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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最後是房門發出的吱呀聲,最終歸於平靜。

她沒想到自己出宮的第一天竟然會遇到這麼像蕭洌的男孩子,那男孩應當就是薛大叔夫妻二人那病弱的兒子吧。因為他長得很像蕭洌,她下意識的對他多了些耐心。

葉清溪出宮時時辰尚早,此時還不過是上午,距離晚飯還早著呢,她想了想,便去了一趟集市,買了些能儲存很久的臘肉,再加上新鮮的羊肉豬肉,整整提了二十來斤,回到了包子鋪。

此時在外間看店的還是青娘,見葉清溪去而複返,她微微一怔,隨即目光落到了她提著的東西上。

葉清溪吃力地將東西放下,對青娘笑了笑:“之前是周大娘和周大哥救了我,那幾個月裡一直拿我當小女兒小妹妹看,我都沒能報答他們,真是太罪過了。”

青娘一愣,下意識地回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葉清溪提來的肉從禮物的角度來說不算特彆多,但也不算少了,青娘見她如此客氣,自然不好意思再擺一副晚娘臉,連忙招呼葉清溪坐下。

“那我便叫您一聲嫂子了。”葉清溪笑道,“我不坐了,您繼續忙吧。”

“這麼客氣做什麼啊,你叫我一聲嫂子,就是我的小妹,快坐。”青娘揚聲喊了一句清溪來了,這才對葉清溪笑道,“你啊,就把這兒當是自己家,千萬彆跟我客氣,不然我跟你急!”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嫂子。”葉清溪眯眼淺笑。

周大娘和周初九聞聲紛紛出來,見到葉清溪便問她幫工找得怎樣了,葉清溪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便說了剛才的事,隻是把那少年長得很像她的一位故人這事給忽略了。

眼看快到吃午飯的時間,又見葉清溪拿來那麼多肉,周大娘硬要留葉清溪吃午飯,葉清溪推辭了一番後隻能答應了。

周大娘在廚房做飯,有青娘打下手,用不著葉清溪幫忙。包子今日已賣得差不多了,周初九收拾了一下,便將前門關上。

葉清溪想幫忙他們卻不讓,她便隻能拿凳子坐著看他們勞動,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吃午飯時,周大娘熱情地給葉清溪夾菜,她一邊推讓一邊往嘴裡塞米飯,隻覺得眼眶熱熱的,忙低了頭不想讓人察覺。

吃過午飯後葉清溪想要幫著收拾,周大娘卻拉著她的手道:“清溪,你那院子收拾了沒有?”

“還沒吧……”葉清溪不太肯定地說,她連院子門都沒有進去過。

周大娘聽出葉清溪不確定的語氣立即歎息了一聲:“你說你這小丫頭,這麼不讓人省心,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

葉清溪忙笑道:“周大娘,沒事的,過不了兩天我便能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這話裡隱隱透出些酸澀,周大娘摸了摸葉清溪的手,突然起身道:“走,大娘幫你收拾收拾院子去!”

“不、不用了……”葉清溪慌忙起身想要拒絕。

然而周大娘手勁大人也倔,讓周初九和青娘二人留下,拉著葉清溪便出了門:“你住的院子在哪兒呢?”

葉清溪又感動又無奈,隻得領著周大娘去了那院子。

進入院子時,周大娘眼睛一亮,讚歎道:“這院子挺大,挺清爽的呢。”

葉清溪點頭附和。

周大娘將院子的邊邊角角都參觀過去,末了說道:“清溪啊,你就一個人,怎麼住這麼大的院子?”

“是認錯我的人家給我的,我一開始也不知有這麼大,後來瞧見了,隻得請幫工。”葉清溪道。

周大娘點點頭:“沒人收拾,要不了幾日這院子裡就得積灰!”

這院子裡該有的桌椅板凳都有,不過廚房用品還得再重新添置,還有被褥等,換洗衣物葉清溪就帶了一身,之後還得再買。

周大娘口裡列著清單,半晌後道:“你這得拉一板車的東西回來啊!”

“沒關係,我如今也有銀子了,到時候雇一輛車就行。”葉清溪說著,挑出一百兩銀票遞過去,“周大娘,之前您幫我許多,我都沒來得及報答您,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給您這個了,萬望您不要推辭。”

周大娘一愣,慌忙推拒:“這怎麼要得?大娘家有手有腳的,大富大貴不行,還是能養活自己一家的,怎麼能要你的銀子!”

“這不是給您的,是給未來的小侄子小侄女。”葉清溪笑道,“周大哥都有了媳婦,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喜了吧,可不能委屈了嫂子。”

周大娘一頓,又搖頭道:“可這也太多了些!你把銀子都給了我,那你自己呢?喝西北風去啊?”

葉清溪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這兒還有呢!將來我還要找事做的,哪能就這麼坐吃山空,周大娘您就彆跟我客氣了,這讓我良心難安啊。”其實她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如今她的財產足夠她痛痛快快地活到死了。

周大娘最終還是在葉清溪的堅持下收下了銀票,不過她也附帶了一個要求,就是要先幫葉清溪買齊生活用品,最後剩下的她再收下。

葉清溪知道生活用品用不了多少銀子,自然沒有拒絕。周大娘肯收下銀子,對她來說已經是稍許安慰了。

一下午,周大娘領著葉清溪跑東跑西,終於將她院子裡的東西買齊全了,雇了輛車拉回去。眼看著快到晚飯時間,周大娘熱情地邀請葉清溪一起回去吃晚飯,葉清溪想起了薛大叔那邊的事,便言辭委婉又態度堅定地拒絕了,甚至連周大娘說要陪著她一起去都沒答應。

她還想試探些問題呢,周大娘在場,便不大方便了。

近冬日天色晚得早,葉清溪踏著暮色來到薛家,再次敲門。

這回來開門的,是個中年卻有半頭白發的男子。看到葉清溪,他愣了愣才問道:“不知姑娘……”

“我晌午來過的,當時你們不在,隻有你們的兒子說要我晚飯前再來。”葉清溪道,“他沒跟你們說麼?”

