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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兩日之久,羅令妤才捂著心臟,堅強地爬起來,將目光放到了“清院”上——不,她不能認輸!結果還沒出來呢,陸三郎還有改評分的機會呢……

就如其他女郎所說,她和陸昀住在同一個陸家,勉強估一估,兩人都可說是同處一室了……這般親密的關係,她都打動不了陸三郎,她不服氣。就是被他嫌惡,她也要熬!

強行忍下麵對陸昀時的羞窘難堪,羅令妤心思重新活動起來,過了半刻,找來侍女:“我們去灶房,做些好吃的,給‘清院’那邊多送幾份吧……”

……

羅令妤自己覺得前途暗淡,但是郎君這邊,對她的評價卻非常不錯。“花神選”五日結束後,建業的郎君們,幾乎都記住了這位美豔的陸家表小姐,四處打聽這位表小姐如何。朝廷之事,陸三郎跟陳王一道被衡陽王劉慕針對,日日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操心他表妹如何;陸二郎卻隻是一個閒職,雖然近日在找自己的父親想要一個實職,但他暫時還很閒。郎君們圍著陸二郎打聽表小姐,便多得多。

陸二郎被打聽得有點兒懵。

陸三郎上完朝,見到二哥再一次被人堵著。文弱書生陸二郎陸顯推不開人群,陸三郎瞥了一眼,看到他二哥在人群中求助的眼神、奮力推開人群想離開的手臂,陸三郎嘴角一扯,任勞任怨地過去解救陸二郎。陸昀過去時,陸顯正被齊三郎求問:“你表妹的婚事,你家裡誰能做的了主?總有人做的了主吧?”

陸昀腳步一停:婚事?

這就談婚論嫁了?

陸顯同樣這麼想。陸顯苦著臉,他隻想撮合羅表妹和衡陽王,半路殺出來的齊安齊三郎,看似卻好像比衡陽王堅持多了。陸顯勉強道:“羅表妹到我家來,自然有讓陸家幫忙看婚事的意思了。我們家,能替羅表妹做主的,就是我姑姑了吧?本來羅表妹就是找她來的。怎麼,齊三郎想娶我表妹麼?”

陸昀盯著齊三郎。

他眼神冷淡,目光卻灼灼,明明很平靜沉寂的眸子,卻盯得齊三郎如坐針氈,不自在地往陸二郎那裡挪了挪。

齊三郎窘迫地跟陸二郎低語:“我是喜歡她,可我家裡恐怕不同意。我們這樣的世家,娶妻子都、都要看各種東西……”

陸二郎的眼神冷了下來。

齊三郎遲疑:“我說服我長輩,你看你與你姑姑說說,我讓羅妹妹做側室好不好?齊家在建業也是豪門世家,我的話語權也沒那麼大。但我真心喜愛羅妹妹,哪怕做了側室,我也會疼她愛她……”

陸二郎陸顯怔然,若有所思:是了,他有些忘了,羅表妹的出身……在建業這樣頂級世家成群的大環境下,根本不夠看。羅家如今就剩下一個落魄的南陽羅氏,一個普通的士族,怎麼和建業的豪門世家說親?做側室,好似都是羅表妹高攀了。

那麼,他夢裡的故事……陸二郎怔忡懷疑:是衡陽王愛表妹愛到極致,還是衡陽王另有所求呢?他表妹在他的夢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他看到的,是真相麼?羅表妹在夢中真的開懷麼?

是利益重要,撲朔離迷的未來重要,還是羅表妹開心重要呢?

他又知道什麼呢?!

陸二郎餘光與陸三郎那漫不經心的神色碰上,後者無所謂地移開。陸二郎心中一澀,想到三弟那樣的結果——他要如何做,才能改變呢?三弟是在邊關死的……是否讓三弟永不去那裡,他就會永平安呢?

那麼如何讓三弟永不去那裡呢……

陸二郎目光灼灼地盯著陸三郎。

陸三郎挑眉。

陸顯:“三弟,你覺得做個文官如何?”

