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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天梁連忙道:“您吩咐過了,豈敢折辱,逮他時又不敢傷害,狠費了一番功夫。”

“辛苦了,回頭有賞。”

“謝大爺。”趙天梁等護衛都高興起來。

“會說人話嗎?”賈璉蹲在他跟前溫聲詢問。

趙天梁在一邊道:“自打網住了就沒聽見他說話,哞都沒哞一聲,像是啞巴。”

“你這一對黑亮亮的牛角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異變?”

賈璉見他依舊不言語,又笑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想確定你是不是牛頭鬼差,一般而言,哪怕是人誤食了邪魔果實發生異變也不會變出這樣一對牛角,變成這副牛頭模樣,你的牛角我相看之後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是牛頭鬼差的標誌,有勾魂囚鬼之力,現如今你的牛角裡已囚困了不少陰魂了。”

賈璉彈了彈他的牛角,“這對角已陰冷透骨,怎麼不見你把陰魂送往冥府?”

“你……懂?”他發出粗嘎的兩個字,像是幾十年沒開過口了一樣。

賈璉笑道:“略懂。你這種情況我也很迷惑,你是活人,偏又長了牛頭,得了牛角,怪事。”

“我、撿、的。”他狠命的抓住自己頭上的兩個角,恨不得血粼粼的拔掉。

“你是說,這對牛角是你撿的?”賈璉愕然。

他連忙點頭,捏著嗓子狠狠清了清,再次開口時順暢許多,“我、原是山上獵戶的兒子,三十年前、逞能,背著老父入了深山,碰上了大老虎,逃命的時候一頭栽下了山崖,撐著一口氣醒過來就摸到了這對、牛角,還有一把鋼叉,我、不知怎麼弄的,牛角就長到我頭上了,我就活了下來……”

不曾說完他牛眼裡就滾下熱淚來。

“我深夜回到家中,老父母就都不認我了,罵我是吃了他們兒子的妖怪,糾集了人要燒死我,又找神婆收我,道士咒我,我、就跑了,藏了起來,眼睜睜看著他們因思念兒子病亡,我在原本的村子待不下去就輾轉流落到了這裡,這裡的人倒敬著我,把我當了鬼差,我就這樣吃百家供奉的祭品活到了現在。”

說完他急忙跪拜賈璉,“求求您幫我解脫吧,打死我也行,我也試過跳河跳崖可就是死不了,我活夠了,不想這樣半牛半人的活下去了。”

賈璉皺眉,垂眸琢磨,片刻後道:“你像是撿了牛頭鬼差的傳承似的,鬼差有定數,莫非原來那個牛頭鬼差已經死了?”

賈蓉怪叫道:“鬼差不是死人變得嗎,還能往那裡死去?”

賈璉回頭看了賈蓉一眼,賈蓉瑟縮,磕巴道:“侄兒、說的不、不對?”

賈璉輕輕搖頭,再度看向牛頭人,“你說你還撿了一把鋼叉,那鋼叉何在?”

牛頭人道:“鋼叉太沉拿不動,我就扔在那裡了。”

“撿到牛角和鋼叉的地方你還記得在哪裡嗎?”

牛頭人似不想回憶那個令他發生不幸的地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記得。”

“帶我去瞧瞧。”

因距離有點遠,又有賈母派了人來接寶玉,賈璉就讓寶玉回去了,倒是蓉薔二人想瞧稀奇,自覺跟在賈璉身邊沒有危險就跟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84章 九九歸一吞嬰逆天

深山老林子是極不容易鑽的, 少不得要爬崖走高,似蓉薔這般久被富貴掏空了身子的公子哥實在吃不了那個苦, 所以當他們路遇一個還算繁華的縣城時就不願意走了, 笑嘻嘻的說在這裡等, 賈璉一笑置之,因不知自己何時回來就囑咐他們不必等, 玩一玩就返家,蓉薔二人連忙答應的好好的。

黃昏日落, 林中諸鳥歸巢,賈璉和牛頭人在山中奔走驚起啼鳴一片,亂羽飛空。

彼時起了霧,霧氣在林木藤蘿中穿梭, 一忽兒如展翅的飛馬, 一忽兒如騰空的雄鷹,一忽兒又仿佛變作了絕世的美人對日吸取天地精華。

賈璉拂過身畔的奇花異草,用心感受, 便覺有絲絲靈氣透過毛孔鑽入了體內,這使他更加確定了一點,從山川地勢來看,這是一處天然形成的聚靈化仙地, 也就怪不得生長在這座山穀裡的花草樹木都氤氳著靈光仙氣了,假日時日, 此穀中必然會誕生仙靈精怪。

當賈璉跟著牛頭人到達了他記憶中的地方時就看見了一副屍骨,血肉已化為了塵土, 唯餘一身破爛腐朽的衣裳裹在上頭。

驀地,賈璉就看向了牛頭人。

牛頭人怔怔看著屍骨出神,呆呆的道:“這個死人怎麼穿著我的衣服?”

賈璉心中有了一個猜測,試探著道:“可能,你摔下懸崖時已經死了。

但是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因為心中記掛著老父母,著急回去,魂魄就離了體。又因得了牛頭鬼差的牛角,接下了牛頭鬼差的半副傳承,周身彌漫的陰氣和普通的鬼就不同了。

鬼差,也可說是一種神。

你又吃了三十多年的百姓供奉和香火,你現在擁有的和人一模一樣的血肉可能就是這樣塑成的,竟連我的眼睛也騙過了。”

賈璉有些古怪的看著牛頭人,又道:“這世上最天\\衣無縫的騙術可能就是把自己也騙過,你以為自己是活人,旁的人,如我,縱然天生神相也看不破你的虛妄。”

這也就能解釋你為什麼跳河跳崖都弄不死自己了。

你,已經是一個小神了。”

牛頭人眨巴眨巴牛眼,眼眶通紅,無助的望著賈璉,仍舊呆滯的問道:“我真的三十多年前就死了嗎?”

