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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

衛桑上回的主持不但沒出什麼錯,還在眾位年輕的大夫心裡贏得了一絲地位,因此這回再由他主持便是順理成章的事。葉清溪覺得他們就像是某種秘密社團,要小心不讓隔壁的,也就是太醫院的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她很大膽地搞了個解剖課。當然,解剖的隻是一些青蛙呀,雞啊,小鼠啊,兔子啊之類的小動物,人的屍體是不可能拿來解剖的,她不是學醫的,沒那個膽子,這個時代的倫理道德也絕不會允許,以後就看這一批人裡會不會出一兩個離經叛道的了,但那就不是她能控製的範疇了,她隻是播個種子,至於能開出怎樣的花,她一無所知。

為了上好課,葉清溪簡直將初高中的東西都搜腸刮肚地想了起來,為了方便她還直接把阿拉伯數字教給了大夫們,順便教了下用阿拉伯數字的簡單的四則運算。一開始她還是忍不住會有些忐忑,總覺得她這樣的舉動,會不會有類似篡改曆史的嫌疑,可轉念一想,她怎麼知道這個世界的曆史是不是就包括了她穿越的這件事呢?而且,曆史上那些偉人提出的理念想法,有那麼多都是驚世駭俗的,多她這一個稍微開了掛作弊的,似乎也不算太離譜吧?

葉清溪基本上天天上午都太醫院,半個月過去,她跟那些年輕大夫們也會有些爭執,但基本上合作愉快。當然會有人問起她的這些知識都哪裡來的,她推說是個老大夫告訴她的,誰也無法說什麼。

這一日午時,葉清溪回到乾清宮,在走到自己屋子前時愣了愣,外頭站著幾個內侍。

心裡了悟,她快步走過去,將自己房門推開,朝裡探頭一笑:“表哥。”

蕭洌原本正背對著她,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過身,葉清溪便發現他正在翻她放在桌上的東西。

葉清溪去太醫院教人的事,她還沒來得及跟蕭洌說,不如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是她真正想做的,但她一個年輕的女子居然會知道那麼多東西,還是那麼多驚世駭俗的東西,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衛桑那些人好糊弄,太後又是知道內情的,其餘人她根本不用理會。可蕭洌不一樣,他雖然時不時犯病,但他聰明啊,即便他從來沒問過關於她那些控製情緒的方法是哪來的,但她對將她去教大夫們醫學常識這事告訴蕭洌依然心存遲疑,因此猶豫了許久,直到如今。既然蕭洌已經發現了,她不然趁機坦白。

“這些是什麼?”蕭洌指著桌上的兔子解剖圖,那是她很不容易才回憶起的教科書上的內容,用一手沒有任何技巧的畫技將它畫下來的。

葉清溪深吸了口氣,她其實也很希望慢慢在蕭洌麵前展現真實的自我。

“表哥,這是我從前的先生教我的。”葉清溪走過來拿過他手裡的那一疊紙,一張張攤開,毫不掩飾地說,“這是乘法口訣表,這些歪歪扭扭的就叫阿拉伯數字,與代表數量的字一一對應……”

葉清溪說了好一會兒說得口乾舌燥,等她終於放下手裡的紙張等著蕭洌提問時,卻訝異地發現他的注意力似乎並沒有放在她說的那些東西上。

隻見蕭洌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頭攬住了葉清溪的腰,幾乎將她鬆鬆地攬在懷裡,他下巴輕靠在她肩頭,側過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看。

“表哥?”葉清溪察覺到蕭洌的姿勢,又因太近了角度不對看不清他的臉,不禁叫了他一聲,這麼久不出聲,她都快懷疑他就跟馬一樣站著睡著了。

“……在。”蕭洌懶懶地應了一聲,似有些不滿,“清溪怎麼不繼續說了?”

“……可是表哥你在聽嗎?”她本還膽戰心驚地等著蕭洌的詢問,結果就她一個人在擔心,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太令人挫敗了!

“在聽啊。”蕭洌笑了一聲,又低低如絮語,“清溪剛才神采飛揚的,真好看。”

葉清溪一怔,臉驀地紅了,隨即又有點氣憤,她說了半天,結果他就光注意看她的臉了,根本沒聽她說了些什麼啊!

“表哥……”葉清溪想推開他。

蕭洌卻緊摟著不放,輕笑道:“以前的清溪,好看歸好看,總覺得隔了什麼。今日說起這些莫名之事的清溪,似乎……很高興啊。”

葉清溪微楞,他……果然發現了麼?因為做這些事時,她不會被迫夾在兩個人之間,也不需要考慮那麼多,所以是真的很開心的呀。

突然感覺自己耳垂上一濕,葉清溪慌忙推開蕭洌,轉過頭瞪著他:“表哥,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此時還沒到往常吃午飯的時間,一般這時候蕭洌還在議事,幾乎不會來她這兒。

蕭洌道:“今日結束得早了些。”他這時候才想起一開始就想問的話,“清溪,你去哪了?”

葉清溪埋怨道:“表哥,就說讓你剛才聽我說的啊。”

“我都聽了,你並未提起。”蕭洌一本正經道。

葉清溪狐疑地看著蕭洌,剛才他明明一副走神的模樣,真聽到她說的那些了?不過她確實還沒來得及說關於太醫院的那部分事。

“反正是相關的。”葉清溪指著那些紙張道,“這些是我的先生教我的,我覺得不能荒廢了,便將這些教給了彆人,每日晌午我都會去教。”

蕭洌詫異又新奇地說:“清溪竟然還是個小先生。”

他彎起了眉眼,似乎很愉悅的模樣。

葉清溪本以為蕭洌聽到這個會很不高興,他的獨占欲有些強,沒想到他此時竟然不提。

“表哥……你知道我教的是哪些人麼?”葉清溪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可不能存僥幸心理一直瞞著,萬一今後他是通過彆人知道的,她就慘了。

“不就是些總角小兒麼?”蕭洌慢慢走近葉清溪,視線從她的梨花木發簪上劃過,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又看向她的耳垂,那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他眉頭微皺,伸手撫了上去,“耳環呢?”

