年噩夢和陰影的、好不容易才擺脫掉的變態，在距離他半步外的虛無中,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聽到時維的這句話後，秦子楓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甚至點了點頭：“是嗎。”
時維：“……”
感受到對方與記憶中每一次的變化，無論神情、態度或者其他，時維覺得太陽%e7%a9%b4突突跳了起來。
“這是哪裡？你的‘局域網’？”
這個地方的一切，看起來熟悉而陌生，很像李忱斯建立過的那個精神局域網，雖然細節上不太一樣。
秦子楓在他麵前蹲下來，然後吐出兩個字：
“你猜？”
時維：“……”
時維深呼吸：“你的目標——從十幾年前開始，究竟是我，還是李忱斯？”
聽到這個問題後，秦子楓終於笑了。
他專注地望著時維，就像曾經的很多次，用那種令人毛骨損然的、仿佛注視摯愛的癡迷目光。
所謂“眼睛傳遞情緒”，某種意義上是成立的。但那並不是說晶狀體有什麼不唯物的映射，而是個人情緒通過眼部的微表情釋放，連帶瞳孔也會產生細微的變化。
這種改變，從生理的角度上是可控的，雖然沒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那麼，如果不是人類呢？
曾經堆積了幾千個日夜的疑問和線索，無數他曾經產生過的推測，就像深埋地下的毒花。有朝一日重新把這些東西挖掘出來，已經腐爛的麵目全非。
然而……就算早就變了個模樣，真相，依然是讓人不能不去尋找的東西。
就像麵前的秦子楓，在片刻的“深情”注視之後，漸漸重歸於漠然的神情。
“你是個有天賦的人類，阿維。”他說，“不枉費我花了那麼多心思，作為送給李忱斯的‘禮物’。”
禮物。
即使以喵星人的曆史回溯，那顆星球的曆史、先祖們在地球上的生活經曆，也是遙遠到成為傳說的過去。而作為種族起源的“始祖誕生日”，比第一批喵星人離開地球的時間，還要早上幾千年。
如果更詳細地進行追溯，他們的始祖誕生，對應當時地球人的記載，被稱為“末世降臨”。
“具體的年份，大概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反正是很久以前。”秦子楓很不負責地說，“地球發生了全球性的基因異化，有的物種變強、有的物種衰弱，更多的走向滅亡或新生。地球上那種被稱為‘貓’的生物，巧合地成為了變強的一方。”
雖然不理解這種一言不和就講故事的“愛好”，但不妨礙時維順著他的邏輯往下走：“這就是，喵星人的始祖？”
“喵星人？不，”秦子楓的笑容微妙，“隻是進化後的‘貓’。”\思\兔\在\線\閱\讀\
“……”
這兩者的區彆在哪裡？
似乎明白時維的疑問，男人從半蹲的姿勢站起來，甚至伸了個懶腰：“那些地球貓雖然比原來強大很多，但還不是自然界中的強者，甚至還是食物鏈中比較弱小的一環。當然，和它們相比，進化程度更低的人類，那時不比蟲子什麼的更有力量。”
時維沒說話，更沒因為對方的用詞而有什麼波動。
“後來有一次，巧合、運氣或者生物的本能選擇，這一段起因大多是推測——某些曾經飼養貓的、在末世後依然和貓生活在一起的人類，撞上了他們曾經‘寵物’的發倩期。
然後，生出了世界上第一隻、或者第一群喵星人。”
“……”時維。
青年反應了半天，才從對方顯然省略了兩千字的描述裡，翻出了背後的意思。
進化後的，人類和貓……
想到他們那，咳，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第一次，時維在短暫地沉默後，刪掉了腦中的馬賽克。
確認過眼神，遇見的誰知道是不是人……
“如果說末世之後，貓和人類的進化是平方級彆，那麼這批後代至少有N次方。他們的父母、祖輩無法離開那顆星球，最終也隻能與天災一同滅亡。
而對於喵星人來說，地球之外的世界，才是哥倫布的新大陸。”
時維坐在地上，被迫保持著一個姿勢，全身僵硬地聽秦子楓講完了《喵星人的起源曆史：人與自♂然的自主選擇與基因突變》。完事後對方坐到他身邊，態度自然地問他讀後感。
簡直像是好哥們促膝長談。
“所以，你也是個喵星人？”時維覺得自個兒提出的所有問題，基本都靠自問自答解決了，“還是那個‘破軍上將’？”
能對喵星人了解到這種程度的，顯然不可能是什麼外人。加上“破軍”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稱謂，顯然和地球脫不開關係。
包括另一隻喵星人，給自己取假名叫“南六”的沏。時維的星相知識不算豐富，但基於地球上野外求生的知識儲備，至少知道南鬥六星在中國古代，有個彆名叫“七殺”。
貪狼，七殺，破軍。
何況他第一次登陸星網的時候，在那個蛸星人和李忱斯的對話裡，出現過“北鬥”和“武曲”。
聽起來就是整整齊齊一家人。
在這個基礎上，秦子楓和李忱斯之間所有的恩怨，顯然不會隻有一年半載。
何況他剛才用了一個詞——“禮物”。
你的目標——從十幾年前開始，究竟是我，還是李忱斯？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看著時維的表情，秦子楓仿佛麵對一隻寵物一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們的相遇，並不是個意外。
“或者說，你從小到大的經曆，那些纏著你不放的男男女女——”
***
如果說這個世界存在謎一樣的玄學或者氣場，時維相信，自己一定綁定了類似“變態吸引光環”的東西。
從三歲那年試圖請他吃“棒♂棒糖”的路人大叔，到六歲診所裡讓他脫光衣服檢查身體的阿姨。十歲那年他小學四年級，收到了人生第一封來自同齡人的情書。
裡麵有一顆死兔子的心臟。
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以他的所在地為坐標，無數潛伏在社會中的變態前赴後繼蜂擁而來。
簡直就像韭菜一樣，割完一茬又一茬，斷子不絕孫春風吹又生。
某種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