賈璉走至他身畔,拍拍他的肩膀,“死亡是不可逆的,早些接受現實也好。”

賈璉看向屍骨旁刻滿符文的鋼叉,溫聲道:“你試試,現在的你能不能拿起這把鋼叉。”

想到什麼賈璉提醒道:“可能,當你拿起這把鋼叉的時候你就真的成了鬼差,也將會接下他的職責。”

牛頭人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就去撿枯枝落葉。

賈璉看著他,任憑他動作,不一會兒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掏出火折子就遞了過去。

牛頭人接到了手裡,板著臉望著自己的屍骨,吹著火就把枯葉點燃了。

賈璉沉默看著,直至屍骨完全被燒成灰燼。

“我不想做鬼差。”牛頭人望著腳下的鋼叉低沉的開口,神情鬱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賈璉往地上隨意一坐就自嘲的道:“我也不想做相師、國師、法師,甭管什麼師,我也很無奈啊,我天生神相,一雙眼天生能看破一切虛妄、鬼祟,不過隨便翻翻祖上傳承下來的古籍就學會了一身降妖除魔的本事。沒有這一身本事之前,縱然我看見冤鬼也會無視,我總想著天底下可憐人可憐鬼那麼多,憑我一個人哪裡管的過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可是當我管不住自己幫了那個可憐的女孩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現如今我便采取著順其自然,為自己也為旁人尋一線生機的處事態度,你可能不信,許多的事,我哪怕蹲在家裡躲著,該我的事兒也會自動找上門來。所以可能哪怕沒有那件事也終究會有一件事改變我的想法,讓我走上這條路。”

牛頭人在賈璉身邊坐下,低聲問道:“是什麼事情讓你改變了想法,能告訴我嗎。”

他撫摸著自己的牛頭,最後定在牛角上,“國師,你說我已經是一個小神了,可是我能不拿起這把鋼叉嗎?上一個鬼差已經被殺死了,我隻不過是一個獵戶的兒子,我沒什麼大本事的,我乾不過那個殺死鬼差的大惡鬼,我……害怕。”

賈璉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絮絮的講起自己第一次“除魔”的那個故事,那個故事發生在現代。

“像我們這種人,都是短命鬼,說不得哪天喝口水都能噎死,因此我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的,有一段時間我叛逆,喜歡上了野外攀岩。”賈璉怕他聽不懂就笑著解釋道:“就是喜歡在荒山野嶺爬山玩。”

牛頭人點頭,認真的聽著。

“那次不走運,我的繩子斷了,我從崖壁上摔了下來,摔暈了,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身邊蹲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小女鬼,那是一個想要吃掉我的被封印在那裡的厲鬼,滿身血氣如海,怨念滔天。可惜的是我祖上積攢下無上功德,隻要她一靠近我就會被功德金光所傷,她一身的傷痕就是這麼來的。”

“你害怕嗎?”牛頭人小心翼翼的問。

“不怕。”賈璉笑著指指自己的眼睛,“我一出生就能看見鬼,聽我老爹說我從一落娘胎就沒哭過,還和鬼嬰交過朋友呢。”

“我的腿摔斷了,走不了路,我也沒想過求救,我就和她在那個漆黑潮濕的山洞裡呆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我冷眼看著她想要吃我卻因吃不到而發狂,嘶吼,痛哭,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厲鬼的血淚,她的血淚流成了一個水窪,我聽她吼叫,聽她哭訴,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可我的眼睛告訴我,她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每當她哭訴時都有血淚凝結,血淚這種東西隻有在極致怨恨和冤屈的情況下才能形成,也因此,厲鬼多由冤死鬼所化。

她是被輪\\奸致死的,你再猜不到欺辱她的那些人都有誰。”

賈璉陷入回憶,因極致的憤怒而壓抑了情緒,這令他看起來麵無表情卻讓人深感害怕。

“她的父親、哥哥、弟弟、爺爺、姑父、姨丈,以及那整個村子的男人。”

牛頭人驚愕的張大嘴。

“你沒有聽錯,這是一件真實發生過的慘事。她從六歲開始就被親人欺負,後來她父親就把她當成了妓\\女,隻要村裡的男人出幾個銅錢就能欺辱她一晚上,直至她十四歲那一年,她的親人們聚在一起喝的酩酊大醉,把她活活玩死了。

她活著時被欺壓不能反抗,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就完成了厲化,從六歲到十四歲,整整八年,她心中早已積滿滔天的怨恨和殺意,那一夜她活生生咬斷了親人的氣管,吞吃了他們的血肉,而後血洗了整個村落,卻有一個人逃脫在外,那是她的親弟弟,因外出打工而逃過一劫,後來更是請了一個歪門邪道鎮壓了她,她怎麼會放過欺辱她的人呢,更何況那還是她的親弟弟,是她的親人,就更該死了。”

話落賈璉看向牛頭人,笑道:“你猜我做了什麼?”

牛頭人搖頭。

“我把她放了出來。”

賈璉看向不遠處綻放的紅花,笑盈盈道:“那是一個封閉的小山村,村民愚蠢惡毒,那可憐的女孩就那麼死了,人死如燈滅,他們以為外麵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的惡行,官家更不會以律法懲治他們,可我不甘心啊,我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我要為鬼討個說法。

她弟弟是我托人找到的,我親眼看著她像惡魔一樣把那畜生活生生吞下了肚子。”賈璉嗤笑,“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來著,隻不過經曆的多了之後我的棱角被磨平了,我這個人也平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