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1 / 1)

近來京中都愛做鏤空的花樣,像是這兩支,您喜歡什麼花,咱們也可以鏤刻兩支,不拘是時花,近來有位夫人訂做了,簪頭是小亭子,也有意思得很。”掌櫃滔滔不絕地道,“還有這樣的金簪,您看看,我們的工匠手藝一流,整個做成龍形,龍身上的鱗片都栩栩如生。鳳簪也好看,這翎羽還做成了活動的,搖曳起來多好看。”

徐菁挑花了眼,摸著哪個都覺得不錯。

“這麼一樣樣的選得選到什麼時候。”溫瀾雖然細心地考慮到了給徐菁打首飾,但還真不耐一個個挑,說道,“我看了,你這裡看著樣式多,大致上簪釵也就是十三種樣式,冠、梳、篦也是十來種大體變化,先照著這個每樣來兩三套,金玉珠翠輪著來。另外項鏈也多打幾副。”

徐菁:“……”

溫瀾說得太乾脆了,掌櫃一愣,隨即連連點頭,“這也是好法子啊,夫人您看?”

“這也太……”徐菁快說不下去,“我哪裡戴得了那樣多。”

“不多吧,阿娘多換換。”溫瀾心裡算了算,京中愛打扮的女娘,匣子裡都裝得滿滿的,可能她這一次叫打了,徐菁才覺誇張。

掌櫃也在旁邊勸道:“對啊,東家,您看這又要分配的衣裳、場合、節慶,算下來也不算多的。”

徐菁瞪著眼睛,又想拒絕,又難以割舍,這麼橫掃一大把頭麵簡直是她夢裡才會出現的,她真沒習慣自己有錢了。

“就這麼定了吧。”溫瀾按住徐菁的手說道。

掌櫃也看出來夫人心底還是願意的,連忙記了下來,接下來隻定花樣就行。

溫瀾又看了看格子裡的飾物,想到葉家幾個小姑娘也是正當年紀,這裡有成品,便道:“這個漆紗的銀冠,那個小玉冠,還有玳瑁鏤刻插梳,也給我留下來,我們府裡還有幾位姊妹。”

溫瀾這三言兩語,將原本可能要挑上一天不止的行為大大縮短了,徐菁這裡挑著花樣,那邊她叫仆婢把冠梳包了送到其他姑娘那兒,漆紗刻花蝶的銀冠給青霽,小玉冠送給青雩,一對玳瑁鏤鳳形的插梳就送到青霂那裡。

那邊廂,青霂收到了禮物後,插在發髻兩邊比了比,好看是好看的,便是換在從前,她收了揚波這裡的禮物,都不好意思對揚波再有微詞。

當然,青霂還是會想一想揚波送自己頭麵,怕是因著四哥的麵子,再問一問,其他兩位姑娘那裡也收到了,又思及應該是做掩飾吧。

她遇著四哥後,便忍不住說道:“四哥,揚波姐姐送了我一對插梳。”

“她沒同我說啊!”葉青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送你做什麼?送了你?”

青霂眨眨眼道:“還送了青霽和青雩銀冠、玉冠,聽說今日三嬸打了許多頭麵。”

那怕是順帶送些禮。葉青霄先放下心來,隨即心內極快地冒出一個念頭:怎麼我沒有?

他也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白著臉腳步虛浮地走開,心裡暗恨溫瀾這個混蛋,害得他都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不過到底為什麼他連根束發簪也沒有呢……

