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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賈璉垂頭攤開手指掐算了一番,忽的想起《紅樓夢》裡寫過的一句詩:雙懸日月照乾坤。

現如今二聖當朝,絕不是吉祥之兆。

“世侄在想什麼?”和賈赦分作炕幾兩邊的魏文羨笑問。

賈璉抬眼笑道:“在想這件案子,需得我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是否是厲鬼索命。”

魏文羨道:“這好辦,一會兒本官親自陪你去。”

轉臉又對賈赦笑道:“將軍不知我原本是不信什麼厲鬼索命的,隻這件案子實在離奇,據鄰居的證詞所說,他們一家子也沒有什麼仇人,好端端的一夜過去一家子人就都被吊死在院子裡的柳樹上了,隻剩一個瘦骨伶仃的六歲女孩,是已故前妻所生,若說是入室強盜,他家中財物一分不少,也沒有打鬥的跡象,從仵作屍格上看倒都像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柳樹上似的,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賈赦直言一點也不避諱,“我是七月半生的從小倒是常見。”

魏文羨怔了一下,馬上接話道:“聽如海說璉世侄有驅鬼的本事,如此就有勞了。”

賈赦乜斜眼打量自己的兒子,“你行不行?”

不行就趕緊拒絕這不是要麵子的時候。

賈璉卻笑道:“如查明果真是厲鬼索命便一切都包在璉身上,大人,咱們這就去吧,不知事發地點在何處?”

魏文羨也不拖拉直接站起來道:“咱們邊走邊說。”

順天府下轄宛平、大興兩縣,被滅門的就是宛平縣九曲村的一戶鄉紳。

騎馬而行,一個時辰後便到了。

魏文羨下馬指著前麵一座高門大院道:“就是這裡了,我派了兩個差役守著。”

賈璉先下了馬而後把賈赦扶了下來,一邊跟著魏文羨往前走一邊道:“我聽大人的話這起滅門案還剩下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是嗎,我能見見嗎,她現在在哪兒?”

“說起這個小女孩我曾懷疑過她,因為她有殺人動機。”

“大人。”守門的兩個差役拱手行禮。

“辛苦了,和兄弟們換班吧。”魏文羨一人輕拍了一下肩膀。

“嘿嘿,不辛苦,隻是怪嚇人的,昨晚上我們又看見鬼影了呢。”長臉的衙差道。

魏文羨點點頭,又問道:“那小女孩可願意離開這個院子了?”

圓臉的衙差“嗨”了一聲,道:“大人,依我看這小女孩有點邪門,昨晚上我和馬大武守在門口,我們倆就在門旁裡生了一堆火烤雞吃,我就覺得背後有一對眼睛陰森森的盯著我們,我一回頭冷不丁就看見那女孩正躲在柳樹後頭往我們這邊看,我仿佛看見小女孩身後飄著一個吊死的女人,哎呀我的娘啊,當時就把我們哥倆嚇出了一身冷汗。”

長臉的馬大武立即接過話也道:“大人,當時牛大鵬是背對著院門的,我卻是正對著院門的,我看的最仔細,真是個吊死的女人,她還對我笑呢,嚇的我雞腿都掉了差點尿褲子。”

“去你娘的,怎麼跟大人說話呢,沒大沒小的。”站在魏文羨身後的葉宏舟冷斥。

“無礙。”魏文羨擺手。

這時賈璉緩緩推開了眼前的黑木大門,一株高大蓬鬆的柳樹慢慢進入了眼簾。

幻影連閃,賈璉看見了曾經吊死在柳條上的一個男人、一個懷孕的女人和一對看起來四五歲的龍鳳胎,無一例外,他們的臉上都定格著一張因恐懼而極度扭曲的臉。

“樹上死過一男一女一對雙胞胎還有一個沒出世的孩子,魏大人我說的可對?”

魏文羨下意識的看了身後的盧靖葉宏舟一眼,盧靖連忙拱手道:“大人,不是我們跟賈大人提的。”

賈璉淡淡道:“是我看見的。”

說著話賈璉抬腳邁過門檻走進了院子。

“這個位置吊死了那個衣冠斯文,鼻若鷹鉤的男人。”賈璉拽動了一下左邊最粗的枝條,然後往前走了一步精準的拽住了又一根無風而動還掛著三兩片黃葉的枝條,“這根勒死了一個眉尾有小黑痣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懷著孩子,從隆起的模樣看在七個月以上。”

魏文羨驚奇的看著賈璉,一時無話可說。

賈赦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陰冷,禁不住四下裡查看生怕從哪個位置就忽然鑽出厲鬼妖怪來。

盧靖葉宏舟更為驚異,因為賈璉說的絲毫不差。

“而這兩根柳條上分彆勒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拽著柳條賈璉猛然用力一揪,金光從他的手心電流一般傳遍柳樹上下,眾人恍惚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一個小女孩尖叫著從樹後跑了出來。

賈璉撒手,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道:“魏大人,這就是那個你說有殺人動機的小女孩嗎?”

魏文羨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伶仃細弱的小女孩,“是的。從鄰居口中得知,自從她母親死後,她父親就把她母親身邊的丫頭扶正了,繼母時常虐打她,家裡仆婢儘有卻讓她洗衣劈柴,凡有完不成的便不給飯吃,她身上也有層層被虐打的痕跡,現如今這一家子都被吊死了隻有她活著,由不得我不懷疑,可她又那樣弱小,又怎麼殺人呢,這便無解了。”

“她母親是怎麼死的大人可調查過?”賈璉又問。

魏文羨道:“從親族那裡取證是上吊死的,因她母親生前是附近有名的河東獅醋壇子,因她父親要納丫頭為妾兩夫妻大鬨一場,一時想不開就上吊了,哦,對了,她父親是入贅,聽鄰居說她母親生前時常欺辱她父親,後來她父親和她母親身邊的丫頭有了收尾,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她父親寵愛非常,她母親善妒便時常打罵那丫頭和龍鳳胎……”

賈璉道:“大人不防讓人挖出她母親的屍骨讓仵作重驗,我若猜的不錯她母親不是自己上吊死的,是被人殺死的,至於被誰殺的……”

賈璉冷勾唇角,看向衣衫襤褸,伶仃瘦弱的小女孩,“這才有了這件滅門慘案,真相隻等晚上我請出她母親來一問便知。”

魏文羨大驚失色,“果真是厲鬼索命不成?”

