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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見狀沒吱聲也端茶輕啜。

賈赦老神在在,也端起茶碗,拿茶蓋子輕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

賈政下意識的也想端茶,王夫人咳嗽了一聲,賈政撒開摸上茶碗的手挪了挪屁股,道:“此等小事也值得驚動一家子人坐在這裡商議,究竟是何等奴才有這樣大的臉麵?”

賈璉立時笑出來,捧場道:“二叔說的對極了。”

王夫人不著痕跡的瞪了賈政一眼,撚動羊脂玉佛珠垂著眼道:“若是為奴才那的確是小事,好不好或打或賣或攆都使得,我想著卻是為了規矩,這件事上璉兒壞了規矩了,迎春是我跟前養著的,服侍她的人不好該告訴我去,原本小事一件卻被璉兒又是抄家又是打人的弄的興師動眾起來,傳出去狠不像樣子。”

賈璉笑著歎息,“原本真是小事一樁,放他們一家子出去就是了,哪個主子都該有這個權利,誰知大晚上的又跑來一個求情的神仙,這位神仙可了不得,臉大如盆,二嬸子,您說這神仙是不是也壞了尊卑上下的規矩了?”

賴嬤嬤一聽頓時站了起來,故作害怕,“哎呦呦,璉哥兒你這是說老奴呢?”

“是啊,就是說你。”賈璉直視賴嬤嬤,麵容帶笑,和氣洋洋,“犯事的王奶母有個兒子王住兒,聽說認了賴大做乾爺爺,有這事沒有?”

賴嬤嬤忙道:“這不相乾的,我不是為了王奶母我是為了老太太為了咱們賈家,咱們這樣的人家從來隻有買人的沒有賣人的……”

賈璉打斷她,笑道:“你說的不錯,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賣人的道理,我放他們的良還不好嗎,擱在有規矩的人家敢偷摸小主子的東西早被發賣了,我不過是積陰德才沒有往深裡追究。賴嬤嬤,我得跟你說句真話,壞了心的奴才不攆出去還留著供祖宗嗎?二太太和我說規矩,那我也和你們說規矩,賴嬤嬤,在這堂上主子沒發話有你說話的份嗎?”

“你……”賴嬤嬤頓時臉色大變,乍紅乍青。

“老太太,奴婢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呐!”賴嬤嬤轉身“噗通”一聲就給賈母跪下了。

賈母忙道:“鴛鴦,快把賴嬤嬤扶起來。”

“是。”

賈母佯裝生氣,瞪著賈璉道:“賴嬤嬤是服侍我的老人了,哪怕看在我的麵子上你也放尊重些。”

賈璉笑道:“賴嬤嬤早已是頤養天年的人了,平常來陪您說笑解悶沒什麼,若妄想憑自己一張老臉給這個說情給那個說情孫兒可不會慣著,慣得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的臉比正經主子們還大呢。二太太,依你的規矩,奴才的臉大還是主子的臉大?”

“你!”王夫人氣的臉色發青,卻笨嘴拙舌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賈母覺得借賈璉的手敲打的夠了就笑著和稀泥,“璉兒,你越發可惡了,沒大沒小的,不可這樣氣你二嬸子,她笨嘴拙腮如何說得過你。”

賈璉笑道:“哪裡哪裡,我在順著二嬸子的意思說規矩呢。”

賈政板著臉道:“璉兒的話雖不中聽可句句在理,奴才如何大得過主子,犯了錯就該罰,誰說情也不中用,無規矩不成方圓。”

賈璉越發喜歡賈政了,笑道:“還是二叔讀書多懂禮儀懂規矩,侄兒受教受教。”

賈政微抬下巴輕撫胡須,對賈璉點點頭,一副內斂的驕傲模樣。

賈赦滿臉笑,一碗茶端在手裡就沒放下過,這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可愛起來。

王夫人一手撫%e8%83%b8,默默的大口喘氣。

賈璉看著王夫人有氣還不敢讓人看出來的樣子幾乎要笑出來。

這時邢夫人開口了,“璉兒你出息了,架子也大了,好不好的就喜歡攆人出去不給人留活路,你可知被你攆出去的綠柳怎麼樣了?”

剛嘲笑完二房的豬隊友賈政沒成想己方就出了一個豬隊友,賈璉內心無語凝噎。

賈赦乜斜眼看向邢夫人,“哪怕是死了也不與賈府相乾,閉上你的臭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邢夫人一看賈赦的眼神就不敢再說了,拿起帕子就往臉上擦。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賈母忽然對跪在地上的賴嬤嬤道。

“是。”這時的賴嬤嬤不敢再言語,今兒丟了幾輩子的老臉了,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去躲羞。

“你年紀也不小了,往後也多在家享受享受兒孫福,我這裡你放心,有她們服侍就夠了,我最愛這些丫頭們,年輕鮮活又個頂個的漂亮,我每天看著她們聽著她們說笑也覺快活。”

換句話說我不想看見你這張老臉了,以後少來!

