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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不屑道,“收拾何崇的時候,你有見王藍田說過一個字嗎?最後何崇被司馬清滅口,他跑得可比誰都快,也沒見他去給他的何兄收屍啊。”

“人本來就有很多麵嘛。”桓是知有些發虛,她自己也沒想明白王藍田怎麼就突然性情大變,居然敢這麼拚命,“說不定,他當時……哎呀,要研究他當時怎麼想,腦子有沒有壞掉,你就去問他啊,乾嘛在這裡像審犯人一樣審我啊?”

桓是知的語氣中帶上了一分撒嬌的意味,馬文才的語氣登時也軟了兩分:“我哪兒敢審你啊。如果有必要的話,我自然會去找他,讓這小子的腦袋好好地清醒清醒。”

“你不是要揍他吧?”桓是知有些不平,“喂,平時不夠勇敢的人,偶爾衝動一回做點好事,不表彰也就算了,總不至於還要教訓他吧?”

“心懷不軌,自然得教訓。”馬文才有些恨恨地,“是知,你還不明白嗎?王藍田這小子,他為什麼能一時衝動,能狗熊變英雄?”

桓是知確實還不明白。

“因為你。因為那個處於危難的人是你。”馬文才氣悶中還帶了一絲無奈,“他為了救你,連自己都本性都違逆了。”

桓是知在男女之事上雖然遲鈍,但這下也無法裝不懂了。她擠出一絲荒唐的笑:“你該不會是在說,王藍田喜歡我吧?”

馬文才的臉色一變:“怎麼,聽你的語氣,還覺得挺驚喜啊?”

“驚喜什麼啊,我是覺得好笑!”桓是知又恢複了幾分戰鬥力,“馬文才,我看腦子被門夾了的是你吧?你不要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口味這麼奇怪好不好……”

咦,不對,這怎麼感覺像在罵自己?

桓是知輕輕咳嗽了一聲:“總之,這怎麼可能嘛。你彆忘了,王藍田在書院的時候,是怎麼跟我作對的?他要是真喜歡我,會千方百計地想戳穿我的身份,把我趕出書院嗎?”

馬文才哼了一聲:“他那是還不知道你是女子。”

“怎麼不知道?他可能比你還要早懷疑我呢。直到那位名醫上山,陰差陽錯地給我做了‘證明’,他才消停了一段時間。”桓是知回憶道,“不過我覺得,其實他一直都沒停止過懷疑,隻是因為後來大家慢慢混熟了,可能他不好意思再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了吧……反正,王藍田如果真喜歡我,又察覺到我是女兒身了,那不早該有所表示了嗎?至少,不應該那麼積極地想揭穿我,好讓我打道回府吧?”

“所以,結論就是,”桓是知看著馬文才,比了一個叉,“他不可能喜歡我。”

馬文才對桓是知的推理不屑一顧:“自以為是。”

桓是知對馬文才的多心甚為無語:“小肚雞腸。”

“沒有男人可以在這種事情上大度。”馬文才理直氣壯,“你個小丫頭,懂什麼男人。我是男人,我比你更知道男人在想什麼。那天我一看王藍田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不對勁。”

咦,這話聽著怎麼這樣耳熟?

桓是知微微蹙眉,突然想起,是了,這不正是那日桓玄對馬文才的評價嗎?

桓是知忍不住失笑。這些男人啊……

馬文才不高興道:“你還笑?怎麼,多一個人喜歡你,桓小姐很得意啊?”

桓是知懶得跟他計較,無奈地搖頭道:“簡直是欲加之罪。”

“你就裝傻吧。”馬文才輕輕戳她的額頭,“不過你最好,給我裝傻到底,彆給那小子一點希望。”

“你就捕風捉影吧。”桓是知踮起腳尖,毫不留情地抬手戳還回來,“不過你最好,少疑神疑鬼,要是讓王藍田聽見了,還以為是本小姐自作多情呢。”

桓是知的指尖或許有魔力。似暖風拂麵,馬文才緊繃的臉,終於慢慢地舒展開來。

二人正要繼續往後廚去,一個家丁忽然跑過來:“少爺,老爺正找您呢。表少爺他們提早一天到了杭州,正在前廳坐著呢。”

“知道了。”馬文才擺擺手,“我帶桓小姐吃點東西就過去。”

“讓小的來安排桓小姐用膳吧。正好,那位王藍田王公子,適才也說想吃點下午茶,小的就安排他們倆一塊兒……”

馬文才瞪眼:“誰允許他們倆可以在一塊兒的?你找罵啊?”

那家丁不敢看他:“啊,不是,小的沒有彆的意思……就是老爺催得急,表少爺他們也著急見你……”

“不是剛到嗎?還得跟我爹費半天話呢,著什麼急。”馬文才拉起桓是知要走,“我等會兒換了衣服,就和桓小姐一塊兒過去。”

“少爺,老爺沒叫桓小姐過去……”家丁又阻攔道,“桓小姐畢竟是外人,恐怕有些不方便吧?”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馬文才不耐煩了,“誰說她是外人?有什麼不方便的?”

那家丁瞄了桓是知一眼,麵有難色,低聲道:“小的是多嘴了。可是,表小姐現在也在前廳坐著呢……”

第四十七章 表妹

臘冬時節, 太守府剛囤了不少從會稽運過來的鰻鯗。煮飯的婆子們似知道府上有來客, 一早就開始用小火燉魚絲粥, 香漫後廚。

桓大小姐頓時感覺自己胃部的抽搐加劇了。

馬太守派來的家丁一直大著膽子催促, 可馬文才還是慢條斯理地吩咐下去,讓人端了一碗粥送到桓是知屋裡。換衣服的時候, 他也特地磨蹭了好一會兒,好讓桓大小姐有充足的時間填飽肚子。

桓是知手上的碗已經空了一大半。馬文才推門而入的時候, 她正在專心致誌地挑鰻魚粥裡的蔥。

馬文才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麼?”

