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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鏡頭,調焦距,順便就給瞿嘉拍了好多照片,留自己手裡了……

幾份錄取通知書,周遙全部收到了,最後在美東幾間名校之間選了一個最酷、最想去的offer,經濟學與金融管理專業。

那天俞教授又過來找倆人吃飯,在清華園南門附近,訂了個餐廳小包間,點了一桌兩個孩子愛吃的菜。

席間俞靜之稍微湊近瞿嘉,突然說:“有煙味兒啊?”

“又抽煙了吧?”俞靜之瞅著瞿嘉。

瞿嘉都沒來得及交待問題,俞靜之先看周遙,深深地望了一眼,情緒複雜,一眼也把什麼話都說了。

結果那天,俞教授就把她兒子請出包間,讓周遙在飯館大堂坐著,喝菊花茶去,自己在包間裡和瞿嘉談話。

周遙都不知道他老媽跟瞿嘉談什麼了,嚴肅正式還不讓他聽見,隻是中途他老媽打開包間房門出來,喊服務員,服務員都在哪呢?!

“該給我們續水了、續茶了!服務員?……我們孩子渴了要喝茶,你們服務員都閒著聊什麼呢?!”俞教授在外麵極少發飆,很少這樣高聲講話,親自端了茶壺出來,跑到櫃台又續了一大壺八寶茶,然後端進包間,關門繼續談話。

隨後,俞靜之就把瞿嘉請出來,招手讓周遙進去,把她兒子也按在飯桌旁,倒水,喝茶,又聊了快一個小時。

俞靜之看著周遙,頭一句就是說:“瞿嘉心裡挺難受吧?你出國留學這件事,把他逼得都開始抽煙了。”

周遙眼眶一下子紅了,手指都攥在一起。

“那您是想說,我彆出去了嗎?”他問。

“沒有,我不認為你就應該為這事就放棄了,就放棄你將來前途。男孩子那樣就太沒出息了!”俞靜之說。

“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們兩個就分開了。至少在這幾年穩定下來,感情好點兒,千萬不要人一出去了就忘乎所以,個人生活上就給我亂來啊?”俞靜之又說。

“原本我是挺怕瞿嘉會耽誤你,辜負你,尤其他選擇複讀那一年,非要讓你等他一年,我真怕他最後都考不上好學校就自暴自棄了。”俞靜之摸一下周遙的頭發,“現在,你要出國,至少兩年半,或許三年,我又怕你就辜負他了,這樣我也於心不忍。你是要讓他等你三年吧,你還回來嗎?

“遙遙,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將來還回來嗎?”

他媽媽問他。

你還回來嗎。

快把周遙給問哭了,把周遙逼得也想找一瓶二鍋頭乾了然後舉手發誓。他對他媽媽說,我從來沒想過和嘉嘉分開,我當然會回來的。

俞教授這樣精明人物,當然有自己堅持的想法和盤算。既然默許周遙感情上的取向,已成定局的事情強行扭不回來了,那就要為自己兒子考量一個最可靠的對象,將來一輩子互相扶持,作為依靠。

外麵的世界那麼大,美國那麼亂,出去幾年萬一玩兒得野了,三心二意了,帶回來一個我們不了解的,靠不住的,甚至白的黑的,膚色五顏六色奇形異狀的,誰受得了啊?俞靜之眼界再開明思想再開放,尚有心理承受的底線,中國式家長但求孩子一生平安、穩定、幸福,我和你爸好不容易看慣了瞿嘉那個刺頭,再換來一個陌生的我們還不習慣呢。

再說,也怕兒子真的撒出去就不願回國。唯一的寶貝兒子啊,瞿嘉就是個大秤砣,還能在國內拖著周遙的心……

其實,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最在意的是什麼,周遙你明白嗎?

我們最在意的,是那個男孩他對你好,他對你特彆在乎,願意給你做飯,跑到你宿舍裡給你洗衣服刷球鞋,給你打熱水端洗腳水,這麼多年都沒變心,我們也就放心了。

人年紀越大,看得世間風景多了,才愈發明白,錢一輩子可以慢慢掙,都能掙到,錢買不來少年時獲得的真心。這些道理,周遙和瞿嘉將來都會明白,隻是現在,父母先替他倆看透了半生的風景。

吃完飯後,當晚一家人還去錢櫃KTV唱歌。

唱歌這種家庭娛樂活動,俞靜之就把老周也喊來了。那場麵就是周遙爸媽和瞿嘉一起,代表中青兩代的三位歌神,在房間裡輪著唱。點了一大堆歌,互相遞話筒,一首一首挨個兒把老歌和流行紅歌唱了一遍。就他們這個包間傳出去的聲音最亮。

周遙在這種場合都是被晾的,跟著瞿嘉吼了兩首,他嗓子就劈掉了。剩下的時間他就狂喝飲料和吃自助餐,坐在小屏幕前麵,負責給爸媽和男朋友點歌。

他爸媽唱得累了,提前撤了,俞靜之先結了賬,囑咐他們彆鬨太晚,唱完歌就一起回學校去。

包間裡光線很暗,隻有牆上的大屏幕明亮刺眼,映出眼底閃爍的水一樣的光芒。

點歌機恰好就蹦出《紅豆》這個歌名,屏幕上閃過天後那時清麗脫俗的容顏。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唞,會更明白,甚至是溫柔。”

瞿嘉拿了話筒,又是男聲唱女生的歌。因為女孩子唱的歌,當真最能細膩地表達情緒,唱出世間最凡俗的纏綿與多愁善感。

周遙就抱了瞿嘉。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就站在房間的正中,互相抱著,耳畔那時無限循環著這首歌的旋律和歌詞。點歌屏幕後來已經停了,歌聲都停了,每一句詞都是內心默默的念白。

