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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能說了,你快說璉大爺說什麼了?”

王熙鳳便笑道:“我說了你們可不能取笑我,人家可是要臉的。”

“把人的心都勾出來了,現在又拿喬作勢的,我看你是找打,快說。”老太太佯裝生氣的瞪眼。

王熙鳳未語先自己笑了一回,眼瞅著眾人都要上來撕她的嘴了,她才忙忙的道:“我們大爺說,生男生女那是男人決定的,狠不與你們女人相乾,我說這裡頭還有什麼訣竅嗎?他又說……”

說到這裡王熙鳳的臉就紅了,“不得了了,豬油蒙了心了不成,我怎麼把這話都說出來了,真真沒臉見人了。”

話落扶著平兒的手起身就要走。

老太太笑道:“鴛鴦玻璃,快去把她給我按住嘍,走脫了她我拿你們是問。”

豈不知,不用鴛鴦玻璃動手,尤氏就先撲了上來,笑著按住王熙鳳的手在茶幾上,“話說一半你是人不是人,快說出來才饒你。璉大爺,那是半個神仙人物,他說的就不是閨房話了,那是天地陰陽之道。”

秦可卿便也紅著臉笑道:“你快說吧,可急死人了。”

王熙鳳笑道:“快放開吧,我服你了。他就又說,男人有兩個小蝌蚪,白的和黑的,女人也有兩個小蝌蚪,都是白的,隻有當男人的黑蝌蚪和女人的白蝌蚪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生男孩,白的和白的就是女孩。”

當她說完,全場寂靜,年輕一些的秦可卿立時紅透了臉,像鴛鴦玻璃那些丫頭們,有的懵懂不知事,有的則是羞的不行,恨不能捂住耳朵當沒聽過。

老太太輕咳了一聲,虛空裡指了指王熙鳳。

王熙鳳的臉更紅,“我便說不能說,你們偏要我說。”

尤氏紅著臉笑道:“我當是什麼不能啟齒的話,不就是、不就是小蝌蚪嗎,咱們成了親的娘兒們還不能說葷話了不成。”

老太太就笑道:“娘兒們之間說笑,這是親近的意思,你們誰還能說葷話我老人家愛聽,說出來大家都樂一樂。”

尤氏便鼓動王熙鳳,笑道:“你再說一個我們聽聽。”

王熙鳳啐她,“說這一個我都沒臉見人了,再說一個我不得找條地縫子鑽進去,可恨老太太這地麵滑溜又緊實,我十根手指頭都用上去摳也摳不出來。”

說的眾人又是一陣笑。

老太太往金錢蟒醬色靠背上一歪就道:“鴛鴦,快給我揉揉肚子,笑的不行了。”

鴛鴦紅著臉上前,一邊給老太太撫%e8%83%b8順氣一邊道:“璉大奶奶今兒可恨!”

“你們瞧瞧,這不就有一個恨上我的嗎,再不走你們都得吃了我,平兒,快,咱們趕緊走。”

秦可卿上前來接替豐兒扶住了王熙鳳的手臂,道:“我有事尋你說話呢,去你那裡坐坐。”

原本還不依不饒的尤氏見秦可卿上前就止了動作,轉而和李紈說笑。

那邊廂,賈璉卻在一間空置的屋裡查看被切斷的繩子,原本這裡頭綁著自稱警幻仙子座下空空道人的跛足道士,他給了賈瑞風月寶鑒,有“趁他病要他命”的嫌疑,賈璉便讓人捆了他在這裡,固定住,讓他也日日夜夜對著風月寶鑒看,這道士也是個六根不淨的,不知他從風月寶鑒裡看見了誰,數個日夜都在一柱擎天,又苦於雙手被捆無法紓解,折磨的他叫罵不休。

今兒一早負責看守他的慶兒就慌慌張張的來稟報說跛足道人跑了。

也不知是被什麼人救走的,慶兒因失責愧疚的了不得,跪在地上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賈璉心裡卻有數,《紅樓夢》中跛足道人癩頭和尚是標配,保不齊便是癩頭和尚趁著榮國府上下都在叩拜華表時趁黑把人弄走了。

“不是你的錯,起來吧。”

慶兒哭的狠了,聽見賈璉叫起一時也沒收住哭聲,一個勁的打哭嗝。

賈璉笑著彈了他一個腦瓜崩,“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頭找你們璉大奶奶領賞去。”

興兒隆兒聯手把慶兒拉起來,興兒就教訓道:“算你好運,今兒大爺高興,不罰你還賞了你,下次再不能了,知道不知道?”

