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來了。”趙天棟急忙提醒。

頓時提燈持棍的巡邏隊都紛紛朝賈璉抱拳拱手。

賈璉點頭,順嘴道:“明兒要是在咱們府外頭發現什麼異常不要驚慌,收拾了再稟給我知道就是了。”

“是。”巡邏隊隊長趙天梁忙道。

“辛苦了,天一亮和二隊換班,去食堂吃一頓好的再回去補覺,夜班巡邏的補貼可有按時拿到手?”

趙天棟笑嘻嘻的道:“回大爺,都拿到手了,如今我們兩班的人都搶著夜間巡邏呢。”

賈璉笑道:“我記著你是二隊的隊長,今夜怎麼跑到一隊來了。”

趙天梁就笑著解釋道:“張材那沒出息的吃壞了肚子請了病假,天棟想著多賺一夜的補貼就搶著頂替了上來,明兒一早還是他呢。”

賈璉收起笑,淡淡望著趙天棟,“人的精力有限,你以為你是鐵打的不用睡覺嗎?巡邏隊負責的是全府上下的安危,容不得絲毫馬虎,這是最後一次,再敢明知故犯你們全家連著各親戚就會收到人事部下發的放良身契,彆想著趙嬤嬤是我的奶嬤嬤我就會對你網開一麵,想想賴家的下場,那還是老太太的陪房親信呢。”

說完賈璉就走了,留趙天棟僵硬的站在那裡滿頭流冷汗。

趙天梁一指頭戳他腦門上,“我說什麼來著,貪小便宜沒夠,你這毛病得改改了。”

趙天棟急忙道:“我改,我一定改。哥,大爺會不會從此厭了我,奪了我二隊隊長的職?”

“沒聽大爺說嗎,下不為例。往後你好好的彆再犯就是了,大爺不是那等斤斤計較的人,再者說,大爺是做大事的人,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絕不會放在心上。”

王興在一旁笑道:“天梁隊長說的是,大爺絕不會把這點子小事放心上,下次再讓他碰見你們一家子連著親戚們都直接去做良人也就是了,多大事兒。”

趙天棟哼了王興一鼻子。

“行了,繼續巡邏吧。”趙天梁道。

一隊五人,把垂花門外各處都轉了一圈之後,雞就叫了,趙天梁領著巡邏隊去了垂花門,這時內宅巡邏一隊的隊長孫銀家的已經等在那裡了,按例說了一句裡頭一切正常之後就各自換班去了。

晨曦落在窗欞上,裡間的主子叫了起,服侍洗漱的丫頭們進了屋,侍鳥的小丫頭挨個把鳥籠子掛到了廊簷下倒掛楣子上,掀掉遮黑的布套子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鳥兒們的小瓷盅裡添水添食。

王熙鳳自打懷孕後就有些嗜睡,老太太憐惜她便不讓她再去晨昏定省,隻讓她有精神了就去逛逛,連老太太都這樣說了,邢夫人王夫人也都跟著送人情。

若依以前的王熙鳳,賈璉不爭氣跟在二房後頭白打工時,即便懷了孩子她也是要去陪侍討好的,如今卻是不用了,整個榮國府都是她家二爺的了,因此她就有些放開了,一切以肚子裡的孩子為先,隻在精神略好些時由丫頭媳婦們簇擁著去榮慶堂說笑玩耍,她孝順老太太的心是一成沒變的。

這會兒子王熙鳳還在床上睡覺,賈璉卻已經起床了,他不習慣被丫頭事無巨細的服侍,這會兒子正蹲在花壇子上刷牙呢。

“大爺,保安部總管單大良來回說早上在門外頭發現了一堆死蛇,不知道是哪個喪良心的扔在咱們府門口的,晦氣。”興兒低頭往地上呸了一口氣咻咻的道。

賈璉拿淺絳彩圓柱筆筒做了牙杯用,聞言喝下一口溫開水漱了漱吐在芭蕉根下就笑道:“怎麼說你們大爺我也是上頭兩個聖上的新寵,誰這麼不長眼找我的晦氣,怕不是彆人扔的,是它們自己跑來找人呢,被咱們家的護宅神獸給當成獵物捕殺了。”

興兒轉怒為喜,雙手合十東南西北各拜了一圈,嘴裡嘟嘟囔囔也不知在念叨什麼。

賈璉笑道:“你做什麼呢?”

