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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支持他的言論依舊遭受圍攻。

在網絡上造謠的成本低到可怕,三人成虎實現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因此紀安洵從來不在意網絡上的話,上輩子也很少關注微博動態,但此時偶然看見類似於“喲,阿%e8%88%94的蠢狗們出來狂吠護主啦!”的話時,還是心下一緊。

他點開打字框,半晌卻沒打出一個字來。

算了,他想,說什麼不如做什麼。

思及此,紀安洵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樓然的聯係方式。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聞月州之前發來的短信,敲下一條消息。

【能不能把樓製片的聯係方式給我?】

看見短信,他又想起當初一氣之下把聞月州的微信拉黑了,後來許多次想拉出來,都生生給憋住了。

手機震了震,聞月州的短信彈了回來。

【微信比較方便,能把我從小黑屋放出來嗎?】

紀安洵把這當做服軟,心安理得地將聞月州放了出來,然後打字:【你又不是內部人員,你把樓製片的聯係方式給我啊。】

他又把“啊”給刪掉了。

聞月州發來時間地址,後麵跟著條消息:【你的形象和季洵此類角色很貼合,正常表現就好。】

這個“正常表現”一定是在明涵他!還有這個形象貼合,是在說他長得很受嗎?

紀安洵翻了個身,正想回複,對方的消息就彈了出來:【彆關燈玩手機,對眼睛不好,早點睡,乖一點。】

“嗷。”紀安洵像收到命令的小機器,下意識地想將手機關上,一條消息又不合時宜地跳出來。

白連:【安洵,怎麼不回複消息?】

紀安洵現在一看見有關白連的東西就覺得晦氣,曾經因白連而起的所有情緒,高興傷心或憤怒痛恨都在駕駛車掉入河中的那一瞬間被撞散了。

他賞賜一個“滾”,刪除好友。

網上關於《嗅月》這部電影的消息不多,待看見導演是杜自歸時,紀安洵不禁瞪大了狗眼。杜自歸今年已滿六十,是國際名導,曾經多次獲得和提名國內三金和各大國際頂級獎項,被稱為“票房保安”。所以樓製片不僅為他遞上了枕頭,還是鑲鑽的?!

紀安洵放下手機,感覺心臟在興奮又不安的劇烈跳動,他認認真真地做了三次深呼吸,暗自下了決定——一定要用儘全力睡上這塊枕頭。

閉眼三秒,他再度睜眼,修改微博昵稱為:猛攻小紀。

*

第二天,紀安洵提前到達試戲地點。

比他更早到達的演員們排成一隊,由於即將要麵對的是圈內出了名的毒舌導演杜自歸,氣氛緊張不已。但是紀安洵的到來打破了這種緊張,眾人齊齊轉頭看去,或驚訝或嘲諷。

“紀安洵?!他來這裡乾嘛?”

“你忘了,白連哥已經定角了。”

“白連牌%e8%88%94狗追蹤機的威力太強大了,我要是白連,晦氣死了。”

“才不嘞,我要是白連,就覺得這是好事,有他襯托,自己的演技不就顯得更好了嗎?”

白連會在影片中飾演一個配角,這事兒紀安洵早就知道,但並不在意,他的目標是鑽石枕頭。想到接下來的試戲,他難得有些緊張,揉了把臉,沒什麼用,反而把自己給揉進了廁所。

“長著那張臉,偏偏是戀愛腦,還當%e8%88%94狗,不稀罕能不能給我啊?”

“長得好看又怎麼樣?都不知道被多少老男人睡了多少次了,還裝出一臉清純乖巧樣。那些金主玩得老花了,說不定他還參加過多人運——”

“啪!”

廁所小間的門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圍在洗手池邊的兩個藝人嚇了一跳,慌然轉頭見紀安洵走進來,不禁心裡發虛,轉頭就想走——

“站住。”紀安洵提了提袖子,似笑非笑,“在這兒放什麼螺旋屁呢?”

第5章 空洞除夕

圈裡不止一個倆個背靠金主,但紀安洵十分特彆,他不仗勢欺人、耀武揚威,反而脾氣軟和,是團包子,誰都能捏一下,對誰都軟和。因此那兩人雖被紀安洵的麵色嚇了一跳,但隨後就不當回事,其中一人梗了梗脖子,挑釁道:“說你,怎麼樣?”

紀安洵笑了笑,“不怎麼樣。”

那人嗤了一聲,正要離開,就被紀安洵猛地伸手抓住頭發——

“啊!”

慘叫的聲音在洗手間響起。

紀安洵看著手裡的假發,懵了一秒,隨後一扔,空手使力將羞憤欲絕的小藝人壓在洗手池邊,用力一摁,另一隻手扭開水龍頭,把這顆光禿禿的腦袋送進了水流下,然後猛地轉頭盯住欲要上前幫忙的另一人。

紀安洵的眼睛很漂亮,他習慣了以溫柔乖巧的假麵目示人,所以這雙眼睛會惹人愛憐,遭人嫉妒,也能滋生無畏的欲望,這是它頭一次迸濺出冷意,溢滿了威脅和凶狠。另一人腳下一僵,不敢再動。

被壓製住的長舌婦被水流拍上了嘴巴,他拚命掙紮,倉皇伸手去抓紀安洵的手,被對方躲開了。

紀安洵嫌惡地推開那人,上前仔仔細細地洗了洗手,又抽出紙巾擦拭,“是禿子就少嘴賤,下次萬一在大庭廣眾之下怎麼辦?免費洗嘴服務隻有一次,下一次收費。”

“啪。”紙巾團被擲入垃圾桶,紀安洵轉身施然離開。

他做足了勝利者的姿態,高挑的身形板正挺拔,眼睛也跟著長在了頭頂,轉角就被堅硬的%e8%83%b8膛撞得蔫了氣,不雄赳赳,也昂昂不起來,隻伸手摸著無辜遭難的額頭,挑起眼往上看。