葉清溪覺得耳垂被他摸得有些癢,忙拉下他的手道:“今日我不想戴。而且……耳環我隻想戴給表哥一人看。”後一句話她的聲音驟然走低,無意間帶上些許嬌羞。

蕭洌微怔,眼裡忽然多了些揶揄的意味:“可是因為那次我說過的那句話?”

葉清溪沒有任何遲疑便明白了他所謂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心裡罵他不要臉,嘴上直接默認了。她現在關注的是,他果然沒想過,她教的人竟然不是小孩子,而是一群成年男子。

她有些害怕說出這事的結果,可她又不能不說。

“表哥,不是總角小兒,是原先從民間召集來的,研究種牛痘方法的大夫們。”葉清溪道。她還是膽小了些,連“年輕”二字都沒敢隨便加。

葉清溪的回答確實出乎蕭洌的意料,他重複了一遍:“都是些男子?”

“對,都是些大夫。”葉清溪努力糾正。

蕭洌果真麵色沉了下來,他聲音裡不複原先的慵懶隨意,問道:“幾時開始的?有多少人?”

葉清溪道:“開始有幾日了,我一直找不到時間同你說……人不多,就十來個,每回去講課,都有小公公陪我一道的。”

蕭洌安靜地看著葉清溪,這反倒讓她寒毛直豎。

“是母後的意思?”蕭洌終於開口。

葉清溪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小聲道:“表姑母知道我有這些可以造福蒼生的學識,也覺得就此埋沒太可惜了,便幫我發揚開來。當初種牛痘的法子,也是我的先生教我的,多虧表姑母信我,才助我將之推廣,如今天花一疫,在全國境內都減少了不少。”

她儘量說明了事情的真相,又特意替太後說了些好話。蕭洌的病因在太後那兒,她希望蕭洌能看到太後的一些好。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沒等蕭洌回應,她又繼續道:“當初我本不願意的,我並不認為自己學到的法子真能奏效,但表姑母求我,她怕表哥你感染了天花,便一定要我幫忙,我無法拒絕,便有了今日。”

“為何最開始沒跟我說?”蕭洌再問,“清溪,你就沒想過,母後如此不遺餘力地所謂幫你,其實藏著什麼壞心眼?”

這事葉清溪想過,她實在想不到太後能有什麼壞心眼……把她打造成思想過於前衛的異端,燒死她麼?太後要真想弄死她,有無數種方法,怎麼就偏偏選擇最麻煩的這種呢?就因為不想親自動手,而將她交給輿論處決?可她要是因她提出的那些被殺,那種牛痘的方法也會被牽連,這種利國利民的好方法,太後說不要就不要了麼?

葉清溪被蕭洌說得有些擔心,但她忍不住想起每一次跟太後談話時她所感覺到的太後的情緒……太後或許很忌憚她,不想讓她跟蕭洌在一起,可大家都是人,相處久了都會相處出感情的,一開始或許有可能,但現在太後有可能想要殺她麼?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太後真想殺她,也不是現在。蕭洌的病還沒有完全治好呢,太後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而若將她打造成異端任由輿論發酵,情況未免太不可控了。

葉清溪原本並沒有多想,蕭洌提了,她便忍不住多想了些,把自己想得心煩意亂。

“表姑母……能有什麼壞心眼?”她下意識地重複蕭洌的問句。

卻聽蕭洌道:“表妹還記得項恒一事麼?”

葉清溪當然記得,她怎麼可能忘記她差點被個大誤會搞得前功儘棄的那件事呢?

“你說,若你在教授外男過程中,與某人日久生情……”蕭洌說到這裡咬著牙,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的惱怒,繼續道,“卻被我發現了,會如何?”

葉清溪一怔,她瞬間明白了蕭洌的意思。蕭洌很清楚他在麵對她“出軌”時會有多憤怒,他認為太後是從項恒一事中得到了靈感,若將來他發現了她“紅杏出牆”的蛛絲馬跡,到時候他的滔天怒意就會直指她。

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這其中有個問題,依然是老問題——蕭洌的病還沒有治好,太後怎麼可能自毀長城?但蕭洌不知道關於治病一事,確實會因此這樣誤會太後。

“可是我並不會跟某人日久生情啊。”葉清溪隱隱有些不滿地說,“即便有,一定也是個誤會。表哥你答應過我的,今後再有人說我的不是,你也會先來向我求證,那便不會出現誤會。那麼你說的前提,肯定不存在。”

蕭洌張了張嘴,沒把自己的憂心說出來。

萬一,不是誤會呢?萬一,即便他堅信是誤會,告訴她他信她,她卻告訴他,那一切都是真的呢?這讓他如何自處?

“清溪……莫小看了母後。”蕭洌握緊了葉清溪的手,仿佛怕一個不留神她便會從他身邊溜走。

她怎麼可能小看啊。隻是,隻要治病一事尚在,太後就不會做得太過分。

“表哥,你忘了你與表姑母的約定麼?若表姑母真的如此對付我,你如何安心當個好皇帝?表姑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葉清溪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