“拜神獸呢,求神獸保佑咱們榮國府萬事如意,富貴無雙。”興兒喜滋滋的道。

“行了,通知外勤部,今兒我要出門拜訪順天知府,給我備一輛馬車,幾樣咱們食堂出的好點心就行了,彆的一概不要。”

“得了。”興兒轉身就去。

洗過臉,擦了一點無香的玉容膏,賈璉就坐到了飯桌前,這會兒子王熙鳳也起了,鬢也不梳,就那麼鬆鬆散散的歪在一側隨手插了根金珠簪子就坐到了賈璉旁邊。

一瞅桌子上的早膳就道:“彩明,再去食堂給我買一碟子胭脂鴨脯來,今兒早上是餓醒的,做了一晚上夢就想這道小吃呢,可饞死我了。”

“是。”彩明掩嘴輕笑著去了。

賈璉就笑道:“想來是孕吐的月份過了,到了嘴饞能吃的時候了。”

王熙鳳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三絲春卷,頓覺胃口大開,自己拿起筷子就去夾,兩口就吃掉一個,看模樣有點狼吞虎咽的。

“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賈璉失笑。

不一會兒芃姐兒牽著苒姐兒的小毛手邁著小短腿過來了,後麵跟著笑模笑樣的青兒和橙兒。

橙兒是從下麵新選上來的丫頭,是小紅的表妹。

“爹爹,娘娘~”

苒姐兒也跟著吱吱叫了四聲。

王熙鳳忙笑道:“快來用飯,有你愛吃的雞油卷兒和紅豆餅呢,哦,還有咱們苒姐兒愛吃的烤鵪鶉和鹵雞爪。”

青兒忙把芃姐兒抱到王熙鳳手邊的椅子上,接著橙兒就給圍上了圍兜。

苒姐兒自己跳上了緊挨著芃姐兒的一張椅子,伸著小紅毛手要鹵雞爪吃。

青兒從橙兒那裡接過圍兜也給她圍上,笑著給夾了一個放在她麵前的南瓜釉彩瓷碟子裡。

賈璉放下筷子笑道:“我用好了,前頭去處理事情,你們娘仨慢慢吃。”

“爹爹再見,早點回來。”芃姐兒乖巧的揮手。

“好。”賈璉笑應。

到了前頭,捎上用過早膳的蔣玉涵,兩人就乘車先去了如意戲班,從班主那裡得知穀幽蘭已失蹤一天一夜了,現已報官,賈璉就帶著蔣玉涵直奔了順天府衙。

路上蔣玉涵喃喃的發怔,“想來他那日也不是啞了嗓子,是腳疼吧。”

賈璉聽見了也沒應聲。

魏文羨一貫勤奮,勞於案牘,得知了賈璉的來意就命書辦師爺等人一塊去查曆年來的案宗。

他做順天知府才將一年,在這一年裡頭也陸陸續續接到過三起人口失蹤案,調查過,找過,可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因不過是失蹤案,和那些殺人案,厲鬼案比起來,失蹤案就很普通了,就一直壓在那裡,現在聽賈璉說起他就仿佛看到了結案的曙光似的,把其他案子都放在了一邊全力配合賈璉查這個人口失蹤案。

查了幾乎一天,到了太陽落山時就整理出了五年來的失蹤人口宗卷,加上剛失蹤不久的穀幽蘭,整整三十八人,都是忽然失蹤的,有男有女,最大的二十一,最小的是才十四歲以打魚為生的漁女,有意思的是三十八人中有一大半是青樓女和相公館的公子。