聞月州今日依舊穿著他慣愛的白襯衫,下麵套了條黑色的休閒褲,身材高大出挑,不知在這兒聽了多久,此時正沉著臉看他,眼裡冒著沉鬱的火,燙破一層手掌,將他那額頭也磨出了火星。

“……”

紀安洵腦子一僵,刹那間回想起小時候他也常常在聞月州麵前裝乖,頭一次被拆穿是因為三年級時被一個小胖子欺負,他以小噸位反克大噸位,得意洋洋走出廁所時轉頭就看見背著雙肩包來接他放學的聞月州。

那時候聞月州剛上初中,學校離他的小學隔了一條街,仗著自己走讀、成績好,天天請小假過來接他放學,不送到家裡,就送到校門口的私家車裡。聽起來有點矯情,但想著又泛甜溢苦,咂摸不出滋味。

他抿了抿嘴巴,“你怎麼在這兒啊?”

聞月州從回憶中抽出神來,“挑合作對象。”

“你參演了?”紀安洵十分驚訝,上輩子聞月州並沒有出演這部電影。

聞月州點頭,又問:“來之前有沒有對影片做大致的了解?”

做了。

同性題材……影片相關的資料還有其他,但不知怎的,紀安洵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呆呆地盯著聞月州,“你不是不演愛情片嗎?”

“之前拒了,昨晚上又決定出演了,所以請你好好表現。”聞月州微微俯身湊近一臉懵然的紀安洵,聲音很沉,“我想和你一起演,可以嗎?”

紀安洵嘴巴快過腦子,“是想和我一起演電影,還是一起演同誌?”

“……”

聞月州站直身子,忍耐地告訴自己要循序漸進,但又不願意出口否認,於是岔開話題,“這部片從製作班底到其他演員都不錯,如果你能選上這個角色,對你的幫助會非常大。”

“可是,”紀安洵追問,“你怎麼確定我能選上呢?如果我選不上,你不就和彆人一起演了?而且,你就算沒見識過我的演技,也該聽說過吧?誰給你的自信啊,覺得我一定能選上。”

“在那瞬間,決定出演是脫口而出、不容思考的。”聞月州定定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曾經多麼靈氣有天分,所以願意賭一次。”-_-!思-_-!兔-_-!網-_-!

“我……我會儘全力的。”紀安洵在他直白的眼神和明目張膽的信任下想不出其他,隻得倉皇逃走。

聞月州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轉身進了洗手池,掏出煙盒的同時朝正在整理著裝的兩人道:“你們的試戲資格被取消了。”

其中一人驚道:“聞……聞老師!為什麼!”

“我不喜歡和私德不好的演員合作。”聞月州看向渾身濕漉漉的那人,語氣冷淡,“如果想混出頭,可以換工作了。”

這句話相當於斷了他想紅的路,禿頭小藝人頓時臉色煞白。

*

議論在紀安洵回來後停止,眾人偷偷打量,紀安洵卻完全沒在意,滿腦子都是聞月州的話。

為什麼想和他一起演啊?怎麼知道他曾經多麼有靈氣和天分的?雖然他在學院的時候,的確被很多專業老師都這麼誇過,但是從他開始正式演戲後,他用的都是狂躁派狗屎演技啊,聞月州是從哪兒看出來的?難道……

紀安洵又想起昨夜偶遇聞月州,對方對他喜好的菜品、居住的具體地址甚至是白連的舉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難道聞月州一直都在關注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紀安洵渾身都熱了,他吸了口氣,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默念:不準亂想不準亂想……+1。

默默打量他的眾人:該不會真有什麼大病吧?

很快,試戲正式開始。

紀安洵抽到了九號,現場一共有二十人,這個位置居中,還算不錯。他雖然對杜自歸“毒舌之父”和樓然挑剔鬼的名號早有耳聞,且清楚聞月州在對待專業上有多麼嚴苛講究,但當看見前三號直著進去猥著出來,還都白著臉紅著眼時,又嚇了一跳。

不會當著聞月州的麵被罵成縮頭烏龜叭阿巴阿巴……

其他人也被嚇住了,四號甚至在進門時被門檻絆了一跤。

時間折磨人似的,緩慢流逝。眼見著八號也苦著臉出來,紀安洵深深地呼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聞月州在第一時間朝他看去。

樓然挑了挑眉,正想介紹試戲選段,就見身旁的人握住黑色保溫杯,搶先道:“選段的內容就在身後的屏幕上,三分鐘時間準備,調整好狀態,不要緊張。”

話音落地,屋內的所有人包括杜自歸都齊齊轉頭看向他,原因無他,這還是試戲開始以後,聞月州第一次開口。

杜自歸隻驚訝了片刻就將原因歸為九號的外在條件和季洵十分貼合,並沒有多想,但樓然卻擠眉弄眼,長了見識。

紀安洵哪管其他人的心思,隻專心消化屏幕上的內容:季洵最好的朋友風定池(影片主角攻)在除夕當夜不辭而彆,季洵獨自為其演奏鋼琴曲以表祝福、送彆。

選段很短,沒頭沒尾,沒有激烈的對手戲,隻有一段近乎沉默的獨角戲,台詞隻有一句,但是紀安洵感覺自己的靈魂再次被撞碎了。

已經過去許久的記憶猛然回撞,依舊鮮活、殘酷——

他喜氣洋洋地推開熟悉的房門,可裡麵空蕩蕩的,熟悉的人和物都沒有了。

隻剩下一架鋼琴。

鋼琴是白色的,他親自挑選的,耍賴般地搬進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