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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邪祟鬼怪的事兒都是您管著的,老婆子冒巧真是問對人了。”

“姥姥是遇見什麼邪祟之事了?但說無妨。”賈璉道。

劉姥姥道:“方才我說那個茗玉小姐真真是騙人的,卻真有那麼個抽柴取暖的事兒,是個長著牛頭的怪物,說起這怪物打從我們村方圓十裡沒有不知道的,凡是誰家要死人就都能碰見它,有見識的老人就說它是地府派來收魂的牛頭鬼差,單管我們這一片的,讓我們各家各戶都敬著,逢年過節的都要在家門口獻上三瓜倆棗的祭品,說來也嚇人,頭天晚上獻上第二天一早就乾乾淨淨的了。

隻是我私心裡想著,鬼差那是陰人,咱們活著的人怎能輕易得見,陰陽混亂那不是嚇死人嗎,那次天蒙蒙亮時我聽見動靜隔著窗戶往外一瞧就看見那牛頭人偷我們家的柴呢,那分明是個長相怪異的人。”

賈寶玉聽罷早嚇黃了臉。

王熙鳳怕把他嚇出個好歹來急忙道:“寶兄弟莫怕,你大哥哥是國師,咱們家有護宅神獸,鬼祟莫侵,嚇不著嚇不著啊。”

賈璉瞥一眼賈寶玉笑道:“瞧你這點膽子,怕的什麼,明兒咱們就叫上蓉兒薔兒去姥姥那莊子上抓這個牛頭人去。姥姥說的沒錯,活人輕易見不到陰人,這牛頭人既還需要偷柴取暖那他便是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老家回到上海了,修整完畢,從今天開始大山菌儘量日更哈~

謝謝寶貝們一直的支持~

注1:關於這個茗玉小姐的這段描述出自紅樓原文。

關於上一章的【情出自願事過無悔】這八個字不是大山菌原創,在哪裡看到的忘記了。麼麼噠~

第83章 勾魂使消亡尋繼任

翌日, 秋光瀲灩,賈璉果真召了賈蓉賈薔來, 拉著寶玉, 以護送劉姥姥回莊為名, 帶上家夥就興衝衝的抓捕牛頭人去了。

劉姥姥女婿所在的莊子就叫王家莊,在十裡屯。

一路上騎馬而行, 見識了不少山野風光,有峰巒疊嶂, 飛瀑流泉,也有鋪滿了野草低矮灌木的平丘,挨近十裡屯時,高山峭壁便少了, 耕地農田多了, 滿目拾掇整齊的莊家。

或是綠油油金黃碩果累累的玉米地,或是穗子壓彎了枝杆的高粱地,或是炸開了口子的一田黃豆子。

這個時節正是秋收時, 農夫有戴著草帽割豆秧的,也有不戴帽子任憑秋陽暴曬的,那汗珠子啊像流水似的往下淌,那黑黝黝的麵目呦, 滿是喜悅。

田埂子上更有三兩個光腚的男童,不知從哪處水窪裡摸出了泥鰍、河蚌鬨著喊娘要燒肉吃。

遠遠的農人看見一輛青綢馬車駛來, 車旁伴著錦衣華服,頭戴笠帽的年輕公子都紛紛停下手裡的農活看起熱鬨來。

現已到了王家莊外了, 劉姥姥就坐不住了,嚷著看見熟人了要下車和人打招呼。

得了探親假的青兒隻好放了劉姥姥下車,她自己也下來了,回身又抱出了拿著雞腿啃的滿嘴油光的板兒。

“穗子她娘,是我呀,不認得了。”劉姥姥走上前去就給了蹲在地頭上啃黑麵饃饃的老婦人一巴掌。

老婦人年紀雖大,身體卻倍棒,肩頭上挨了劉姥姥一巴掌身子都沒歪一下,笑聲嘎嘎的站起來,用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劉姥姥身上的醬色綢緞衣裳道:“這是綢子的不?”