慶兒一邊打嗝一邊點頭。

賈璉笑道:“我不罰你是因為他是有神通的道士,你看不住他的,能看住這幾天就證明你的確用心了,所以才賞你,懂了嗎?”

慶兒破涕為笑,猛的吹出一個鼻涕泡來。

賈璉嫌棄的道:“快洗臉換衣裳去,再這麼邋遢往後出門都不帶你了。”

“大爺彆不帶我,我往後天天洗澡換衣裳。”

“那你現在都是幾天洗一次澡換一次衣裳啊?”賈璉心情頗好的逗弄道。

慶兒羞的不敢說,隆兒嘻嘻哈哈的道:“大爺我知道我知道,他都是一個月才洗一回澡呢,衣裳七八天才換一回。”

慶兒哼哼起來,道:“你們都有媽照管,我沒有,自然沒你們乾淨。”

興兒就道:“我媽在玉容堂那邊天天忙的不著家,我的衣裳都是我自己洗的,我可不像你早上睡不醒,晚上吃不夠,跟豬一樣。”

“你你你,可不能在大爺跟前抹黑我,我才不是那樣的呢。”

賈璉笑了笑,沒再管這三個男孩間的吵鬨,抬腳就走了出去。

王熙鳳從榮慶堂出來,順帶腳就和秦可卿一塊去瞧探春,進了院門便見裡頭正忙,搬家具的有,抱椅搭軟墊簾子的有,還有捧花瓶古董的,待書指揮若定,滿臉燦笑,見王熙鳳來了忙忙的就迎了過來行禮。

“拜見璉大奶奶,大奶奶來可是尋我們姑娘的?”

“我不放心,就過來瞧瞧,咱們金鐘郡主在忙什麼?”

待書也不瞞著,一指關著門的西廂,道:“才環三爺過來鬨,我們三姑娘就把人拉那屋裡去了。”

王熙鳳道:“可見他是個糊塗的,我若有個姐姐一朝封了郡主,巴巴的討好還來不及呢。為什麼鬨?”

待書長長歎氣,低聲道:“這事璉二爺是知道的,想來您也清楚,趙姨奶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老太太下令把她關入了特特給她開辟出來的小佛堂裡,一輩子不讓再出來見人了,環三爺沒膽子尋老太太的不是,可不就盯上我們三姑娘了嗎。”

王熙鳳冷笑道:“不是三姑娘,這個趙姨娘還不知怎麼死呢,環三忒不知道好歹了,告訴三姑娘,我會告訴大爺的,得空讓大爺教訓他一頓就安分了。”

“奴婢替我們姑娘謝您了。”待書忙行了個大禮。

秦可卿就笑道:“我冷眼瞧著,封了郡主的三姑娘是再也沒有顧忌了的,教訓環三爺有她一個就夠了,狠不必璉大爺插手,璉大爺插手反而不美。”

王熙鳳是一點就透的,頓時笑道:“可不是,她這朵玫瑰花此前就不好惹,現如今就更不好惹了。既如此,咱們就走吧。”

這時探春從廂房裡出來了,後麵跟著蔫頭耷腦的賈環,探春抬眼看見王熙鳳就忙走了過來,“璉大嫂子留步。”

“待書,快去把那件雪紗袍子拿來。”

“是。”

王熙鳳一聽是這件東西就笑著握住探春的手道:“不用還了,你璉大哥哥早有交待,他說那件符文衣是女英雄的戰利品,那就是給你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探春心裡一酸,眼圈就紅了,“我算什麼女英雄,換了誰都是一樣的,我心裡知道是璉大哥哥想拉我一把才選了我去做那件事。”