賈璉沒回答,蹲下`身看著小女孩的眼睛道:“你要告訴你母親,晚上我在這裡等她出現,若不乖乖出來我自有辦法打的她魂飛魄散。”

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閃動了幾下,轉身又跑回樹後躲著去了。

“大人,讓人開棺驗屍吧,就在這株柳樹下進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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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彼岸花開引渡亡魂

圓月當空, 天寒地凍,寒風刺骨, 柳枝靜默。

樹下, 鋪著一張竹席, 席上擺著一副白骨,銀發的仵作道:“大人, 從骨傷看是被勒死的,和上吊自戕的骨傷不符。”

至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魏文羨歎息, 目光越發複雜的看向樹後的小女孩。

這時衙差送來了六盞白燈籠,賈璉接過道了聲謝,提筆飽蘸混了金粉的朱砂便在燈籠上畫起符來。

金粉朱砂寫神名,召神見鬼了無蹤。

範無救, 謝必安, 陰起陽生,一生見財予好運,天下太平概無赦。

當最後一個“安”字寫完, 賈璉扔了筆,抬手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輕響,六盞白燈籠“噗”的一下亮起熒藍的光, 騰空飛起掛在了柳樹上。

柳樹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劇烈顫唞,緊接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從樹身上掉了出來。

“媽!”小女孩也從樹後跑出來撲進了女鬼的懷抱。

賈赦嚇了一跳, 悄沒聲息的往賈璉身後躲,彆人倒還罷了, 隻他渾身發冷。

賈璉輕拍了拍賈赦的肩,一絲功德金光沒入他的體內,瞬間賈赦便不覺得冷了,怔然出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燈光照耀的地界凡人也能看見鬼,因此魏文羨也看見了女鬼,瞠目道:“你是張氏寶珠?”

女鬼滿麵戒備,抱著小女孩往後退,一直退,直到被柳樹根絆倒摔了個跟頭,這才倚靠著柳樹瑟縮成團。

“人都是你殺的?”在最初的驚懼之後,魏文羨把手往後一背,冷凝了一張麵孔,官威赫赫,自他身後陡然升起一股清氣,盤旋而成一頭威猛麒麟。

女鬼越發害怕,卻陡然抬頭露出了自己吊死的模樣。

魏文羨怡然不懼,盧靖嚇白了臉,葉宏舟“鏘”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腰刀,而那老仵作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至於賈赦早就身體僵直了。

賈璉無奈封了他的天眼。

“鬼畜耳敢嚇人!”魏文羨猛的一跺腳,賈璉便見一股清氣自他腳下射出直奔女鬼麵門,女鬼被清氣一洗鬼麵消失露出了她生前的模樣。

這是一個麵容秀麗,鵝蛋臉的女人,一點也看不出她生前是河東獅。

“是我殺的,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張寶珠眉眼一擰暴喝出聲,一副豁出去敢於死的悍然模樣。

如此,悍婦模樣顯露無疑。

賈璉想她是張鄉紳唯一的女兒,養成這樣潑悍的性格並沒有什麼不好,隻可惜她遇到了更狠心更有謀算的丈夫。

魏文羨看一眼盧靖,“筆墨準備好了嗎?”

盧靖從恐懼中拔/出自己來急忙應聲,“準備好了大人。”

“張寶珠,你是如何謀害張君一家的,從實招來?!”魏文羨怒喝。

“他不配姓我家的姓氏,他就是我爹收養的一個乞丐,沒有我們張家他早凍死在雪地裡了,這個白眼狼,這個畜生,哪怕我有對不住他的地方他也聯合那個賤婢把我勒死了,還不夠嗎,為何他要眼睜睜看著那個賤婢虐待我的女兒!”

張寶珠失聲痛哭。

厲鬼無淚,流出來的是血。

那駭人模樣實在不是人能看的,盧靖這個老頭所幸把頭一低隻留一雙耳朵邊聽邊記錄罪證。

“本府命你好生敘說殺人過程,公堂之上禁止大聲啼哭。”

賈璉便對張寶珠道:“你不僅殺了人還無師自通吞噬了張君一家的魂魄用於自身修煉,我說的可對?”

張寶珠駭然看向賈璉,越發摟緊了自己的女兒。

“官府要的是真相和凶手,你女兒是無辜的就沒人能害她,你若認罪你的女兒我觀她和你呆久了開了陰陽眼,我可收她為徒,你可願意?”

賈璉見她已經動搖了接著道:“張家本是鄉紳,大抵有些財物土地,你們都死了,隻剩她,那些都該是她繼承的,你大可放心我不會侵吞你女兒的財產,我乃國公府嫡長子,你們家這點子家業我還看不上。”

女鬼不知為何看向了魏文羨,仿佛要他一個親口的回答才肯信。

魏文羨便道:“我可為他作證,他沒有騙你,你若肯認罪,你的女兒本府自會看顧。本府現已知道你是被謀害的,他害了你,你害了他,你們兩不相欠,本府也絕不偏向。”

“妮妮,那個大人一身正氣,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