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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橋也是由安乾道君的神識搭建。

許昭月如今是元嬰期,要飛過這懸崖並不難,可她卻站在崖邊猶豫了許久。她回頭向來路看去,孤零零的一條棧道一直通向頂峰,蜿蜒曲折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她拿出鳳鳴傘,將傘撐開,凝聚法力入傘麵,握著傘飛渡到了對麵山崖。站在這裡可以看到對麵頂峰處的一點屋簷,濃濃的白霧繚繞在周圍,即便用法力也看不清全貌。那個孤絕的高頂是連鳥都飛不上去的,他卻一個人住在那裡,淒清寒冷,獨來獨往。

也不知道她種在他神識中的菜怎麼樣了。

許昭月回頭,撐著傘,沿著山崖離開。

從山崖走過一片樹林便到了思過峰,她如今修為增高了不少,思過峰上的嚴寒已經影響不到她,沿著思過峰往下就到了清虛派的後山。

清虛派後山上栽種了一片斑竹,許昭月走到山腰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她撐著傘在竹林中走過,驟然感知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她舉起傘,向前方看去。

雨霧籠罩出一片煙青色,細雨朦朧和風吹竹葉交織成影,陽城子就站在竹林中,一身灰白色道袍,身上乾淨如初不見半點溼潤,他負手而立,正望著她的方向。

聽說這片竹林是老祖親自栽種,所以在這裡看到他並不奇怪。

“你為何在此?”

“從貴派借道路過。”

“為何孤身一人?”

許昭月聳了聳肩沒回答,她的個人私事也無需作答。

竹林中凝聚著雨露滴答聲響與竹葉的沙沙聲交應成趣,細雨綿綿,道路幽靜,許昭月撐著傘漸漸走遠。

此時正是弟子們的休閒時間,許昭月一路上遇到很多熟麵孔,眾人看到她很詫異,不過倒也沒有多八卦,大家打過招呼之後許昭月得知周司檸在房間就直接來找她了。

周司檸開門看到她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待意識到真的是她,她麵色一喜,一下跳到許昭月身上將她抱住。

“師姐真的是你啊師姐,你怎麼來這裡了?”

“從這裡路過,來看看你。”

“路過?師姐要去哪兒?師姐一個人嗎?怎麼不見安乾道君?”

說到安乾道君許昭月的神色便黯然下來,周司檸很快發現了異樣,她忙道:“師姐你和安乾道君怎麼了?”

許昭月索性直接告訴她,“掰了。”

“啊?為什麼掰了?”

“大約是理念不和吧。”

“真掰了啊?”

“真掰了。”

“那太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你之前不還覺得他很可怕嗎?”

“安乾道君再怎麼可怕都是個九州強者啊。”

“……”

周司檸想到什麼又問:“對了,上次聽說師姐中了蠱,怎麼樣?蠱解了嗎?有什麼後遺症嗎?”

“解了,沒什麼後遺症,倒是你,上次離開時因為煉丹傷了身體,如今怎麼樣了?身體恢複好了嗎?丹成了嗎?”

“恢複得挺好的。”

“那看來阿醜的藥還是靈的。”

一說到阿醜周司檸臉色就難看起來,忙道:“師姐我們彆提他了。”

許昭月噗嗤一笑,“行不提,你的丹呢?煉好了嗎?”

“煉好了,也給我大哥服下了,效果還挺好的,我大哥之前隻能臥床,現在可以走路了。”

許昭月仔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按理來說她大哥好了她該高興才對,怎麼看著還挺失落的。

“你大哥好了不是好事嗎,你怎麼看著不太高興?”

周司檸捧著臉歎息一聲,“我大哥一能下床就去找淩雪姑娘了。”

“那他知道那枚丹是你用自己的血煉的嗎?”

“知道啊,他嗔怪了我幾句,又謝過了我,他讓我下次不許這樣了,然後第二天就跑沒了人影,一問才知道去追淩雪姑娘了。”

“司檸,你是不是喜歡你大哥?”

周司檸一點都沒扭捏,大方點了一下頭,“是啊,我喜歡我大哥,我喜歡他好久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前任掌門抱回了林家,林掌門收她做了義女,可是後來她聽人說,她是林掌門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掌門夫人就是因為知道林掌門有心愛的女人才鬱鬱寡歡而死,光劍宗裡的人因為這個大多都不喜歡她。

尤其是那個林景湛。

林景湛從小就是個討厭鬼,他還當著她的麵罵她娘是個賤人,那年下了很大的雪,他將她推到雪地裡,說她和她娘都該死,還讓她滾出他們家。

隻有大哥,每次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大哥就會出現護著她,她難過哭的時候也隻有大哥會安慰她。

許昭月聽完她說的話卻疑惑道:“林景湛有那麼過分嗎?”

“當然!”周司檸不假思索,“他乾的事情我給你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可我怎麼覺得他挺關心你的,上次你以血煉丹,他還千裡迢迢來看你。”

“那是他怕我死在這裡丟他的人。”

“他還給我錢讓我幫你找好點的醫修呢。”

“那還不是怕我死了給他丟人。”

“……”

“啊呀,我們不說林景湛那個討厭鬼了,還是說說師姐你吧,你有什麼打算,要去哪兒?”

“去北方。”

“北方?”

