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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力股。

葉曉白在暑期被拖著回國相親, 她推托不願意見副區長, 在家僅僅待了幾天,就趕航班要返回美國上學。

那位副區長單身未婚, 在學校時, 就是對校花們空有仰慕之情無奈屌絲之貌無人垂幸的, 現在終於憑籍官位作為屌絲翻身的資本,對這事還挺認真,有心一近芳澤,驅車親自趕赴機場, 要給美女送行。

葉曉白卻是隱瞞了所有人, 也特意選擇這一天來到機場, 不在沉默中被悶死,就總有一日要爆發。

她到了機場就去櫃台退票,當場棄掉返回紐約的機票。

副區長提著公文包,微微笑著站在大廳一側,由手下司機端著一束花,還在等著呢。葉曉白拂了一下發簾, 低著頭,從對方視線的盲區悄悄走開。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轉過這家航空公司的櫃台,穿越來來往往的旅客人群,穿越檢票大廳……

她拖著行李箱跑起來。

高跟鞋礙事,怕跑慢了被人追上,她脫掉高跟鞋,拎在手裡,往前奔跑。高中體測800米的時候,周遙拚命帶著她跑,好像都沒有跑這麼快。就是要跑出這個天地,跑出這個籠子。

每一份堅持多年的執著,背後一定深藏著抹不掉的傷痕。

一場蓄謀已久的叛逆,就是要讓壓抑的憤怒與不甘心像洪水一樣驟然潰堤。這口怨氣,葉曉白大約可能也憋了八年,終於宣泄。

這次不用任何人領跑,或者為她指路指引方向,葉曉白就是有備而來,跑過一段長路,突然站定了腳步,盯著前方。

另一家航空公司櫃台附近,也是即將赴美的航班,檢票旅客正在排大隊呢。同樣拖著拉杆箱匆匆趕往櫃台的人,也同時停下腳步,猛地抬頭,看見了她。

唐錚與另外兩位同行朋友,一群搞庭院水景工程的土包子小老板,這次是帶領若乾技術人員,赴美考察兼旅遊的。

人流穿梭,像在時光中流動,瞬間化作無數飄渺的水滴,飛揚在金色的陽光裡,讓模糊背景中的人影變得驀然清晰、高大。

“哥。”葉曉白輕聲叫道。

唐錚驚愕,沒有說話,行李箱立在地上,看著人。

之前兩人隻是通過幾次電話和視頻,突如其來的一場遇見,眼前四周仿佛卷起澎湃的洪水,讓狂喜吞沒一切。

陽光拂過葉曉白的發簾,拂去一身乾練的黑衣,留在唐錚眼睛裡的,就仍是當年初見時,白裙長發的模樣。

眼底的光芒未變,人就沒有變。葉曉白提著鞋,光著腳,對他一笑,意思就是,我準備好了,我來找你了。

他倆在人群中盯著對方,緩緩地,都綻出笑容。

身邊那倆同行的朋友,當然不認識葉曉白,表情相當微妙,訕笑著咳嗽一聲:“介紹一下,這誰啊?”

唐錚很爽快地一笑:“我女朋友。”

兩位圍觀見證的大燈泡一臉嘩然,就沒聽說過唐錚有女朋友。

而且這麼高挑漂亮。

像是要對身邊圍觀的所有人發出一份朋友圈通告,唐錚大聲道:“我的女人。”

“過來。”唐錚伸開手臂,看著葉曉白向他走過來,然後摟在懷裡。

葉曉白盯著唐錚%e8%83%b8口處,恤衫下麵微微凸出一塊飾物的形狀。她摸到用紅繩吊住的項墜,從衣服下麵牽出來。白色吊墜就是一塊很不值錢的小石頭,已經襯不上唐錚現在能屯金銀的身家了。

唐錚彎下腰,扶住葉曉白一隻腳踝,把高跟鞋穿回來。

他倆就一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大步往櫃台走去。葉曉白就是要“你去哪我就去哪”,買了唐錚乘坐那一趟航班的最後一個空座。

葉曉白這樣的女孩,她的一生假若讓一切循規蹈矩,安分守己按部就班地度日,她還缺什麼?

