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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劍,就這麼屈尊成了一把暫時的斧頭。

他們二人身份都不凡,容貌氣度也不似凡人,能在這裡自然而然地住下來,甚至叫主人家把他們留在家中,本就是因為齊墨的元嬰道體。

他雖容貌俊美,器宇不凡,但是所過之處,卻沒有半點蜂蝶,原因便是在於如此。

這是已經類似於天人合一的狀態,所有凡人對於他的存在,都是自心中最深處所認可,就好死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寧不流跟在齊墨身邊,自然也就被同化了。他們彆說留下報酬,便是在這裡開辟出一處山河來,也沒有人會在意的。

齊墨忽悠寧不流乾完了活兒,兩人便自農戶家中離開,繼續選定一個方向,漫無目的地走。

妖修纏在齊墨腕子上,此時遊走開來,攀入他衣中,從手至肩,遊到了僧人耳邊。

“你是打算回歸我佛了麼?”

妖修低聲詢問,她的身影又細又低,寧不流走在旁邊,也竟是一點都沒有聽見。

齊墨神色如常,什麼都沒有回答,妖修哼了一聲,便轉而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僧人遊曆四方,常見不平之事,尤其現在寧不流就在身旁,齊墨身上簡直就像是加了一個奇怪的增幅,遇到的不平事愈發多了起來。

而又約摸是因為寧不流的原因,他們碰上的奇聞異事,主角也大多是女性。

便如如今這般。

……

西南尋睛一帶,常有寺廟鬨鬼的傳聞。

是說群山之中,有那麼一群和尚,他們披著一身人皮,卻吃喝嫖賭、坑蒙拐騙,下九流的手段可謂樣樣精通,做儘禽獸之事。

某一日,這群酒肉和尚不知從哪裡綁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美貌多情,開了一妻多夫的先例,有數名夫君。

她的夫君心係於她,便匆匆忙忙去救人,卻不想其中一人被那些和尚撞見,生生被群毆致死。

其他幾人目睹此幕,心中痛悔不已,便差人叫了官府中人,望能將這些酒肉和尚製服。

然而他們畢竟不懂人心險惡,那些官府中人,居然與這些和尚有所勾結。

官府中人,將這幾名夫君都捉弄下來,送給了酒肉和尚們,讓他們自己處理這等“暴徒”,和尚們得了這些人質,便以此要挾那女子,那女子含恨之下,便舍身與他們,換得幾位夫君的姓命。

和尚們沉溺溫柔鄉,於是開始大肆搜刮附近的美人,強迫他們承歡,用對付女子一般的卑鄙手段來對付他們。

這些人中,有如女子那般被迫舍身的,便也有受不了此等羞辱,憤而自殺的。

和尚們不以為然,等到這些人死了之後,便殺了他們被綁來的親友,女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更加不敢反抗他們。隻怕自己一時衝動,自己的夫君們就要丟了姓命。

而這女子的夫君們,也都是烈性的男兒。

他們本想逃脫這裡,想辦法去救人,卻幾次三番被捉回來,最後被打斷腿腳,無力逃跑,便一個個咬舌自儘,希望不要讓那女子因為心有牽掛,而不得逃脫。

他們死去的事情,被和尚們瞞得緊緊的,不許他人告訴女子。

直到有一日,這女子既然在承歡之中昏迷了,和尚們請來大夫為她診脈,這才發現,女子赫然是有了幾月的身孕!

第178章 瘋魔可成佛(三二)

女子有了孩兒, 卻更痛恨這些和尚。

她心中愁苦, 又有孕在身, 很快便一病不起。

和尚們在這時, 倒是顯露了幾分難得的為父的慈愛。

他們為女子尋來各式珍寶玩意,請來伶人戲班, 隻求她能開懷。

可惜女子見不到她的夫君, 病情非但沒有好轉, 反而愈發加重。

她的夫君們早早的便已經自殺死去, 和尚又哪裡能找出幾位夫君來見她?

女子見不到自己的夫君們, 心中也是察覺到了什麼, 於是一次與一個和尚獨處時, 便哀求他告知她真相。

那和尚素來心軟, 對她也有幾分情誼, 極其嫉妒她對那幾位夫君的愛意,便直言告知與她, 那幾位夫君都早已經死了,她如今已有身孕, 就不該在想著他們, 在寺廟中好好待著就是。

