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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就是被這段音樂鈴聲吸引了。不是手機自帶的那幾種聽膩了耳朵起繭的標配,是自己錄進去的,一段很好聽的歌。

旁邊一男生突然扭頭往這邊看,因為這手機鈴聲太熟了,是周遙的手機。

周遙同時抬頭,也瞅見了,誰啊,就是他盧師兄麼!

他在心裡“我靠我靠”了一句,順手就去抓毛巾想把自己捂上。瞿嘉剛才提醒過他的,果然你們學校所有人都在這個萬人大澡堂裡洗澡呢,轉身就能碰見熟人。

尤其盧師兄這樣兒最愛洗澡的男生,估摸每天晚上都來,就是在澡堂裡“求偶遇”呢,果然逮到周遙。

盧笑波聽著那段鈴聲,臉微微變色,盯著眼前的兩人。

“路過幸福。

我們路過痛苦。

路過一個男孩的溫暖和眼淚。

路過生命中漫無止境的寒冷和孤獨。”

一個略沙啞但很有磁性的聲線唱出來的,很像樸樹,幾可亂真,但唱到這句盧師兄突然就恍悟了,這就不是原唱。

唱歌的人毫不掩飾禁忌的感情,把原詞改了倆字,路過一個男孩的溫暖和眼淚啊……

周遙用這個鈴有一段時間了,之前是樸樹的另一首歌,再之前應該是老狼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再往前回想,記不清了,但都是差不多的男生聲線。

同宿舍同班那些同學,恐怕一直天真地以為,周遙的手機鈴是原唱截出來的彩鈴。其實不是,所有鈴聲都是同一人唱的,周遙過一段就換一首新歌做彩鈴,與時俱進,但永遠是一個男孩為他唱歌。

盧師兄看著瞿嘉,還有什麼不明白。

瞿嘉都脫差不多了,就剩一條內褲,昂首挺%e8%83%b8也看著師兄,就沒打算把脫掉的衣服再穿回來、再遮遮掩掩。你聽見了,對,都是我唱的。

兩人手機也用的精致同款,最近新換的諾基亞7650,專門方便錄製音樂彩鈴。同款但不同顏色,周遙挑了明黃色的手機殼,瞿嘉的手機殼是藍色。

瞿嘉一把扒掉內褲,往櫃子裡一扔,“啪”得拍上那個櫃門,拎起他的一桶洗護沐浴三合一,轉身就走了。

周遙一看那表情,唉呀媽啊,這誰家的男朋友,又不高興了,回去八成又要挨操,趕緊哄著吧。

盧笑波現出一臉了然於%e8%83%b8的哀怨,仍然呆望著他,也在心底念念不舍,最後再看一眼周遙小師弟吧。早在多年前就出局了,彆人就沒機會踏進屬於這兩個男孩的圍牆。

周遙被一片期期艾艾的眼神籠罩,忒不自在了,迅速就把小褲頭穿了回來。

他硬著頭皮穿內褲進去,洗完了這個澡。真憋屈,以後再也不敢來這個萬人大澡堂,校園裡還有隻供情侶雙人洗澡的迷你澡堂開放嗎!……

結果,那天周遙不太走運,在宿舍床上跟瞿嘉做過壞事之後,就事事都不順心。

出了澡堂想要拿車,瞿嘉的自行車還在,旁邊空出來一塊,他的車沒了。

啊——

倆人四處亂竄找了一大圈兒,真的沒了。大學校園裡偷車賊橫行無忌,丟一輛自行車是常事,沒人管,周遙的山地車就這樣被小賊扛走了。

臥槽臥槽,周遙氣得轉圈,委屈壞了:“老子騎了好多年的車啊!沒有了!”

寶藍色的山地車,瞿嘉無數次坐過他車後座的那輛車,承載著兩人許多美好鮮活的回憶,終於也成為曆史。

“讓你嘚瑟。”瞿嘉打量周遙,“以後弄個最便宜的破車唄,我這個車怎麼從來都不丟?”

