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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摸著青雲手腳都是涼的,也沒什麼氣息,整個人厥了過去,被丫鬟和青霽扶著按人中,才蘇醒一刻,又幾乎背過氣去。

葉訓也抱住了青雲,好歹還有幾分理智,“我兒才落水一會兒,還有救啊,去叫大夫來!”

周遭人多,不少百姓來看熱鬨,都被也葉府仆婢推遠,好留出地方。

葉青霄撲上來,仔細去摸青雲的心口,“二嬸你讓開,青雲心口還有熱氣,叫大夫來不及了,我來試試。”

“青霄,青霄你要救青雲啊!”白氏嗓子喊劈了,也顧不得形容。

“莫要喊了。”葉誕一推葉訓,叫他扶著自家媳婦兒,又讓仆婢把年紀小的女孩都帶走。

葉青霄把青雲衣裳解開,整個扛在肩上,背貼著背,抓著兩腳,試圖叫他把水吐了。白氏平素老喂青雲吃補藥,這十來歲的少年,又落了水,身子沉得很,一會兒工夫,葉青霄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

葉謙上前搭了把手,急道:“怎麼還不吐水,可要灌些酒下去。”

“砰!”

正是此時,眾人聽得一聲悶響。

葉訓夫婦掛心青雲,其他人卻看得清楚,方才一個漂亮姑娘極不文雅地抬腳踹一旁蓋到一半要做花房的土壁,大約這姑娘力氣又大,土壁也不大緊實,竟然叫她生生踹倒了。

溫瀾冷靜地道:“四哥,身已僵了,怕是吐不出來。”

白氏瘋了一般喊道:“胡說八道,誰說吐不出來,青霄你快點救弟弟,青雲,青雲你把水吐出來啊!”

她幾乎要撲出去了,葉訓險些拖不住,徐菁和丫鬟一起把她給抱住,幾個人方製住。

葉青霄卻熟知溫瀾的行事,他把青雲扛到溫瀾麵前,喘著氣道:“怎,怎麼……”

溫瀾將青雲放平了,沉穩地道:“取用彆的器物都來不及了,隻試試能不能將水汽吸出來吧。”她將土蓋在青雲身上,隻把眼睛嘴巴兩處露出來。

溫瀾的語氣太過篤定,葉青霄還隨她一同把人蓋著,白氏聽著眼見著,甚至都慢慢不掙紮了,白著臉依在丈夫懷裡,喃喃念著:“我的兒啊……”

過了半晌,青雲仍不見動靜,白氏焦躁不安,被葉訓摁住,滿頭大汗地低聲安慰:“沒那麼快,再等等。”

白氏眼淚成串掉下來,嗚咽出聲。

溫瀾盯著青雲,忽而向周遭一掃,起身走到旁邊,來此的遊人有的自帶了酒食,她劈手奪過人家的食盒,在裡頭翻找一番,捏出一瓶東西回來,又把青雲的鼻子也露出泥土外。

葉青霄聞到酸味,再看她動作,臉色一變,低聲緊張地道:“你要做什麼?”

旁人或許猜不到,或者不會往某處想,但他與皇城司打過交道便知道,皇城司有項酷刑,便是把醋灌進人鼻子裡,犯人會生生嗆出血來。

溫瀾淡淡道:“他若再不醒,我便要灌進鼻子了。”

竟然還真要灌醋,葉青霄急道:“你想上刑啊?吐血怎麼辦?”

溫瀾反問道:“那水不也一同吐出來了?”

