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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氣,直接帶兵攻入王庭,他此舉無疑就是在給人送把柄,帶兵逼入王庭救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救母,他這行為扣他一頂謀反的帽子也不為過。

如果王妃要利用這個對付他們,就算側妃真的是冤枉的,怕也要被這個兒子所連累,南疆王要是不想王庭生變,哪怕隻是單單安撫民心,說不準今晚就直接將母子兩人誅殺了。

然而出乎了許昭月的意料,南疆王並沒有誅殺這母子,他雖下令將母子兩人關入大牢,卻並沒有任何發落的意思。甚至不少家臣上書請求賜死側妃母子,都被南疆王一一擋了下來。

此時,在梅香苑中,南疆王妃站在最高那一株梅樹前,有個中年女官徐徐走近,南疆王妃頭也沒回,問道:“怎麼樣了?”

“回王妃,左卿以死相諫卻惹得王大怒,聽說王直接將折子砸向左卿腦袋,左卿當場就被砸暈了過去。”

王妃伸手撚下一顆梅子,她雙手保養得益,那手指依然細入白蔥。她捏著梅子在指尖把玩,笑了笑說道:“他對那母子兩人還真是情深義重,給兵權糟了反噬卻還力保那母子兩人,那孽子有了謀反之心必然對錚兒造成威脅,他難道不清楚嗎?他清楚得很,可是有什麼辦法,誰讓他偏愛那母子兩人呢!”

王妃保持著麵上帶笑的表情,手指卻驟然用力,梅子瞬間在她手上四分五裂。

“出來吧。”

王妃話音剛落,就見旁邊憑空出現一個帶著頭巾的男子,男子衝王妃一拱手,“阿姆,人已經安排好了。”

“你時刻準備著,待信號一起,你們速速帶人闖入大牢,勢必殺了那對母子。”

南疆王正在宣事殿中忙碌,有侍者急匆匆進來向他稟報,“王,王妃過來了。”

“王妃?”南疆王急忙將筆擱下,起身走到門口,就見門外果然站著他的王妃。

一抹驚喜之色無法自控飛上南疆王眉梢,他笑道:“冉冉?你怎麼來了?”

王妃這些年醉心禮佛,沒事就呆在她的梅園裡麵,從不主動來找他,沒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出來。

王妃手上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酒瓶和兩個杯子,她道:“新釀了一壺酒,來給王嘗嘗。”

“好好。”他無法壓抑身上的喜悅,“你……你快進來。”

王妃隨著他進了殿中,兩人在桌前坐下,王妃將酒倒在兩個杯子裡,遞了一杯到他跟前,南疆王急忙接過就要往口中送,隻是杯子遞到唇邊他卻愣了一下,王妃見狀問道:“怎麼了?味道不喜歡嗎?”

南疆王眼底滑過一抹黯然,他自小煉蠱,對蠱毒早已了如指掌,這酒杯上麵塗了蠱蟲碾碎的卵,肉眼根本察覺不到,一旦和著酒喝下去,破碎的蟲卵吸收了血液會立馬複原,不消片刻就可孵化,孵出的蠱蟲會隨著血液流入心脈,再順著心脈將五臟六腑吞噬乾淨。

其實他早該料到的,她怎會無緣無故來找他喝酒,可是看到她來的那一刻他還是開心的。

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在短暫黯然之後他便將酒一飲而儘。

“味道怎麼樣?”

“很好,比你第一次釀酒好多了。”

王妃笑了笑,擱下酒杯走到窗邊,太陽快要下山了,一輪夕陽沉在山後,卻將天幕燙出一片赤紅。

“夕陽西下,真美啊,好久沒看到過這麼美的夕陽了。”

南疆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道:“是啊,真美。”

王妃回過身來對著他,蠱蟲已在南疆王體內破卵而出,南疆王沒忍住重重的咳了幾聲,頓時一口鮮血溢了出來,王妃見狀笑了笑說道:“你剛剛喝的那杯酒中我下了蠱。”

“我知道。”

他回答得如此平靜倒讓王妃愣了一下,“你知道?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喝?”

“冉冉給我的酒,我怎能不喝?”

王妃冷笑一聲,說道:“紀楓,你不必裝模作樣了,你今日必死無疑,等你一死,那賤人和你的野種也會被我處死,我正好送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那一張溫婉又慈愛的臉卻說出如此冰冷殘忍的話,卻一點也不覺得維和。

“死了也好,我活得實在太累了。”

“你以為你做出這副樣子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嗎?我對你早已死心了。”

他突然笑起來,笑容在空蕩蕩的殿中回響,王妃冷聲問他:“你笑什麼?”

南疆王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說道:“我笑我活該。”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你確實活該。”

“可是冉冉,你知道嗎?我從未背叛過你,我對你的承諾從未食言。”

王妃就仿若看笑話一般看著他,“紀楓,死到臨頭了,你還這麼不要臉。”

“我說真的,我都快死了,我還騙你做什麼?我紀楓一生隻愛冉冉一人,紀承柒不是我的孩子,我和段音一點關係都沒有。”

“……”

這句話他說得輕描淡寫,輕描淡寫得像一句玩笑。王妃麵色冷然,沉聲道:“紀楓,你少玩花樣!”

紀楓又笑起來,笑得噴了好幾口血,笑得淚流不止,“當年,我將夏光劍送給你,我告訴你待我回王庭告知父母之後我便來娶你,後來我信守諾言來了,我說過我會讓你喝上跟家鄉一樣的青梅酒,所以我種了一片梅園給你,請來了你家鄉最好的釀酒師,我答應了你會讓錚兒成為世子,我也做到了,甚至,我說過我一生隻愛你一個人,我也做到了,我從未背叛,我紀楓一生信守諾言。”

“信守諾言?紀楓,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你若沒有負我,那賤女人又是哪裡來的,還有你們的賤種。”

“我說過了,段音與我沒有關係,紀承柒也不是我的孩子。”

“你覺得我會信嗎?”

