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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打量了二人後,她笑問道:“今日一切可還順利?”

蕭洌道:“孟太傅教得很好。”

太後點點頭,又望向葉清溪。

葉清溪道:“確實都挺好。”

太後也就明白了葉清溪的意思,細細問起了蕭洌太傅講了些什麼,也算是多說話培養感情了。

蕭洌還算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一時間,二人母慈子孝,好不融洽。

忽然有人進來通報,說馬昭儀正在外頭,等著給太後請安。

太後似是一怔,回道:“讓她進來。”

馬萍兒進來時目不斜視地給太後和蕭洌行了禮,像是完全沒看到葉清溪似的,一眼都沒有分給她。

葉清溪在蕭洌和太後開始談話時基本成了塊背景板,倒很樂意旁人不搭理她,默默地維持著低存在感。

太後道:“正好是飯點,馬昭儀既然來了,便一起用吧。”

馬昭儀立即感激道:“是。”

葉清溪一直明白太後把馬萍兒封為昭儀的用意,她甚至覺得,這回馬萍兒在這個時間點來請安,說不定就是太後的意思。因此在幾人相繼落座時,眼看著蕭洌坐在了太後的右手邊,而蕭洌落座後又看向了她,她稍稍有些猶豫。

太後拍了拍左手邊的位置對葉清溪笑道:“清溪,過來坐。哀家也有幾日未跟你一道好好吃上一餐飯了。”

葉清溪看了眼蕭洌,低頭應道:“是,表姑母。”

蕭洌沉著臉看葉清溪落座,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太後又招手讓馬萍兒坐下,就在葉清溪的旁邊。太後一向並不奢侈浪費,平常飯菜數量不多,今日亦是如此,十分家常,一張圓桌就夠擺放的了,四人一一落座後,馬萍兒跟蕭洌也就隔了一人的位置。

葉清溪悄悄看了眼,又很快移開目光。她明白太後的擔心和用意,說實話她自己也有一樣的擔心,但目前蕭洌的病情還沒有任何起色的時候就開始做些小動作,她害怕會適得其反,這也是她吃虧也忍讓的原因。她想著是不是該跟太後談談,可又怕因此會引得太後疑心,真是兩難。

在葉清溪猶豫不決時,馬萍兒卻已有了動作,隻見她又低眉順眼地站起身,走一步到了蕭洌身邊道:“皇上,讓妾服侍您用膳吧。”

對此蕭洌的回答很簡單:“滾開。”他說著還緊張地看了眼葉清溪。

葉清溪比蕭洌更緊張,他看她,她卻看向了他媽。

太後看了眼蕭洌,對馬萍兒道:“馬昭儀,今日不過是自家人小聚,你不必如此守禮,回位子上吧。”算是打圓場了。

馬萍兒先前有一個月被蕭洌用言語“虐待”過,這會兒他一個小小的“滾開”倒不至於傷了她的心,但麵子上到底過不去,如今聽太後如此說,她忙應了是,鬆了口氣回到自己座位上。

一時間無人說話,幾人在安靜的氛圍中吃完了晚飯。

飯後,太後說要留葉清溪再說會兒話,把蕭洌和馬萍兒都打發走了。

一開始蕭洌還不肯走,被葉清溪瞪著眼睛看了幾眼後,終於記起了之前二人“密謀”的那些約定,不甘不願地離開了。

太後神色如常地詢問了葉清溪蕭洌今日的表現,葉清溪簡單說了下今日蕭洌與那兩位伴讀的小衝突,反正也瞞不過太後。

太後點頭,似乎也沒有彆的要說的,而葉清溪此刻也已打定了主意,準備跟太後好好談一談——她必須為蕭洌負責。

“太後,我有一事想說。”葉清溪道,“與皇上有關。”

太後示意其他人出去,單隻留下了葉清溪。

葉清溪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由不得她浪費時間,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我知道您做一切事都有原因,但在皇上的病情上,真的容不得太多馬虎。如今他對我的依賴是重了些,但這些都隻是暫時的,等他病情緩解,會好許多,等那時候再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便好。現在跟報國寺那時已經不同,我跟他已有了約定,不用太擔心他會怎樣。”

之前要讓蕭洌移情一事葉清溪也有份參與,但如今情況既然已經有了改變,就不能再用舊策略了,即便會讓太後疑心,她也得說出來。不過她膽子還是小,說歸說,卻沒有直接挑明。

太後何等人物,自然明白葉清溪是什麼意思,她看了眼葉清溪,又垂下視線。

她習慣了謹慎,對所有人都留了一線,並沒有給予無保留的信任,即便是翠微亦是如此。她記起每一次對她提起洌兒時,葉清溪所用的指代詞永遠都是“皇上”,似乎總保持著一分距離,仿佛是為了告訴她,平常的“表哥”都是為了做戲,僅此而已。真心還是過於聰慧後的謹慎,她不得而知,隻是她寧願多想一些,過去的二十年,就是靠著她的謹慎,她才能走到這一步。

“唉,”太後長歎了一聲,無奈道,“洌兒不知輕重,毀了清白姑娘的名聲,總不能放任她去自儘。我是想著,既然馬萍兒已經是昭儀了,不如從現在開始便努力些爭取洌兒的好感,如此等他病好時,也可儘快為蕭家開枝散葉。”

葉清溪覺得,蕭洌病好後隻怕也不一定看得上馬萍兒,他說過將來他隻要一個妻子就夠了,看不上的大概碰也不會碰,太後未免想得太樂觀。不過她直覺不該跟太後說這個,便提也不提馬萍兒,隻道:“現在最好彆做讓他不高興的事,難得他同意配合治療,我怕會影響到治療的順利進行。”

太後沉思了會兒問道:“你如今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打算先讓他試一些控製情緒的方法。”葉清溪說著將大概的原則跟太後說了說。

“聽著都挺簡單的。”太後道。

葉清溪點點頭:“確實,太難的話,他不容易掌握,也就難以靠此來調節情緒。要緊的是必須從生活中尋找到讓他冷靜下來的方法,越多越好。”

“如今可找到了?”太後問。

葉清溪頓了幾秒,點頭:“……找到了一種。”

“是什麼?”