葉青霄無語,竟不知還有用酷刑救人的,可思來想去,這還真是無奈中的辦法,怕也隻有溫瀾才想得出來了吧。

溫瀾手摸著壁土,在葉青霄略帶驚恐的目光下,正要給青雲灌醋,他猛然一聲咳嗆,已醒轉過來。

溫瀾一挑眉,醋用不上了。

與此同時,白氏也發出了震天的尖叫聲:“青雲啊——”

……

葉青霄一身泥土與汗水,還有沾上的湖水,好在是自家園子,他在房內擦洗一番,準備換上乾淨的衣裳。

思及方才那情形,若不是溫瀾,青雲怕凶多吉少,而且還差那麼一點點,溫瀾就要拿酷刑救青雲了。

葉青霄正在唏噓之際,門忽而開了,他還以為是小廝來伺候,轉頭道:“不必——”

後頭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隻因進來的是也梳洗換裝後的溫瀾,頭發還帶著些水汽,貼在瑩白的肌膚上,鴉黑鴉黑的。

葉青霄見到溫瀾,一下把衣服抱在身前,想想不大對,又趕緊拋開了。

此時溫瀾漫不經心看他一眼。

“……”葉青霄又渾身不自在地把外衫匆忙披在身上,惱怒地道,“乾什麼你!”

“路不熟,走錯了。”溫瀾淡定地退出去,“四哥挺白的,是可憐的白。”

葉青霄:“…………”

第29章 頭麵

葉青霄悶悶不樂地換好衣裳, 深深有種被溫瀾羞辱的感覺,他就知道溫瀾還是那樣心眼壞透了,丁點事也記到如今。

她能不認路?她就差過目不忘了,能進錯房麼, 那趁早從皇城司告老還鄉吧!

葉青霄出去時, 溫瀾還未出來, 畢竟她現在是女子身份,梳洗得比他要慢。葉家已請了大夫來, 青雲雖救醒了, 但畢竟幾乎氣絕, 又驚悸過度。

大夫驗罷鄭重地說, 青雲口鼻吃水太多, 再晚一些就真救不回來了,即便如此, 現在也要好好養著。

白氏亦步亦趨地跟著大夫, 確認了青雲無恙後, 才鬆下了一直提著的那口氣, 自己也雙腿一軟,險些倒下去。

葉訓把妻子扶著, 神色不大自然地道:“這次多虧了青霄和揚波,否則我兒危矣。”

白氏心情極為複雜, 她雖然厭惡極了三房的人, 尤其是在徐菁和揚波那裡碰得頭破血流之後, 甚至即便葉謙升官了, 她也難以拉下臉去討好。然而如今揚波救了青雲,葉謙也搭過手,她心底實在很難再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雖說仍有點心結,白氏仍是給葉謙和徐菁行禮,呐呐道:“回頭我再備謝禮,若不是青雲的兄姐,青雲有個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大家都知道,白氏平日最是溺愛兒女,有個頭疼腦熱、刮擦青腫都能嚷嚷三天,遇著這種事,難怪氣焰全無了。

葉謙心底還是有些痛快的,侄子是肯定要救的,回過頭能看到二哥夫婦主動低頭,也是難得。

麵上葉謙還是淡淡道:“都是一家兄弟姊妹,這是應該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葉訓夫婦難免又想起那時白氏和青雪指認青霄、揚波有私情,不禁臉上發熱。

“好了,你們還知道這點就好。”葉誕說道,“待青雲大好了,老二還是得好好教一教,這個年紀了還如此毛躁,把自己折騰得溺水,這是園子裡人多,倘若在郊外哪裡有人來救他?弟妹平日過於溺愛子女,定然要嚴加管教。”

放在平日,白氏肯定是不會認的,這時卻不得不點頭,她自己也心有餘悸著。

……

移玉給溫瀾把頭發絲都擦得乾乾的,隻有一點兒濕氣,這才作罷。

“姑娘,二房那頭,有人挑唆了一番。”移玉一麵給溫瀾挽發一麵道。

溫瀾頓了頓,“嗯?”