陸昀:“……”

他麵無表情:“二哥,我現在就是文官。”

陸顯:“……”

他的意思自然是永遠做文官了……三弟真是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陸二郎歎口氣,掩袖走了。回府是同一道路,陸三郎跟上陸二郎的腳步。

身後被拋下的齊三郎齊安懵懵的:等等,誰還記得他?他好似剛剛問求娶羅妹妹的事吧?陸家兩位郎君這是什麼態度,都忘了他了麼?

……

是不可能忘的。

餘下來一日,辦公時,陸昀心中不斷地拂過齊三郎想娶羅令妤做側室的話。每想起一次,心中燥意加深一次。到後麵,他根本無法精心辦公,隻好告了假提前回府。回到“清院”,主舍燈火通明,錦月居然不派侍女在院中等陸昀回來。

陸三郎走在自己院中,聞得菜香陣陣,聽得嬉笑不絕。

他猛一打簾子,站在門口,看到舍中坐在食案邊說話的兩位女子。羅令妤言笑晏晏,言語輕快,逗得錦月笑不住,身子前傾,目光親切地凝視著羅令妤。而錦月身後,織月給她們布菜,唇撅著,都可以打醬油了。織月不高興地悄悄剜了對麵的表小姐好幾眼,忽然看到門口悄無聲息站著的青年郎君,嚇得手中箸子掉了:“郎郎郎郎君——!”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啊?!

比起侍女的慌張,羅令妤始終嫻靜優雅。放下箸子回過頭,女郎笑靨如花,望著他的眼神親熱崇敬,甜甜道:“雪臣哥哥,你回來了啊?”

雪臣哥哥?!

陸昀望著她門,心中閃出一絲荒唐的恍惚感:倒覺得她們是主仆情深,當家主母與自己的侍女逗樂。

自己則是是那個因妻子太受侍女歡迎、回了家吃不到一口熱菜的可憐郎主。

第43章

在舍外脫掉鞋履, 陸三郎進了自己的房舍, 麵如白玉, 默不作聲。他眉目穠麗,桃花眼尾微微上翹, 不苟言笑時,不見勾人, 隻覺清正秀美。在陸昀意味不明地撩過去一眼時, 羅令妤站了起來,臉有些燥熱。

他那眼神的意味, 需要她堅強挺著。她心中自是難堪,自是想得到陸昀對她的嫌惡心情——先前那般,現在又這般。不愧是羅表妹。

若是她有彆的法子,她也不會來求陸昀……羅令妤心中想,她和旁的名門女郎不一樣, 旁人拿不拿到“花神”,日常一點兒影響也不會有;可是她在建業的地位, 正是需要這個“花神”幫她建立名聲啊。此年代世人名士皆尊崇才女, 美人……想嫁良婿, 她起碼得有點什麼吧?

羅令妤破罐破摔:反正我在陸三郎麵前形象已經這麼差,再差也差不到哪裡了。明明有機會,我為什麼要放棄?

由是雖然心中羞窘恨不得掉頭就走,麵上, 羅令妤仍然是一派嫻雅的貴女作風。

錦月微有些不安, 三郎回來了, 她們竟然光顧著跟表小姐聊天,沒人記得去院門口迎接三郎,這真是大不敬,委屈了他們三郎了。錦月連忙招呼織月等女收拾桌案,自己追上往屏風後走去的陸昀,跟陸昀小聲解釋羅氏女為何在這裡。

羅令妤坐了下來,眉目婉柔,目中神色微怔忡。她掩飾心中難熬,看侍女們進進出出地收拾桌案、準備服侍陸三郎,羅令妤眉心微跳,站起來,笑盈盈攔住侍女織月:“我來煮茶吧?請三表哥試試我的手藝。”