從案宗上的相關口供看不出什麼,賈璉就提出再次走訪取證,旁的不問,就問兩個問題,第一,他們的腳是不是長的很好很美;第二,失蹤前接過什麼客。

魏文羨二話沒問,直接派了人下去走訪,因失蹤的人口大部分是八大胡同的,因此很快就問到了。

賈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失蹤的青樓男女都有一雙美麗的腳,小部分良人的腳美不美不能確定,畢竟腳一般都是藏在鞋子裡的。

第二個問題沒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青樓嫖客魚龍混雜,客流量也大,老鴇子們又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根本記不清,就算記清了某個人的長相,人家若故意隱瞞也不會知道人家真實的身份,除非是那種常來常往的熟客。

顯然,這個戀足癖的凶手不會那麼笨。

在得知穀幽蘭失蹤以後,蔣玉涵開始焦慮,坐立不安,時時緊跟賈璉像個跟屁蟲。◥思◥兔◥網◥

賈璉也沒嫌他煩,反而時時安慰兩句讓他寬心。

天色將晚,賈璉沒在順天府逗留,臨走時建議魏文羨查一查《蝶戀花》這部戲曲是從何處流傳出來的,又是誰興起了脫襪戲水這一幕戲,魏文羨一一應下,領著書辦師爺等人恭敬送至門口,目送馬車遠遠離去才罷。

賈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蔣玉涵的指引下去了修國公府所在的那條街。

玄青色軟簾上挑,賈璉望著修國公府上空露出了一抹笑。

蔣玉涵惴惴詢問,“國師,您在笑什麼?”

賈璉道:“我在笑,堂堂開國的國公府連一丁點的開國功德金光也無了,不僅如此,夜晚來臨之時,整座國公府像死了一樣,那坐在門樓子裡守門的家丁也是兩眼呆滯,不像活人倒像木偶。我已知了。”

“您知道什麼了?”

“還不能完全確定,等回去後我要問問我們家老太太修國公的家史。”

聽罷,蔣玉涵識相的沒有再問。

等回到榮國府,蔣玉涵踩著腳凳子從車上下來,望著笑嗬嗬迎上來的管家他忽然察覺出了異樣,和榮國府相比,修國公府顯得太死寂了,真是不對比不知道,連守門的家丁都是完全不同的。

而當他跨過榮國府偏門的門檻,那顆惶恐驚懼的心也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望著賈璉往垂花門去的背影,蔣玉涵放鬆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那想要毀了自己一雙腳的心思就散了。

這會子榮慶堂正熱鬨,老太太用過晚膳牌癮上來了就打發丫頭去把王熙鳳、尤氏、秦氏,並迎探惜三個姑娘都叫到了跟前,一麵說笑一邊玩牌。

“等等,老太太有四個二,我們炸了!”金鴛鴦一拍手笑著道。

戴著老花鏡的老太太眯著眼細細一瞅自己滿手的牌頓時就笑了,把四個二往桌麵上一扔就哈哈道:“炸!”

王熙鳳哭喪著臉道:“瞅瞅您老人家的牌,再瞅瞅我這滿手的臭牌,我還打什麼呀,平兒,快把咱們的錢往老太太那邊推推,省得鴛鴦開口要說乾了口水。”

眾人頓時大笑,尤氏連忙阻止王熙鳳扔牌,笑道:“你彆忙著撂挑子,咱們兩個佃戶鬥老太太這個地主還沒完呢,我還有四個球呢,說不得最後能炸一把。”

坐在王熙鳳身邊替她看牌的秦氏就笑道:“原本你們還是能贏的,這一漏底卻是怎麼都不能了。”

眾女又是一陣笑,花枝亂顫,翠釵玉影,好不歡樂。

不一會兒站在外頭打簾子的丫頭就傳了話進來,眾人都聽見了,秦氏便起身道:“叔叔既有事問詢老太太,咱們就散了吧,明兒再玩。”

尤氏起身,和秦氏一塊告辭,從後廊子走了出去。

“咱們也走吧,去我那裡玩會兒子。”探春道。

“你們不用避,都坐在那裡聽聽,那是親哥哥,一敘骨肉私情又有什麼,等將來他就是你們的靠山,現如今不親香更待何時,狠不必弄的那樣無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