薛大叔有些尷尬又憨厚地笑了笑:“實在是對不住,齊兒身子不好,性子難免有些頑劣。”

“不礙事。”葉清溪寬容地笑了笑,“我是周大娘介紹來的,她說大叔夫妻倆需要固定的活計,而我也恰好需要幫工,我是來問問,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工錢都好商量的。”

薛大叔一愣,麵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愁眉苦臉地說:“不瞞姑娘,因齊兒的病,我們夫妻打零工時也是有一日沒一日的,怕到時候耽誤了姑娘的事。”

“這沒大礙的,我也沒那麼多事要做。”葉清溪笑道,“就是可能需要二位住在我那兒,當然,因為我家院子大,你們可以將兒子也一起帶上。”

薛大叔起先大喜,但又小心翼翼地說:“姑娘是個好心人啊,隻是我兒要治病煎藥,怕弄得姑娘家都是藥味。”

“沒事,我不討厭藥味。”葉清溪道,“巧的是,我家裡隻有我一人。”所以隻要她不介意便一點問題都沒了。

薛大叔驚訝地看向葉清溪,如此年輕美麗的姑娘,看模樣也不像是寡婦,怎麼家裡就沒人了呢?也忒可憐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這……”薛大叔想不出什麼還要交代的,想應下來,又覺得自己是在坑人,一時猶豫不決。

葉清溪道:“薛大叔,我都在這兒站這麼久了,你也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薛大叔這才意識到,二人竟然就在院子門口聊了起來,還聊個沒完,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

他忙退後請葉清溪進去。

葉清溪如今已經想好要雇傭這一家人了。明明家裡情況如此困難,薛大叔也不想坑人,將自己的情況說得清清楚楚,可見是個實誠人。再加上那個跟蕭洌長得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她就更不想錯過了。

“大叔,你兒子的病是怎麼回事啊?”葉清溪問道。

薛大叔歎道:“這是自打娘胎裡就落下的毛病,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前幾個月他……怕他出事,我夫妻隻得變賣田地來京城,想要給他找個好些的大夫看看。前段時日不是全國都種牛痘了嗎?我聽聞發明這個的神醫就在京城裡,而且不是禦醫隻是個普通的大夫,便想來碰碰運氣,可打聽了很久也試著找了一些大夫,都沒太大起色。”

葉清溪心道,你們要找的神醫就在你們麵前啊,可惜她這個假神醫半點醫術都不懂,自然沒法幫人。不過,她想到了衛桑等人,今日上午他們應當已經得知她出宮的消息了吧?說不定過不了幾日,他們就能在宮外相逢。不過,太後也有可能隱瞞她出宮之事,反正幾個民間大夫,隨口一句話就能打發了。而那些大夫本就是因為她而召集起來的,如今她被趕出了宮,想來他們也快了。先前她列的計劃裡,他們本就是要出宮的。

轉瞬間,葉清溪又注意到了薛大叔話裡另一個有些違和的地方,本來她不該交淺言深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薛大叔,你說怕他出事……可是他因為治不好病而發脾氣,乃至輕生?”

薛大叔沒想到葉清溪這麼輕易便能猜到,先是一驚,隨即也不再隱瞞,隻歎道:“齊兒說,治不好病隻能一輩子躲在家中,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

他像是忘記了葉清溪的存在,絮絮叨叨地說:“齊兒天生聰慧,彆人讀書要看好幾次才能記住,他看一眼就夠了,小時候他連說話都比旁人早。可他這身子不好啊,先生都不願收他,就怕他病倒在私塾裡,他心氣兒高,自己讀書,可是,他身子不好,讀了書也沒法去考科舉,又有什麼用處呢?唉,都是我沒用啊,沒照顧好他,讓他成了如今的模樣!”

“不是說,這病是他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麼?”葉清溪下意識地問道。

薛大叔一愣,嗬嗬笑道:“差不多,差不多。”

葉清溪卻沒被他明顯言不由衷的話騙過去,隻是不想太過咄咄逼人,便壓下沒再提。

薛大嬸在聽到動靜之後也走了出來,薛大叔解釋了幾句,薛大嬸立即喜笑顏開,忙道:“姑娘大善,我夫妻二人定不會耽誤姑娘事的!”

葉清溪笑道:“我姓葉,葉清溪,清澈的溪流的清溪,大叔大嬸叫我清溪就好,不必如此見外。”

“那怎麼使得?”薛大叔還沒有說話,薛大嬸便立即道,“葉姑娘是主子,我二人是幫工,這個要分清楚不好亂的。”

葉清溪說了幾句也沒能改變薛大嬸的想法,便隻好不再提起,反正到時候怎麼對待他們,是她自己說了算。

薛大叔和薛大嬸還順便介紹了下他們的兒子,名字叫薛齊,今年十五歲。薛齊身體不好,這會兒他爹娘在他自然不必出來待客,葉清溪也不好巴巴的非要去見他,這晚便隻能到此為止了。她跟二人約好,後天他們將事情都處理好了,便一起去她的院子。

葉清溪沒好意思留在他們那兒蹭飯吃,留下二兩銀子當做定金,便先回去了。但她沒有回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