賈璉噴笑,張眼看賴嬤嬤,就見這老婆子已滿臉青白,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依禮慢慢退了出去,但見她的表情是恨不得立時逃了的。

“你們也是,都回去吧,王奶母一家子仍舊放出去,璉兒雖可惡,有一點說的明白,奴才的臉再大如何大得過主子。往後誰再敢做那偷摸的事情依照此例加一等,收回贓物一家子連帶親朋故友都放出去,這是積陰德的好事,我狠喜歡。”

這便是偏向賈璉了,王夫人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賈璉漲氣焰,立時就站了起來。

“二太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賈母皺眉問。

王夫人見狀心知大勢已去,快速撚動幾下佛珠壓下心裡的煩躁,儘力平和的道:“沒有什麼要說的,老太太處置的很好。”

賈母擺手,“如此就都散了吧。”

賈赦這時站起來道:“母親,我已讓人把迎春接回我那裡了,她姐妹三個擠在二太太屋後頭的抱廈裡頭狠不像樣子,從今往後咱們家姑娘的排場也該講究起來了,雖不能比得上敏妹妹也不能太寒酸了,免得把姑娘們個個養的上不得台麵。”

賈母深深看一眼賈赦,耷拉著臉道:“你已接去了又和我說什麼,你做父親的從今往後若肯看顧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倒看看你能教出什麼名門淑女來。”

賈赦睨一眼喪氣的邢夫人,笑道:“她是個小家子氣的,迎丫頭我絕不讓她沾手,我不還有個兒媳婦嗎,這個兒媳婦雖喜歡拈酸吃醋,性子卻爽利大方,有她帶著即便學幾分吃醋的本事嫁出去我也不擔心她吃虧,母親以為如何?”

賈母道:“鳳丫頭我倒是放心,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我看把探丫頭惜丫頭也交給鳳丫頭帶著吧,她旁的本事沒有管家是一把好手,現如今又要弄什麼化妝品,聽她說還能結交些貴夫人,出門也是去那個什麼玉容美顏彆墅,既是自家的彆墅,離的又近,去逛逛散散悶子也是好的,若不是天冷我也是要去逛逛的。”

“是。”賈赦賈璉齊應。

“都去吧。”賈母擺手。

“是。”

遂,賈赦賈政王夫人邢夫人賈璉都恭敬退了出去。

在屏風後穿上鬥篷大氅,王夫人率先走了出去,甩動起來的袖子都帶出她的怒意。

賈政沒事人一般,始終以為今日聚在一處不過是商議處置奴才這件小事,臨走還說教了賈璉幾句,嫌賈璉說話不中聽。

大雪紛飛,仆從打傘,賈赦賈璉父子並肩而行,賈赦斜眼瞥賈璉道:“老太太今日偏向咱們你可彆傻傻的以為老太太就真的偏心咱們了。”

賈璉笑道:“知道,老太太哪裡是偏向咱們是借咱們的手敲打那些老奴才,今夜勝的是咱們也不是咱們,真正打贏了的是尊卑上下這個規矩,論馭下老太太比咱們精通。”

“你明白就好。”賈赦露出一絲笑模樣,隨後又袖起手踩著雪悶頭往前走,“老太太占著一個‘孝’字便是立於不敗之地,懂嗎?”

賈璉點頭,也學著賈赦的樣子把手袖入大氅中,“我不會和老太太硬碰,除非老太太昏庸了,老太太如果始終像今日這樣識大體顧大局,那老太太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太。”

“她是生養我的母親,我心裡始終是孝順她的,人心都是偏的,就像你和琮兒我也偏你,所以不離譜我都願意依著她,你二叔,他是個蠢貨,翻不出大浪,你那個二嬸你多留意。”

“是。”

父子倆說完話就各自回院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翌日,用過早膳後王熙鳳自去忙送禮的事情,賈璉看牆上掛的劍都落灰了便拿下來賞玩,他賈氏一族旁學雜收,祖上也傳下來一套煉體的劍法,他在現代時懶得練,到了這裡反起了舞劍的心思,便拿著劍在院子裡比劃起來。

這時興兒急忙忙跑來稟報道:“二爺,不好了,順天府來人抓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28章 河東獅懸梁柳先知

哪裡是來抓賈璉的, 分明是來請賈璉的,興兒在門口看見穿官服挎腰刀的人一激動聽錯了話。

來的是順天府捕頭和書辦, 隻說府尹魏大人有要緊的公事傳召同知賈璉賈大人, 彆的一概不知。

賈璉這才想起來, 自己身上還捐著一個正五品同知的虛職。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

隻是他這個同知卻隻是掛名, 還是要成親的時候賈赦托人情花銀子捐來的。

廳上,賈赦一聽不是賈璉犯了事引來的衙差而是順天知府有請便放鬆了下來, 笑著請盧書辦葉捕頭喝茶。

又客套了幾句之後賈璉便道:“父親,如此我便隨他們走一趟吧,我一介紈絝大抵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去去就會。”

這順天知府的邀請來的太突然, 賈赦到底不放心, 便站起來道:“我也去吧,正好鬆散鬆散筋骨。”

盧靖葉宏舟對視一眼,倒沒有說什麼。

賈赦再不濟也是世襲一等將軍, 若是那位沒有倒台他最次也該襲一等侯爵,當年他在京城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至如今他雖深居簡出十多年了,他們這些官府裡的吏員卻還是知道他的, 金陵地界至今可還流傳著一本護官符呢。

盧靖五十來歲,頭戴氈帽, 留著一嘴美髯,眉眼慈和, 聞言笑道:“有您助陣,那件滅門案一定能告破了。”

等見了順天知府魏文羨賈璉才知他是林如海的故交好友,前天林如海來拜訪他,兩個人說些閒話林如海便提了自己府上有邪祟作亂賈璉驅邪的事情,正好魏文羨手頭上出了一件滅門慘案,他查了好些日子都沒頭緒,衙差間便傳是厲鬼作案,魏文羨就想起了林如海嘴裡十分推崇尊敬的賈璉來,這才有了今早相召的事情。

魏文羨,三十來歲,身材精壯,方臉大眼,濃眉星目,滿身清正之氣,賈璉一看這人的麵相便知他將來必定封侯拜相,又細細觀望一陣他頭頂身後的氣卻皺了眉,頭頂亂雲,身背紫電,這預示著他不成功便成仁。

個人的氣運和大環境是分不開的,既然他本身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便是大環境了。

得遇明主則風光拜相,為國鞠躬儘瘁,安享晚年,遇昏庸之主則在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