劉姥姥興高采烈的道:“那可不,是綢子的,國師府老太君賞我的。我那車裡還有一大包袱呢,我自己穿不完回頭給你送一件,咱們老姐妹一塊享受享受。”

“那感情好呀。”老婦人再度嘎嘎笑起來,聲如悶雷。

“我家裡來貴客了,不和你閒磕牙了,我得回去殺雞宰鴨的好好招待。”

老婦人連忙跟上劉姥姥,一邊回頭打量騎馬跟隨的賈璉等人一邊笑嗬嗬的問,“老姐妹,你如今是了不得了,攀上京城的貴親了,以往還當你是沒臉沒皮的打秋風去了,不成想你還有這本事,把人家貴公子都弄到家裡來了,他們還要不要陪讀,我家妮兒啥都會可聽話了。”

劉姥姥笑道:“噫,還用你巴巴的說到我臉上呦,咱們老姐妹是啥關係,他家要是要人我第一個想的就是妮兒。”

“好好好。”老婦人頓時高興的了不得,先不說劉姥姥的話真不真,隻她說的這些話讓人聽了心裡就暖烘烘的。

賈璉的耳力超出一般人良多,把劉姥姥和老婦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臉上帶笑,心裡禁不住感慨,劉姥姥這麼大年紀真的沒白活,處處都散發著生活經驗的智慧之光。

要知道,多少老人是越活越糊塗,活成劉姥姥這樣的老人是少數,誰家攤上就是誰家的福氣。

馬車從莊外駛入,早有頑童把消息帶給了在家裡翻曬玉米的王狗兒和王劉氏,因著農忙,王狗兒就沒有去走街串巷,因此一得了消息就跑到莊頭上迎接。

一經劉姥姥介紹,王狗兒趴下就給賈璉磕了個頭,口裡直念賈璉的活命救濟之恩。

賈璉下馬笑著扶起,道:“快起來,要說救濟你一家的是內子,可不是我。”

王狗兒連忙賠笑道:“夫妻是一家,都是恩人。”

一忽兒邀至家中,劉姥姥換上粗布衣裳,係上圍裙就開始張羅著殺雞燜飯,又令王劉氏去莊頭屠戶家裡買肉,青兒剛到家放下自己的東西就忙著燒茶刷洗,她本知道自己家中沒有待客的茶杯,現正在洗刷的是向豐兒申請的賈璉在家時常用的一套,她心細,便是茶葉也是從豐兒那裡申請來的,賈璉平素愛喝的。

賈璉寶玉被請至堂屋炕上坐著,蓉薔二人就指揮著趙天梁等護衛從車上往下搬米麵。

共有細白麵兩大袋,碧粳米兩大袋,精致的茶點花糕果脯若乾盒,剩下的就是府中女眷贈送的銀子錢串,數匹綢緞紗羅,穿不著的舊衣裳和一些針頭線腦了,獨賈母除了給銀子之外衣裳還給的最多,都是沒上過身的,眾人年節生日獻上的,每一件都是上品,由此可見老太太拿劉姥姥是當正經遠房親戚看待的。

王夫人因在做姑娘時和劉姥姥有一麵之緣,故額外贈送了劉姥姥一百兩銀子,讓買田置地,勸說以後再不能投親靠友的。彆的且不論,王氏贈這一百兩銀子的心是善的。

不久後,劉姥姥就整治出了一席豐盛的農家野味,賈璉獨愛那一盆青椒地鍋雞,把肚子都吃圓了,直樂得劉姥姥合不攏嘴。

寶玉愛那一道野菌子湯,就著吃了一大碗碧粳米飯。

蓉薔也不是挑嘴的,更何況劉姥姥是合了老太太眼緣的,他倆便都敬著。

飯畢,寶玉見了擱在牆根下的鐮刀好奇,拿在手裡試了試,見了紡紗車也要去踩一踩,興頭的四處逛。

賈璉便領著他們出了門,王狗兒跟在後麵服侍。

鄉下姑娘,能走路時就要跟著阿娘刷碗洗菜,拿得動扁擔了就要挑水,空閒時還要抱著小弟弟,如賈璉寶玉這樣長的好看的公子哥兒們進莊子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甭管心裡有沒有旖旎的憧憬,大姑娘小媳婦都打扮的乾淨利索的出來看熱鬨。

