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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掉主人畫像。”念皙一字一句道。

“你彆發瘋了,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皙兒死嗎?皙兒也是你的主人!她剛剛痛成什麼樣子你難道沒看到?”

念皙雙拳緊握,他的身體緊繃得像一根弦一樣,看得出來他明顯也在掙紮。

“如果你不想看著皙兒死的話,讓開。”

念皙閉了閉眼,最終往一側退了一步,紀玄錚腳程很快,不過眨眼間的工夫,薑夢予的畫像就被取了來。

他握著畫像直接走進屏風中,駱修然和念皙擔心雲喬皙的安危,也跟著走了進去。

許昭月還站在堂下,不過這幾個人心裡念著雲喬皙,怕是都已經將她給忘了。沒一會兒就見屏風中出現了火光,火光照在屏風上,照出了一片剪影,是薑夢予的畫像徐徐燃燒的剪影。

不管駱修然和紀玄錚知不知道當年薑夢予是怎麼死的,可是看著那被火光吞噬的畫像,許昭月明白,在他們眼中,死去的薑夢予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人死如燈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活著的雲喬皙。

為了雲喬皙,甚至可以燒掉薑夢予的畫像,將她留在這世上的唯一印記徹底抹去。

許昭月慢慢退出了慎思堂,她回到所住的小院,推開趙晴鳶的房門,房間裡有一隻木頭做的兔子,這是她送給趙晴鳶的,那時候她剛剛開始學符籙,木頭兔子的身上貼了一張符,隻要念動口訣它就可以跑來跑去。

許昭月並不精通符籙,清虛派畢竟不是符籙派,學的符籙法決也隻能學個皮毛,那兔子就隻能跳來跳去,而且動作還乾澀彆扭,可趙晴鳶卻喜歡得很。

她們的小院被打理得很漂亮,許昭月從山下挖了一株葡萄栽在院中,等來年結了葡萄就能吃了。院中長了一株落葉杉,她們在落葉杉上綁了一個秋千,每天練習回來,兩人就會輪流在秋千上蕩,小院還種了很多奇異花草,趙晴鳶在的時候每天都會給花花草草澆水。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許昭月向門口看去,門外陽光刺眼,一時讓她眼睛發花,她恍惚間看到趙晴鳶走了進來。

“師姐。”

熟悉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來人並不是趙晴鳶。周司檸走過來一下撲在許昭月身上,“師姐,晴鳶沒了,晴鳶沒了,我送晴鳶下山,我們把她送到她母親手上的時候,她母親哭得暈過去幾次,師姐,我好難過,我好難過啊。”

許昭月忍著哽咽拍了拍她的肩,“沒事的,沒事的。”

除了這種乾巴巴的安慰,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外間小院裡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許昭月暫時鬆開了周司檸,她走上前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小童。

“什麼事?”

“許師姐,周師姐,掌門招二人前去慎思堂。”

“好了,知道了。”

周司檸走上前說道:“師父招我們過去乾什麼?”

許昭月猜想,應該是對她的懲罰下來了,不過她什麼都沒說,隻道:“先過去看看吧。”

慎思堂中,弟子們已經來得差不多了,駱修然坐在上首,他看到走進來的兩人,這才開口說道:“為師一向教導你們要尊師,要互愛,切不可做出同門相殘的事情,然而劣徒許昭月卻重傷師姐,不敬師長,頑固不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清虛派也有我們清虛派的規矩,清虛派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為師今日便要祭出清虛派的家法以鎮師門!”駱修然說完,衝旁邊護院吩咐道:“來人,將許昭月帶上思過峰,三天之內不許下來,讓她好好反思犯了何錯。”

聽到這話,堂下眾弟子皆倒抽一口涼氣,思過峰常年積雪,山峰之上更是冰冷刺骨,乃是懲罰金丹期的修士用的地方,金丹期尚難抵擋嚴寒,更何況還隻是築基期的許昭月,她上去思過,還是三天,必死無疑。

周司檸忙道:“師父息怒,許師姐雖打傷了雲師姐,可她也是為了十九師弟和十二師妹,如果許師姐要受罰的話,那麼害死十九師弟和十二師妹的雲師姐也該受到懲罰。”

“放肆!”駱修然厲聲喝道。

駱修然雖然一向待人溫和,可畢竟身為師長,自也有作為師長的威嚴,而且元嬰期的強者發怒,氣勢自是強橫。

周司檸氣結,卻也不敢再開口。

許昭月知道,此刻自己該低頭,該認錯,或許好好認個錯,跪地哀求一番,就算最終免不了懲罰,但她也不必死。

可是她不想。

趙晴鳶那一聲聲“師姐我疼”依然響徹在耳際,她要是認錯,怎麼對得起活活疼死的趙晴鳶,她就是沒有錯,雲喬皙就是該死。

怕嗎?當然怕,她怕死,怕疼,她隻想躺平,在這個異世界,隻想有一個避身之所,可她受不了不公正,受不了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慘死在自己眼前。

如果這樣就必須受到懲罰的話,那麼她也無話可說,隻能說她不夠強,所以她隻能遵守強者製定的規則。

“清虛派自詡尊師重教,自詡名門正派,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不知道清虛派衛的道是什麼道,是處事不公的道嗎?”許昭月低聲笑起來,“那還真是可笑得很。”

駱修然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跟她嗆聲,這個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弟子,她的這一係列行為實在叫他詫異。

“許昭月,你依然不知悔改,冥頑不靈是吧?”