周遙挺念舊也挺傷心的,看著瞿嘉。

瞿嘉在大梧桐樹下伸手摸了周遙的頭發,用手指理順那一頭濕發。

“回去吧。”瞿嘉拍一下車座,“送你回宿舍了。”

夜色下的校園裡,許多車影人影飛快地掠過,大男孩們的自行車後座上,帶著他們的女孩兒。在清華園這種和尚大廟裡,男生能找到女朋友比GPA全優更讓人豔羨,個個兒臉上都帶著幸福又傻逼的笑容,賣力地往前蹬著自行車。

隻有瞿嘉的車後座上,坐得是他的好哥們兒。

後座上的人太沉,騎著就特彆費勁,輪胎都快壓爆了,“噗嗤噗嗤”一路撒著氣,瞿嘉臉上的笑容卻比以往那些年都輕鬆太多。

周遙的兩條大長腿都沒處放,隻能叉開著拖在地上,一路往前倒騰,摟著瞿嘉的腰。

迎著晚風,吹著口哨,他們低聲清唱著青春年少時就唱過的老歌,緊貼的影子從路燈下滑過,轉過校園裡最尋常的一道轉角…

第101章 番外三 起航

這個期末, 周遙瘋狂地開夜車補習功課, 複習考試。他們本係的大課和專業課一共要考八門,他還連帶著選修了經管的幾門課。他修的是雙學位。

全校學生都忙瘋了, 自習教室和圖書館所有桌子座無虛席, 黑壓壓一大片人, 都在埋頭苦讀。有時候去晚了占不到座位,周遙就坐在圖書館最靠裡的把角, 靠在書架旁邊啃書。

瞿嘉給他發短信過來:【占到座了嗎?沒座就過來我這兒。】

周遙很樂天地回複:【沒事, 有席地的座位。】

過一會兒瞿嘉又說:【我就在三教,東門, 離你們最近的門。有座位。】

周遙回道:【算了, 懶得過去了。】

瞿嘉說:【怕你坐地上屁股疼】

周遙趁機討要好處:【那你下次讓給我做, 我就不疼了。】

瞿嘉很痛快地秒回:【考完試見麵,讓你做。】

瞿嘉然後又說:【媽做了兩個椅墊,下回帶給你一個。】

幾句話,讓周遙看著諾基亞的黑白灰三色小屏幕,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 微笑了好久……嘉嘉可疼他了。

他那一段時間忙到腳不沾地, 在宿舍、教學樓、實驗室和食堂之間往來,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精力旺盛而亢奮,好像都不用睡覺的。

午飯都不去吃他最愛的十五食堂了,而是就近解決,端了飯盆就在實驗室裡吃,一邊吃著飯, 一邊寫程序就把當天的作業搞定。

晚上熄燈之後,半個樓的人都沒有睡,都是一群間歇性瘋魔的大學霸。一夥人群居在樓道的水房裡,周遙也搬個凳子,戴著近視眼鏡,坐在水房的角落。視線在昏黃的燈影下晃動,瘋狂地背書,為期末考試臨陣磨槍……

偶爾在宿舍裡接個電話,也沒有時間跟瞿嘉親密、膩歪地煲電話粥了。“嗯,考完四門了,還有七門。”他在電話裡說。

“不困,我再去水房學一會兒。”他又說。

“嗯,我在水房裡泡腳了。”他答應著。

“金融係考試還有兩門,放心吧,都是數學,你爺們兒最拿手了!……”最後那半句,周遙是緊捂著聽筒,用氣聲嗬出來的。

瞿嘉在那邊一笑,周遙用很牛掰的口氣充爺們兒的時候,可愛著呢。

周遙為什麼期末忙成狗,複習考試竟然擠到晚上熄燈之後?因為下午和傍晚的黃金時間,在大三那一年,都拚外語了。

他在念托福和GRE。

瞿嘉是都知道的。

直至大學四年,周遙的成績都足夠優秀,在本係混個GPA 4.0於他而言毫不費力,每次去考試就是帶一根圓珠筆,和他的腦子。他還選修了金融管理,就是不想將來僅僅止步於一個普通碼工,像他老爸或者盧師兄那樣一輩子做工程師。