蓉薔二人臉皮子厚,大姑娘小媳婦看他們,他們也笑嘻嘻的點評這些村姑們。

寶玉愣愣盯著一個抱小弟弟的清秀丫頭出神,喃喃的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賈璉笑著聽了一耳朵,竟嘟囔的是: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家裡的姐姐妹妹那樣……原是我見識淺薄,自以為是了。

不知怎的,賈璉就想起“何不食肉糜”這則典故來。

和賈寶玉此時的心境大概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聽的再多,都不如身臨其境的震撼。

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紅樓夢裡的女孩子一樣享富貴,鎮日裡風花雪月強說愁,還有許許多多的女孩們在受貧窮,災年旱月裡忍饑寒。

從莊頭逛到莊尾,賈璉在一戶門前種著棗樹,樹上趴著老鴉的地方站住了。

“叔叔在看什麼?”蓉兒笑嘻嘻的上前詢問。

賈璉道:“看那老鴉。”

“老鴉有什麼好看的。”蓉兒尋著賈璉的目光看過去就道:“半死不活的蹲在那裡不吉利。”

“是呀,不吉利。”說完賈璉就道:“今兒咱們在姥姥家住一晚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賈薔忙道:“莫非那牛頭人會來?”

賈璉點頭,“這家將有白事。”

王狗兒震驚的瞪大了眼,不為彆的,隻因他是清楚的,這家裡有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近幾日就聽見說就是這幾天了,不過是還吊著一口氣罷了。

“您真是神了。”王狗兒連忙上前說起這家裡有老人的事情。

賈璉沿路折返,笑道:“聽姥姥說你們莊子上有牛頭人出沒,每至家中有人死時他就會上門,我為的就是來見這個牛頭人。”

王狗兒忙道:“真有這樣的事兒,也是怪事,村裡的老人都說那是地府勾魂的鬼差,不能慢待,要供著,因此我們村還有每至誰家死人,家家戶戶都要在門口擺祭品的習俗。”

“這個牛頭人是從何時開始出現的?”

王狗兒搖頭,“我們家敗落,從城裡搬回來之後就有了,不若我問問人去?”

“去吧。”

王狗兒答應一聲忙忙的去了。

不一會兒賈璉回到王狗兒家中,就囑咐趙天梁等護衛去那戶將有白事的人家蹲守。

不知不覺天色就黑了下來,鄉間的夜晚也是熱鬨的,雞鳴狗吠人語響,窗根下還有不知名的蟲兒在啼叫。

賈璉枕著散發皂角味兒的薄被,一膝曲起,聽著這些野趣,望著逐漸升起的月亮出神。

蓉薔耐不住寂寞便拉著寶玉鬥地主,青兒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服侍,因著她是芃姐兒的伴讀,並不是賣身的丫頭,不能隨意調笑蓉薔二人也都敬著,寶玉更是妹妹來妹妹去的道謝。

入夜了,叔侄兄弟睡在一張大炕上,嘻嘻鬨著就進入了夢鄉,唯有賈璉在閉目小憩之後精神奕奕的睜開了眼,等待著。

到了後半夜,明月西墜,萬籟俱寂時,王狗兒的家門被咚咚咚的敲響了,原是那戶人家的老人死了,來提醒各家各戶往門前擺祭品呢。

擺祭品也是有忌諱的,那就是旁邊不能守著人,要不然牛頭人不會來吃。

賈璉無意打破這個莊子上的村民對牛頭人的信仰,早已囑咐趙天梁悄悄行事。

天蒙蒙亮時,趙天梁那邊得手了,賈璉叫醒寶玉和蓉薔三人,悄沒聲息的帶著他們去了莊尾的小山腰。

那是他和趙天梁約好若是逮著牛頭人彙合的地方。

賈璉到時,天際雲層就射下了數縷光芒在山上,就見趙天梁等護衛用網子網住了一個頭生牛角的人。

確確實實是個人,他正虎視眈眈的瞪著趙天梁呢。

“大爺,您瞧,真是個人,就是長了一顆牛頭。”趙天梁笑著來表功。

“可曾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