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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從奴才那裡學來的了。

我單獨叫你留下,一是讓你重新開眼,安分守己的意思,二則是問問你,元春丫頭你想怎麼樣,是繼續讓她留在宮裡還是想法兒弄回家裡來,依我的意思最好還是弄回家裡來,宮廷雖好,卻是個見不得親人的地方,璉兒的前程才剛開始呢,往後怎樣我也看不到頭,回家嫁人日子過的才自在,你說呢?”

王夫人垂著眼皮想了足足有一碗茶的功夫,才低聲道:“少不得要沾璉兒的光了。”

“我便猜著你是這個想法兒,究竟意難平不是?罷了,你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看文愉快~

第58章 秦可卿跪求救生父

賈璉是在老聖上那裡掛了號的, 闔府上下皆知,一飛衝天指日可待, 那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麵眼的奴才們就都削尖了腦袋想往大房來謀差事, 這可忙壞了平兒, 如今王熙鳳有孕,賈璉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她操勞, 多少事情就都落在了她身上。

既要顧著玉容堂那邊又要應付榮國府裡那些有臉的管事媳婦嬤嬤們,一時間她恨不能生出八雙手八條腿來。

漸漸的就把封氏、麝月、小紅、天香顯出來了。

自從甄英蓮被林黛玉接去相伴, 身邊沒有可愛護之人,封氏就把心思都用在了給人做美容上,她曾是姑蘇望族甄士隱之嫡妻,性情賢淑婉約, 穩重妥帖, 又讀了些書在腹內,因此和那些貴婦人打交道時也能聽明白她們用上的典故,還能插上話, 慢慢的竟被那些貴婦人們接受了,還和其中一二夫人成了手帕交,故此有她坐鎮在那裡,王熙鳳有時不去應酬也不要緊。

天香的臉已經完全好了, 用賈璉的話說就是,有她這樣的美人立在玉容堂上就是最活色生香的廣告。她更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雖靜默少言,卻是技術最好的, 大部分貴婦人都單單指名讓她做臉才放心。

而小紅,她能言善辯,機敏聰慧,說話清脆又有趣,竟成了玉容堂上貴婦們的開心果了,玉容堂上那麼多人就她得到的打賞最多。她也極會攀附,時至今日已認下兩個乾娘一個乾姐姐了,小嘴巴巴的,哄的人都覺得她好。難得的是,這丫頭卻沒有驕傲輕狂,原本憑一張嘴就儘夠用了卻也沒放下手上的功夫,玉容堂上除了天香封氏就是她的手藝最好了。

至於麝月,王熙鳳都誇她比平兒的心更細致,難得的是依舊能安分守己,不爭不搶,平兒豐兒遇上事兒要尋她幫忙吵架時,她二話不說就上,嘴巴利索吵架時常常能以理服人,吵完就忘,和她吵架的人還不記恨她,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因此哪怕是張牙舞爪偶爾打壓下頭小丫頭的豐兒聽說要提麝月做一等丫頭也舉雙手雙腳的讚同,如此她便成了王熙鳳又一條得力的臂膀。

因此當王熙鳳來到書房,看見賈璉正握著筆在書案上寫東西,麝月在一旁安靜的研墨時也不會往曖昧裡想。

因為她練字時也喜歡叫麝月來研墨,她研出來的墨細膩均勻,色澤鮮亮,寫出來的字都更喜人。

“大爺,在寫什麼?”王熙鳳扶起行禮的麝月,親熱的替她揉弄手腕子,“你也是個傻的,都磨了一硯池了也不知歇會兒,他又用不完。”

麝月笑道:“磨著磨著就走神了,不知不覺就弄了這麼些,大爺不嫌我糟蹋墨條就好了。”

“三妹妹的喜事,老太太怎麼說?”賈璉抬頭笑看了王熙鳳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

“說要大辦,下帖子請親戚們過來耍一日,讓珠大嫂子承頭,鴛鴦平兒輔助。”

“都是有能為的,老太太/安排的極妥帖。”

“你先彆忙,珍大哥的秦氏要見你,我看她那模樣,似有所求。今兒在榮慶堂見到她時,我便覺她神情懨懨,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了的樣子,也不知是遇上什麼事兒了,我和她投緣,處的極好,能幫你就幫一把。”

“人在哪兒?”