“那也是你勇敢,換一個懦弱的,怕是連腿都邁不動,快彆哭了,你現在可是老聖上親口禦封的金鐘郡主,被人看見笑話。”

“我心裡感激,都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這時待書拿了雪紗袍子過來,袍子上麵還擺了一雙精致的貓頭繡鞋。

“大嫂子,璉大哥哥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了,這雙貓頭鞋是我給芃姐兒的,千萬彆嫌棄。”

王熙鳳也不推辭,爽快的接下了,笑道:“你的繡活越發精進了,這才幾天就做出了這樣一雙好鞋,熬夜了吧,仔細弄壞了眼睛,往後不必如此,咱們日子還長著呢,一家子骨肉親親熱熱的就好。”

“不瞞嫂子,我是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在我頭上高興壞了,好幾夜都睡不著,我怕一覺醒來是夢,就想著給芃姐兒做雙鞋,便做了。”探春略顯羞赧的道。

“嫂子知道你的心了,你璉大哥哥也是知道的。行了,你忙吧,我們走了。”

“嫂子慢走。”

榮慶堂上,說笑完了眾人見老太太露出倦意就都識趣的散了,老太太卻開口留下了意興闌珊的王夫人。

“做出這副灰心喪氣的樣子給誰看呢?”老太太沒心思和她委婉,開口就火辣辣的。

王夫人漲紅了臉,嘴唇張了張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以前我寵寶玉你是不是以為我有心把爵位弄來給寶玉襲了?”

王夫人驀地看向老太太,眼睛裡有一絲光芒綻出。

“實話告訴你,哪怕璉兒再不爭氣,我也從沒想過把爵位弄給寶玉,讓兩房死鬥的蠢事我做不出來。我寵寶玉,一則是因為他玉雪可愛,心思純淨,肖似你公公,二則是因為我那個紅眼的大兒子把寶玉生來帶玉的消息擴散的滿京皆知。”

王夫人登時咬牙切齒,“我就猜到是……”

老太太製止她繼續說下去,冷著臉接著道:“虞舜、項羽重瞳,劉備、司馬炎雙臂過膝,黃巢赤線穿眉,自古便有天生異相的人都會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寶玉生來帶玉,玉是什麼,比那些重瞳長臂的就更了不得了,寶玉還讀什麼書,不讀書調脂弄粉的混在女人堆裡才能保命呢。”

王夫人聽的兩眼發懵,怔怔的看著老太太。

“我真見不得你這副蠢樣兒。你祖上,都太尉統製縣伯王公夫婦,都是有能為的人物,尤其是縣伯夫人,那也是個巾幗女英雄,王朝定鼎之後,武將雖式微,不讓女孩兒們舞刀弄棒沒有什麼不對,可怎麼就矯枉過正,信了文人‘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套,連書都不讓你們讀了。

我雖時常對家中女孩兒們說‘些許認得幾個字便是了’,可你看看咱們家算上元春在裡頭,元春擅琴、迎春擅棋、探春擅書、惜春擅畫,哪一個不是張口就能說出典故來的,我不過是壓著她們不讓她們顯擺,防著她們起了輕浮的心罷了。”

王夫人撚著佛珠的手顫唞了起來,嘴唇也微微張開著,滿目悔恨。

“老太太,我看錯了你了。”王夫人泣道。

老太太冷笑,“看錯了我的豈止一個你。璉兒沒起來之前,族中上下沒有一個男兒能頂天立地的,我一個內宅的老婦人,手伸的再長也隻在內宅罷了,我心中縱有萬千抱負也無用,便想著安享晚年罷了,三個丫頭在家裡耳濡目染,從教養嬤嬤那裡學到的東西也儘夠她們出門子以後用的了。可眼看著璉兒死而複生本事了得了,我便知道該改改了,從探春丫頭開始,要學的東西便不能隻有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