她缺少什麼。

她渴望什麼。

許多人不會理解,在葉曉白的心中,“唐錚”這個名字,涵義早已超越一個初戀男友的分量。這名字所代表的,就是歌裡唱出的那句話,沒有什麼再能阻擋,你我對自由奔放人生的向往。

心中一片自在的天地,它一直都清澈高遠。屬於我們的年華,盛開就永不凋零。

上了飛機,兩人的座位一個在很靠前,另一個在飛機尾巴上。唐錚起身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曉白自己走過來了,問唐錚旁邊坐的那幾個人:可以和我換座位嗎?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好多年沒有在一起我們剛剛重逢,我想在飛機上十二個小時也能和他坐在一起。

那幾人同時站起來,願意跟她換座位。

航班降落在美西岸的舊金山,“公務考察”徹底變成重逢的蜜月,生意上賺錢的事都暫時晾一邊了,沒有什麼比破鏡重圓更重要。他們逛了許多處著名的建築和景點,唐錚開車載著曉白,沿一號公路南下,玩兒到洛杉磯。

聊這些年發生的一切故事,聊學業與事業,聊屬於他們的未來。

甚至講好了曉白回北京後做什麼工作,兩人在哪個區哪一片買一套好房子。

晚上在酒店過夜,唐錚離開,去同行朋友的房間睡覺。

葉曉白把房門打開一道縫,穿著睡裙站在門後:“你不陪我麼?”

唐錚回頭說:“不陪。”

葉曉白不說話。

唐錚說:“這麼多年我都等了,不差這幾天,我就等咱倆名正言順的那天。”

“哪天?”葉曉白問。

“哥回國娶你過門那天。”唐錚笑著說。

“彆等回國再娶了,”葉曉白很認真地說,“在這裡也可以結婚啊。”

唐錚是在幾天之內再次被驚著了。葉曉白當真是一切有備而來,行李背包裡裝著全部身家文件,全都想好了。

“你還需要考慮嗎?”葉曉白說,“你還有其他女朋友嗎,將來可能會結婚的對象?”

“沒有。”唐錚搖頭。不必思考,確實沒有了。

“那我也沒有。”葉曉白一笑,“那你還需要考慮麼?”

唐錚搖搖頭。

不需要。

洛杉磯距離拉斯維加斯已經很近了,高速公路車程大約四小時。

人生的路還很長,但年輕的衝動和瘋狂就這一次。

唐錚當即就打了電話去東岸找人,問周遙:“遙兒,勞您大駕,我要借你用一下。”

尚在暑期,還沒開學,周遙在學校圖書館裡做論文兼打工。“借我乾什麼用啊?”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周遙,開玩笑說,“我身上除了下半身前前後後隻能給嘉嘉用,其餘各個零件都借錚哥了,你要我乾嗎?”

“周遙,你最好親自過來一趟。”唐錚說,“老子找你做伴郎,我要結婚。”

啊!!

周遙是繼唐錚自己之後,第二個被這消息驚得下巴當場掉下來了:“你要跟誰結婚?什麼時候的事兒?在哪?你在美國結婚?”

“我還能跟誰啊?”唐錚笑說,“我和曉白在維加斯的酒店等你,限你三天之內飛過來,來不來你小子看著辦吧。”

周遙隨即就趕緊通知瞿嘉。

天哪,嘉嘉你知道嗎,唐錚那廝要結婚了!你快飛過來啊,我們都認識的那兩個人,他們要結婚了。

瞿嘉接電話時,穿得筆挺整齊,正在要去一家外企公司麵試的路上。

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寬闊的街邊,瞿嘉對電話裡說:“誰要結婚了?”