“就在外頭等著呢。”

“快請進來吧。”

麝月聽罷,抬腳走到門口就掀開了簾子,王熙鳳也走到門口笑著對外頭的秦可卿招手。

不一會兒秦可卿蓮步走了進來,她穿了一件五彩緙絲胭脂紅錦掐腰褙子,下邊配了一條橫枝海棠明黃曳地裙,腰上係著蝴蝶結子紅黃兩色宮絛,點綴著一個明黃粉珠流蘇香囊。

明黃色,那是直係皇族才能用的顏色,今兒她偏偏穿成這樣過來,所求定然不小。

賈璉從那明黃的香囊上挪開目光,雖眉眼帶笑卻沒有開口。

秦可卿似乎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書房中的氣氛一時凝固起來。

王熙鳳在賈璉的要求下,得空便會聽彩明念《大慶律》,這本律書上專一有一塊是說皇族的,其中便有關於明黃色的使用法,她順著賈璉的目光看向秦可卿明黃的曳地裙、明黃的宮絛、明黃的香囊,這才猛然驚覺。雖然對於秦可卿的身世她早有耳聞,但那並不在明麵上,今兒她這樣大咧咧的穿戴起來是想做什麼?

“你……”

誰知秦可卿突然跪下了,“求叔叔救我父親。”

秦可卿雖然不在皇家玉牒上,可她終究有那個血脈在,連老太太都不讓她跪,何況彆人,這一跪可了不得了。

“你這是做什麼,他如何受得住你這一跪,快起來,折煞我們了。”王熙鳳嚇的不輕,連忙去扶她的手臂。

秦可卿卻落淚道:“我哪有什麼身份,不過是個生母出身低賤的野孩子罷了。”

見秦可卿一跪,麝月早悄悄退避了出去,並關上了門,安靜的守在了外頭。

“有話起來說。”賈璉坐在椅子上沒動,反而從抽屜裡摸出三個銅錢來擺弄。

“鳳丫頭,咱們兩個相好一場,我不瞞你了,我母親是花魁,雖是清清白白跟了我父親卻仍改不了這個事實。”

賈璉道:“曾經八大胡同出過一個花王,名為柳清齋,她就是你母親吧。”

秦可卿神情一窒,“叔叔怎知?”

賈璉把銅錢隨手往宣紙上一扔,“我帶著薔兒蓉兒寶玉去逛八大胡同給他們長見識時聽那裡的花姐兒說起過這個名字。我便想著,能被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隻能是花王柳清齋了。”

秦可卿臉色微白,神情慘淡,“是的,我母親是最低賤的妓子,而我父親則是最尊貴的太子,二者有天壤之彆,如何能在一起,故此我母親生下我以後就吞金死了,她把自己最美麗的樣子留給了我父親,那是她身為妓子愛上太子殿下最好的結局了。

她臨死之前留下一封信,祈求太子也替我安排好了結局,在普通人家長大,嫁給普通男子,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完了。”

“你母親是極聰明的。”

“是的,後來我才知母親的苦心,若入玉牒成為皇女也容易,太子姬妾那樣多隨意安排一個生母便行了,一時的尊貴也是有的,可我身為太子之女又怎能逃脫蒙古和親的劫數,那些去了蒙古的公主郡主哪一個長命,更彆說我一個沒有根基的了。隻是,終究是我這副相貌惹了禍事。”

秦可卿苦笑,“後來父親便讓賈珍娶了我,那時他早已成了被廢棄之人,樹倒猢猻散,還願意聽他話的,竟隻剩一個賈珍了。所以,你們也彆拿我當個人,我什麼也不是,能在寧國府安家,得賈珍愛護,妯娌嫂子小姑子們尊重,已是我最好的造化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王熙鳳替她感傷不已,拉著她坐到貴妃榻上,緊緊握著她的手無聲安慰。

秦可卿回握王熙鳳的手,心中感激,淚光點點。

“太子殿下什麼病?”