第30章 諂%e5%aa%9a

葉謙升官通判大名府事後, 這府衙中事務, 便需要他與府尹連署才能決定。

起初葉謙麵對府尹趙理時還有點忐忑,在心底掂量如何自處。倒是趙理很是謙遜,反叫葉謙若見著什麼不足,儘管同他提。

葉謙連稱不敢, 自己也是方上任,說不得還要郡王包涵。

通判本就是製約、監督長官的,可以直接向陛下報事,可趙理身份又不同尋常知府、知州, 他是廣陵郡王,極受陛下優待。故此,葉謙得在期間找到平衡。

陛下不會希望他這個通判儘隨著府尹, 但他若找趙理的麻煩,也得掂量一下。

不知為何,趙理態度雖好, 葉謙被他注視時仍是有一絲不自然, 想了半晌, 大約府尹看通判都這樣吧。

因升作通判, 葉謙周遭的人更為熱絡,也有人主動來結交。

這日散衙後, 葉謙被馬園園約著去吃酒。

馬園園把熱酒給兩人斟滿了, 問道:“葉叔在府衙可還從容?底下官吏還得用麼?”

葉謙失笑道:“我也才從推官升上來, 同僚們沒什麼不好的。”他暗囑, 馬園園的確與一般內侍不同, 從上次的事情便看出來了,這人重情義,喜好也十分直白。欣賞他,說話口氣都是一副憋著誰對他不敬了就要幫忙動手的樣子。

“那便好,你也知道,你們在任上不過幾年,下頭府吏卻數代經營,若有個欺上瞞下也容易。”馬園園深諳京中各個衙門的德性,尤其大名府這種府務繁雜的地方,裡頭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那倒不會,我覺得順得很。”葉謙覺得自己今年運道確實挺好,乾什麼就沒有不順心的。

馬園園滿意地點頭,又道:“近來京中有造假者,你可知道?”

“府中假偽之物盛行,昨日還有件案子,是酒家告商販肉食灌水,前日也有賣假茶被抓來的……”葉謙細數起來,多得很。

葉謙從前在地方時,就不少造假法,京中魚龍混雜,那便更多了,都人心眼多,連皇城卒都敢冒充。

馬園園一笑道:“自然,我指的是有賊人私印官交子,皇城司收到了幾張三百貫的假交子,怕隻是小頭。”

葉謙險些被酒水嗆到,這可不得了,還有敢印□□的了,又是在他治下,一個沒弄好,錢都流出去可是要出大亂子。

葉謙一時都坐不住了,放下酒杯就站起來,“這、這,我得去府衙讓人細查……”

“慢些。”馬園園動也沒動,讓他坐住了,“急什麼。”

葉謙一看他,訕訕道:“也是,此事皇城司都探到了,自然是你們來查辦。”

馬園園道:“不不,我同葉叔說,自然是想同你一道辦這案子,這案子是我徒弟在經手,原本最後,也要移交大名府治罪的。”

這自然,最後犯人得下大名府獄,可功勞是誰的就不一定了。

這和大家路上一起撞見探子,來個見者有份可不同,完全是馬園園平白把功勞分給葉謙了。

葉謙驚喜交加,又有一些疑惑,“馬指揮使……園園,你這般做,實在令我受之有愧啊!”

“哎,咱們兩司日後還多得是協力辦案的機會,你我叔侄之間,又何必客套,都是為了京師的百姓。”馬園園把酒又滿上,與葉謙碰了一杯,“我那徒弟已著人在追根溯源,會派人去府衙借人一道辦案的。”

葉謙滿飲一杯,“無以為報!”

二人正說著,忽聽得小閣子外頭聲響熟悉,馬園園去將門打開了,回廊正有兩人,一個穿著一身皂袍,三十來歲,麵容清秀,頷下無須,鬢邊有幾絲銀發,氣質略顯陰沉,正是勾當皇城司之一王隱。旁邊一人帶著諂%e5%aa%9a的笑容,他們也識得,還是葉青霄的同僚,法寺的寺正劉珍卿。

“司長。”馬園園見著大哥,露出笑來,“我聽著聲兒便知道是你。”

王隱也這才露出一點笑意,又掃了一眼旁邊的葉謙,“園園與葉通判在此吃酒啊。”

葉謙看過王隱兩次,但話都沒說過,沒想到他竟知道自己名字,心情有些奇異,“王司長,久仰了。”

劉珍卿與葉謙也相識,看到這位近來風頭正盛的通判,當下笑容可掬地道:“難得啊,葉兄與馬指揮使也在,咱們不若一同吃過?”