“……他說我身上的味道能讓他平靜。”

葉清溪說完這話後便有些尷尬地垂下了視線,而太後亦是一怔,一時間無人出聲。

許久太後心平氣和地說:“有法子就好。那這段時期你多費心,看看還有哪些法子可用。”

“好,我儘快。”葉清溪忙應道。

“沒其他事的話,你先回去歇著吧。”太後和顏悅色道。

葉清溪鬆了口氣,忙退出去。

翠微不知何時走到太後身邊,後者驀地回神,偏了偏頭,視線卻依然落在前方,沉聲道:“去讓馬萍兒最近安分些。”

“是,娘娘。”翠微什麼都沒問便出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太後微微歎氣,是她操之過急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洌兒的病,其他事等將來再說吧。

葉清溪平淡裡又透著點刺激的伴讀生涯就此開始了。她漸漸知道了另兩位伴讀的身份,也得知了蕭洌過去的伴讀發生了什麼,並在十天內教會了蕭洌冥想方法,又讓他嘗試了許多種不同的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可似乎並沒有太大效果。

葉清溪一度認為,當蕭洌情緒波動大時她都在身邊,他根本懶得去嘗試,直接抱她就行了。可她也不好離開,還得盯著他多訓練呢。

由於第一日的衝突,之後項恒和陶修除了請安不敢跟蕭洌套近乎,更不會去跟葉清溪搭話。孟太傅是教皇帝的,其餘人都不過是伴讀而已,他不會花太大心思,而僅有的幾次問答中,葉清溪發覺陶修在讀書一事上相當有天賦,應該比蕭洌要好,但陶修似乎故意藏拙,當然這也不難理解。而項恒比不上陶修,似乎跟蕭洌不相上下,與陶修的風流相貌相比,同樣英俊的項恒就冷清得多了。而葉清溪本人,自然是湊數的,反正孟太傅也從來不搭理她,讓她輕鬆不少。

這一日午間,葉清溪照常去上書房,還沒到室內就驚訝地發現,原本該在室內等待孟太傅到來的幾人,竟都在書房前的庭院一角。她心道不妙,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剛接近便聽到蕭洌的聲音。

“……你們若輸了,便從這裡滾出去。”

葉清溪:“……”這又是在玩什麼啊!

葉清溪雖然偶爾能聽到蕭洌抱怨那兩個伴讀礙事,然而他對除了她之外的人都這個態度,她自然沒放在心上,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動手要把人趕走啊!可伴讀的人走了,還有太傅在啊,有什麼意義!

葉清溪趕到三人身邊時,陶修已經拿起了弓箭,對著遠處放在欄杆上的一個梨比劃。她沒聽完整他們在賭什麼,可蕭洌的射箭技術她是親身體會過的,要是他把這兩個伴讀都趕走了……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這麼想著,葉清溪的腳步不自覺地一頓,至少把那兩人趕走,對於蕭洌的病不會有什麼負麵的影響。

葉清溪站在離三人有些遠的位置,看著第一個動手的陶修,三人都沒有看到她。

陶修瞄準的時間用得有些久,就在葉清溪有些不耐煩時,他終於射出了手中的箭。第一箭,正中那個梨,第二箭,正中那個梨,第三箭,還是正中那個梨,它仿佛成為了刺又少又長的刺蝟。

葉清溪忍不住有些驚歎,陶修看著不像個運動高手,沒想到那麼厲害!那個梨並沒有固定,這三箭射過去,既要不將梨射下去,又要將它射穿,必須有非常準確的力量和角度控製,這個陶修,真是人不可貌相。

葉清溪偷偷瞥了蕭洌一眼,此刻他麵色有些不大好看,大概也沒想到陶修那麼厲害。

陶修很滿意自己的成果,麵上帶著得意的笑容轉過身來,可瞥見蕭洌的表情之後,他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心思比誰熄得都快,連句承讓了都沒敢說,便退到一旁。

下一個上場的人是項恒,葉清溪平時就注意到他身上有鼓起的肌肉,如今等他拿上弓箭,他身上立即便散發出一種無堅不摧似的堅毅力量,令人不自覺地為之吸引。

他幾乎不用怎麼瞄準,抬弓便是嗖嗖嗖三下,梨被箭帶去的巨大力量衝擊得飛起,又落了地,然而令人吃驚的是,在梨飛起在半空中之時,剩餘的兩支箭都相繼射在了梨上,比陶修的箭貼得還緊密。

葉清溪驚歎這梨還真結實居然沒有爛掉,最後見蕭洌拿起了常用的弓,對準了下人新放上的梨。

見蕭洌的神情已是山雨欲來的陰沉,葉清溪的心情同樣好不到哪裡去。蕭洌箭術雖然不錯,但那得看跟誰比,跟她比是能上天了,可絕對比不上項恒,要是他輸了,從她聽到的那半句話來看,這兩人還會留在上書房,可如此一來,蕭洌隻怕會更看他們不順眼,說不定什麼時候不高興了就拿他們開刀——真的那種刀。

蕭洌第一箭也射中了梨,不過那梨卻因此往後跳了跳,差點從欄杆上掉下去。

葉清溪心裡一跳,蕭洌贏了就還好說,