移玉小聲道:“大夫給雲哥兒看過了,說是差些救不回來,知道沒大礙大家也散了,二房那邊,白氏的表嫂同她說,青雲少爺蹊蹺落水,說不定是皇城司為了報複大房和三房乾的,隻因不便直接對大房、三房下手。”

溫瀾竟笑了出來,“這倒是個法子,若是如此,葉訓夫婦豈不恨上我們,葉家內裡亂起來,省得人出手。”

移玉也抿嘴笑了笑,“他們哪裡知道外人手伸不進來。最好笑的是,你知道二夫人怎麼答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瀾思及白氏的德性,輕笑道:“她這次若還不長記性,便真是沒救了。”

“還好,二夫人斥責了表嫂一番。”移玉給溫瀾學了學,白氏一聽便炸了,直問表嫂是不是想被她告到皇城司去了,她兒子有多粗心大意,毛毛躁躁,她自己知道,這要是人禍,也是青雲少爺自己造出來的。

白氏的表嫂被吼得啞口無言,那誰叫平日白氏就不服輸,她竟沒料到白氏這次痛快認了,畢竟白氏麵上對三房也帶著點彆扭,沒有太親近。

“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溫瀾淡淡道。白氏為人厲害,平日得罪得人也不少了,她那表嫂這麼說,誰說得清是為白氏著想,隻不過心眼不夠用,還是故意害白氏。

移玉笑著點頭,這白氏對著其他人撒潑時看著倒也有意思,一想到她衝表嫂嚷嚷“我上皇城司報告你毀謗朝臣了!”就覺得好笑。

.

葉謙走馬上任大名府通判,徐菁也跟著升了一升——受封了個恭人誥命。

說來原先葉謙也要給徐菁請誥命,他成親後便升了官,於是回京來才請,誰知道還未等請下來,又飛速被拔擢,待一下來,便是恭人了。

誥命文書一拿到,溫瀾便將頭麵鋪的人叫到了府中來。

徐菁起初還不解其意,“可是有什麼問題?還不到看賬的時候,我瞧著他們素日生意做得也好。”

“阿娘如今是命婦了,頭麵該換一換了。”溫瀾說道。

徐菁忙道:“我這裡絹花、簪釵儘足,倒不必特意打新的。日後有用,再打吧。”

若非命婦,尋常婦女首飾不得用金子、珍珠、翡翠,多用些銀、玉,民間更多得是用鐵釵、木簪的。

不過這命婦裡,也有高有低,家境有好有壞,也不是人人都能滿頭珠翠。

徐菁想著倒不必特意去打新的,隻是日後多了選擇罷了。

溫瀾徑自道:“阿娘,我們鋪子進息那麼多,不就是給用的,您平時在家中主理經濟,閒暇之餘把玩些金銀珠翠也好,京中時興樣式多,您隻管挑就是了。”

徐菁心裡砰砰跳,揚波說得可真吸引人,哪個女子不愛俏,她也喜歡好看的首飾。揚波那句鋪子進息就是給用的,更是讓打算慣了的她心頭一陣發熱,趕緊握住了揚波的手:“我的兒,你要多為自己著想,你正青春年少,才是應該多打些首飾,日後帶到夫家去。你若是也嫁個有出息的夫君,封個誥命,也儘可以滿頭珠翠了。”

“阿娘,我知道的,現在不是說您的事麼,受封是喜事,莫要節省。”溫瀾反手握著徐菁的手。

一旁的移玉也勸道:“是呀,夫人日後有宴請,也得配幾件好首飾。京中都知道咱們夫人資妝甚多,若是還用銀首飾,豈不顯得慳吝。”

她心中卻是想著,溫長官要什麼滿頭珠翠,往年每到年節,朝廷給官員發幡勝絹花,簪在發上那才好看得多,整個皇城司,也沒有比溫長官更俊俏的。

徐菁聽罷,想著也是這個道理,如今在京師,凡事不論自己喜好,還要顧及他人眼光。

……

溫瀾將頭麵鋪的掌櫃叫來,掌櫃帶了幾個夥計,抬了箱籠來,裡頭儘是一格格的樣子,也有成品,一打開,滿屋子都被映得金燦燦一般。

身旁伺候的丫鬟都不錯眼地看,光是看看心都跳得快些了,這可太羨慕三夫人了,嫁妝多就是有底氣,首飾隨便打。

徐菁眼花繚亂,聽掌櫃介紹樣式。

“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