桓是知將湯匙上的蔥花小心地抖到一個桌子的一角, 抬頭訕笑了一下:“我不吃蔥啊。抱歉,我等會兒會弄乾淨啦。”

“我不是說這個。”馬文才指著她身上的衣服,“我是說,你為什麼又穿成這樣?”

馬文才去換衣服的空檔,桓是知也給自己換了一套男裝。

平日穿男裝之時, 都是平藍給她裹的%e8%83%b8。她難得自己完成這項技術性的操作, 頓時有些心虛, 站起身左轉右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穿男裝, 對勁嗎?”馬文才有些不滿, “快把衣服換了。”

桓是知舒了一口氣,繼續埋頭吃鰻魚粥:“不換。我還要回書院呢。”

馬文才不禁微微一呆。

下山的日子根本不算久, 可他卻好似迅速“習慣”了桓是知的女子身份,甚至潛意識裡覺得她自此便要陪在自己身邊了。

這麼快,就要考慮回書院的事情了嗎?

桓是知端著碗望著他:“你還愣在這兒乾嘛?不是說你的表哥表妹都來了嗎?”

馬文才點頭,卻忽然在她身邊坐下了:“是知, 有件事情,我想先跟你說。”

桓是知故作不經意:“關於那位表小姐?”

“啊,是……”馬文才沒料到她會猜得那麼準。

桓是知把碗放下:“你彆告訴我,你們表兄表妹的,已經訂過什麼娃娃親了啊。”

“沒有沒有。”馬文才連連搖頭,“你想哪兒去了。我哪兒能腳踏兩條船啊。”

“誰是你的船啊。”桓是知嘴上這麼說,心頭卻是一鬆。

可她剛把碗端起來,就聽見馬文才小聲道:“隻是,我這個表妹,從小就一門心思想嫁給我……”

桓是知差點沒被口中的粥嗆到:“馬文才!你……你老實說,你對她許過什麼承諾?”

“我沒有啊。”馬文才一臉冤枉。

“你沒有說過要娶人家,人家小姑娘怎麼會平白無故想嫁給你?”桓是知才不信,“你就說吧,是不是小時候扮家家酒的時候,讓她扮過新娘子?”

馬文才無語:“我可從來不玩什麼扮家家酒……”

“你沒玩過?”桓是知的重點又跑偏了,“怎麼會呢?小的時候,大家不是都會玩嗎?我當時還偷了我外婆一塊特彆好看的紅紗,好多男孩子都爭著讓我扮新娘呢……”

馬文才卻立刻找到了重點:“你給彆人扮過新娘子?”

桓是知心虛地移開眼睛:“沒有啊。”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你怎麼這麼幼稚啊。”馬文才又開始幼稚地計較,“小小年紀不學好,婚姻大事怎麼能這麼兒戲。”

“喂……”桓是知哭笑不得,“那個時候那麼小,大家懂什麼啊。”

馬文才看著她:“真的嗎?你敢保證,你的心裡,沒有裝著什麼心心念念的小哥哥?”

桓是知被戳中心事,神色有些不自然:“現在是我在問你誒。蒼蠅不叮無縫蛋。說,你這個壞蛋,到底對你表妹做過什麼?”

“不否認?看來是真有這麼一個人?”馬文才完全屏蔽了桓是知的反問,“你的心裡居然不是隻有我?桓是知,你怎麼這麼水性楊花?”

桓是知張口結舌,磨蹭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已經不喜歡他啦……”

這件事情,她沒法對他撒謊,卻也無法完全對他誠實。

她對荀巨伯確是已經毫無感覺;可對於記憶裡的那個九歲的小男孩,她似乎仍有些戀戀不忘……

“你……”馬文才似乎真的有些在意。

“童言無忌啊!”桓是知簡直像在搶答,“小時候的好感,怎麼能作數呢。”

“小時候的好感,作不得數?”

桓是知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嗯嗯!”

“那時候的感情,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對另一個小孩子的盲目崇拜?”

小雞繼續啄米:“嗯嗯嗯!”

“沒錯。”馬文才結束了循循誘導,“我那個表妹,對我就是這樣。”

“嗯?”桓是知終於察覺到被騙,但腦袋出於慣性還是點了兩下,“馬文才,你……”

“都是你說的啊。”馬文才語氣無辜。

他占了上風,臉上剛剛現出兩分得意,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甜的呼喚:“表哥!”

馬文才的微笑僵在臉上。

桓是知瞥了他一眼,目光從他的肩頭越過,隻見一個身穿淡藍色襦裙,梳著雙平髻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立在門口。

長得還挺可愛。桓是知心中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表、哥。”桓是知看著馬文才,一字一頓,“有人叫你呢,還不應聲?”

馬文才還沒有轉身。那少女卻徑自進了屋,走到他麵前,歡歡喜喜地又喚了一聲:“表哥!”

“哦……”馬文才沒有笑,有些刻意地擺出一副疏遠客氣的姿態,“表妹,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我正準備去前廳呢。快請坐。”

“沒事兒,我站著就好。”小表妹笑起來很甜,還不忘跟桓是知打招呼,“表哥,這位公子是?”

“在下桓是知。”桓是知笑得像一朵喇叭花,“是你表哥在書院的同窗。”

“桓公子好。”小表妹禮數倒是周全,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