他心裡頗有主意,事業上那份淺淺的野心已微露端倪。本科畢業之後,肯定是要出國。

就如所有人期望的那樣,這就是他必然要走的路,他沿著他的人生軌跡一步一步邁出去,特有信心地踏過每一道門。◤思◤兔◤在◤線◤閱◤讀◤

那時候的清華園和燕園兩所學校,整個校園就充斥著濃烈的留學氛圍,洶湧的出國熱潮,人才都出去了。

而且,流出去的基本不會選擇回來。申請學生簽證時信誓旦旦,講著承諾,學成一定歸來報效祖國,但大部分人都是頭也不回,最後都去報效彆人家的祖國了。

……

自動化係一百多名學生,四個班,期末成績排名,周遙依然高居前五名。

在他們係裡,“自83”的周遙就是給本地學生扛大旗的,每年都能拿到係裡的獎學金。每回他們宿舍樓道裡有人提一句“北京學生都是水進來的分兒太低”,就會有另一撥人把周遙扔出來砸到對方閉嘴。

隨後的整個假期,周遙放棄旅遊計劃,哪也沒去,報了新東方的閱讀班和聽力口語班,瘋狂地備考。

瞿嘉那個假期也哪都沒去,除了照顧媽媽、打工賺錢,就是陪周遙上新東方的課。

周遙說,嘉你彆陪我了唄,忙你自己的,你去“傑傑”唱歌也比來新東方有意思吧?

瞿嘉就說,陪著你,一起學唄,反正英語這玩意兒,是一門實用技術,學到的總之不會浪費。將來在鼓樓、後海熱門地段開個小吃店,都要跟老外吆喝“歪鵝康姆”呢。

瞿嘉就每天往來在燕園、清華園和新東方學校之間,陪周遙過來上課,然後再回學校上自習,做卷子背單詞。

周遙背什麼,瞿嘉就也跟著背什麼,紅寶書,習題冊大白本……

瞿嘉背那些“寶書”有用嗎?

有個屁用啊,瞿嘉又不要出國。

新東方六百人的大教室裡,坐滿了,很多都是一對一對的學生情侶,有些是準備共同進步比翼雙飛的,也有些人,就是在準備即將來臨的分彆時刻。

周遙每天給瞿嘉泡一杯“八寶茶”,用大玻璃瓶子裝著。

瞿嘉就經常從家裡打包飯盒,給周遙帶午飯,在大教室裡一邊聽講、一邊吃飯。

假期過來上托福GRE課的學生特彆多,從全國各地來的學生,各樓的自習室就都爆滿,圖書館又占不著座了。有那麼一段時間,瞿嘉每天早上騎車過來清華園,車把上掛著一袋熱包子和幾個茶葉蛋,幫周遙去圖書館占座。

有一回晚自習,在某一棟教學樓的教室裡,周遙背單詞故意拖到很晚,拖到其他人陸續都收拾書包走了,教室裡就剩他們倆。

周遙回頭,就望見瞿嘉。

瞿嘉坐在他的斜後方,隔著兩排,因為挨著坐怕影響遙遙專心複習。

窗外漆黑一片,一道燦爛的銀河縱貫夜空。四周零散的小星星便顯得相形見絀,隱在無邊無際的暗夜裡。整間階梯大教室卻是燈火輝煌,三排一共十二根燈管,把所有光芒都罩到兩人身上,映在眼睛裡,映著透亮的心。

窗外那一片星光飛散開來,飄向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看不見夜空的儘頭。

周遙起身過去,彎腰抱住人,緊緊抱了瞿嘉的頭。

瞿嘉掙脫出來:“彆鬨,被人看見啊……”

“沒人。”周遙小聲說,“看就看吧!”

教室裡也還沒裝高級攝像頭呢。

“就抱抱你。”他在瞿嘉耳邊說話,揉瞿嘉的頭發,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