“曾經有位前輩給我算過,我往北走,大吉。”

周司檸撇撇嘴,“師姐你還信這些?”她長歎一聲,“隻可惜啊,我大哥還沒有完全好,我還得繼續為他煉丹,不然我就跟著師姐一起去浪跡天涯了。”

許昭月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

周司檸不解,“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最起碼你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而我,一旦離開某個地方就不知道要去哪裡。”

之前一直和安乾道君在一起,他去哪裡他便去哪裡,可現在離開了他,她便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

周司檸握住她的手道:“要不,等師姐你浪跡天涯夠了,我就帶你一塊兒回光劍宗。”

“我回光劍宗乾嘛?那裡又不是我的家。”

“那裡也不是我的家啊。”

這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下來,隨即又相視一笑,許昭月想到一事問道:“對了,我來時沒看到雲喬皙,她去哪兒了?”

雲喬皙若是知道她來了,定然會找上門來,她來了這麼一會兒也沒見她找上來,她猜想她應該不在門派內。

周司檸道:“好像是去北冥山莊了,聽說北冥山莊莊主過壽,她和師父一起去北冥山莊賀壽了。”

許昭月點了點頭,北冥山莊一向和清虛派交好,北冥山莊莊主過壽駱修然去道賀也不奇怪。

周司檸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央求她在這裡住一晚,許昭月答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的緣故,晚上許昭月許久沒睡著,她索性下了床去趙晴鳶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了看,又下山去趙晴鳶的墓地前燒了些紙和她平時愛吃的東西,而後又重新上了山,待天亮之後與周司檸告彆她便離開。

進入清虛派山門之後會經過一片斷崖,一株株巨大的鬆樹從懸崖上破石而出,鬆葉蔥蘢茂密,風吹過,一片鬆濤翻滾,嘩啦啦的聲響不絕於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昭月遠遠的就看到那個立於鬆峰之上的人,他臨風而立,衣袂翻飛,鬆峰下麵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月色清輝落在他身上,在他單薄的身形上撒上了幾許遙不可及的清冷。

許昭月手上拿著山下買的炒栗子,看到這一抹身影不禁搖搖頭,大晚上的又跑到這裡來裝逼犯矯情。

許昭月正要假裝沒看到她走開,那原本立在鬆峰上的人眨眼間就站在了她前麵。許昭月腳步一頓,問他:“有事?”

“安乾道君為何沒有與你在一起?”

“無可奉告。”

陽城子目光落那裝著栗子的紙袋上,許昭月見狀,眼珠子一轉,問他:“你想吃嗎?很好吃的。”

雖然許昭月知道陽城子留戀世俗,倒是也從未見過他入於世俗的樣子,他有著仙風道骨之姿,遙不可及,平日裡也清冷出塵,真就如得成大道的聖人。

她倒是很想看看這位聖人被拉下神壇,染上凡塵是什麼樣子。

許昭月拿出一枚栗子遞到他跟前,誘惑道:“你以前沒有吃過這個吧,不嘗一下嗎?”

月光照進她眼裡,她眼中滿是笑,他又怎麼看不出來她笑容中的狡黠,像極了那種故意引誘人犯錯的邪祟,做出一副無害的模樣讓人降低心防,再一點點引誘人淪陷。

他一眼就能識破,作為一個修道之人他也知他不該上當,他該心無雜念,如此便可百邪不侵。

“真的很好吃的哦。”她還在故意引誘他,“你雖然已辟穀,但嘗一顆又不怎麼樣。”

他驟然就想到了那日在南疆宴會之上,他鬼使神差吃到的那一口肉。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早已習慣了清修,有汙聖體的東西不能入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一種習慣。

可是就如那一次他鬼使神差吃下那一口肉一樣,他竟鬼使神差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就這般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塞到口中,一咬下去,牙齒咯得生疼,他不禁蹙了一下眉頭。

她卻噗嗤笑一聲笑了出來,他向她看去,她笑得眼眸晶亮,她拿出一顆栗子衝他道:“你居然沒吃過栗子,栗子可不像你那樣吃的,要先將它的殼剝了。”

她給他示範了一下,將殼咬開剝下,而後將裡麵的肉吃進口中。

“是這樣吃的。”

陽城子學著她的模樣將栗子的殼剝開,把裡麵的肉吃進去,口感綿密入口香甜,確實很美味。

這是許昭月第一次看到陽城子吃東西,彆說還挺刺激的,一直清修的師祖,被捧在神壇像聖人一樣的人,此刻卻染上了世俗,玷汙了他的尊貴。不過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不像她吃到美食時一臉享受。

“味道怎麼樣?”

“尚可。”

“還要嗎?”

她眸底生亮,笑容淺淺,可那笑容分明不懷好意,眼底透著某種奸計得逞的興奮,好像要故意拿捏著他。他不該給她機會,她就如邪祟,修道之人該遠離邪祟,可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卻衝她攤開手。

這種將他拉下聖壇的感覺讓許昭月格外有成就感,所以她毫不吝嗇,分了一半的栗子在他手中。

“你慢慢吃。”

她丟下這話便轉身離開了,陽城子望著手心中堆著的栗子,撿了一顆在口中咬開,將裡麵的果肉吃進去,這是他第一次沉浸在食物中,他突然發現世俗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具誘惑。

第二日一早許昭月就和周司檸告彆,周司檸一直將她送到清虛派山腳下。

“師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安頓好了你就給我發傳令符,我空了就去找你。”

“好,我會好好的,彆太擔心。”

與周司檸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