女子驟然得知這一消息, 大悲之下, 居然沒有昏厥,而是假借心死之相, 騙過一眾和尚, 暗中籌謀複仇之事。

那些和尚請來的大夫, 對這些和尚也是多有憤懣不平之心,於是在女子告知其心意後,便暗中助她。

在女子將要臨盆之際,和尚們緊張不已,一次用飯時,被大夫與女子合力毒倒……

這故事進展到這裡,結局便已經顯而易見了。

無非就是女子與大夫合力殺了這些和尚,終於逃的生天,終成眷屬。而這些和尚則因為心中怨氣,化為鬼怪,停留在世間久久不歸。

那傳說中的寺廟,便是齊墨眼前這一座了。

——是的。

在來到此處後,齊墨便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裡。

尋晴一帶,因為風俗與一些特殊的原因,對待和尚都頗為不善。

可以說是遍布各地的寺廟,在這裡,也是一間都沒有。

倒是凡界的道觀,以及各大修真界勢力的下樁,遍布此處。

哪怕齊墨潛移默化的能力夠強大,在來到這裡時,也遭到了一些鄙夷不屑的藐視。

根源,則來自於這裡。

或者說,這裡的所謂傳聞,也不過是造成如今這種情況的原因之一罷了。

齊墨來到這裡的原因,便是因此。

哪怕是佛家子弟,寬和博愛,但是對於維護自己的師門,也是自有一番責任的。

這裡的人,對待整個佛道,都極其的厭惡,幾乎是零容忍。

這可不行。

寧不流對於齊墨的舉動,自然沒有絲毫疑問。

他們此時,正處於那傳說中的寺廟前。

寺廟處於古林之中。

因為久未打理,這裡荒草橫生,碎石遍布。

寺廟本來鮮亮的紅色牆壁,也出現了斑駁痕跡,上麵攀附了柔軟的藤生植物,上麵甚至還開著細碎的小花。

這裡安靜極了。

尋常的凡人,自然是無力來到這裡。

但是齊墨與寧不流身為修士,修為境界都不俗,來到這裡,自然是易如反掌。

齊墨先行動身,進入其中。

寧不流緊隨其後,隱約被齊墨的氣勢護在身後,被籠罩在保護範圍之內。

這裡確實是有些異樣,否則齊墨也被不會來到這裡。

與那處魔氣橫生的宅院不同,這裡彌漫的,是一股森森鬼氣。

鬼氣,自然是來源於鬼魅。世人常以鬼魅為恐,殊不知人死則為鬼,大多輪回轉世,不留人間。

而停留人間者,要麼是無力輪回,要麼有強大的執念未了。

若是善者,其廣修靈氣,自可重回人身,成為修士,得證大道。

若是惡者,被怨氣纏身,則為非作歹,以世人為修,謂之邪魔。

世間各物,雖形態各異,但是終歸也隻能被分為兩種存在。

一為仙,一為魔。

而這裡的鬼氣,卻是不同尋常。

清正純淨,除了讓人覺得寒涼,幾乎不會給人造成其他的不適。

齊墨一路往裡麵走去。

忽然,他腳步一頓。緊跟在他身後的寧不流,也隨之停下腳步。

當、當、當……

三道悠遠的鐘聲,在此間響起。

整件寺廟,似乎在一瞬間活了過了,死朽之氣儘去,變得鮮活可愛。

沙沙……

一個小和尚,手中提著掃帚,從內院中,走了出來。

齊墨靜靜看著他,他也平靜地回視齊墨。

齊墨頓了片刻,溫和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小和尚像模像樣,把掃帚搭在身上,雙手合十,與齊墨還禮。

兩人道完這一句之後,小和尚就掠過他們,拿著掃帚,開始打掃庭院。

庭院中,野草遍地,幾乎看不見這裡本該有的整潔乾淨的地麵。

野草叢中,也有不少泥土,石塊。甚至還有鳥類來此留下的糞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和尚手中的掃帚,掃過雜草、泥土,石塊、鳥糞。

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卻依舊十分認真,每一寸地方的不曾改變,就這麼打掃著。

沙沙,沙沙。

齊墨沉默著看了半晌,並不開口,與小和尚搭話。反而是繼續往寺廟裡邊走去。

寺廟的內部,比起外麵的荒涼,顯得乾淨許多。

這裡有一個老和尚,他手中提著水桶,正拿著一塊抹布,奮力地擦著內部布滿灰塵的佛像。

佛修明顯經過修補,許多地方都掉了漆。祥和微笑的佛像臉上,不知道怎麼的,有了一大塊無力修補的凹痕。

因為這片凹痕,佛像顯得破敗許多,但是那種祥和之感,倒是沒有半點減弱。

老和尚擦得很賣力。

他認認真真地擦著佛像,雖然佛像上的灰塵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卻依舊沒有半點偷懶的意思。

這是一片碩大的寺廟。

以其外溢的鬼氣來說,這裡也不該是這幅模樣。

齊墨與寧不流一直等了兩個時辰,兩個和尚才乾完手頭的活計。

小和尚提著掃帚,走了進來。

老和尚在佛前上了三炷香,接著便於小和尚一起,在佛前坐下,開始誦經。

隨著他們的聲音,一道道虛幻的身影,也在這裡慢慢顯現出來。

一群和尚的虛影。

端坐在蒲團都沒有的,野草略微稀疏些的地麵上。

誦經。

他們麵對的是一尊布滿了灰塵的佛像,身處荒蕪一片的寺院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一片虛幻般的梵音,約過寺廟,在這一片寂靜的群山之中,回蕩開去。

齊墨靜視許久,終於低歎一聲,道:“阿彌陀佛。”

他說完這一句,便走到眾僧人最前方盤坐而下。

一句梵音自他口中誦起,與此同時,寺廟之中自佛像起,變得纖塵不染。

雜草從磚縫中撤回,佛像被靈氣修補,身上的裂縫不見一絲,古樸至簡,而栩栩如生。

一股檀香氣,從佛前的香爐傳出。將整個寺廟都籠罩。

這裡哪有那傳言中,魚肉百姓的酒肉和尚的模樣?

反而是最為虔誠,也最為慈悲的信眾。

齊墨不介意念一遍往生咒,化去他們心中執念,送這些佛門弟子進入輪回。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

有些事情,已經不在言中。不以言語告知了。

齊墨念了一天的經,寧不流就在外邊聽了一天的經。

他聽得懂佛理,不過是之前不願聽罷了。

可齊墨講的經,他卻是願意聽的。

這裡百年如一日,比起一些佛修,還要真真正正像是個佛道弟子的凡人,也叫他足夠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