秦可卿忙道:“這便是我要求叔叔救命的事兒了。前兒我求了你珍大哥偷偷去義忠親王府看望他,又見他自殘了,他說自己渾身的骨頭都疼,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一心想死,這毛病許多年了,更連累的他把太子之位都丟了。”

秦可卿頓了頓接著道:“他也曾是老聖上最疼愛的太子,如何能讓他死,派了人日日夜夜的守著,有時我看他那樣痛苦甚至會想就讓他死了吧,死了可能就解脫了……”

終究血脈相連,想到前兒所見情景秦可卿的淚就落個不停,哽咽道:“宮中的太醫、民間的大夫、清虛觀的張道長、相國寺的了空大師,能請的人都請了看診過,不是身體上的病,也不見邪魔鬼怪作祟,可那病實實在在是存在的,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病因又查不到,真真愁死個人,我便想請叔叔去瞧瞧,說不得便能看出什麼呢。”

賈璉看了看銅錢扔出的卦象,笑道:“可。哪日合適登門拜訪?”

秦可卿喜不自禁,忙忙的道:“今兒就是個好日子,越快越好。”

“既如此,叫上珍大哥,咱們這就可以出門了。”

——

賈府,自從太子被廢以後就被排擠出了大慶朝權利中心,賈璉那時還小就更不知道太子被廢的始末了。

於是趁著秦可卿派人去尋賈珍的功夫,賈璉去見了賈赦,從他那裡得知了冰山一角。

義忠親王,也即是廢太子水熙,是元後所出,因元後難產而薨,天聖帝念及和元後夫妻情深,愛屋及烏之下,又加之當時正在和蒙古作戰,天聖帝有意禦駕親征,不可不留後以防萬一,諸多原因之下當天就下旨封了太子,此後恩寵日盛,無有皇子出其右。

太子自幼聰慧好學,在諸多名師大儒教導下長成了天聖帝最希望的樣子,仁厚愛民,文韜武略,%e8%83%b8懷天下,更有知人善任,領袖群英的本領。

如果沒有那個病,太子的性情沒有發生劇變,可能依舊會被廢,因為天聖帝尚在壯年,且有長壽之相,那樣優秀的太子他的光彩太璀璨了,同一片天空之下也容不得兩個太陽。

因病而變得暴躁易怒,斬殺太監宮女,因有自戕傷人傾向而被廢,轉而被封為了義忠親王圈禁在王府中,這樣的結局誰也說不準是好還是不好,因為在病變之前太子和天聖帝就出現了多次政見不合,屢有衝突,自從太子得了這個病之後,天聖帝反而又變成了那個慈父,秘密搜尋天下名醫、和尚道士、術士給太子治病驅魔。

因他不想看著心愛的兒子死,因他還有滿腔的父愛沒有安放之處,所以太子就一直活著,日日承受萬蟻噬骨之痛,生不如死。

義忠親王府就在京中,紫禁城旁邊,有禦前侍衛層層防衛,賈璉本以為他要進去還要經過多重手續,誰知義忠親王府的門很快就為他打開了,像是誰早已打過招呼似的。

賈璉心裡有數,這個打招呼的人隻能是天聖帝本人。

整個義忠親王府處處都透著奢華,仿佛天下奇珍異寶儘堆於此。可當秦可卿告訴他,義忠親王就在前麵那座宮殿裡時,他卻聽到了生不如死的嘶吼聲,像是剝去了人的皮,變成了野獸,那是徹徹底底的屬於野獸的痛苦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