許昭月直視著駱修然,一字一句道:“我沒有錯,雲喬皙害死同門,她就是該死。”

不知為何,望著她這副模樣,駱修然腦中卻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好似記憶中,也曾有一個人這般倔強,愛認死理,不懂變通。

然而此時的他一心隻有療傷疼得臉色發白的皙兒,他根本沒有心思多想,怒不可遏斥道:“不思悔改的混賬!你既如此,那不要怪為師不客氣了,將她帶下去,立時送到思過峰。”

第10章 撞上安乾道君

底下的弟子,有平日裡和她們要好的,也有和十九師弟要好的,此刻都紛紛為許昭月求情,然而作為師長有師長的尊嚴,話既出,又豈有收回的道理。

駱修然一揮手,“帶下去。”

斬釘截鐵,板上釘釘,再無商量的餘地。

周司檸一直將她送到了思過峰的山腰,山腰隻在思過峰的一半,可站在這裡已能感受到思過峰的嚴寒。

許昭月衝她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再跟著了,不然怕是連你也要一起罰。”

“師姐。”周司檸淚眼汪汪,她很清楚,這次彆後,怕是沒有機會再相見了,“師姐,為什麼會這樣,我失去了晴鳶,現在連師姐……”

“人各有命。”

“我知道。”周司檸擦了擦眼淚,“我也知道師姐沒有錯,那個雲喬皙,那個可恨的雲喬皙,她……”

周圍還有兩個送她上思過峰的護院,這些護院是直接聽掌門號令的,許昭月立時打斷她,“好了,我知道。”

周司檸咬了咬牙,她捏緊拳頭,眼中滿是憤恨,“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定會……”

她雖沒將話說完,但許昭月明白她的意思。

總有一天,我定會,定會殺了她。

定會讓她也嘗嘗經脈儘斷的痛苦。

這亦是她所想。

“行了,不要再跟著我了。”

許昭月與她道彆,一步步向山頂走去,走了許久回頭看,卻她還站在那裡,山峰凝結著冷氣,冷氣聚集成霧,她隻能隱約看到周司檸的輪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依然是雙拳緊握的模樣。

她原本也是一個任性脾氣大的大小姐呢,現在也知道克製了,其實這是一件好事。霧越來越大,越往上走越冷,冷風入骨,她凍得瑟瑟發抖。

寒風刺骨,凜冽如刀,席卷在人身上的冷風讓人走一步都艱難。許昭月望了一眼山頂,寒霧彌漫,一眼望不到頭,也不知道還要走多遠。

也不知行了多久,終於看到眼前出現一個山洞,山洞外麵立了一石碑,繚繞寒霧中,隻隱約看到石碑上刻著“思過峰”三個字。兩個押送她的護院隻將她送到這裡。

“罪人許昭月,好好在思過峰上反思,我等會在下麵守著你,不到三天時間不準私自下來。”

護院衝她丟來這句話便自行離開了。

許昭月自嘲笑了笑,罪人?究竟誰才是罪人?許昭月裹緊衣服走進山洞中,洞裡勉強能擋住風雪,不過依然冷得可怕。

許昭月在洞中走了一圈,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生火,生火的東西沒找到,倒是讓她意外發現了幾具骸骨,應該是以前受過的前輩抵不住這裡的寒意凍死的。

許昭月頭皮一陣發麻,一會兒天黑了,又沒個東西可以照亮,一想到要和幾具骸骨一起度過漫漫長夜她就覺得可怕。

實在是冷得不行,許昭月隻能打打拳,練練招式讓身體活絡起來,說真的,她挺怕死的,怕她最終的下場和那幾具骸骨一樣。

她突然後悔了,如果在慎思堂中她態度能軟一點,或許給雲喬皙道個歉,伏低做小認個錯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這個罪了?人要懂變通不是嗎?

可她一想到趙晴鳶的死,又恨不得將雲喬皙碎屍萬段,不止雲喬皙,還有清虛派的那群護短的狗逼男人,她想將他們全部亂劍砍死。

不過她這個人也挺想得開的,比如一開始被帶到這裡又被薑夢予的魂魄附身,她也發過一陣子牢騷,可終究秉承那句“來都來了”,她除了接受也彆無選擇。

就比如這會兒,凍得快死了,她安慰自己,說不準真死了就能回去了,搞不好回去之後一切還沒變,自己放在微波爐裡的肉包子剛好被打熱,而她在這裡經曆的一切不過隻是一場夢。

凡事要往好的方麵想嘛。

就在許昭月一邊活動身體一邊安慰自己的時候,她驟然感覺周圍的氣壓有點不對勁,許昭月停下動作四下觀察了一下。

空間像是驟然間凝固,四下裡萬籟俱寂,就連洞外那呼呼寒風都停了,就見不遠處的那片空間慢慢開始扭曲,而後呈現出一片豎直的水麵。

這結界似曾相識,她想起陽城老祖上回出場帶走雲喬皙時也跟現在是一樣的。

就這般想著,隻見那豎立的水麵蕩起一圈漣漪,在那漣漪的中心處走出一個人來。

普通的木簪束發,一件黑灰色的單薄道袍,他身量高挑而瘦削,那樸素的長衫廣袖在走動間輕輕擺動。

他長得很年輕,眉眼間有著少年人的英氣,甚至讓人覺得他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郎,然而那一雙眼睛卻老練沉穩,仿若曆經了世事滄桑,任何事情都無法再讓他泛出波瀾。

看到突然出現的人,許昭月挺驚訝,還真是陽城子。

陽城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那麼護雲喬皙,而她將雲喬皙傷成那樣,他出現在這裡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麼一想,許昭月反而淡定下來,乾脆在地上盤腿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