他們重新輕輕地親%e5%90%bb對方,在嘴角碰一碰,喜歡回味這種假裝青澀的美好觸覺。

他們在黑暗中跳舞,瞿嘉摟了周遙的腰,慢慢地在房間裡搖擺,然後換周遙摟了瞿嘉的腰,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都踩上兩人的腳印。

兩個流浪的小孩,他們的青春時代,好像就一直在追逐、動蕩、分離和重聚之間度過全部時光。每三年來一次小循環,每十年要來一次大循環。

拉著手,同時低頭,撫摸對方的手指。

“嘉嘉,”周遙說,“你會讓我彆走嗎?你要是說不讓我出國了,我就不去了。”

瞿嘉看著他的眼搖頭,不會。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開口求我彆走。”周遙說,“我如果改變了最初想法,就放棄留學了,那樣顯得我對感情太沒信心,對你和我就太沒信心了!瞿嘉,我對咱們倆之間就特彆有信心,我出國兩年一定回來,我們一定不會分開,所以我不想放棄,你能明白嗎?……這樣行嗎?”

瞿嘉點頭,行。

瞿嘉然後再次抱住他,勒得特彆緊,聲音都是抖的:“遙遙不準跟我分手,我們不會分開……”

他也好像一直瘋狂地奔跑在路上,一路都在追趕周遙,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追得痛並艱難,且刻骨銘心。好不容易追著周遙到中關村了,結果遙遙的下一站在華爾街。周遙好像永遠站在他遙不可及的高處,讓他追逐,讓他仰視。

這次真的追不上去了,他不可能出國留學,他不可能拋下他的媽媽離開這個城市。

他就隻能目送周遙的又一次揚帆起航,然後原地守望,等著周遙能再回來找他。

最寶貴的處男貞操已經獻過一次,沒有第二次的貞操了,還能怎樣留住這麼喜歡的遙遙呢……

瞿嘉貼著周遙的臉,低聲罵了一句:“操,我現在能懷上麼?”

“要是懷上了你就不會跑掉了,周遙。”

瞿嘉哽咽。

周遙抹了一把臉。他眼眶紅著笑出聲:“彆怕,老公一定回來娶你!……我不會跑,每個假期都回,你等著我回來。”

他就摟著人不停哄著,說最肉麻的話。你不會變,我也不會變,嘉嘉你等我。

不畏懼。

常想念。

不分開。

他們都替對方抹掉臉上濕漉漉的東西,再送出一個心思堅定的笑容。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我們還會紅著臉,讓這份心動與羞澀仍如初見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四年前周遙賭贏了,他賭對了人,付出真心十年投資,燃燒了他的十年烈火青春。火堆燃儘之後,留給兩人的,就是看過驚濤駭浪之後的細水長流,將來的人生還長著呢。

他也不會讓瞿嘉這次賭輸了,不會辜負,乘風破浪之後一定榮耀歸來。

第102章 番外四 遙望

周遙在美國東部紐黑文市, 那間最著名的學府, 攻讀兩年半的管理學位。

他每年寒暑假都回北京,儘管寒暑假的飛機票貴得割肉泣血。每次都提前兩三個月就在網上搶打折機票, 考完試就打包收拾行李, 匆匆奔赴機場......

他室友挺納悶的呢, 周遙你買機票買太早了吧,到時計劃不會變啊?

周遙說, 計劃不會變, 放假就是回國,陪家裡人。

他室友笑話他, 多大了你, 周遙你沒斷奶麼, 暑假不去紐約、洛杉磯玩兒?你不打工嗎?

周遙回他的室友,老子早就斷奶了,都成家了,在國內有青梅竹馬呢。放假回北京睡我女朋友去, 你們這些庸俗的單身狗, 懂這想家的滋味兒麼!

女朋友在哪呢?

女朋友在北京呢, 老漂亮了,身材老好了。

念叨的次數多了,後來同校的中國留學生都知道,周遙在國內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據說是個窈窕性感、美貌如花的大尤物。

瞿嘉家裡也買電腦了,他們每天都在網上寫郵件, 寫小情書。周遙有一回是用0、1、正斜杠和反斜杠這幾種符號,在程序界麵上給某人“畫”了一副肖像。他就興奮得連夜在QQ上狂Call,媳婦兒快出來,收圖!

瞿嘉在那邊電腦上看到了圖,也笑了,就在電話裡給他唱歌,媳婦兒過來,聽情歌。

念碩士已經花掉家裡一些錢,全靠老爸老媽的讚助,周遙平時是在學校圖書館打工,同時給一家公司寫遊戲程序,賺雙份的生活費。

然後,這些零用錢又都用來買機票和給瞿嘉買各種小禮物了。

有一次寒假回國,他是買了一隻德國名牌的口琴,送給瞿嘉作生日禮物,又逼著瞿嘉把小時候用口琴吹過的老歌都吹一遍。

……

這些年也發生了許許多多事情,重要的與不重要的,都化作光陰中那些點點滴滴的細流,隨一江春水,向東流去。

瞿嘉的媽媽在家休養了大約四年,恰好就是瞿嘉上大學的這四年,沒有出去工作,身體也就好多了。

腎病終於沒有發展成更糟糕的尿毒症之類,對瞿嘉而言,就簡直要感恩上蒼了。

他十八歲這一年,已經是人生中的觸底。命運還是垂憐了他,沒有讓他一蹶不振或是痛悔終生,觸底之後就該反彈了吧?

他們家老王那間綠化公司,乾得不錯,總之沒有蝕本,養家糊口不成問題。尤其仰仗千禧年那段時期,城市建設與道路交通飛速發展,園林綠化以及基礎設施建材就都供不應求。因此,那些年搞建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