“唐、錚!”周遙在斷續嘈雜的不良信號乾擾之下,大吼著,“他要娶葉曉白了!”

“是麼。”瞿嘉說,“還以為你大老遠打電話給我,是要娶我呢。”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倆人隔著電話都笑出聲,然後又不笑了。想要安慰和表白的話堵在喉嚨口,都懂那種惆悵微酸的滋味……

周遙從這個城市飛到那個城市很容易,但瞿嘉就太不容易了。

瞿嘉也從來沒有想到,會要缺席唐錚的婚禮,有一天唐錚要娶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了,他這樣重要的人物竟然能不在場。

周遙和唐錚兩個人輪番打長途電話,在電話裡指揮瞿嘉,去辦護照,加急加急,去找這個那個朋友幫你忙,去申請簽證,去買機票,速來!

就為等瞿嘉翻越千山萬水趕過來,唐錚他們把辦事的日子又拖延了半月,順便把美國東岸也玩兒了一圈。

簽證那幾年不太好弄,簽證官卡得非常嚴。瞿嘉是揣著名牌大學畢業證以及作為“拆二代”的一堆房產證去麵試的,簽證官也懶得看那些東西,這個證那個證的,人人都揣著一大把。

打動簽證官的,是周遙給大使館傳真的一封信,寥寥數語,情真意切,告訴對方,這個男生遠渡重洋出一趟國,是要過來做伴郎的,他必須出席發小的婚禮。

親人團圓,或摯友相聚,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簽證官就認這個理由。

瞿嘉那時頭一次出國。

之後他也有很多次機會出國旅遊,隻是唐錚意料之外的這樁喜事,把出來玩兒的日程一下子提前了。

四位好友,異國他鄉的路上終於再次相聚。他們租了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行駛在維加斯的大道上,掠過霓虹燈閃爍的光影,揚臂高呼……

“你帶西裝過來了沒?”周遙問瞿嘉。

“我還需要穿西裝麼?”瞿嘉反問。

“你不是跟我一樣做伴郎的嗎?”周遙再反問。

“哦,我以為維加斯結婚特彆容易,不用準備那些囉嗦玩意兒。”瞿嘉一聳肩,很無所謂的。

“在哪兒結婚你敢穿個牛仔褲就來?你長得再帥也不行啊!”周遙摟著瞿嘉,貼著耳朵講話,老公乖一點,不準耍小彆扭。

“哎,婚禮確實樸素了點兒,就靠你們倆給老子拉風了!”唐錚一擺頭,“路邊很多店做這個生意,你倆去吧,租兩套最好看的西裝穿在身上。”

瞿嘉剛一轉身,又轉回來,看著唐錚和葉曉白:“就我們兩個伴郎?……沒伴娘嗎?”

“我在美國沒有能當伴娘的朋友。”葉曉白說,“而且,給你們倆配伴娘,看著不合適麼。”

確實不合適,瞿嘉點頭,然後一指周遙:“那就我當伴郎,你當伴娘,正好麼。”

“去你的,不許欺負我。”周遙說。

“路邊那個店,租婚紗,西裝,還有伴娘裙子。”瞿嘉突然一笑。

“我覺著可以。”唐錚也笑。

“我不!”周遙一臉委屈怒意,“老子腿粗,我扮得不像,我不乾!”

瞿嘉笑著摟過人,揉揉周遙的頭發和一張俊臉,趁人不注意親了一口這個寶貝兒。倆人勾肩搭背,進路邊小店租西裝去了……

當晚宿於酒店。兩套華麗的、帶有緞麵裝飾的純黑色西裝,掛在房間一角。

周遙從樓下拎了一瓶紅酒上來,還有兩個高腳杯。他把紅酒倒上,想玩兒個浪漫,順便灌醉親夫以便得手。

唐錚那個大款拍出錢,給兩位伴郎訂了一個情侶豪華房,周遙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