南疆王扶著桌椅走到牆邊靠坐下來,他仰頭歎了口氣說道:“我有一個師弟,他叫孟雲青,我們師承南疆蠱王,一起煉蠱,一起修煉,少時貪玩,我二人誤入了乾真秘境,在秘境中他為了救我,被雷電蝠龍拍了一掌,受了重傷,經脈儘斷,隻堪堪保住一命,從此再也無法修煉,成了廢人。他救我一命,我欠他一個人情,多年之後他帶來一個女人和一個繈褓中的孩子,拜托我幫忙安頓,我便將那母子二人帶回了南疆王庭。”

“孟雲青?你口中的孟雲青難道是北冥山莊掌門雪芊洛的道侶?”

“正是。”

“紀楓,你編故事也編得好一點,孟雲青與雪芊洛可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侶,你編彆的人我還會信你幾分,你編孟雲青?你當我是傻的嗎?”

南疆王笑笑:“我所言句句屬實。”

“你少騙我。”王妃大聲衝他道,“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已遵守了和師弟的諾言,活著一天便護他們母子一天,如今我死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待我死後,你要殺他們母子便殺吧,殺了他們再將應龍教的事情推在段音母子身上,這樣你和錚兒才能明哲保身。錚兒一直不知道應龍教的事情,他雖一直在查,不過我多方阻擾,他並未查到你的身上,在錚兒眼中,他的母親一直都是一個善良慈愛的好母親,並不是應龍□□的創始人。”

王妃一臉不敢置信,“你……你知道應龍教?”

“我早已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創辦應龍教就是因為恨我,怨我,怪我將兵權給了紀承柒,你創辦應龍教也是為了有一天紀承柒起兵謀反,你好暗中為錚兒保駕護航。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王妃一臉憤然,“對,我就是恨你,錚兒才是世子,你卻將兵權交給世子以外的人,簡直就隻差將世子之位也一並給他了!”

紀楓道:“我給紀承柒兵權隻是為了保他在必要之時護自己一命,我活著一天,絕不會給他謀反的機會,若他真有野心,我死之前也會為錚兒鏟除障礙。”

南疆王這些話,毫無疑問給了王妃巨大的衝擊,她逐一分析他的字字句句,隨即她搖頭,“不,你在騙我,紀楓,你在騙我。”

可若是他真騙她,為什麼,他明知道她創辦了應龍教卻裝作不知,為什麼,他明明下達過不準擅用毒蠱的禁令,她卻用蠱毒為自己拉幫結派,他知道她違反了禁令卻也不追究。

如果紀承柒真的是他的孩子,如果按照他偏愛那母子兩人的思維,他就算死也該為那母子兩人考慮,為什麼卻讓她將應龍教的事情推到那母子兩人身上?

紀承柒不是我的孩子。

我和段音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紀楓此生隻愛冉冉一人。

他的聲音交替在腦海中回響,一聲又一聲給了她巨大的衝擊,突然她聽到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她猛然抬頭向他看去,卻見他又咳出一口血來。

不,她不能讓紀楓死,她要讓紀楓給她說明白,她要讓紀楓將這些年的恩怨都解釋清楚。

王妃在紀楓身上點了幾處%e7%a9%b4道,可是她發現她根本無法解此蠱,她本來就沒想過要紀楓活著,她忙跑到外間叫人,“去找醫修,不,不,去找陽城老祖,無論如何將陽城老祖請過來。”

“冉冉。”南疆艱難喚了她一聲。

王妃走到他跟前,就見他仰著頭對她笑,“冉冉,我快死了,在死前能給我抱抱嗎?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抱過你了。”

他說著,把手向她伸了過來,王妃卻一把將他的手拍開,怒道:“紀楓,話沒說清楚之前,你休想抱我。”

南疆王自嘲笑了笑,用一種嗔怪卻寵溺的語氣說道:“年紀大了性子還這麼烈,真是愁人,簡直……簡直跟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年輕的時候,他也曾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那時候南疆吞並了南方不少部落,父親派他去駐紮管理。

冉冉所在的部落不戰而降,他去收歸部落的時候,部落裡熱情接待了他,部落的小公主還親自跳舞給他看,然而這些蠻人表麵投降卻心有不服,那如花似玉的小公主竟然趁著跳舞投懷送抱時偷襲他。

那是他和冉冉的第一次見麵,他捏著她的手腕,美豔的女孩怒目瞪視他,他反轉手腕直接將她摟在懷中,衝她笑了笑,“你這姑娘,怎麼野成這樣啊?”

她明豔生動,性格火辣,他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他不顧父母阻攔執意將她娶回了王庭之中,王庭規矩繁瑣,不如部落裡自由,可她卻為了他收斂起脾性,每天跟著學規矩,隻在晚上對他抱怨。

“你看你看,我今天練了一天步子,腳都起泡了,紀楓,你要疼我,你疼我一下我就好了。”

那時候她就喜歡滾在他懷中對他撒嬌,隻要他抱一抱她,她就什麼怨言都沒有了,笑成一團在他懷中打滾。

後來,她變得越來越沉靜,越來越有南疆王妃的樣子,誰又能想到那個常年跪在佛前禮佛的南疆王妃曾經是一個可以縱橫馬上與他對打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