“也好啊。”平素脾氣極差的馬園園欣然應許,就連原本不耐煩的王司長也沒有反對,劉珍卿心中暗暗慶幸。

酒吃過幾輪,都鬆快了些。

劉珍卿有意拉近關係,說道:“這私下裡,大家也不必官職相稱。”

王隱頷首。

見王隱首肯了,葉謙才道:“嗬嗬,是啊,王兄——”

“咳咳咳。”王隱捏著杯子幾聲咳嗽,嚇得大家又不敢說話了。

葉謙心頭一緊,這皇城司官吏在大家心中,都是喜怒無常的模樣,誰知道王隱為什麼突然不滿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隱手抵著下巴道:“我與園園兄弟相稱,你這麼叫不合適吧。”

葉謙沉默了。沒想到王隱還知道他和馬園園是叔侄相稱,可是他和王隱也沒差多少歲,難道他敢叫王隱賢侄?

馬園園笑道:“罷了罷了,還是叫官稱吧。”

這倒是劉珍卿討了個沒趣,他轉念一想,又道:“今日難得,能聚著王司長、馬指揮使與葉通判,我不甚歡喜,送三位個禮物吧。”

葉謙正欲推辭,隻聽劉珍卿說道:“我府中有幾名歌姬,尤擅南曲,送予諸位吧,尤其是葉通判,剛剛高升,紅袖添香豈不美哉?也當是給你的賀禮了。”

雖說大家都知道王隱與馬園園是內侍出身,但這宮內的內侍都還有找對食的,何況他們二人都在皇城司為官了。宦官收錢財美色,與常人是一般的。

葉謙則繼續低著頭不說話。他在等王隱開口。

然而半晌也沒個回應,葉謙疑惑地抬眼,卻見王隱和馬園園也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都有點兒詭異了。

葉謙:“……”

葉謙:“……啊?”

王隱輕聲道:“葉通判,意下如何?”

就連劉珍卿也不知道為什麼,輪到葉謙先來表態了,但他還是附和道:“葉通判,如何?你是喜歡細腰,還是……”

“不了不了。”葉謙一疊聲道,有些哭笑不得,“多謝寺正好意,不過,我府務繁忙,家中新婦又是今年方過門,闔家經濟都是她在主理,歌姬帶回去,也無福消受。”

劉珍卿暗笑,聽說葉謙的媳婦兒單是壓箱錢也有十萬貫,壓得葉謙在家怕是說不上話。

馬園園讚賞地看了葉謙一眼,“葉通判醉心公務,是百姓之福。”

王隱卻淡淡道:“葉通判若是畏懼妻子,那不如置個外宅,閒暇之餘,過去消遣也無不可。”

葉謙與王隱從前不相識,否則定會驚奇他怎麼管起這雞皮蒜皮的小事,給人出主意置外宅,饒是如此,葉謙也莫名覺得有點發寒,“呃……還是不必了,實不相瞞,這夫人是我親自求娶來的,珍而重之,也是對得起自己。”

他原本隻想敷衍一下劉珍卿,被王隱這麼一問,倒是不得不說些實話了。

“嘖嘖,葉通判有情有義啊。”劉珍卿倒也不會強求,隻讚了一句。

王隱臉上也慢慢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那莫名縈繞在葉謙身周的寒氣好像也消失了。

葉謙莫名其妙地倒了杯酒,“慚愧慚愧,不過一俗人,來,咱們再喝一杯。”

……

……

“大理寺正?”溫瀾聽罷這名字,眉梢眼角紋絲不動,“是那個酒囊飯袋啊,送禮也送不到人心頭,做到這裡便到頭了。”

她隻在聽到葉謙拒絕了歌姬時眉毛挑了挑,聽完後都不過問,隻嘲了這麼一句。劉珍卿要攀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