在來建業前,羅令妤可是很認真地專程找先生學過煮茶,手法之嫻熟優雅,一般人都能被她唬住。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織月撇了撇嘴,她不喜歡這個事情總是很多的表小姐,當時錦月姐姐讓表小姐進屋時她還刺了錦月幾句。但是郎君回來了,織月又不敢在陸三郎在的時候跟人吵嘴。表小姐要煮茶,織月就放了手,心中還有一分快意——你知道我們三郎的口味麼?我們三郎自來錦衣玉食口味刁鑽,你但凡有一點兒錯,我們三郎都會不喜。

織月有些幸災樂禍地等著看,不想等陸三郎換了家常舊衫從裡屋出來後,看一眼拿著雞毛撣子無所事事亂掃的侍女們,淡聲:“都下去。”

織月不情不願地被錦月剜一眼,亦步亦趨地跟著侍女們出去了。室中隻聽得煮茶聲汩汩,隔著竹簾,織月不甘心地回頭,看到水煙縈繞在女郎眉目間,白煙寥寥,她那逼人麗色,淡去幾分。女郎唇紅膚白、揚目溫柔地望著陸三郎的模樣,何等昳麗動人。

再看到陸三郎桃花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

織月心裡驀地一怔,忽然覺得悵然若失。

舍中,侍女們下去了,羅令妤也鬆了口氣。陸昀若是要當著侍女們的麵罵她,她的麵子何在;若是他隻是在沒人的時候罵她,羅令妤的厚臉皮,自覺自己是能撐住的。心不在焉地煮著茶,目光時而瞥到坐在榻上拿起一本書翻看的陸昀。他還是淡著臉不理她……想來還在生氣吧。

羅令妤心中琢磨,陸昀喜歡她什麼樣子呢?

好似她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樣子他都不喜歡……旁人看她有多美,多良善,他估計就在心裡冷笑。既然有求於人,自然要表現出那人喜歡的樣子……想半天後,羅令妤硬著頭皮:也許陸三郎最能接受的,是她不虛偽的時候吧……她可能在他麵前真誠點,他還沒那麼煩她……

陸昀忽厲聲:“水開了!”

羅令妤被他突然開口嚇一跳,手中一抖,因趨利避害的本能手往後縮。正是這一縮,讓小壺中溢出的水沒有碰到她一根手指,她得以平安躲過。一個小動作,都能暴露她的真實性格……羅令妤悄悄望陸昀,陸昀往後一靠,舒了口氣,看她的眼神更是晦暗難言了。

羅令妤後怕地捂著自己的手:“……你不是在看書麼,怎麼知道水燒開了?”

陸昀瞥她:“怕你報複我,燒了我屋子。”

羅令妤:“我哪有那樣壞!”

陸昀忽而笑起來,扔下手裡的書:“我又哪裡知道你壞不壞。”

你來我往的調.戲一如既往,羅令妤被說得羞紅了臉。她掩著心慌,儘量穩重地將茶壺從火上移開。這時候哪裡管的上什麼先生教的好看的手法,把茶安生端到陸昀麵前就可以了。她將茶遞過去,心有餘悸地坐到陸三郎對麵。陸三郎端起茶,抿了一口,眉目微舒。羅令妤的技藝,向來比她的行事風格要出色得多。她從來不在技藝水平上掉鏈子……

不管是廚藝,詩,舞,曲……還是現在的煮茶。

陸昀有些走神,慢騰騰地想到若是她嫁了人,那位夫君有這麼一位賢良的妻子,該何等幸福。不管是不是真心,她起碼會讓郎君如沐春風,讓郎君回到家便會舒服無比……以他這位表妹的手段,攏住男人的心,該是輕而易舉吧。那位想要她做側室的齊三郎,該何等福氣……齊三郎根本就看不出來羅令妤是不是真心。

他心裡忽一陣煩。

羅令妤跽坐端正,目光清清地望著喝茶的陸三郎。不解他為何茶喝著喝著,初時還有些溫情,後來就越喝神色越冷了。心中忐忑莫非自己茶煮的不好,她不能再等了……羅令妤身子前傾,開口:“雪臣哥哥,我是一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噗——!”陸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